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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西北(二) 文 / 深海人魚

    十四阿哥在西寧納了個狐媚子,十四福晉等人自有消息來源,心中暗恨,無奈,丈夫出征沒有妻妾相隨的道理,又不能要求十四阿哥當幾年和尚……好在,如今的十四阿哥是不能令女人懷孕的——這還真成了她們放心的理由了。

    西北那種地方能出什麼美人,即便再美能美得過江南三月春水似的漢女?這樣的女人十四貝子府也不是沒有,再說了,那等未開化的地方出來的女子想必也是上不得檯面的……遂也沒大放在心裡。沒想到,十四阿哥回京居然將那女子帶了回來,不僅如此,還用軍功給她請封了「格格」的位份!德妃也就罷了,畢竟是十四阿哥的生母,母憑子貴是應該的,可那個女人憑什麼?竟比她們這幾個替十四阿哥操持貝子府、一心巴望著他平安歸來的妻妾還功高了?感情這軍功都是替她建的了?若真讓她得了子嗣還得了?!

    十四阿哥府中的女眷這才緊張了起來。

    儘管心中怨恨萬分,十四福晉等人仍得笑著面對著回京後十四阿哥對次仁丹白瑪呵護倍至的表現,不僅對十四阿哥虛寒問暖——企圖將這兩年的掛念全都一下子補給十四阿哥,還要感謝次仁丹白瑪對十四阿哥的照顧……一時間,十四貝子府妻賢妾美,十四阿哥左擁右抱洋洋得意不已。

    側福晉伊爾根覺羅氏雖然心酸,但更多的是冷笑,一個格格而已,娘家遠在西藏得寵就得寵吧,反正再寵也不能生兒子,再說爺的性子是好伺候的?早在多年前她便熄了爭寵之心,所做的更多是為了鞏固自己在貝子府中的地位,維護兒女的利益,保護他們健康成長!在這個前提下,尋機回報曾給予她刻骨仇恨的人……

    十四福晉從來便沒得寵過,即管她生了兩個嫡子,但她心裡明白,不過是她運氣好兩次懷的都是男胎,是她用了手段保住了自己的兒子,而這些於十四阿哥而言,不過是他需要嫡妻嫡子支撐他的體面,他最疼最寵的永遠不會是她和她的兒子。

    反正這些,從她耍了手段從鶴蘭手裡奪了十四福晉的位子後她就有自覺了,年輕時她想著憑自己的容貌手段總有叫他向著自己的那一日,嫁過來後方知這不是一個可任自己拿捏的男人,他有著高傲的自尊,又極其小心眼記仇……她就漸漸明白,她永遠不可能得到他的心。那也罷了,她看重的原也不是那虛無飄緲的東西,她要的只是福晉的體面與富貴……

    只是自回京,他就只在頭兩日歇在了自己屋裡,還是干睡覺做給別人看的。他也不想想他不在的日子裡是誰幫著他操持著這貝子府,是誰在侍奉著他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額娘?!一想到這些她就心恨,若她沒有兩個嫡子在身,這日子還不知怎麼熬下去呢!

    好在受氣的也不只她。以往的主要敵手舒舒覺羅氏如今也是一月兩三天的雨露,看來也是技窮了,一把年紀了再怎麼撒嬌使顰,爺也不會再多睬她幾眼。看來年輕貌美還是有用的!十四福晉解氣的同時也不由將整治的心思放到了次仁丹白瑪身上。

    她完顏.蕙蘭從來就不是一個良善的人,對付這麼一個新寵自有她的應付之道,以已之長攻其之短,她清楚得很,尤其是在皇家這種處處講規矩講身份的地方。於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她一臉熱情地幫著次仁丹白瑪安排院子、侍候的丫環婆子,又請了教養嬤嬤教導她規矩。

    她請的教養嬤嬤都是格外嚴厲的,說詞也是早就想好的,為了白瑪格格更好更快地適應皇家的生活,總不好什麼規矩都不懂吧,這白瑪格格這麼聰明學這些規矩也是小事一樁……

    次仁丹白瑪自不會承認自己是個愚笨的,只是這些嬤嬤也太嚴厲,一個請安動作做起來一整天,重複又重複,再有耐心也會被消磨光,身體再好到了晚上也會疲憊不堪,哪裡還有心情承歡?十四阿哥不高興,她也是一臉的煩躁不悅……

    這種事情是要拿捏好尺寸的,就在那兩人快要爆發時十四福晉體貼地開口道:「既然在家裡待得煩了,不若妾身帶妹妹出去見見世面,認識一下親戚——」

    「就這麼辦!」白瑪這大半個月臉都黯淡了不少,他看著也心疼,出去走走也好。免得總困在家裡學規矩,那點子靈氣都消磨光了。

    「真的麼?」可以鬆散一天不學規矩,白瑪眼都亮了,如雪的清麗俏臉也綻出鮮少露出的笑顏來,伶俐地給十四福晉福了福:「多謝姐姐。」

    十四阿哥也覺得完顏.蕙蘭賢惠大方,稱讚了她幾句,卻不知更讓她嫉恨,因為一個不入流的格格才對她和言悅色稱讚有加,她以前做的全讓狗吃了。

    初來乍到,她若安下心來學規矩和語言也罷了,久了人們自然會淡忘她的來歷出身,偏偏當自己是只孔雀兒似地想著開屏亮相,真以為自己是個美的了。十四福晉心裡譏嘲,面上卻掛著得體的微笑:「過兩日正好是三嫂子的四十歲壽辰,到時妾身帶妹妹去吧。」

    三嫂?白瑪簡單的漢語還是能聽懂的,這段時間她也弄清楚了,那天在城郊迎接他們的那兩位親王就是皇三子和皇四子,這位三嫂想必就是誠親王的福晉吧?聽說皇四子雍親王的側福晉是個美如天仙的,不知和自己比起來誰高誰低?能得那個冷得跟冰塊似的雍親王寵愛應該不差吧,誠親王福晉壽辰她會去嗎?不管她去不去,自己能去瞧瞧皇家的壽宴是怎麼樣奢華富貴總是好的,也讓別人知道自己是什麼模樣……

    過了兩日,十四福晉果然派了人叫白瑪出門。

    到了正院,十四福晉一看,白瑪身上穿了件寶藍色軟綢旗裝,梳著小兩把子頭,只鬢邊編了兩條小辮兒跟著篡在腦後,顯得新奇了些,頭上斜插了支點翠珠花簪,耳上綴了連珠點翠耳環,更襯得她膚色欺霜賽雪,秀鬢堆鴉。

    倒沒逾了制,就是那鮮嫩美好的顏色瞧著讓人不順眼。「我們走吧,遲了可就不好了。」十四福晉冷淡地說著率先上了自己了馬車,白瑪也不在意,笑了笑,扶著丫環的手也上了自己那一輛。這後宅,原本就沒有所謂的姐妹,只要面兒上過得去便行。

    聽說十四福晉帶了十四爺新納的格格來賀壽辰,一干子福晉們很是好奇,往常她們也私下討論過,那女的長得有多漂亮,竟讓十四阿哥不顧出征在外納為侍妾,回京後還請封了「格格」,沒想到這就能見著了。九福晉朝三福晉道:「還多虧了三嫂的福,不然咱們還見不到呢,十四弟妹也是個大方的,竟讓她跟了來。」像她府裡的那些狐媚子就算生了孩子也別想在名份上教她松嘴。

    「不大方能怎樣,十四爺可寵著呢。」七福晉最有感受了,淳郡王府上同樣有個受七阿哥寵信的側福晉納喇氏在麼,她同樣只能賢惠大方。

    十四福晉很快領了人進廳,在眾人打量的目光中介紹道:「這是我們爺新納的格格,次仁丹白瑪,她父親可是西藏那邊的莊園主呢。」莊園主算什麼,在座的哪個手裡沒攥著七個八人莊子的,不過是十四福晉的貶諷之語罷了。

    「長得還不錯,怪不得十四叔喜歡。」八福晉語氣裡透著不屑,也不知是對十四阿哥還是對這位次仁丹白瑪。她跟九福晉一樣,即便不得不接受丈夫身邊有別的女人,也不想在名份上讓她們排在自己後面。

    次仁丹白瑪臉色一白,看了十四福晉一眼,十四福晉正得意呢,見狀不由心中一凜,也不想給她由頭到十四阿哥面前告狀,便帶著她給在場的福晉見禮。

    十四福晉的相貌只能算清秀,次仁丹白瑪也知道皇子們娶的福晉必定更看中家世背景,便以為所有的福晉也差不多就這水平,沒想到一個三福晉雖然已經四十歲,可保養得仍跟三十左右的年紀,美艷無比。五福晉相貌也是秀雅無比,七福晉倒是平平,八福晉卻美得像朵玫瑰花,高傲貴氣;九福晉容色也不錯,就是不太會打扮,十福晉容色爽利,十二福晉身材微豐,五官卻不差,姿儀更是優雅;十三福晉長得卻十分精緻,氣質也是清雅;十五福晉沒來,十六福晉身體也不爽,十七福晉妝色較濃,看著不錯,就不知原來什麼模樣兒……最叫她吃驚的是雍親王的那位側福晉,聽說已經有二十六、七歲了,還生了五個孩子,看起來卻跟十**歲似的,不但容貌清麗絕俗,氣質更是清華無比。光這脫俗的氣質,就比別人高了不止一籌,再看看她身邊的簡親王福晉,也是氣度雍容沉穩,目光坦然,沒有輕蔑鄙視之意……心下不由十分複雜。

    這次出來,真正打破了她自以為自己姿容絕俗的想法。站在這些人面前,她的容色固然算得上等,可比她好的也不是沒有,在氣質上,自己清冷待人的態度配著白皙有些深刻的五官雖然給人一種冰清玉潔的感覺,在家鄉也很多人稱讚自己像天山上的雪蓮一樣美,可自己心中知道,自己並非內外如一,這種氣質經不住時光的消磨……

    在被人帶到側福晉格格們堆裡時,她看了那位雍親王側福晉一眼,心想,自己哪一天能到她這程度與那些福晉平起平坐也就好了。

    「瞧瞧,半絲禮儀也不懂,果然是蠻夷之地來的……」不知誰低笑。誰又回了幾聲笑。

    一個在出征期間納的女人怎麼會看在京中貴婦們的眼裡,尤其還是一個不知禮的,就算聽聞有這麼個人在起了點子好奇心那也是將她當一個玩物般打量,好奇過了也就扔在一邊。十四福晉這時才頓覺次仁丹白瑪固然在這些妯娌裡無臉,十四貝子府的面子也不太好看,臉上便有些訕然。三福晉同情道:「辛苦了,這新格格言語不大通、規矩看著也是皮毛,還是得找人教教。」

    十四福晉舒了口氣:「正教著呢,就是受不得那苦,整天喪著張臉,我們爺瞧不過去才讓我帶她出來……唉。」

    眾人聞言更是同情了。

    蘇宜爾哈和五福晉、簡親王福晉相視一笑,很有默契地走開。這女人,是氣瘋了吧?將這種事拿出來說。

    次仁丹白瑪可不是單純可欺的小白花,她只是語言不大通,規矩不大懂,卻不代表她沒眼睛,那些衣著打扮華麗姿態雍容華貴的福晉們當著她的面打量時的高高在上及轉開頭跟十四福晉說起她時眼底的輕鄙她都看在眼裡,連這些側福晉、格格也是瞧著自己一臉的鄙夷,心中大恨,明白了完顏氏是故意帶自己出來叫人看輕的,雖說她也想看看這些貴婦裡有沒有比得上她的美貌,可這麼由著人低看自己她倒是有臉了!?

    心中捉摸著什麼時候讓完顏氏嘗嘗她的厲害……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次仁丹白瑪自此回了貝子府便再也沒出來應酬過,她依然得十四阿哥的寵,十四福晉雖然不得十四阿哥的眼,也時常受氣,但貝子府的掌家大權卻牢牢地抓在手裡沒丟。若要說最不甘心只能算是側福晉舒舒覺羅氏了,以往都是她仗著十四阿哥的寵愛與十四福晉分庭抗禮的,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優勢被奪?她次仁丹白瑪憑著年輕貌美,難道她就不能仗著多年的感情及對十四阿哥性情的熟悉出手嗎?一時間,兩人鬥得熱火朝天,各有勝負。

    直到康熙五十七年十一月,一場風寒奪走了福怡的性命,舒舒覺羅氏這才猛然覺醒,後悔不迭。自己已然貴為側福晉,最為重要的當然是身下的兒女了,何必為了一個上不得檯面的格格而忽視了對兒女的照顧,爭寵,自己還能爭幾年?一時間有些心喪若灰,也跟著病了一場。十四阿哥看了倒有些憐惜起來,又對舒舒覺羅氏好了些。

    等舒舒覺羅氏好後覺得女兒死得不簡單時,葬禮什麼都過了,想查也無從查起,不由更憎次仁丹白瑪,暗下決心,以後有機會定要報這喪女這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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