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香囊 文 / 碧雲天
以前顧湘從來沒覺得自己親娘多疼自己一點,她在家裡排第六,一共是十一個兄弟姐妹,就算她娘輪番想要慰問一遍也都要問十一次,誰能有耐心?所以顧得了老大和老么,中間的她就管不了,她總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被放養的孩子,沒人疼沒人愛,如此關鍵時刻就毫不猶豫的被推出來給人當妾。
不過這會兒跟著柳枝做繡活兒之後她忽然就有點不太確信了,據柳枝說她能握針就開始學女紅了,繡錯了就要挨打,顧湘回顧了自己的童年,似乎每天都是吃吃喝喝玩玩的,等著後來開始學做女紅,她最沒耐心,一雙千層底的鞋底,起碼需要二千多針,她能納個五百針就不錯了,結果每次都是做一半就跑掉了,她娘看了直搖頭,眼睛都是疼愛的笑容,卻沒有責罵過她。
顧湘的疑惑,她娘這麼寵她,也算是真的喜歡自己吧?只是很快這個念頭就被憤怒給壓下去了,因為現實是這麼的打臉,沒有賣了她求富貴,她又怎麼會在這裡?
「姨娘,這裡應該是放三針。」
顧湘抬頭,眼見坐在對面的柳枝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她決心不想這些污糟事兒了,既然已經沒有退路了,那就好好努力向前看。
柳枝很有耐心,就跟教小學生一樣的一點點的教,也或許她上次的冷落讓柳枝認識到了自己的處境,態度比以前恭敬了許多,就是太恭敬的……,有點讓人看不出她的心思了。
等著好一會兒,顧湘終於完成了自己的第一個香囊,但是特麼的……,上面繡的那只蘭草怎麼看怎麼像幾條黑線?一點靈氣都沒有,「姨娘,這個針法是有些難,我當初也是學了很久。「柳枝見顧湘盯著自己的繡品發呆,趕忙安慰道。
說起伶俐來,柳枝只要肯做絕對比方圓強,你瞧瞧,看著她秀的跟狗啃一樣的東西竟然還這麼安慰著……,要是方圓的話,嘴裡只會實話實說,姨娘,您還是別學繡活兒了,┬┬﹏┬┬
顧湘是真的努力學了的,可是為什麼那針在別人手裡就靈巧的像是有了生命一樣,到她手裡就變的這麼笨重呢?嚶嚶嚶,這不科學啊!
等著邢尚天進屋的時候正好看到顧湘手裡握著一個香囊發呆,他湊了過去,忍不住皺著眉頭說道,「沒事繡一團雜草幹嘛?」結果顧湘竟然無限幽怨的看著他說道,「六爺,這是蘭草。」
邢尚天別開臉,沉默了下對方圓說道,「……擺飯吧。」
顧湘第一次覺得有種食不下嚥的感覺,不會女紅,怎麼在汪氏跟前刷好感?沒有好感度以後怎麼過?難道指望身邊這個不靠譜的男人嘛?顯然不能,按照汪氏那後台牛掰的娘家,汪氏如果想弄死她,顯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興許是顧湘幽怨的眼神實在強烈,邢尚天估計都扛不住了,他夾了魚丸給顧湘說道,「多吃點。「
「嗯。「顧湘幽怨的吃了魚丸,幽怨的吃光了碗裡的飯,在幽怨的心情下又加了一碗飯……,然後幽怨的一覺到天亮-_-|||
等著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顧湘幫著邢尚天穿衣,自從鄭嬤嬤的魔鬼訓練之後顧湘很快就掌握了一切伺候人的本領,這不,每天就得這麼親力親為的。
今天邢尚天穿了一件月牙白的杭綢直裰,外面又罩了一身藍色的紗衣,看著比平時少了些凌厲多了一些溫文爾雅的清俊氣質,小暖風這麼一吹,紗衣飛舞起來,別提多有意境了,顧湘美滋滋的想著,反正就是帥哥一枚,怎麼鼓搗怎麼好看,完全就是百搭嘛!
邢尚天看著顧湘幾乎對著自己流口水的神情,眼神漸暖,等著繫腰帶時候就對顧湘說道,「那元寶香囊都戴的有點舊了,味道也散了些,換個。」
顧湘有點懵,心想不可能啊,這味道這麼濃……,在古代蚊蟲很多,樹木茂盛嘛,所以古人都喜歡往身上揣香囊,一般一帶還好幾個,再說,邢尚天身上的東西幾乎都是汪氏包辦的,從貼身的褻衣褻褲到腰帶上的香囊,相當的仔細認真,怎麼可能出現紕漏?
看著顧湘發傻的表情,邢尚天真是有點怒其不爭,冷著臉,硬邦邦的說道,「你昨天不是剛做了一個?」
「啊!」顧湘終於回過神了。
所以,這一天邢尚天從荷花院出門的時候,腰上繫著一個繡著的雜草的香囊,-_-|||
在女紅上不能刷好感之後,顧湘很是消沉了一陣,不過她發現雖然她的女紅總是被方圓說沒救了,但是某人還是挺捧場的,無論她把鴛鴦繡成鴨子也好,老虎繡成小狗也好,根本不在意的往身上揣,=。=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邢尚天。
有天晚上招抒把摘下來的香囊收起來,結果看到香囊上繡著不像狗,不像牛,不像獅子的玩意兒,他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忍不住問道,老大,這是什麼玩意啊。
邢尚天眼睛也不睜就知道招抒說的是哪個香囊,回答道,顧姨娘剛開始想給我繡個狗,後來發現狗繡不好,就換成了牛……,結果繡到牛身子就不行了,又換了獅子,嗯……,最後就是這個成品了。
招抒呆滯了好半天,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說,最後還是忍不住抱屈說,您怎麼能戴這種東西在身上?您是什麼身份啊!!!
在招抒眼裡,邢尚天就是他的偶像,他的太陽,沒有什麼能比的上他的。
邢尚天自然不會跟一個侍從解釋,一轉頭就睡了,不過萬能的招抒還是從旁的人裡打聽出來了,據說,顧姨娘為了給邢尚天繡個香囊努力的學女紅,只是她沒什麼天分,繡出來的都不是很好,邢尚天本來不想帶著,可是顧姨娘難過的幾個晚上沒睡,邢尚天看著實在可憐就接受了。
招抒聽後就傻眼了,顧姨娘會失眠?一頓能吃兩碗,橫掃一桌菜不說眼神滴溜溜的,養的水嫩嫩的,笑起來別提多燦爛的那位會失眠?
不過這話招抒卻不敢說出來,只能悶悶的憋在肚子裡。
這一天,顧湘去給汪氏請安的時候她難得露出了個笑臉,弄的顧湘有點受寵若驚的。
汪氏難得逮著顧湘多說幾句,無非是最近都在做什麼,聽說你在學女紅?還給邢尚天做了香囊?就應該這樣,女人還是要多把心思放在男人身上,要伺候好六爺之類的話,剛湊巧這時候邢尚天來找汪氏,見到自己大小老婆在說家常,忍不住問了句你們在聊什麼。
汪氏就說道,「聽聞顧姨娘給你做了個香囊,我就誇讚了她幾句,正好你來了,給我拿出來瞧瞧,到底是什麼模樣。」
汪氏這話說的頂溫柔,卻讓顧湘差點出了汗,特麼……,她記得前幾天剛繡了個四不像的東西給邢尚天呢,事情是這樣的,她見邢尚天收了自己的雜草香囊,特別激動,覺得要是繡不出個好看的香囊還真對不起邢尚天對她的這份真情,她就雄心壯志的準備繡個邢尚天的屬相給他,他是屬狗的,結果繡到一半,方圓說不像狗像牛,她鬱悶了一陣心想,那就直接繡個牛吧,牛也好,古代牛就是很了不得的動物,都很愛護呢,結果繡到三分二,方圓又說不像牛像獅子,o(╯□╰)o,所以又決定改繡獅子,當然最後的成品,顧湘覺得吧,啥都不像,┬┬﹏┬┬
顧湘心想,邢尚天你可千萬別帶著這個四不像,就是那堆雜草的香囊都比這個好啊。
結果當汪氏從那一堆香囊裡看到一個奇特的動物的時候很是愣了半天,她使勁兒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頗為嚴厲的瞪了顧湘半天,隨即問道,「這上面繡的是什麼?」
顧湘小臉立即就白了,她也沒有想到本想給汪氏刷好感學的女紅,最後刷到了邢尚天的好感,但問題是……,現在怎麼辦!
邢尚天看著顧湘可憐相,淡定的把香囊收了回去,隨即對汪氏說道,「姨娘繡的是麒麟。」
顧湘,orz
一旁站著的沈嬤嬤可真是氣壞了,心想,這姨娘才進來幾天六爺就這樣睜眼說瞎話的糊弄夫人,麒麟明明是集馬頭、獅眼、虎背、麝鹿身、龍鱗就於一體才對啊!這個也差的太遠了吧?
顧湘惴惴不安。
汪氏臉上的表情就有點不對勁兒了,隱隱帶著怒意瞧了顧湘半天……,隨即又把目光對準邢尚天,最後還是讓顧湘先退下去了。
顧湘第一次被汪氏這般對待,當時臉就嚇白了,顫顫抖抖的退了出去,等著出了門,方圓上前來扶著顧湘,心疼的說道,「姨娘,我們先回去吧。」
等著顧湘出去,汪氏那隱忍了半天的怒意就收不住了,「六爺,你又不是市井小民,怎麼能戴這種東西?」
邢尚天臉色登時就不好看了。
「一個姨娘而已,至於寵成這樣?寵的連六爺你的臉面都不要了?」汪氏似乎很是氣氛,「您可不要忘記了,您父親是誰,堂堂淮安王的兒子,竟然……,真是讓我失望。」
邢尚天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冷笑道,「我何曾不讓夫人失望過?」
汪氏見邢尚天氣的不輕,強忍著把怒氣放低聲音說道,「我的意思是,六爺,您要時時刻刻的想著您不是一般人,您得有您該有的氣度,省的被人瞧不起,這些您以前不懂沒關係,我現在可以教您,可是您不能像一個市井小民一樣根本就不願意學。」汪氏一直覺得邢尚天從小生活在外,很多事情太過沒有規矩,而今天香囊這個事情不過是多年矛盾引發的誘因而已。
邢尚天轉過頭,窗外的石榴樹叢叢密密,像是一張網一樣把他兜在裡頭,逼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忽然就覺得有點厭煩.
自從那天之後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汪氏和邢尚天似乎在冷戰!因為按照以往,邢尚天就算不是天天去陪著汪氏吃晚飯,隔天一定要去的,這是看重這位嫡夫人的意思,可是接連四五天他都沒去,而是在顧湘這裡用飯。
突然上升為寵妾的顧湘,這次終於給嚇到了,特麼,難道她注定要標上一個狐媚子的名聲,老天,求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