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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11.再見之時 文 / 玉面小七郎

    章韻齡入院一個月後,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這回,張其勳來找了我。他來的時候是黃昏,小福星正在給我背幼兒園新教的唐詩。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小福星晃頭晃腦的,我含笑看著他。

    「青青。」高大的身影擋了光線,我和小福星都抬頭去看,張其勳一臉的凝重出現收銀台面前。

    「咦,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快坐。」我招呼他。

    「青青,我有點事情跟你說一下。」他往店外退了幾步。

    「兒子,你自己看一會啊,媽媽去去就來。」我起了身往店外走去。

    「小岱媽媽的情況很不好,吊著一口氣在那裡,想見你一面。」張其勳急促的說,「青青,看在人將死的份上,你去一趟吧。」

    「人總是要死的。」我淡淡的語氣。

    「青青,這些年來,她為了贖罪確實做了不少的事情,魏薇過世後,她每年都給她父母寄錢回去。資助貧困大學生,救濟孤寡老人,天災**時她都盡自己所能捐錢捐物。青青,有一件事,你大概不知道,呂明安還給黃老闆那筆錢是小岱媽媽的。她說她做錯了太多,不能令你再失去家……」

    「別說了!」我打斷他,「她贖罪只是為了她自己好過,我不需要。你回去吧,我忙著呢。」

    「青青,你不要這樣冷酷……」張其勳按著額頭,「你看在她給了你生命的份上,如果不是他,你沒有機會感受這個世界的苦痛,快樂和幸福。不是要你感激她,你去看她一眼,讓她走得安心點。」

    「不去!我說過,她死了,我會為她燒紙,她活著,我不會去看她。」我轉過身要回店裡。

    「青青!」張其勳拽住了我,「她是我的前妻,我曾經也特別討厭她的囂張跋扈……」

    「媽媽!」小福星拿著我的手機跑了出來,「電話在響。」看見張其勳抓著我的手,他皺起了眉頭,「伯伯,你看我媽媽都生氣了。」

    我從小福星手裡接過了手機,張其勳一臉無奈的鬆了手。電話是張岱打來的,估計還是為了章韻齡這事。

    「喂!」我還是接起了電話。

    「就一口氣了,你來一趟吧。」張岱的聲音幹幹的。

    我沉默。

    「姐姐,媽死了就不會再活過來了,你也就見她這麼一次,你來吧。」張岱低聲說。

    我還是沉默。

    「媽媽!」小福星扯了扯我的衣角,「我還沒背完遊子吟呢。」

    「兒子。」我彎下腰,「我們回來再背,現在我們先去看一個人好不好?」直起身後,我看向張其勳,「上車吧。」

    他張了張嘴最終沒說什麼,只是轉身大踏步的往他的車子走去。

    路上,小福星一直問我去看誰?問了幾遍見我沒說話,他就靠到我懷裡仰頭一直看著我。

    「兒子,我們去看一個給了媽媽生命的人。」我摟緊了他,「噓,別說話,快到了。」

    車子很快到了醫院,我牽著小福星跟著張其勳身後匆匆向著醫院大樓走去。出了電梯拐了彎,張其勳帶著我們直接進了第二間病房。

    這是一間獨立病房,醫護人士站在離病床稍遠一點的地方。章韻齡躺在病床上,張岱站在病床邊,見我們,她俯了身,「媽,姐來了,她來了。」

    我抱起了小福星走到章韻齡的床頭,被子下,章韻齡臉色呈灰色狀。大約是聽到了張岱的喊聲,她很努力的睜開了眼睛。

    「媽媽,我怕。」小福星有些不安的看著病床上的章韻齡,又看著我。

    「不怕,媽媽在呢。」我親了親他。

    章韻齡嘴唇翕動了好一會,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姐,你喊她一聲媽。」張岱轉頭急切的看著我。

    我張不開嘴。

    章韻齡盯著我看,大家也都看向我,我只好近前了一步,然後放下了小福星,迎著她的視線,我輕聲說:「我帶我兒子來看你了。」

    她的眼角慢慢的滾落了兩滴淚珠,急促的喘息後,她額頭上的青筋突起,「我,對不起,你!」這幾個字拼盡了她全身的力氣,最後一個字落下時,她的身體抽搐了一下,然後一切回歸平靜。只聽見「嘀」的聲音持續響起,心電監護儀上電波已經呈一條直線了。

    章韻齡死了,張岱和我一樣,一滴眼淚也沒掉。遺體告別會那天,章韻齡那顯赫的父母和兄弟們都來了,喪事辦得特別隆重,大廳外還有記者在拍照。

    我和張岱並排站著,鞠躬答謝前來弔唁的賓客。

    告別會後,我和張岱又去了殯儀館,遺體被送進去火化時,我和張岱坐在休息室裡。

    「她的遺囑在律師那裡,過幾天律師應該會找你。」張岱輕聲說,「大部分的財產她都留給了你,我沒有異議!」

    「她死前有什麼沒完成的心願嗎?」我默了一會才問。

    「沒有,她只說罪孽太深怕下地獄,所以,她死後一定要幫她做一場水陸法會超度她的亡靈,也超度被她直接或間接害死的亡靈。」張岱仰頭,「你知道我為什麼哭不出來嗎?」

    我沉默。

    「她活著的時候,我想盡一切辦法折騰她,因為我,她沒少傷害你。」張岱轉頭看我,「這二十餘年來,她為了我幾乎付出了所有。她活得好好的日子我沒見得多領她的情,如今她死了,我也不虛情假意表我這顆女兒心。」

    「但願來生,她不再有我們這樣的女兒。」我好久後才輕輕的吐出了這句話。

    水陸法會定在了f城的xx山上的一個寺院,那座寺院很有名氣。張岱告訴我,水陸法會上誦經的都是高僧,為期七天。

    法會開始的第一天,我和張岱去了寺院幫章韻齡祈福。法會從早到晚,我跪得一雙腿發麻,到晚上結束時,我和張岱幾乎要步履維艱。

    「我爸待會來接我們,先到休息室去坐會吧。」張岱扶著我。

    穿過大殿時,一個身穿素色袈裟的高僧迎面走來。他像其他僧人一樣向我們施禮,「阿彌陀佛!」

    「師父辛苦了!」張岱還了禮,我猛然退了一步,整個人就坐到了地上。

    「呂明安。」我低聲喊,僧人聽見我的低喚後滯住了腳步。

    張岱把我從地上攙了起來,急走了兩步,我們站到了僧人面前,那熟悉的眉眼分明就是呂明安。

    「你們要回去了吧,我送你們到路口。」他面色異常平靜,完全沒有否認他不是呂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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