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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後續事件(下) 文 / 深海人魚

    連接幾天,朝中大臣見雍親王頂著一張憔悴的臉上朝,渾身散發著一股「我很不高興、不要靠近我」的陰鬱氣息。

    十阿哥胤俄頂了頂身邊的九阿哥胤禟,低聲道:「這四哥是怎麼回事?原本板著張冰臉就很令人生畏了,怎麼連千年陰屍的身體也出來了,這森森冷氣發的……周圍三尺都沒人敢靠近了。」

    千年陰屍身?九阿哥樂了:「肯定是哪裡倒霉催的……」他真相了。

    十阿哥狐疑地瞄了瞄他幸災樂禍的臉,聲音更低了:「不會是你又幹了什麼好事吧?」

    九阿哥一下子臉黑得跟鍋底似的:「怎麼又是我?」這老十怎麼回事,難道哪裡發生了倒霉事都是他找人幹的嗎,難道四哥所有的不幸都是他造成的嗎?

    「誰叫你對四哥素行不良……」老十嘟嚷了一句,縮了縮肩。

    九阿哥無語了……

    ……站在他倆旁邊的十二阿哥更是一腦門黑線,心裡有力地迴盪著一句「九哥對四哥素行不良」……

    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他努力地裝成一根木頭,耳朵卻不受控制地繼續接收兩人不著邊際的對話,如果他的胸腔不抖、嘴角沒抽的話,對面的幾位官員可能真會認為他是尊木雕,無奈此時看到的是一個面色僵硬,身體嘴角不斷抽搐的皇阿哥——只能暗暗疑惑最近的皇阿哥都吃錯藥了?眼睛再度瞄向雍親王,挪、挪、挪,真是冷啊!

    好不容易捱到退朝,胤祹已經渾身僵硬,嘴角發酸,腦子裡充斥著各種可怕的形容詞,臨走時還猶豫地望了望乾清宮,想道,原以為五哥是所有兄弟裡漢文學得最不怎麼樣的,看來最該接受改造的是自己身邊的十哥啊,要不要去跟皇父建議一下?

    然而想到四哥剛剛被李德全叫走……還是算了,暫時不想面對四哥。

    對於沒有威脅的皇子康熙是很樂於做一個慈父的,何況是他所看中的四阿哥,他更是時時關注,雍親王府發生的事他早從幾位太醫那裡知道了,只是沒見胤禛有什麼動作,臉色又如此不好,才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對這個皇四子他自認還是很瞭解的,精明強幹有能力,做事認真負責,最見不得人犯錯,這回的事還是犯到了他府上對他最為看重的家人下手……他居然能忍著不動手?

    他決定先問一下。

    胤禛隨著李德全進了乾清宮,「兒子叩見皇阿瑪,皇阿瑪吉祥。」

    「起來,你這幾天怎麼回事,上朝也沒精神?」康熙直接問了。

    胤禛沉默,子不言父(指父母哈)過,他能在康熙面前說德妃不好嗎?不但不能說,反要為她掩飾,「……兒子,只是最近忙於差事,睡不太好。」說著將手中的折子呈上,「這是兒子在工部和光祿寺調查後的報告。」

    順治淑惠妃去世,皇太后傷心不已,康熙發現辦理喪事的人員不負責任,隨便潦草,便令胤禛嚴厲查辦,胤禛這陣子就是忙於對承辦單位工部和光祿寺進行調查,發現涉及的官員有工部尚書滿篤、侍郎馬進泰、光祿寺大夫馬良和內務府總管……怎麼處置最後還是要看康熙的意思。

    哼,以前讓他辦差,再苦再累他也沒二話,還完成得很讓自己滿意,這次只是調查皇考淑惠妃的喪事就能讓他忙得睡不著覺?!當朕是小孩子騙啊?康熙很生氣,這還是那個事事孝順,對自己坦誠無偽的四阿哥嗎?

    嗯?近兩年養得越發精神的康熙眼中銳光一閃,敏銳地在四阿哥垂下眼簾時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痛苦……痛苦?瞧他垮著肩膀的模樣,是什麼打擊教這個堅毅無比的兒子如此沉重喪氣、痛苦壓抑?

    他思忖著,對胤禛揮了揮手,「從新年到現在確實辦了很多差了……這樣,放你三天假,好好休息,朕可不希望你累壞了身子。」

    「皇阿瑪!」胤禛眼眶微紅,感動看了康熙一眼,雙手拳緊,身子略微前傾,但又極力克制,過了一會兒,才行禮告退:「謝皇阿瑪體恤,兒子告退。」

    ……

    「來人!」康熙冷著臉。

    一道身影悄無聲息閃了出來,俯身跪下:「皇上。」

    「去查查雍親王府出了什麼事?朕要來龍去脈清楚明白的事實。」他沉著聲道,心中略有猜疑,只是還不敢相信。

    「庶。」身影退了幾步,消失在屋裡。

    康熙頓坐在榻上,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次暗衛調查的時有些長,剛好三天。當康熙接到報告後簡直不敢相信,這、這真的是一個母親對兒子做的嗎?

    為了一個老十四,烏雅氏這是瘋魔了嗎?!(註:康熙這裡查到的只有德妃指使手下的人在雍親王府下藥的事,並沒有查到賈元春對胤禛說的事。)虧得老四知道後還極力將此事掩蓋下來……

    「皇上?」李德全輕喚著在書房靜坐了大半天的康熙。「該用膳了。」

    「不吃了,朕去太后那裡!」他起身朝慈寧宮走去。他必須找個人說說,問一下意見。

    李德全趕緊跟了上去。

    「皇帝來了?快過來坐,吃吃這個。」康熙到慈寧宮的時候皇太后正開心地跟身邊的嬤嬤說著什麼,見康熙到來更是笑容滿面的指著眼前碗狀一樣的噴香糕點說道。

    康熙見皇太后笑呵呵的模樣心情略好了些,這些日子因皇太后的親妹妹淑惠太妃去世的緣故心中不樂,再加上年紀老邁、發蒼齒搖,心情更是低落,若非自己實在無人傾吐心中苦悶也不願在這時給她老人家添堵。「這是新做的糕點?」

    「這是雞蛋糕,很是鬆軟可口。」老太后笑瞇瞇地對康熙道:「我老了,牙齒鬆了,吃東西甚是疼痛……蘇宜爾哈聽老四說過後就不時做些雞蛋糕送進宮來,還有蘋果、香蕉和新鮮的蓮籽……我照著膳譜吃了幾天,覺得好了許多。」

    「讓太后心情愉快,是兒孫的孝道,太后身體健康更是大清的嘉兆。」康熙嘗了一塊雞蛋糕,果然如太后所言,鬆軟香嫩,極是可口。「鈕祜祿氏確實賢惠勤敏,孝順恭和……」在種植、廚藝、女紅方面極有造詣,是個心有天地的難得的女子,難怪老四有了她後人也溫和不少。

    想起這對佳兒佳媳最近的遭遇,康熙平靜的心情又沉了沉,臉上也透出不豫之色。

    「那也是皇帝好眼光。」

    太后喝了口嬤嬤泡好的花果茶,笑歎著,忽見他眼中隱現怒意,雖不知他是遇到了什麼為難的事情,卻也體貼地朝身邊的嬤嬤示意,讓屋裡的奴才都退了下去。「皇帝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太后,朕想更改四阿哥的玉牒,將他記到玉姮名下。」

    「發生了什麼事?」太后有些驚訝,廢太子時皇帝傷心、失望、痛苦、心力憔悴的模樣還在眼前,當時他說不再立太子的,怎麼如今又改了主意?

    她知道太子廢後,康熙心中最看重的便是這位曾養在佟佳氏名下的皇四子,而四阿哥也確實不負他的重望,差事辦得好,政務嫻熟,而且孝順——雖然那孩子總是板著張沒什麼表情的臉,不若其他阿哥會說好聽的話討人歡心。

    如果將四阿哥記到佟佳氏的名下,一但上了玉牒,他就是嫡子,那麼他將立在風口浪尖,可能成為第二個被毀胤礽……這不是皇帝一直擔心的麼?

    「前幾日有人將巴豆油投到雍親王府的食油裡……朕查到,此事跟永和宮有關。老四為著德妃,將此事掩下,若不是朕特地著人去查還不知道竟是她幹的。」康熙有些疲憊地說道,處置德妃,無論用什麼借口於胤禛來說都是臉上無光之事,他也不願意在此事削他的地位,不處置德妃,她行事越來越肆無忌憚,他擔心,他一心保護培養的兒子會一不小心折在她手裡。思來想去,只有更改胤禛的玉牒在名份上徹底將他與德妃分隔開來才能杜絕後患。

    聽到雍親王府不過數人受難,太后念了聲「阿彌陀佛,真是老天保佑」,等聽到此陰毒手段竟與德妃有關時臉上也不由現出驚訝之色,「怎麼可能?!老四再怎麼說也是她的親生兒子……」

    德妃溫良謙恭的性子跟她的溫雅如花的美貌同樣為後宮中人所贊,平日裡相處雖不如宜妃能說會道逗自己開心,也是小心承意,自己看著,她對阿哥格格們也一派的敦厚慈和……若是為了儲位,也該是對其他阿哥爭啊,怎麼竟對四阿哥下手?

    太后感到十分吃驚和不解。

    康熙手用力地拍著椅子扶手,面色狠厲:「朕不想相信,天底下有這樣對待兒子的母親,可是朕不得不信……朕不能讓老四將來被這麼一位『母后皇太后』為難。」大清以孝治天下,有德妃這麼一位視他如仇的親額娘,老四將來還怎麼治天下,他性格沉穩剛烈,面對一位說不得動不得的生母,難道要跟自己晚年耗費精力平衡皇子間的結黨爭鬥般,耗費精力去安撫他的「母后皇太后」?!

    聽到康熙說起早幾年四阿哥府中除卻一位嫡福晉滿府其他側福晉、格格、侍妾儘是漢軍旗女子,而十四阿哥則嫡福晉、側福晉、格格指的全是滿州著姓大族出身的秀女時皇太后愕然,沒想到德妃竟會區別如此之大地對待兩個兒子。

    而蘇宜爾哈還是四阿哥因烏喇那拉氏除了弘暉實在多年無出才忍不住向皇帝求來的……想到這裡,她對蘇宜爾哈的喜愛又忍不住深了一層,是個有福氣的,自她指給四阿哥後,四阿哥的子嗣就多了起來,一反早年四阿哥膝下稀疏,兒子大多早夭的境況。

    又覺得德妃實在太會掩飾,愧對佟佳氏當初為抱走胤禛而對她的提攜補償——一個母親怎麼會對兒子有恨,德妃有恨那也是因著別的緣由而來的遷怒,而這個緣由顯然來自於佟佳氏——你不願意難道還有人逼你不成?即便是你不能違抗皇令,那四阿哥後來不也回到了你的身邊了,你不好好補償孩子也罷了,有怨你就冷著罷,還在眾人面前擺什麼慈母的姿態,背地裡卻做下這些讓人心冷的事來,實在是……不說也罷。

    心地寬厚的皇太后也忍不住搖頭,「皇帝想做就去做,有什麼需要額娘做的也說一聲。」

    康熙即位這麼多年的艱難她也是看在眼裡的,跟廢太子時一樣,她很能理解同情他的苦衷,也支持他所做的決定,即使這個決定可能遭到王公大臣、皇室宗親們的反對。

    「先讓她禁足永和宮吧,朕要先做些安排。」康熙也知道這個決定將使目前平息的朝局再掀波瀾,也知道這個旨意實行後胤禛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不過總比讓德妃仗著母親的身份為難他、他礙於為人子的孝道無法反抗來得強吧,其他的,算是對他的一種考驗吧,反正自己這個皇父身體還健康,有些事可以幫著擋擋。

    皇太后點了點頭,「皇帝放心,此事交由哀家來辦。」

    幾日後,德妃不知何事在慈寧宮失儀被皇太后申斥了一頓,著令在永和宮抄《心經》百遍才許出宮。

    這不是變相的禁足是什麼?自己身為掌管宮務的四妃之一,深得皇上寵信,那老太婆竟為了一個慈寧宮的嬤嬤而訓斥自己,實在太可恨!還有宜妃那賤人總是同自己過不去,若不是她落井下石自己怎麼還會被禁足罰抄《心經》?!

    自己堂堂一個德妃竟連一個下人也罰不得了?明明就是那個嬤嬤故意撞的自己……倚著那個老太婆的勢是吧,別哪天犯到自己手上,否則饒不了她!

    德妃恨恨地將桌上的茶盞及裝著鮮果的琉璃盤全掃到了地上還不解氣,又將放在架上的裂紋釉青花細頸瓶抄起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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