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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6 欲擒故縱 文 / 半歡半愛

    芸娘抬起纖纖玉手,略翹起蓮花指,擦著腮邊的淚水。

    時不時的還抽咽一聲,那小模樣,叫猶見猶憐。

    月尋歡咬著牙跟,斜眼瞧著芸娘,不作聲。

    芸娘把被子蓋這頭頂,在黑暗中,原本一臉的楚楚可憐,立即變成咬牙切齒,殺氣騰騰。

    月尋歡你大爺,還就不信邪了,老娘這千年的道行就不信跟你說不來聊齋琬!

    看著破舊棉被裡的那團久久不露臉,月尋歡終是伸出大手,把棉被給遮開了,現出芸娘咬著紅唇,一臉倔強:「你想悶死自己麼?」

    芸娘悶悶的到:「不用你管。」

    聲音裡帶了些微委屈和賭氣籐。

    沒錯,這就叫欲擒故縱。

    芸娘又把被子全都蒙住了頭,聲音有強裝的堅強:「反正這十多年,我早就習慣了這樣。」

    月尋歡本來是不爽的,可是,聽著芸娘後面這句話,卻感覺到了『兵敗如山』,一潰千里。

    皺眉瞪著床上的那一團,好一會後,把錢袋拿出來:「唔,給你。」

    芸娘在被子裡雖然看不到月尋歡要給自己什麼,但是,對男人麼,有一點非常重要,『見好就收』。這樣,才能成功的引君入甕。

    男人這東西,在他沒有對你生情之前,耐性是巨差的。所以,一定要注意好度。拿喬什麼的,在情深之後,再來。

    芸娘非常慶幸自己掀開了被子,真是太英明了。

    因為入眼,就是那個讓人熱血沸騰的錢袋!月尋歡的錢袋!有了它,在京城就可以稱王稱霸,橫著走!

    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這是個好東西。

    芸娘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艱難的從那錢袋上移開眼,看上月尋歡,眼裡滿是探究:「幹什麼?」

    月尋歡聲音平平,未起一絲波瀾:「給你。」

    好像是送人個肉包子般的,毫不在意。

    芸娘鳳眸瞇了瞇:「為什麼給我?那可是很多錢!」

    月尋歡看著芸娘,靜問:「你不想要麼?不喜歡麼。」

    你大爺,老娘怎麼會不喜歡?!怎麼會不想要?!老娘辛辛苦苦數十年,賺的錢和你這一比,簡直就是螞蟻被大象踩死了。

    芸娘有了些鬱鬱寡歡:「想要!喜歡!」天底下有誰不喜歡錢?誰說它是滿身銅臭,可是無論誰的衣食住行,都離不開穿衣吃飯,可這些,哪樣不要錢?

    但是,人活在世,還有一種凌架之上:「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無功不受祿。」

    因為,無數的事實說明,天降橫財都是等於天降橫禍。

    芸娘緊緊的鎖著月尋歡的眼眸,想把他看穿般的:「為什麼送給我?」

    月尋歡眼裡風平浪靜,卻又擲地有聲:「君子一言,重於九鼎。」

    幸虧芸娘博覽群書,腦子又轉得快,明瞭月尋歡此話指的是在灶屋說得那句『以後給你管,給你花』,否則要是碰上唐初九那種榆木疙瘩,肯定會雲裡霧裡,不知月尋歡此話意指哪裡。

    芸娘聞言,只想對月尋歡說一句話,『老娘對你刮目相看』,那麼陰陽怪氣的主,沒想到骨子裡還是個重諾的。

    現在背信棄義的小人滿街爬,難得碰到個信守承諾的。月尋歡這渣,原來也不是一無是處!

    芸娘略一想後,接過了那錢袋,管它以後月尋歡反悔不反悔,實在是愛極了有它在身上的那種感覺,腰桿子都挺得直三分!!!

    有種人的骨子裡有一種『霸氣側露』,叫得寸進尺,芸娘就是此類人也,她笑瞇瞇的,看著月尋歡,問:「以後賺的錢也給我管給我花麼?」

    月尋歡看著芸娘,足足有半刻鐘後,才鏗鏘有聲的答了一個字:「好。」

    芸娘愛極了這個答案,看著月尋歡,如看到了救苦救難的觀士音菩薩,滿是歡喜,不過,該問的話,可是一句也不落下:「那以後你娶妻了呢?你娘子肯定不讓你把錢給我的。」

    月尋歡又喜怒無常,陰陽怪氣了:「閉嘴!!!」

    芸娘看在那袋錢的份上,如了月尋歡的意,沒再說話了,也沒有和他計較,沒罵他祖宗八代。

    做人麼,被狗咬了,難不成還咬回去不成?!所以,芸娘非常大度的看了月尋歡一眼,當他是迷途知返的羔羊。

    嗯,羔關到最後,都會被大灰狼吃掉,屍骨無存!

    芸娘把錢袋抱在胸前,閉上了眼,這一覺,睡得特踏實。沒有做惡夢,也沒有做春夢,做的夢叫那個……讓人從骨子裡的喜歡。

    在夢裡非常肆意張揚,隨心所欲的摧殘著月尋歡,指東他不敢西,說南他不敢北,不聽話了,就一鞭甩出去,然後在淚流滿面中,月尋歡屈服了,臣服了。

    在夢裡,芸娘蹂躪月尋歡,非常痛快。在白日裡受的悶氣,全都發洩在鞭子裡了,得意洋洋的:「月尋歡,過來!」

    月尋歡一時沒想到這是芸娘的夢話,以為是叫他,所以,還真探身了過去。

    探身過去,芸娘猶自睡得香甜,嘴角含了笑意,痛快的笑意。

    月尋歡看著那朵笑,一時有些失魂,神手鬼差的伸出了手去,想把那笑,抓到手心似的。

    手剛剛觸摸到,就被芸娘非常用力的『啪』的一聲,給打掉了。

    芸娘睜開眼,眼裡帶了驚嚇,就如深閨女子見到了採花大盜,聲音顫抖:「月尋歡,你想幹什麼?」

    自從十年前被剖腹之痛後,芸娘睡覺就非常警覺,對月尋歡的魔爪豈會不知,但是,以芸娘之境界,早就知道如何化不利為有利,所以,才有了這一番驚嚇。

    月尋歡做賊心虛,被芸娘問得啞口無言,不知如何回答,一時愣住了,被芸娘打到的手心,火辣辣的。

    對於痛意,月尋歡一向很能忍耐,可是,今天手心上的感覺不一樣,不是很痛,可就是感覺火燒火燒一般。

    芸娘聲音非常落寞:「月尋歡,我在等我的良人。」

    說完後,芸娘側躺,背對著了月尋歡。

    月尋歡心緒難平,眉頭緊鎖。

    芸娘睡到第二天太陽高掛之時,才醒來。

    這一覺,睡得神清氣爽。屋裡月尋歡已經不在了,芸娘也不以為意。

    反正,來日方長,不是兩情相悅,也不在朝朝暮暮。

    老人家已經把茅房清理好了,把木板洗過之後,還在上面撒了一層灶層裡燒火的灰。

    芸娘慢慢的,自我衛生做好之後,到了院子中坐下。

    老人家從灶屋出來,端了幾樣小菜和粥過來,笑得慈眉善目:「小娘子,起啦?感覺好些了麼?」

    芸娘禮尚往來,也是笑容滿面:「老人家,我好多啦,多謝你呢。」

    拉了條凳子,老人家坐在了芸娘身邊,問到:「小娘子,你那夫君對你還好麼?」

    聽到『相公』二字,芸娘差點就滿臉黑線,對於月尋歡的這個和自己息息相關的身份,是不喜的。一直堅定不移的認為,人生是要有多倒霉,才會做月尋歡的娘子!

    芸娘勉強維持住了臉上的笑意,咬牙認了月尋歡的身份:「還行。」

    老人家看著芸娘臉上一僵,回答得也勉強,還以為她是『家醜不可外揚』,歎口氣,多賢良的娘子啊:「小娘子,苦了你了。當初你雙親怎麼就給你相中了這麼門親事,先前沒有打探清楚麼?」

    芸娘神情哀淒:「我早就父母雙亡。」

    其實芸娘那爹,還活著呢,而且剛又娶了一房小妾,只不過在芸娘心裡,那爹早就死了!寧願他死了。

    要不是他,這些年,豈會吃這麼多的苦。

    老人家長歎一聲:「可憐怪見的。難怪如此,沒有娘家的撐腰,在婆家日子哪能好過。你那夫君,屋裡可還有其它妾室?」

    對於月尋歡有多少女人,芸娘還真不清楚,唯一曉得的就是歐小滿和他走得極近,有奸屍之嫌疑,但並不確定,:「我……我……我……」不知道!

    後面三字,芸娘含在嘴裡,未說出來。

    老人家誤以為芸娘是傷心欲絕,難以啟齒。看來家裡是肯定有寵妾了,說不定還跟那張屠夫似的,經常醉宿構欄!

    「我們這村子裡,有個張屠夫,跟你夫君一樣,他家娘子受盡了苦。後來她實在受不了了,趁著張屠夫從構欄院滿身酒氣的回來,用繩子把那張屠夫給綁在了床上,再拿來平時做針線活的剪刀,把那張屠夫的禍害根子給剪了。」

    此時是發生在天色將明之明,張屠夫的慘嚎直衝九天雲霄,把好多人都吵醒了,去一探終究。

    就看到了張屠夫的娘子臉色慘白著,手裡拿著那染血的剪刀,神色呆呆,帶著痛快,帶著解脫,還有害怕。

    而那張屠夫卻是痛得死去又活來,酒意退得乾乾淨淨,卻因著被麻繩綁著,動不得。

    床鋪上,血淋淋的一片,觸目驚心。

    那一幕,見者此生難忘。

    芸娘聽了,有些吃驚,問到:「那後來那張娘子呢?」

    老人家歎息一聲:「投井自盡了。她已經是不想活了,也活不成了,張屠夫的家人,都鬧著要把毒婦沉溏呢。」

    芸娘唏吁一陣後,再問:「那張屠夫後來呢?」

    老人家拐了個彎,說了這麼多,目的也就是這一句:「現在那張屠夫搬去了山上住,因著變成了太監,所以在村子裡都是受人指指點點,讓他覺得抬不起頭來。小娘子腳好些了,可以帶你夫君去看看他。」

    看看什麼叫前車可鑒!

    看看能不能浪子回頭!

    芸娘聽出了老人家話中意,抿嘴,忍住了笑意,說得真心實意:「我也時常恨不得能手刃了他!」

    這可是千真萬確!

    芸娘想滅了月尋歡之心,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老人家勸到:「小娘子,萬萬不可,為了這麼個男人,不值得啊。那張娘子,可是死後都被鞭屍了的。」

    看著老人家臉上的關心,芸娘笑了笑:「我知道分寸的。」

    現在敵強我弱,不知道分寸也不行啊。

    月尋歡可不是個吃素的,在他手上,想討得好果子吃,叫異想天開。

    所以,才要放長線,釣大魚。

    把大魚釣上來後,必定用油炸了吃!骨頭都不給剩!

    在和老人有的閒聊中,芸娘吃完了早飯。

    至於味道,芸娘只能說,吃飽了。

    剛剛放下碗,月尋歡就推門回來了。

    看來是去山上了,他手上採了些藥材回來,手上還拎著兩隻山雞。

    那藥材中,有幾樣芸娘還識得,特別是那樹紅艷艷的枸杞,特顯眼。

    「枸杞,二樹名。此物棘如枸之刺,莖如杞之條,故兼名之。」

    「千載枸杞,其形如犬,故得枸名,未審然否?頌曰:仙人杖有三種:一是枸杞;一是菜類,葉似苦苣;一是枯死竹竿之色黑者也。」

    芸娘之所以把枸杞的藥性記得如此清楚,還是因為一則山裡小趣。

    據說有一天,絲綢之路來了一幫西域商賈,傍晚在客棧住宿,見有一女子斥責一老者。

    商人上前責問:「你何故這般打罵老人?」

    那女子道:「我訓自己的孫子,與你何干?」

    聞者皆大吃一驚。原來,此女子已200多歲,老漢也已是九旬之人。

    他受責打是因為不肯遵守族規服用草藥,弄得未老先衰、兩眼昏花。

    商人驚詫之餘忙向女壽星討教高壽的秘訣?

    女壽星見使者一片真誠,便告訴他自己季服用枸杞。

    所以,對於枸杞這東西,芸娘是喜歡的,天下有哪個女兒不希望容顏永柱在貌美如花之時?

    看著月尋歡拿進來,芸娘笑逐顏開,就似一個賢良妻子迎接外出辛苦上工回來的夫君一樣:「你回來了?吃早飯沒有?」

    老人家看著溫柔賢淑的芸良,搖頭直感歎,如此好的小娘子,卻所嫁非人,真是老天無眼啊。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月尋歡看著笑意盈盈的芸娘,一時有些受寵若驚之感。要知道,此女一向是不假顏色的,雖然這兩天略有些好轉,可是如此婉約之態,卻是絕無僅有的。

    一時,月尋歡臉上神色有些僵,硬碰硬的:「吃過了。」

    在老人家的看來,月尋歡的臉上神情卻是『沒好顏色』,叫不知好歹。

    月尋歡把手上的東西放下,然後去井裡打來水,又去灶屋拿了盆過來,把從山上挖的草藥仔細洗了後,開始配藥。搗爛成糊糊後,遞給芸娘,說到:「換藥!」

    芸娘受氣小媳婦般的,拿過草藥,自己換,一圈一圈的把腿上的繃帶拆開,有時力道用得不當,便痛得嚙牙裂嘴。

    老人家直搖頭,這公子果真跟張屠夫一樣,自家娘子摔斷了腿,還不憐惜點,讓她自己換藥。

    聽著芸娘輕輕淺淺的抽氣聲,月尋歡臉上青筋跳動:「……」!!!

    覺得一世英明毀在了芸娘手上!

    好歹跟在自己家邊那麼長段時間,竟然如此……不中用!!!

    月尋歡看上芸娘的眼神,透出幾份恨鐵不成鋼來。

    芸娘挑了些黑糊糊的藥膏擦到傷口處,隨即痛得恨不能早死早投胎,那傷口火辣辣的,直差沒冒青煙了,抬著頭:「月尋歡,真的很痛!」

    要不是顧忌著形像,芸娘早就跳起來大罵月尋歡『庸醫』了!!!

    月尋歡你大爺,虧你是天下揚名的神醫,配的這叫什麼藥!要痛得人絕經麼?

    老娘本來就已經月信不調了!

    月尋歡看著芸娘一臉強忍著的痛意,在她現前蹲下身去,隨後接過她手中的藥膏,眼明手快的直接全部貼到了芸娘的斷腿處,覺得長痛不如短痛!與其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抹,不索「海」看最|如來個乾脆!

    月尋歡是乾脆了,可芸娘卻痛得要老命了。

    感覺好像被萬箭穿心一般,痛得一聲淒厲的慘叫:「啊……」

    跟鬼哭狼嚎似的。

    傳遍了村子裡的每一個角落,不知道的,還以為老人家家裡今天殺豬!!!

    老人家年紀大了,被芸娘突來的這聲大吼,嚇了好大一跳。

    芸娘痛得臉色慘白,手裡抓著月尋歡的手臂處,用力叫那個狠。

    就跟九陰白骨爪似的,立即見血。

    月尋歡:「……」!!!

    若在以前,早就把芸娘給剖了。

    可看著她痛得額頭上大滴大滴的汗水,到底是手下留情了。

    好一會後,芸娘才抽著氣,平息了身上的痛意,最主要的是才平息了肚子裡的殺氣,看著月尋歡,眼裡滿是控訴,心裡全是想把他碎屍萬段。

    深吸一口氣,暗自告訴自己,越王勾路,還嘗膽臥薪十年呢!

    老娘忍了!!!

    否則非把這廝給廢了不可。

    芸娘慢慢的鬆開了抓在月尋歡手臂上的手,有些過意不去的到:「是不是抓痛你了?」

    月尋歡乾脆利落的給了兩字:「廢話。」又不是鐵打的,也不是死人,都十個血洞了,怎麼可能不痛!

    芸娘神情一僵後,把怒意轉換成了賠罪:「那你把衣服脫下來,我給你縫好吧。」

    反正,早就看那身花衣裳不順眼很久後,不穿會死啊!

    月尋歡眉眼一動後,還真的依著芸娘,把衣服脫了下來。

    芸娘跟老人家借來針線後,低頭,垂眸,一針一線,認認真真的縫著。

    久不拿針線,手有些生疏了,但功底還是在的,芸娘把破了的地方,縫成了巧奪天工,真正是天衣無縫一樣。

    老人家見了,直誇:「小娘子,你手可真巧。」隨即意有所指的看了月尋歡一眼:「娶到你,可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芸娘把最後一針落下,不好意思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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