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戰事(下) 文 / 深海人魚
前方在打戰,當今又不是什麼好名尚奢的,這個年便過得平平淡淡的,尤其是宮中嬪妃早得了恩典回府省親,這年宴倒省了蘇宜爾哈不少事。
唯有義忠郡王府裡的允禎分外關注戰事進展,頻頻打發人與西北下屬聯絡,府中完顏氏因兒媳婦小完顏氏給她誕下金孫也忙著操辦洗三等事宜,沒想到安份了一陣子的新月格格居然扮成小廝從邀月小築逃了出去奔向戰場。
看到了新月留下的信,完顏氏氣得直發抖,宣揚出去,義忠郡王府的臉都丟光了!偏偏這事還隱瞞不得……
「哎喲,頭痛死我了。」她扶著頭坐在椅上,一想到要面對王爺的怒火她就發怵。「額娘,你怎麼樣,要不要請太醫來給您看看?」瓜爾佳.沅淇小心地給她端了杯茶水問道。她不比剛給義忠郡王府誕下嫡長孫的小完顏氏,與婆婆是族親,雖然出身高貴,卻不太得完顏氏的寵,再加上還是新媳婦,行事不免拘謹了幾分。
「不用了,扶著我到書房找王爺吧。」喝了茶,完顏氏感覺好受了點,可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完了,她還得進宮給皇后娘娘請罪呢。
「是。」
瓜爾佳氏扶著完顏氏到了外書房,見完顏氏進去自己便乖覺地在門外等著。只聽著一陣說話聲之後便傳來一聲巨響,接著又是完顏氏的驚喊聲,她急得直轉,也不知是進去好還是繼續等著好,或者,立即回房?
沒等她拿定主意,完顏氏便一手捂著臉,噙著淚花踉蹌著出了書房。瓜爾佳氏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勉強地笑著喊了句:「額娘。」上前攙扶著她。
「沒眼色的東西,給我滾開!」完顏氏伸手將她推開,將所有的委屈怒氣全發洩在她身上。
「啊!」瓜爾佳氏沒想到好心沒好報,被她那麼一推,身子往後一仰、腳下的花盆底子向前一滑,整個人直直摔倒在地。「好痛啊。」頭痛、手肘痛、腰胯那裡跟斷了似地,腹部更有股熱意直往□湧去……
完顏氏沒料到會推倒她,愣了下後對著一旁發呆的嬤嬤丫環斥道:「還不扶你們四少福晉起來,死人嗎?」
古嬤嬤是她身邊得用的,這時也不禁白著臉,「福晉,四少福晉流血了……這,這不會是小產了吧?」
孩子?瓜爾佳氏一聽,眼前一黑整個人頓時厥了過去。
允禎聽到聲響出了書房,見完顏氏頂著一邊紅腫的臉頰怒目斥著底下的奴才,而四媳婦瓜爾佳氏卻臉色慘白地昏躺在地上,又剛好聽到古嬤嬤的話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怒道:「還不趕快叫太醫?!你們幾個,將四少福晉扶回房裡去……動作輕點!」
那些下人身子一顫,紛紛照他的吩咐做事去了。允禎見了狠狠地瞪了完顏氏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她是想將得罪蘇完瓜爾佳家族嗎?「將你的臉處理好然後進宮去向皇后娘娘請罪,完了自己禁足三月,府中的事暫時交給兩位側福晉理吧。」
完顏氏剛從親手傷了兒媳害了自己的小孫子的無措裡回過神就聽到了他這句話不由臉上一白,身子也晃了晃,古嬤嬤忙扶住了她,等她定住了神允禎卻早已甩袖遠去。她不由捏著帕子捂著嘴痛哭了起來,她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福晉……」
完顏氏最後還是打起了精神,重新梳妝打扮了一番,進宮覲見蘇宜爾哈。
蘇宜爾哈正跟冰雅和春雨她們說著嬪妃們出宮的各項事宜,聽說義忠郡王福晉求見,眉頭一蹙就想回拒,可話到嘴邊腦中靈光一閃,又讓人宣了她進來。冰雅見狀避進了次間,留著春雨在蘇宜爾哈身邊服侍。
「臣妾叩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完顏氏一進正殿就給蘇宜爾哈行大禮。
蘇宜爾哈吃了一驚,這完顏氏向來矜傲得很,怎麼會主動行此大禮?待瞧見她紅紅的眼眶及微腫的臉頰,心中有了猜測,面上卻仍淡淡地道:「福晉請起。福晉請見本宮可有要事?」
完顏氏心中暗恨,將頭叩拜下去:「臣妾是來請罪的,新月格格她、她留書出走了。」
「留書出走?!這是怎麼回事?」蹙緊了眉,蘇宜爾哈不悅地問。心中卻想,這個新月果然厲害,真的為了努達海奔赴戰場了。
「那新月本就與他塔喇將軍不清不楚的,聽說他塔喇將軍去了戰場就……這是她留下的書信。」
春雨上前接過信紙,呈給蘇宜爾哈閱覽。
匆匆看了一遍,不外乎寫她怎麼與努達海心心相印情深似海,願與他共赴險境,生死與共,辜負了皇上、郡王的厚愛等等,請他們原諒她的情不自禁……
冷笑了一聲,她這是將他塔喇府放在哪裡了?敢情安敏和驥遠洛琳他們是路人甲,根本就不在她的考慮當中?想與努達海生死與共?她想得倒美。這事一出來,不僅皇家臉面丟大發,鬧狠了,他塔喇府也不得安生,努達海若真是個腦殘的安敏的地位便岌岌可危,到時她這個皇后也臉面大失,畢竟安敏也是承恩公府的姑奶奶。
「事關皇家臉面,這事兒本宮不好做主,福晉請先回府,如何處置皇上會有旨意,只是此事義忠郡王府最好不要洩露出去,不然……」降罪是一定的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完顏氏應道:「是。」
完顏氏回去後蘇宜爾哈便親自到小廚房做了春卷、雲豆卷等點心並將一早燉好的湯帶著去了養心殿,順便將此事告訴了胤禛,哪知他卻並不意外,「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處理的。」說著拿起一個還溫熱的春卷吃了起來。
「喝碗湯吧,冬天宮裡多處燒炭,這雲耳橄欖燉豬肉湯有利咽喉、養肺氣的養生功效,正好。」她親自給他盛了碗湯。
他接過喝了一口,滿足地瞇了下眼。「味道不錯,你也喝一碗。」
就是過來跟他一起吃的。蘇宜爾哈淺笑著替自己也盛了一碗,就著雲豆卷吃了起來,一邊說些日常瑣事,一會兒功夫就過了大半時辰。見時間也差不多了,她才告辭回了長春宮。
見她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外,胤禛無聲地笑了笑,為她的貼心而分外覺得溫暖。
「來人,去將黃敬找來。」
……
到了雍正二年初,戰爭進入最後階段,西寧傳來戰報,怡親王允祥下令諸將「分道深入,搗其巢穴」,各路兵馬頂風冒雪、晝夜兼進,迅猛地橫掃敵軍殘部。在這突如其來的猛攻面前,叛軍魂飛膽喪,毫無抵抗之力,所凝勢力土崩瓦解。羅卜藏丹津僅率二百餘人倉惶出逃,由毓淇率領的清軍追擊至烏蘭伯克地方,擒獲羅卜藏丹津之母和另一叛軍頭目吹拉克諾木齊,盡獲其人畜部眾。羅卜藏丹津本人化裝成婦人妄想逃脫投奔策妄阿拉布坦,也被活捉。
這場戰役歷時短短十五天,掌將軍印的怡親王縱橫千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橫掃敵營,犁庭掃穴,大獲全勝。怡親王驍勇善戰的威名也從此震懾西陲,享譽朝野。而除了他,還有幾位一戰成名的青年將領,他們就是鈕祜祿.毓淇、簡親王嫡次子永謙、恆親王第二子弘晊,以及年僅十一歲的皇七子弘晨。
其中,鈕祜祿.毓淇最為耀眼,他才二十歲,出生承恩公府是堂堂的國舅爺,卻憑著自己的能力在烏蘭伯克大勝敵軍;而皇七子弘晨之所以成名則因為是他發現了化妝潛逃的羅卜藏丹津並將之活捉的。
其餘前往歷練的宗室子弟也表現不錯。
只有他塔喇.努達海,沒能參加青海戰事的最後一役,因為在之前的一次與叛軍的作戰當中他貪功冒進被敵人包圍,弘晊和永謙帶兵前去支援時他身邊的戰士已經死得七七八八,他自己不但身中一箭從馬上摔了下來,連腿腳跌斷了,救回大營後軍醫說受傷的那腿是不可能治好了,以後會不良於行。
這些小小的挫敗對於整個戰事的勝利來講瑕不掩瑜。除了當事人。當努達海頹唐無比地回到京城,不久就知道了新月格格因思念親人哀毀過度,已經生病去世了。(被當成格格厚葬的其實是雲娃,真正的新月的下落,沒有人去關心……)
他從此深陷於事業與愛情兩失意的悲慟之中,不復清醒。
安敏對此淡淡的,她早從完顏氏那裡知道了新月奔赴戰場的事,能有這個結果已經很好了,努達海的傷完全是他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皇上沒治他的罪完全是看在自己的娘家的份上。她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她的兒女驥遠和洛琳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