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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詩畫(下) 文 / 深海人魚

    ()被趕鴨子上架的蘇宜爾哈無奈地接過下人遞來的筆,問道:「可以直接題在畫上嗎?」

    孟佳氏一愣,眼神不由看向旁邊的五福晉和八福晉……

    蘇宜爾哈心中一咯登,難道這兩幅畫有什麼不對?!

    八福晉眼中的蔑視這才藏起,正眼打量了蘇宜爾哈一番,大無不可地朝孟佳氏微點了下頭。

    五福晉則自始都吟著溫雅地笑意,「想題就題罷,不過一幅畫。」

    蘇宜爾哈明白了,這兩幅畫定是這兩位福晉的手筆了。自己怎麼就碰了個大頭呢,無奈這時退亦不得。她在人群中看到丹珠和鶴蘭友好鼓勵的眼神,心中不由一暖,管他呢,盜用就盜用,前世不也常看霸王文、盜文嗎,都穿到這裡了,還能被雷劈到哪兒去?

    孟佳氏見她持筆落於五福晉的小畫上,略吃一驚,這個鈕祜祿氏的喜好倒是與眾不同啊,看了身旁也微微一愣的五福晉,微微笑了起來,看來淑寧是找到志同道合的了。

    八福晉沒想到蘇宜爾哈選中的不是她的畫略有不悅,隨即又一哂,一個不顯眼的小官之女有什麼好計較的,譁眾取寵罷了。

    「一片一片又一片,」有人念著,雖覺得在五福晉八福晉面前不可能玩笑,但也被這開頭吸引住了。

    「『兩片三片四五片,』這是幹什麼,數雪花嗎?」有人低聲問,有人一聽,捂嘴笑了開來。「看看接下來寫什麼?」

    「六片七片片,」這下真是嘩嘩議論了,這人是傻的嗎,開這樣的頑笑。

    五福晉臉上親切的笑容已收了起來,八福晉則一臉子怒意。蘇宜爾哈悠悠然地寫下最後一句:「飛入水中尋不見。」

    ……

    呆默了許久,五福晉才吐出一口氣道:「飛入水中尋不見,尋不見……好,好詩,真是好。」

    是啊,就算是請人捉刀,也沒有一首寫出來這麼切合畫意,又這麼有趣的……

    「有機會請你到我府上一聚,你可不要推辭。」五福晉拉著她的手切切說道。

    「好。」這麼一幅畫這麼一個人,蘇宜爾哈突然覺得她們一定能成為好朋友,是不必多說什麼就能瞭解體諒安慰對方的朋友。

    八福晉與九阿哥向來關係好,五福晉又是九阿哥的親嫂,儘管性格不是很合,兩家還是走得很近的,蘇宜爾哈得五福晉的喜歡八福晉也不好說什麼,況且她也覺得這首詩寫得極好,跟畫很配。

    這裡不是暢談之地,也不是時候,三福晉不好多說什麼,她與八福晉、世子福晉孟佳氏還要為在場的貴女們評出優秀的畫作及詩賦出來呢。

    安敏畫的雪地紅梅與八福晉的畫風格太過相近,自然沒得什麼好,倒是一位生得極美的少女畫了一幅閨秀賞雪圖——也即是這次賞雪聚會的畫,人物及景色都做了修飾,但是景物人物的神情姿態都勾勒得栩栩如生,得了一致好評,被取為畫作第一。

    「長得很美,沒想到畫也畫得這麼好。」一旁的丹珠羨慕地說,「她就是將軍伯石文炳之女,瓜爾佳.英舒,現如今的京城第一美人。」

    「美什麼美!最不喜歡這種矯揉造作的女人了。」鶴蘭橫了她一眼,「你說話的聲音已經夠叫人耳根子癢了,可千萬別學她那風吹就倒的姿態。」

    蘇宜爾哈忍不住笑。

    丹珠臉上陣青陣紅,羞惱地撲過去捏捶了她幾把:「又不是我要這樣的!」她就是粗著嗓音說話也是不倫不類的呀。

    鬧了一會兒,詩文的評選也出來了,蘇宜爾哈名列第三。

    「聽說有人覺得坐鎮的詩取巧經不起推敲。」丹珠不滿地說,「肯定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蘇宜爾哈淡淡地說:「已經很好了,能進前三。」畢竟是盜竊來的詩,她還真能當是自己的不成?生不起自豪感,自然也沒有受辱的感受了。憑良心講,排她前面的兩首詩比之她在《紅樓夢》裡看過的詩也不差多少了。

    一直默默跟在她身邊的桂嬤嬤對她這種寵辱不驚的淡定很是刮目相看。她原是孝懿仁皇后身邊伺候的人,孝懿仁皇后去世後她並未同另兩位姐妹一樣留在宮中默默守著娘娘留下的勢力,關注著皇后娘娘臨去前還放心不下的四阿哥,而是選擇和另一位姐妹蘭嬤嬤出宮打理娘娘暗中留給四阿哥的財產,直到四阿哥找上她,安排她到這位在京中閨秀中並不起眼的鈕祜祿府的嫡女身邊,教導她照顧她保護她並——瞭解她,大小事情要傳給四阿哥知道。

    開始時還以為是個狐媚子,見了面為她的普通而驚詫,但漸漸地瞭解後,又有些喜歡她了。這個女孩子表面溫吞柔和,其實內裡聰慧,為人看著冷淡疏離其實別人的好與壞都放在心中,喜歡的孝順貼心愛護,不喜歡的也不會持尖銳的態度……有點小手段,但在她看來仍是太過寬仁,對初識有好印象的人不太設防……這些優缺點都有可能隨著她年齡的增長和環境的改變而改變,她原也以為不過就這樣了,哪知現在才知錯眼得厲害,以前還道她才藝不宣是為了韜光養晦或在選秀時一鳴驚人什麼的,現在才明白,這姑娘是真的不將名利放在心上。

    這麼一個女子,配站在四阿哥身邊。

    回到鈕祜祿府後,她一個人去回了老太太和太太蘇宜爾哈一行人在裕親王府的表現,並指出了安敏的言行不妥對鈕祜祿府形象的影響,對她和蘇宜爾哈的選秀也不利。

    老太太和章佳氏對桂嬤嬤的話深以為然,既對蘇宜爾哈在作詩方面不輸京城其她名媛而感到驕傲,又對安敏的言行無忌感到擔憂。又不能禁止安敏從此不出府與她人往來,再說,過幾月就要選秀,又能關住她多久?

    對老太太她尚還有些敬畏,對於章佳氏,近來安敏避著風頭又想著置辦選秀用的衣飾之權在她手上不敢不恭,但章佳氏的話她卻是慣了不怎麼聽的。

    桂嬤嬤對鈕祜祿府的人事略有瞭解,見兩人態度遲疑便建議道:「此事不如交與孫嬤嬤,讓她針對大姑娘的性子為她解析一番,若大姑娘能夠明白其中的轉折,知道秀女的品行會上達天聽而影響選秀的結果,我想她會有所改變的。」

    一時的嫉妒怎麼比得上未來的幸福重要?即便她出嫁,若沒有娘家的支持,只怕也過不安穩,難道她要去靠雲姨娘那個遙遠的不可知的未來而得罪現在牢握掌家大權的章佳氏?

    這倒是個好辦法。

    老太太傳了孫嬤嬤,問了她安敏在裕親王府聚會上的表現後,心中雖已有數仍大為失望,她不知道為什麼原來看著還機靈討喜有心機的安敏在裕親王府這個京中名媛匯聚的賞雪會上表現得如此自私、毫無大家閨秀的風範!巴結、炫耀、嫉妒……愛攀比的小姑娘哪個心中沒這些個情緒,可有哪些人會做得如此明顯?那是沒成算、沒遠見的人才會做的事!她有些不樂意地想著,就算她們鈕祜祿這一脈如今式微,到底也是承自滿洲開國五大功臣之一、後金第一將巴圖魯額亦都,著姓大族啊,康熙朝四大輔政大臣有一個遏必隆,還出過一個孝昭仁皇后,說出去又哪會低人一等了?

    「這就是你這段日子教出來的成果?!」老太太越想臉色越不好看,孫嬤嬤也是一臉有愧地低著頭。

    安敏的性子也不是個聽勸的,老太太捺下心中不悅,說道:「孫嬤嬤,我將安敏交給你教導就是希望她能懂事,言行舉止對得起鈕祜祿這個姓氏,是講道理、分析利益得失,還是嚴格執行嬤嬤教導規矩時的手段,你儘管不拘使用,我只要求效果。等一切事性落定,是去是留我也不勉強你,也會給你豐厚的賞賜,可是你也要用心做事才行!」

    孫嬤嬤一身冷汗地答道:「請老太太放心,如此奴才心中有數了。」

    在鈕祜祿府待了幾年她如何不瞭解兩位姑娘的性子,以她原來的觀察,兩位姑娘的性子容貌加起來皆不是特別出色的,她也就沒抱著什麼跟著風光的想法,只想著安份守已做完該有的事便算。哪知出了一系列事後自己徹底劃給了大姑娘,這大姑娘看著是個伶俐的實際上心眼小心思狠毒,不是寬待下人的人,還不如跟著二姑娘呢,且二姑娘跟著太太到別莊住了段時間回來後不但容貌脫胎換骨般變好了,連性子也擺脫了原來的木訥僻靜多了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靈氣,端的是氣質大變。現在年紀小不顯,但她一雙眼睛閱人甚多怎麼看不出來這是個潛質的?只是鈕祜祿府速度太快容不得她想法子便已為二姑娘尋來了另一位教導嬤嬤,她心下不痛快在教導大姑娘方面便有些怠慢……

    其實,姑娘的名聲不好了,她這個教導嬤嬤的名聲又會好到哪裡去,此時想透了,已懊悔不已。

    老太太便將與章佳氏及桂嬤嬤想到的一些關節點或明或暗地點與孫嬤嬤知,交談了一番才放她回去。

    此後幾個月,安敏硬被孫嬤嬤的一系列手段磨得沒了半點驕嬌之氣,雖然依舊伶俐巧嘴不讓人,到底說話行事謹慎了不少。

    另一邊,四貝勒府。四阿哥在看過桂嬤嬤傳來的信息後,顯得有些憔悴的臉上閃過一絲堅定,似是拿定了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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