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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01第一百章 ··探知兇手殺人事 文 / 流年憶月

    江予走進靈堂,屏氣凝神在四周看顧了一陣,發現並沒有人到來的痕跡,這才放下心來。

    他神情黯然地行到棺木之前,靜靜地望著那死寂的棺木,不知在想些什麼。良久,他吐了一口氣,強迫自己紓解心頭的抑鬱,輕輕地推開了棺木。

    看到裡頭的人沒有異樣,他吊起的心頭方重重放下,輕歎聲中,他伸手去給棺木靜靜沉睡的人,整了整衣衫,話語裡滿含落寞:「唉,大哥啊大哥,你說你一生坦蕩,卻緣何錯了這麼一回,以致後頭無法挽回。若果那一日,你未酒醉,惹怒他人,又焉會招致這殺身之禍。你平日裡喜好男色便罷,我都由著你,也一直都未告訴嫂子,可為何你竟然,唉……」話到了最後,竟哽在了喉頭,江予輕輕地一歎,不願再說。

    然而龍傾寒的心卻因江予的這些話而跟著揪緊了,他真巴不得躍下去提起江予的領子,問清他這江掌門究竟是被何人害死的,為何又會同鳳璇陽扯上了關係。

    然而,江予卻是傷感到了極致,不願再說,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大哥的遺容,愣怔發呆。

    時光點滴流逝,龍傾寒一直在屏氣凝神待在上頭,發覺對方未再有開口之意,已有些不耐,心裡只想著江予快些離去,好讓自己離開此處。

    然則,便在龍傾寒即將放棄從江予口中聽到消息之時,卻聽江予又是一聲輕歎,終是忍不住對著寂靜的靈堂,將心中的怨懟同一個死人道了出口:「大哥啊大哥,你一生光明磊落,可卻偏偏葬在了這個男色之上,當真是……」他忽地掩起了面,遮掩感傷,「多年來你待我甚好,對我多加照顧,我一直感恩在心。若果那一日……那一日我同你前去,興許你便不會惹上那人了。那個人,非是好惹之人啊,為何你偏偏……偏偏……唉。」

    他抿了抿唇,愁腸不減:「先前我雖未見過那人,但卻知曉他的劍法獨特之處。你逝去後,我一見到你身上的傷便明白了。可是……可是,我卻無力為你復仇,甚至是告知親人去對付那人。如此家門醜事,我又焉能訴說。大哥,你一向告知我要寬己待人,若果你知曉我無端冤枉他人,哪怕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你可會氣得活過來打我,你……」

    「他可會打你我不知,但我卻不會放過你。」

    一道森冷的聲音從暗處發出,江予方能開口問出一句「誰」,便見眼前一道藍光閃過,凜冽的劍氣朝他的面上襲來。

    那一瞬,江予竟然只是來得及倒退了一步,便見劍的寒芒掠過,恰巧地停在了他的脖子之前。

    「你不躲?」隨著劍而在黑暗中現出的,是一身白裳的龍傾寒。

    江予的雙目猶是閉著的,他淡定自若,宛如萬山崩塌也面不改色:「我若能躲,還會在此等死麼?」江花劍派的武功本便不高絕,又豈能避過盛怒之下龍傾寒的劍。

    「你不怕死,想去見你大哥?」龍傾寒早從他與棺木之人的對話裡猜出了一些端倪。

    江予渾身一凜,怵地睜開了雙眸,正對上一雙冷冽的寒瞳,他一愣,便沉下了臉道:「竟然是你,我早該知曉,你不會如輕易放棄的,只是未想到,你的武功竟如此高絕,連我都發覺不到。」

    「你想見你大哥。」龍傾寒森冷的話語繼而傳來,他沒有回答江予的問題,只是依舊重複著方纔的問話。

    江予愣住了,抿緊了唇道:「想或不想,與爾何干。」

    「你歡喜你大哥。」龍傾寒鎮定地將這句深藏在江予心中的話道出。

    江予渾身一震,厲聲一喝:「你胡說甚,你……」

    龍傾寒的眸裡忽而流動出哀傷的神色:「與心上之人天人永隔的滋味,不好受。」

    江予的身子僵住了,看著龍傾寒的黯然他竟有些感觸。掙扎了許久的情感,輕而易舉便被龍傾寒道破,內心不知是恨,還是痛。但是他卻忽然感覺得到,龍傾寒有種與他共鳴的情感。

    龍傾寒側頭看著那靜靜睡著的容顏,問道:「你莫非不想替他報仇麼。」

    知曉自己的心思已經被龍傾寒拆穿,江予打量了龍傾寒片刻,發覺他沒有敵意,這才不再掩飾地道:「我做不到。」

    龍傾寒一怔:「為何。」

    江予眉頭有些輕蹙,一揮袍袖,厲聲問道:「你究竟想作甚!莫非是想將這樁醜聞抖出去麼!我武功雖遠不及你,但哪怕我即刻死於你的劍下,只需我臨死前大呼一聲,你也逃不出去!」

    「我對你們家事不感興趣,我只是想做比交易。」龍傾寒冷冷地回應,將他的激動全不放入眼底。

    「交易?」江予諷譏諷一笑,自嘲道,「呵,你我毫無交集,又有何交易可做。再者,如今我們的醜聞你已知曉,我生命又受脅迫,我已無緣面對大哥,主動權都握在了你的手裡!你還待如何!」

    「你告知我,我想知曉之事,我便替你復仇,如何?」龍傾寒冷冷地將話道出,他的外表雖故作鎮定,但其實內心卻泛起了波瀾,因為他不熟悉江予,不知對方的底細,更不知對方的實力,他沒有把握,江予會應下這個交易,所以他只能賭,賭江予對他大哥的在乎,賭對手對江予而言的強大。

    「你憑何能復仇?」江予的臉色一沉,話語裡透出可商量的語氣。

    龍傾寒一凜,看來他賭對了。憑江予的在乎,竟然口吻間都沒有透露出為大哥復仇之心,一要麼對方是他所熟悉之人,二便是對方勢力太深,難以匹敵。

    江予是聰明人,龍傾寒瞧得出來,從他今日裡對自己的表現便知曉,先予自己好處,誘得自己主動發問,最後又借話將自己趕走,以此而平復了劍派內對天劍宗不滿之人的心。

    龍傾寒微微扯動嘴角,道:「我如何做到,這也非你可知的,但我應承你的,必會做到。左右不過是幾個問題,於你也並無害處,反倒能尋人替你復仇,何樂而不為呢。」

    江予靜靜地看著龍傾寒的臉,眼裡流露出不知是什麼的情緒,良久,他才道:「只怕那人非你能敵之輩。」

    龍傾寒一怔:「不知是何人。」瞧著對方對自己放下了戒心,幽澤劍從江予的脖子上緩緩落下,利落地收劍回鞘,龍傾寒追問道。

    目光隨著幽澤劍落,江予緩了口氣,松下緊繃的身子道:「不知你可曾聽過一個殺手組織,名喚『戰越』。」

    「戰越?」龍傾寒喃喃著道,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戰越戰越……腦中忽地閃過一道光,怵然知曉自己在何處聽過了,那一日在駱城他偷聽鳳璇陽與那位新郎官對話時,便聽到過這個名字,而這「戰越」便是當時偷襲他們,致使鳳璇陽受重傷的組織!

    憶起鳳璇陽受傷之事,一股凜冽的殺氣從他身體驟然湧現,將江予駭了幾步。龍傾寒雙目一凜,冷聲道:「聽過。」

    江予會意,繼而又道:「這戰越乃是近幾年方興起的殺人組織,真正的頭是何人我卻不知。但我猜想,那一日,大哥招惹的便是那個戰越領頭。」他一句話,將他大哥如何招惹的事輕巧帶過,只留得最有用的信息給龍傾寒。

    「何以見得?」龍傾寒沒有追問這招惹的過程,只因他知曉,能讓對方憤怒到殺人的,這招惹得必不輕。

    江予低下了頭道:「昔時我曾接觸過幾次這個組織之人,發覺他們的劍法有個特點,便是如同我大哥傷口的那般,一旦刺入體內,便會旋轉劍身,挽出劍花,而後再抽離。我這些年來,見到數幾個他們組織之刺殺之人,而每一個人的傷口,都大有不同,要麼深淺不一,要麼便是連劍花都無。可大哥的傷口卻大不同,這血劍花深淺一致,裂口長度相同,沒有絲毫不協調之處,可見對方的這手功夫極其純熟,除卻組織的頭目,我再想不出有何人能達此境。而那一日我去接大哥時,看到那人身後跟著幾個隨從,可見他乃是有一定身份之人。」

    龍傾寒的唇抿緊了,他沒有問江予為何會接觸那些組織之人,只因在江湖上走,能接觸這些人的,不外乎便是自己花錢僱傭他們殺人。這江花劍派本便是個小劍派,武功不入流,殺不了幾個人,是以會僱傭殺手也不足奇。而現下他關心的是:「你緣何能將你大哥接觸之人,與殺死你大哥之人相聯繫?」

    江予頓了頓:「我記得那雙眸。說來,你可能覺得不信,但只怕你不知,我認人特別之準,哪怕是易容過的,我也能記得。因為一個人,哪怕易容了,那雙眸是不會變的,眸裡的神色,眸間的距離,我都記得清清楚楚。那一日大哥接觸之人,雙眸裡雖沒有狠戾的冷色,但卻有一種讓人驚懼的寒息。他雖然對此都是冷冰冰的,但我卻察覺到他身上有種森冷的寒氣冒出,當時我一個激靈,生怕出事,便將那雙眸記了下來。」

    「可卻未想,該來的終是會來的,」江予的眼底一黯,低下頭道,「那一日我衝過去時,正見他易容成鳳璇陽的模樣殺人,當時我一眼便認出了那人的雙眸,但當時心掛大哥安危,他輕功又高絕,是以便只得眼睜睜看著他走了。之後,我曾暗中派人尋找,卻尋不到了。」

    龍傾寒的眉頭都皺緊了:「之後,你見著對方有意嫁禍鳳璇陽,是以便將鳳璇陽殺人之事散了出去?」

    江予的嘴巴抿成了一條直線,他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

    龍傾寒大抵已知曉究竟是何人有意針對鳳璇陽了,是以便恭敬地拱了拱手道:「多謝江前輩告知,你萬可放心,我以天劍宗的名義擔保,我斷不會將今夜之事道出隻言片語,再者,您什麼也未告知我不是?」

    江予一愣,又了然一笑。

    「您且放心,日後若能查出兇手,我必替你大哥復仇。」龍傾寒鄭重地道。

    江予顯然對龍傾寒還未放下完全的戒心,可事到了如今,也不由得他不信了。他閉上目,點了點頭。

    「不過,在臨行前,我想再過問一事。」

    微微抬頭,江予疑惑地問道:「何事。」

    「不知江前輩可還記得那人的面目。」雙眸一凜,劃過一絲狠戾的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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