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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隨波浮沉?(上) 文 / 深海人魚

    弘映匆匆進了府,繞過正院,都欣閣,直穿花園往懷馨院走去。路過積雪假山時,突然聽到兩個聲音在說話,他頓了頓,沒理睬地直走,卻突然聽到「榮慶堂」而停了下來。

    阿瑪從宮裡迎回府奉養的貴太人瑪嬤就住在榮慶堂。

    「……唉,早知道就不該求了總管討榮慶堂的差事,你不知道,前兩日王爺又在榮慶堂跟太貴人吵了一頓,這些天我們這些下人動輒得咎,天天挨罵。」聲音有些輕快的女音沮喪道,「還是你好,在伊爾根側福晉那兒當差,府裡就屬懷馨院的主子脾性好。」

    「誰能知道呢,原以為太貴人是個尊貴人,到榮慶堂更能躲……哪想到……真是處處有難念的經。說實在的,懷馨院確實比別處強些,沒那麼糟心事……勝在清淨。對了,上次是嫡福晉對太貴人不敬,這次又為什麼吵?」

    弘映這才發覺這個略微有些低沉的女音有些熟悉,聽她們這麼講還是額娘院子裡的丫環。

    「你不知道,王爺跟太貴人吵的那些話我們都不敢聽,所以才跑出來的……我有一次走慢了不敢再跑出來,躲在耳房裡才聽到一些。太貴人哭罵道她為了王爺做盡了一切,到頭來他就是這麼回報她的……王爺就說他的大事全毀在太貴人手裡,說她不是疼他是在害他……」說著又壓低了聲音,「我說給你聽你可別說出去啊,我聽他們的話裡,好像太貴人在做德妃的時候仗著她是當今的的額娘對雍親王府裡的那些福晉們下了藥呢!還有,她會被貶為貴人是因為當今已逝的嫡福晉跑到太上皇那裡去告她,還拿了她毒害烏喇那拉福晉的嫡子的證據,那可是當今的嫡子啊!你說,這些是不是真是王爺讓太貴人做的啊?」這皇家的人果然不同普通人,為了權勢可以對至親的人下這種毒手。

    「好了,別再說了。」聲音有些低柔的女音趕忙說道。原本她是奉主子的命令藉著姐妹情誼探聽消息的,只是這些連皇家都秘而不宣的事若是傳出去半句她們也沒命活了!「這些話以後不可再說,知道了嗎,被人聽到小命都沒了……」

    「放心吧,不見我這次早早就避了出來嗎,我才沒那麼傻……」輕快甜美嗓音的人說道,「禾姐對我這麼好我才說的,當初要不是你我就……」

    弘映握緊拳頭,已可確定這聲音的主人是額娘身邊得力的一個丫環青禾,這裡面有什麼關係……他頓了頓,悄聲離開。

    「兒子給額娘請安。」進了懷馨院,弘映揮手讓下人都退了下去,給伊爾根覺羅氏行禮。

    「快快起來!」自兒子封了貝子後伊爾根覺羅.丹珠便覺得人生圓滿了一大半,此時見他進來便放下手中的針線,讓身邊的丫環下去泡茶,拉著他坐到身邊的椅上,慈愛地問道:「怎麼這時候過來?」兒子聰明又上進,平日裡讀書騎射都沒落下,既沒奪了嫡兄的光芒也不會讓人覺得懦弱無用,太上皇和皇上也是看在眼裡的,不然不會封了他為固山貝子,雖然這個恩旨也有些推恩義忠郡王府的制衡味道在裡頭,不過兒子的努力才是根本。對她來講,義忠郡王府將來怎麼好也只有完顏氏和她的兩個嫡子得益,她更看重的是自己兒子的將來。

    「姐姐呢?」弘映遲疑著該不該說。

    「早上請了安就回院子裡了,她還有一副繡品沒做完。」丹珠接過青柳端上來的茶盞,揮手讓她和身邊的嬤嬤都下去,「怎麼,跟額娘還有什麼好隱瞞的?」

    「額娘可知道今天四阿哥帶著理藩院那郡蒙古王公子弟去郊外冬狩了?」

    丹珠笑了笑,「這有什奇怪的,皇上不是讓他跟三阿哥這段時間幫襯著理藩院接待那些外藩貴客?」這還是兒子前些時候告訴自己的。

    「問題是今天四公主五公主也去了。」弘映蹙著眉,他的姐姐甚至比四公主還大兩歲。像他這樣的身份是不求妹妹為他拉什麼勢力,可姐姐的終身幸福還是要爭取的。可惜,阿瑪在西北那幾年在上書房因著弘明弘暄的驕橫,他不敢跟弘曄有太深的交集。就算是現在,一切塵埃落定,他也不敢湊上去的,他阿瑪跟皇上之間的爭鋒及心結他也是隱隱約約有些猜測的……尤其是方才在花園聽了那些話後。

    他不解的是嫡福晉做為義忠郡王府的主母及兒媳不但不勸阻反而樂看他們母子起罅隙似的,又放任家中下人嚼舌不嚴厲懲治,碰到下人背後說主子是非的事也不是首次。

    太貴人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是不太清楚的,從小他就不如弘明弘暄他們得她的寵,可是嫡福晉和額娘還有舒舒覺羅側福晉都對她老人家敬而遠之的態度就很說明問題了。一想到花園中聽到的話他就對她老人家懷有一種怵感。

    可她畢竟老了!如今也只能靠著兒子奉養。皇瑪法對她不再恩寵,皇上對她也是淡薄如同皇瑪法其他的妃嬪……她昔日的輝煌如同空中樓閣這些支柱一去便塌成一堆殘垣。

    他雖對她的處境心存憐憫,卻不會去做些什麼,他無力、也改變不了她的現狀,在這義忠郡王府,額娘要護著他們姐弟跟嫡福晉和舒舒覺羅側福晉對抗已經很辛苦了,他萬不能讓她更操心。再說,額娘早就教過他,人做了什麼選擇最後得什麼果,都不要後悔,也怨不得他人……是非成敗到最後都得接受。

    丹珠是個玲瓏人,兒子這麼一說立即明白了四阿哥是在為四公主五公公創造機會相看未來額駙,而她的依媛的未來卻還捏在皇上皇后手裡。

    想到皇后,鈕祜祿.蘇宜爾哈,丹珠心中滋味雜陳,初相識的美好友情仍時不時出現在她的夢境,是自己首先有了改變,做了選擇……這麼多年,蘇宜爾哈的性情變沒變她不知道,可她的得寵,她的好運,她那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愈變愈美的容顏都是那麼地令她嫉妒,有時聽說她跟五福晉、簡親王福晉交情怎麼好,她就心酸懊悔……可時間不能改變已經發生的,她的處境也注定無法跟她走到一起。

    「額娘——」弘映欲言又止。

    「不要吞吞吐吐。」早就教過他了,什麼事先在心裡轉三轉,決定說出來就乾脆利落地說,不想說的就藏在心裡半個字都不要往外透,怎麼還這副模樣。

    「這是樣的,兒子覺得干係重大……」弘映低著聲音將方纔聽到的話跟她複述了一遍。

    「你說的是真的?」丹珠站了起來,一臉震驚,怪不得,怪不得太上皇和當今對烏喇那拉氏一點追封的意思都沒有……這件事,烏喇那拉家只怕也是心知肚明的。

    弘映點了點頭。

    「這些話以後來不可再提!」青禾這丫頭還沒來回稟探聽到的消息……丹珠眼中閃了閃,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留著這丫頭的命。王爺這些年做了什麼事,她知道的比她的兒女更清楚,而他現在還懷著一爭到底的心思也沒有瞞過她的眼……她不相信,他能成功。

    當今皇上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不清楚,從前見著就覺得冷峻威儀、深不可測,可他能從那麼多兄弟的權勢傾軋中獨得太上皇看重一步一步地登上帝位中間沒有行差踏錯半步,可見其能力與精明!王爺雖然在領兵上有些能力,人也勇武,可跟皇上比起來……她還真不看好他,何況皇上如今得承大統,更佔了名份大義,從各方面看兩人都是實力懸殊,真不知王爺哪兒來的自信?!再得,有了太貴人之前的那些事兒,她就不信精明的皇帝會不防著王爺,讓他輕易再得了兵權……

    雖說女人三從四德,夫君無論做了什麼樣的決定自己只有跟從的份,可這般實力懸殊的謀逆能有好結果麼?就算王爺想避開當今,累積實力拖到下一代皇帝上位再起事那也難說能成功,當今的身體看起來可不差太上皇半分,說不定也是個長壽的……而且從兒子素日的描述來看,當今的幾個皇子都不是平庸無能的,將來能成長到哪個地步還真難說。

    她絕不能將兒子女兒的未來壓在這一艘隨時可能沉覆的破船上!

    得找方法自救!她咬唇,直接向皇帝投誠是不行的,王爺福晉就像兩座大山牢牢地壓在她頭頂,她和兒子若有半絲異動只怕隨時命赴黃泉……怎麼辦?!

    有了!「我就不相信,完顏氏會跟王爺一條心!」這府裡的事兒,她能知道的沒道理完顏氏會一絲風聲都沒聞到,尤其是榮慶堂那裡……

    「兒子,以後多找機會跟弘昂弘昌他們相處。」曲線救國也未嘗不是個好主意,再拖上幾年,兒子成了親,再想法子分府另居吧。

    弘映顯然也想了不少,聽了她的話眼睛一亮。五伯是親王,十三伯也是親王,都是皇上看重的兄弟,弘昂和弘昌跟四阿哥交情也不錯,與他們交好,關鍵時刻自己也怕沒人說情……「額娘,那姐姐怎麼辦?要不要讓阿瑪——」

    「他這會兒不會想到這個的。」丹珠嘲諷地說道,就算想到也是利用女兒來壯大他的勢力吧,「算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連最受皇上寵愛的五公主都要撫嫁蒙古了,何況你姐姐?求人不如求已,教她如何在蒙古更好地生存更重要……」

    儘管這麼說,她臉上的神色還是很悵然。

    同是遠嫁,部落不同,身份不同,生活待遇自然也不一樣。

    ******

    懂得偷閒的人大多懂得用人!蘇宜爾哈這些年來深諳此道。

    皇宮向來就不是平靜之地,誰也無法保證所有的人都清白乾淨,她也沒白到以為自己一登上後位便渾身大發王八之氣得到所有人的臣服……有句話說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爭鬥,她只需穩坐後位,將權責分攤下去,將命令和任務頒發下去就行。

    就事處事,誰管事誰負責,出了問題找負責的人就是。

    要穩定人心,先熟悉宮務,要減少不安定因素盡快穩定局勢,就需要蕭隨曹規,其他的……過完了新年再說。

    隨著進入臘月底,皇宮內蘇宜爾哈能動用的人手全都被她調動了起來,她不是不懂裝懂的人,也沒有時間讓她去集思廣益解決問題,她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去請教宮中長輩,例如佟貴太妃。

    皇后以晚輩的身份請教宮務,像佟貴太妃這些整日居於深宮的無聊妃嬪很是高興給予指導,畢竟她以後就是這皇宮的女主人了,處得好她們的日子也能過得有滋味些,靠太上皇……還是算了。

    佟氏家族對於這位改更玉牒記到孝懿皇后名下的皇帝也是不敢以正經外戚自居,隆科多的功勞也沒歷史上來得大,對於皇帝對佟氏家族的優待與尊敬倒是心存感激,不像蘇宜爾哈在現代歷史上看的那麼擁功自傲、驕橫跋扈了。

    在皇家,需要的就是這種有分寸的情誼。

    接觸了宮務,蘇宜爾哈才算開了眼界,宮中筵宴名目實在繁多,尤其是喜宴,像皇帝登極的會元宴(這個她沒參加),還有過了新年改元建號的定鼎宴,元旦、冬至、萬壽節的三大節朝賀宴,皇太后生日的聖壽宴(這個以後也可以省了,不過還有太上皇在……),皇后生日的千秋宴(蘇宜爾哈很想省略掉),皇帝大婚時的納彩宴、大征宴、合巹宴、團圓宴(感謝老天爺,自己有生之年不用再舉行這個),皇子、皇孫禮及公主、郡主下嫁時的納彩宴、合巹宴、謝恩宴,還有各種節會中的節日宴、宗親宴和家宴還有新年過後的千叟宴——蘇宜爾哈不認為領導會將它省略掉……此外還有用於軍事的命將出征宴、凱旋宴,用於外交的外蕃宴——最近已經舉行過一次了,皇帝駕臨辟雍視學的臨雍宴、招待文臣的經筵宴,用於文武會議褒獎考官的出闈宴,賞賜文進士的恩榮宴,賞賜武進士的會武宴,實錄、會典等書開始編纂及靠成日的筵宴。遇有皇帝、太后、皇后等喪事,宮中也要隨宴和奠宴。總之,一年之中大小筵宴不斷,名目花樣之多,不可勝舉。

    這麼看來,禮部和內務府其實是很有存在必要的……蘇宜爾哈很慶幸,關於外朝的自己不用理會,必要時刻只需蓋印。當然了,她更希望領導不尚奢華的風格不要改變……

    春節的國宴是在正午舉行。它更多的是一個禮節一個儀式,蘇宜爾哈只須露一下面,皇帝也只是親臨宴會發表一下一年工作總結以及鼓勵大家來年再接再厲,說完就可以退場了,而大臣們也只是意思意思地相互敬敬酒,聊一聊也就可以離開了……整場大宴持續時間不長,當然,大宴之前的準備佈置工作是要做很久的。

    重點在之後的家宴。

    嗚,又要坐長途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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