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死不休 文 / 木又門

    三號土柱完全在水面上消失，而與之相鄰的二號與四號土柱，則因為石橋的連接，大片崩塌，幸虧及時斬裂幾座石橋，相比四號土柱，二號土柱的傷害要小上一些。

    四號土柱的一側幾乎徹底崩潰，大塊的土石，堆集如同破爛，而土石之下，邊緣不斷有紅色的液體，快速滴下邊緣。

    整個洞穴一片安靜。

    浮上這片水面的只有幾百個身穿鱷魚皮衣，脫掉破爛盔甲的男女戰士，凡是沒有及時跳入水中游遠的無辜普通城民，半晌，沒有一個人再浮上水面。

    這片水域更加紅，比其它部分顯然要紅得多。

    被孟小虎拉上水面的女人，悠悠醒來，第一時間不是道謝，而是眼神無助轉動幾下，立馬焦急的四下打探，突兀發出一聲淒厲慘叫：「孩子，我的孩子！」

    不知哪來的力氣，她一把推開孟小虎，瘋狂在水面游動，不時潛入水中。

    徒勞的尋找，孟小虎的眼眶有些潮紅，很顯然，如果現在還未能浮上水面，而且又是一個孩童，根本沒可能再度生還。

    舉起的左手，一寸寸僵硬收回。

    他無力勸阻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恢復冷靜，那根本不可能。

    「孩子！我的兒啊！」

    女人淒厲的一遍又一遍重複吶喊。

    聲音在空曠的洞穴迴盪。

    這聲音如刀，至少一聲又一聲刺痛孟小虎冰冷的心臟。

    回應她的是死一般沉默。

    嘩啦，一個人破水而出，是龍牙，沒有說話，他只是沉默而悲憤的看著四周，看著三號土柱消失的水面。

    那麼大的土柱入水，不僅會壓死正下方的人，還會因為入水時的巨大漩渦，將一天半來已經極度虛弱的普通城民拖至幾百米深的水底深處，造成他們快速溺死，他們沒有力氣在短暫時間重新游回水面，而兩側崩塌的土柱，也好不了多少，巨大而沉重的土石，壓住多少人，就能壓死多少人，只是一秒鐘的事情。

    一個土柱，上面至少有上萬十八區無辜城民。

    「畜生！」

    陡然揚起臉，龍牙撕心裂肺的怒吼。

    黑眸痛楚閉上，孟小虎認同龍牙的怒吼，何止是畜生，制訂這計劃的傢伙，簡直連畜生都不如！

    上萬人眨眼就失去了最寶貴的生命。

    啊！突兀遠方水面有人發出慘叫，似乎被攻擊。

    黑眸迅速睜開，孟小虎冰冷高吼：「所有戰士，該幹什麼給我幹什麼，因為還有活著的人！」

    「殺啊！」

    如同突然轉醒，水面上一個戰士發出憤怒嚎叫。

    「殺！」

    回應他的是遠處水面上成千上萬，已經極度疲憊的戰士吶喊，他們沒時間悲傷，因為水中還有無數沒有清除的食肉獸。

    寬闊如同湖面的其他水面，還飄浮著苦苦求生的無辜城民。

    「哈，龍牙少族長這僅是一個小小教訓，讓你明白，任何反抗都會帶來你無法承擔的後果，現在你明白了嗎？怎麼樣，乖乖交出獸神竹骨吧。」

    通道中，剛剛喊話的李家武者，陡然發出陰冷而愉快的得意威脅。

    沒有回答，龍牙死死地咬得牙齒『咯咯』作響，仇恨，極度的仇恨在他眼裡翻騰，紅色眼睛的眼角泛動紅色液體。

    箭雨停頓，兩方都是。

    等候了半晌，沒有等到龍牙的回應，通道中李家為首的武者低沉發出不耐的恐嚇：「龍牙，不要再堅持了，你的母親和姐姐在外面的情況可不太妙，沒有獨木舟，在沼澤水域中連暫時休息的地點都沒有，我想她們堅持不了太久，你可要考慮清楚羅。」

    猛然高高舉起手中紅色長柄巨斧，龍牙一聲狂吼回應：「不死不休！」

    十八區每個倖存者，目光全部集聚到他的身上。

    無奈苦笑，孟小虎無奈腹誹，這傢伙真是倔得如頭驢。

    「冥頑不靈的沼澤野蠻人！哼，還是說，你其實很想你的母親與姐姐們去死，然後你才能順利得到十八區族長的位置？」通道中李家為首武者相當惡意的揣測龍牙回答，頓了頓，轉移恐嚇目標：「地下王朝十八區的普通城民們，拿起你們的武器，勸阻你們的少族長放棄獸神竹骨吧，嗯，你們願意為了你們壓根連一眼也看不到的獸神竹骨，繼續失去你們的家人以及朋友嗎？這多不值得。」

    「不死不休！」

    洞穴內，不論是戰士還是普通城民，幾乎以不約而同的方式，爆發出與龍牙的選擇一模一樣的冷冽回答。

    憤怒與殺意，在他們的眼中交織為股股滔天無形火焰。

    絕望後的決然。

    呆滯，孟小虎無聲歎息，也是，死了這麼多家人，卻還要他們交出獸神竹骨，這簡直是笑話。

    想到這裡，陡然黑眸中一絲怪異劃過。

    不對，他能想得到，制定這個陰毒，卻絕對可謂完美龐大計劃的制訂者，怎麼可能想不到這點？

    咬牙，一絲驚懼在黑眸中浮現，孟小虎突兀想到另一個可能性。

    通道之中，李家為首武者突兀一聲冷笑，陰森而平靜的威脅：「很好，果然都是硬骨頭，不過老子倒要看看你們能硬到什麼時候，記住，剛剛擊毀的土柱只是飯前開胃菜，我們半天之後會再來，到時候若再不交出，哼，一定送上正餐，希望你們利用這段時間再考慮清楚一點。」

    嘩啦，嘩啦，水聲漸漸遠去。

    龍牙振臂，滿臉苦澀游至身前，誠懇而痛苦低語：「小虎，對不起，你剛才的話我半信半疑，因此沒有命令別的戰士與城民立刻照做，否則，也許不會造成如此大的災難。」

    「對，下次在我沒時間解釋時，你最好別猶豫，記著，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管我的判斷是有理還是沒理，絕不會危害普通無辜者，這點你一定得記清楚。」孟小虎大大咧咧點頭，理所當然接受龍牙的道歉，在龍牙臉色有些發黑時，表情瞬間轉化為嚴肅，低聲耳語：「回安全區域，有一點必須馬上確認下。」

    滿身滴水爬回一號土柱的第一層。

    兩個經歷了活生生一出慘劇的少年，選擇休息幾分鐘。

    沒人打擾。

    大部分戰士還未能從剛才的慘禍中恢復。

    半晌，龍牙平靜嘀咕：「說吧，要確認什麼？」

    還未等孟小虎張嘴，墨濃陡然滿臉嚴肅插話：「龍牙少族長，你真不準備拿出獸神竹骨，而是與他們硬拚到底？」

    龍牙點頭低沉回答：「對！」

    「為什麼？」墨濃激動的低聲嚷嚷：「難道一個死物，抵得過這麼多人寶貴的生命嗎？為什麼能夠結束這場災難，你卻主動結束？」

    龍牙紅色的眼睛充滿憤怒，咬牙切齒低吼：「殺了我們這麼多人，還要我們將東西交給他們？憑什麼？我情願死，也不會遂他們的願。」

    墨濃大罵：「混蛋！」

    眼看兩人快要因為想法不同扭打成一片，孟小虎右手猛然切到他們幾乎快要面貼面的臉龐中間。

    「夠了，你們倆別因為這點屁事窩裡鬥，現在我懷疑，不管交不交出獸神竹骨，這洞穴裡大部分的人都得死，爭論這事簡直沒有意義。」

    「什麼？」

    龍牙與墨濃異口同聲驚訝低叫。

    向後一靠，孟小虎黑眸瞇起，冰冷而殘酷的說出推論：「首先制訂計劃者很殘忍，完全不在意人命，這點你們認同吧？」

    龍牙與墨濃同時點頭。

    孟小虎平靜再道：「既然如此，他根本不介意死多少人，恐怕對他而言，十八區的人死得越多，日後找他麻煩的復仇者就越少，如此聰明的他，一定很討厭幾十萬失去家園與家人的仇人，日後在背後如影隨形，甚至有可能查到真相，將他的醜陋計劃與真實身份公諸於眾，畢竟倖存者越多，意味著露出馬腳的機率越大是不是？」

    龍牙與墨濃滿眼驚駭。

    墨濃用力搖頭，下意識反駁：「這不可能，只要交出……」

    「得了，別想著交出東西就會沒事，跟這種陰險的人講誠信？」孟小虎毫不客氣的打斷，冰冷反駁後，平靜輕語：「更重要的一點，剛才的李家武者如果真心是要談判，為何他們要當著那麼多倖存者的面，殺死上萬的無辜城民，這簡直是激起民憤，對於順利拿到獸神竹骨我看沒有半分好處，如果真心要談判，至少要象徵性拿出誠意，比如說點賠償的東西，或者給點清水，緩和一下仇恨對立狀態，注意到沒有，他們壓根就沒提過這事，你們想想，半天也就是十幾個時辰後他們再來，這裡會是什麼狀態？」

    墨濃突兀打了個寒顫。

    龍牙雙手微微顫抖，低聲回應：「死更多的人！」

    「對！」孟小虎低聲肯定，話鋒一轉：「不過還不完全，半天以後，活著的倖存戰士體力會更加糟糕，反抗能力會越來越弱，面對越來越多大面積死亡，龍牙你會不會有可能改變主意，不為自己求生，為無辜者求生？」

    咬牙，龍牙掙扎低語：「或許會。」孟小虎滿臉詭異微笑，循循善誘道：「無盡絕望等待最容易消磨人的意志，如果洞穴裡大部分倖存者心理防線崩潰，為了他們即將死亡的孩子與家人求你呢？那時候，恐怕大多數孩子因為缺水，已經昏迷且危在旦夕，畢竟洞穴裡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可飲用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