《》章 節目錄 第二百六十九章 ：憶成傷 文 / 齊安安
最近頻頻多雨，那細密的雨水將整個皇宮沖刷了又刷。那紅色的琉璃瓦格外的光彩照人，就連殿前的石獅子也拂去了曾經的斑斑污跡。御花園內，各種嬌艷的花盡情的吸允著雨露的滋潤。而那小湖邊的荷葉竟然慢慢的變著新。
有多久沒有仔細看了嗎？似乎這樣看著竟然發現身邊曾經熟悉的東西原來已經變了模樣。名皓軒心中暗自感歎著，他從來不知道他有一天也會這樣的悵然失落。他以為那些憂鬱只有那些儒雅的書生，心思柔密的女子才會有。
曉曉離開了多久？那麼他就這樣鬱鬱寡歡了多久……名皓軒盯著蕩起圈圈漣漪的湖面，這是她第幾次離開自己了？有些東西難道自己注定抓不住嗎？可是他不捨……不知道現在的她有沒有發現在她的腹中有著和他的牽引，會不會這樣也時常想起自己，哪怕是恨意的，最起碼證明了她沒有忘記他。
「呵呵……」不遠處，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將名皓軒的思緒打亂。微微的瞥眉，名皓軒循聲而望，見一女子在端坐在湖邊的一塊兒青石上。而她將自己的褲腿捋起，腳放在湖水中晃動著，水中時而濺起白色的水花，配上她輕快的笑聲，讓名皓軒的嘴微微的動了動。
不知為何這樣看著名皓軒竟然覺得心情好多了，而這個遠遠望著的女子，讓他忍不住想起了蘇曉。這笑聲多麼像她，那般的自然和清脆。
名皓軒想了想步子極快的朝著湖的對面走去。
「娘娘……天還下著雨呢，您快上來吧！」原來青石上的人正是那皇后娘娘卓文雪。可是現在的她並沒有著繁瑣的宮裝，而那時常挽起的宮髻現在也只是輕輕的披散在背後。那張本來精巧的小臉竟然不是一絲粉黛，嬌嫩的紅唇輕輕裂開，似乎很享受腳上時而襲來的清清涼涼的感覺。
名皓軒立在不遠處，看著這樣子的卓文雪。心中似有什麼在緩緩的流動著，讓他有些抓不住自己的思緒。
那年他十五歲，年少輕狂，傲氣橫溢。常常走街串巷地走訪著初城的各個朝臣的府邸。也只不過想擺脫母后嚴厲的管教和每天繁重的課堂。
卓文雪是當時卓太傅的女兒，正值純色年齡，風華正茂。這樣一個小女孩兒，沒有經過世俗的玷污，所有的舉動都透露著純真和清麗。她亦是時常脫了鞋襪，這樣坐在後院旁的小湖邊。自娛自樂般的時而笑聲盈盈，整個後院都充斥著這歡快的笑聲。
名皓軒與雲瀟騎馬行至後院的圍牆，紛紛被這笑聲吸引佇足。直到策馬來到正門，才知道這是卓太傅的府邸，本就是要來遊玩小住。倒是有著意外收穫讓名皓軒更加的期待。
可是過了兩天，他與雲瀟都沒有尋見這笑聲。他們以為那天純屬是錯覺，可是就在他們準備告辭的那一天，卻再次聽到了這曼妙的聲音。
「再高一點！小心，小心！……」名皓軒慢慢的循聲行至一片鈴蘭園，卻見一個一個女子仰著頭看著一棵大樹上的小丫鬟，有些著急地來回的指揮著。
名皓軒仰頭望去，原來這俏佳人是想要拿下那紙鳶啊！名皓軒忍不住唇角勾勒了一抹笑意，而身後的雲瀟亦是微微出神的看著。和名皓軒一樣瞭解了原因後，他欲提氣飛身朝著那紙鳶而去，而名皓軒則是對著他邪邪一笑，竟然也提氣而去，兩個人在空中相視一笑，這是時常出現的戲碼了，兩個人總是愛這樣暗自比較著。
結果，最後名皓軒快了雲瀟一步搶先拿到了紙鳶。兩個人相互抱了輯，而雲瀟更多的是苦笑，然後看著名皓軒含笑走向了那清麗可人的少女。許久許久，只要雲瀟想起這天的事情，就忍不住失落，這一刻彷彿就已經注定了他們誰得誰失……
「還給你……」名皓軒對著面前的微愣得人兒眉目含笑的輕柔說著。很顯然她很吃驚為何突然出現兩位陌生的男子，於是下意識地就要向後退。
「小心！……」名皓軒與雲瀟同時驚呼，可是雲瀟卻只是在心裡猛然的一喊。名皓軒眼疾手快，丟下紙鳶，伸出手攬上了她的腰際……
一雙眼睛柔情似水，一雙眼睛嬌羞青澀。兩個人相互凝視著對方，並不覺此時的姿勢有多麼的不妥。或許也就在這一刻，兩個人心上都出現了對方的影子。
「雪兒！……不得無禮！」一聲斥責將兩個人驚醒。女子急忙推開了名皓軒，那驚慌的眼睛如同小鹿亂撞在那眼眶裡來回的轉動，名皓軒臉上的笑狹促而又意味深長。看著眼前那侷促的女子，名皓軒忍不住回頭看向了身後的雲瀟。
「太子贖罪！……」那卓太傅走進，急忙對著名皓軒行禮。名皓軒傲然的回過頭，卻沒有遺漏身旁女子那驚恐的表情。
「雪兒！快給太子行禮！」那卓太傅見自己女人愣在那裡有些著急地說到。
「太傅多禮，您何罪之有。快起來吧！」名皓軒說著，倒像是告訴面前的女子。卓太傅起身，看向自己的女兒微微的有些不安。
「你叫什麼名字？」名皓軒問著她，那鈴蘭似乎通了靈性一般，在微風的吹拂下彷彿在演奏著動聽的旋律。那醉人的芳香緊緊地包裹住兩個人，而世界也彷彿只有兩人。
「小女名叫卓文雪……」那卓文雪竟然也大膽地仰起頭看向了高她一頭的名皓軒，直到被他燦若繁星的眸子深深吸引。彷彿陷進去了，竟然再也不想回頭。
「給你……」名皓軒將紙鳶撿起來交於她的手中。臉上更是笑意更濃。
「雲瀟……我們走吧！」名皓軒說完就大步朝前而去。而雲瀟則是在路過卓文雪身旁時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可是卻撞見了她望著名皓軒背影的那一彎柔情。他的心忍不住顫了……
而卓太傅則是看著自己出神的女兒無奈的搖了搖頭……
「卓文雪……雲瀟你覺得怎樣？」出了太傅府，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名皓軒竟然問起了雲瀟來。雲瀟聽著愣在了那裡，看著名皓軒似笑非笑的面容竟然接不上話。然後只聽得名皓軒一聲「駕！……」先他一步駕馬離去。
起先的一切究竟是逗雲瀟佔多數還是真的對那卓文雪感興趣佔多數，回到太子府的名皓軒再也沒有想過。彷彿過了那一天，他已經將那天的所有事情都拋在了腦後。
直到……事後五年……他在火場的如同噩夢的那一天。
他冷著一張臉看著一個女子拉著他的衣袖：不要殺我爹！不要殺我爹！……
咚！……卓文雪投進湖裡的一顆小石子將名皓軒猛然驚醒。他如夢初醒的望著前面背對自己而坐的卓文雪，那眼神中已經是複雜了起來。
咚！卓文雪有一下沒一下的往湖裡投著石頭。風中似乎還帶著一種莫名的花香味，那樹上的嫩葉像是笑著的小臉，反覆的挑逗著陽光，在名皓軒的臉上忽閃出陰影。
聽著身後不斷遠離的腳步聲，卓文雪忽地轉過了身子。只看見名皓軒竟然慢慢的遠離了她的視線，她微微的捂著自己的手，指尖冰涼無比。她竟然有著想要哭泣的衝動，再也喚不回來了嗎？
「哇！……」一高聲的喊叫突然響徹了卓文雪的耳邊，卓文雪驀地身子一晃，腳下一滑瞬間跌倒了湖水中！驚慌中的她竟然喝了好幾口湖水！本來並不深的湖，倒是讓她恐懼不已！
「救命……救命啊！……」卓文雪下意識的呼喊著，可是除卻剛剛突然出現的人外，竟然沒有任何的人影！
「哈哈！落湯雞！落湯雞！……」殘雨在岸上拍著手興奮的喊著，一點兒也不因為卓文雪痛苦的喊叫而救她。好看的眼睛中依舊是沒有意思的清明，他笑著，跳著。
「救命啊！……」卓文雪不住的喊著。
「喔喔！……我餓了！不陪你玩兒了！……」殘雨對著湖裡不斷掙扎的卓文雪做了一個鬼臉，然後非常開心的一蹦一跳的跑開！
「啊！……救！……」卓文雪驚慌著，沒有了一點兒理智，她恐懼起來，大腦一片空白！可是求生的本能讓她不斷的拍打著水，掙扎著。
「救……命！……」不遠處，從鳳儀宮出來尋卓文雪的玉玲聽到了那微弱的呼喊聲，深色驚慌起來，然後小跑著朝著呼喊的卓文雪而去！
「娘娘！……」玉玲站在湖邊，驚恐的看著湖中的卓文雪！
「玉玲！……救……我……」卓文雪掙扎的沒了力氣，竟然堅持不住要沉入水中！
撲通一聲！玉玲跳了下來，朝著卓文雪游了過去！……
「娘娘！……」玉玲擔憂的叫著昏迷的卓文雪。她才走了一小會兒，怎麼好端端的竟然落水了呢？
此刻卓文雪的臉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她痛苦的鎖著眉，身子依舊是顫著，彷彿仍然處在驚恐中沒有緩過神來。那小手緊緊地拽住玉玲的衣服，就像抓著一棵救命的稻草。
「玉玲……」卓文雪微微的睜開了眼睛，印入她的眼簾的就是玉玲擔憂的神色，她的心突然一軟，一股悲傷貫徹她的全身。卓文雪起身撲到了玉玲的懷裡開始哭了起來，身子不斷的抖著，不知是冷，還是心有餘悸。
「玉玲！我好害怕啊！……」卓文雪抱緊了玉玲，她是真的害怕了，她發覺她是如此的無助。就在剛剛，她彷彿看見自己面對著死亡的大門，可是她卻是一個人，孤單的一個人……
玉玲心疼的撫著卓文雪的背，企圖讓她安下心來。然後將自己的外衫解了下來披在了卓文雪的身上。
小雨漸漸的停了下來，而卓文雪的哭聲也慢慢的停下。葉子上的水珠晶瑩透亮，然後柔和的滾落在地，連痕跡也沒有。直到好一會兒，玉玲輕輕的攙扶著卓文雪，然後慢慢的朝著鳳儀宮而去。
鳳儀宮內忙作一團，那雜亂的腳步聲時起彼浮。太醫戰戰兢兢的坐在床邊替卓文雪號脈。玉玲手裡端著一碗薑湯站立在一旁，此時卓文雪已經擦乾了頭髮。那張臉明顯的有些異常的紅暈，更顯得她的臉色蒼白。
「玉玲……皇上呢？」卓文雪顫顫的問著，玉玲眼簾垂下，不忍心看卓文雪滿眼的失望。其實她早就知道名皓軒不可能過來了，早在湖邊她就已經知道再也不可能讓他留戀自己了。她做在雨中只為等他憶起那往事，可是沒有用……他的心已經將她驅除在外。
「娘娘，你已經感染了風寒。最近要注意不要再在下雨的時候出去淋雨了。我一會兒給娘娘開藥，喝幾副就會好了。」那太醫說著看向了玉玲，而玉玲則是點了點頭隨著他走了出去。
宮女們幫著卓文雪掖好被子，卓文雪傷神的躺在床上，伸手拭去了自己的淚。
「太醫，是不是還有什麼事？」玉玲焦急的問著太醫。
「玉玲姑娘，娘娘也是有心病啊。即便是這風寒好了，她自己想不開也是沒用的……」那太醫說著，歎氣搖了搖頭。玉玲頓時眼裡有了霧氣，心病……她的心病只為那個人啊！
「謝謝太醫了！」玉玲說道，然後回身看向內室。
只因為相遇太過美好，所以如何都不能忘記，即便是相知痛苦不堪，也要守著自己獨留的初見。娘娘……你這是何苦呢？玉玲的眼淚沾濕了衣服，水跡慢慢的擴散著，彷彿那些曾經的美好一樣擴散，可是不在意的人只會讓它消失不見。
她是看著卓文雪慢慢的愛上那個替她從樹上拿下紙鳶的名皓軒的，她看著卓文雪含情的目光凝視他的樣子，看著卓文雪羞澀接過紙鳶眼神的悸動。因為初入眼睛的是那個人，竟然不小心讓他佔據了整顆心，那麼身旁的任何人也再也入不了眼……
給讀者的話:
今天凌晨四點才睡，七點的時候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沒想到我這把老骨頭居然能這麼強悍！hoho！…加更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