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怪異的夢、無影的刀 文 / 木又門
孟小虎身後，一群活著的孟家村武者低頭沉默魚貫而入。
面色大變。
留守的孟家村成年男女們明白了，為何孟小虎的表情會如此悲傷，缺少，回歸的族人中缺少了一部分熟悉而親密的家人。
他們自然不會天真以為，缺少的這些人是因為耽擱而未第一時間歸家。
眼淚，瞬間從沒有回歸武者的妻子與母親眼裡噴湧而出。
而這些未能回歸武者的父親或兄弟，則眼眶迅速通紅，身體顫抖，連站都站不穩的哆嗦蹲下。
企圖從懷裡掏點什麼出來掩飾情緒，手指卻哆嗦得什麼都抓不住。
「爸爸呢？為什麼少爺回來了，爸爸還沒有回來？」
孟雲天的七歲兒子，漆黑的眼珠裡寫滿渴望與不滿，嘟嘴很氣憤的嘟噥。
哇！孟雲天的妻子再也忍受不住悲傷，跪下，無助抱著她的兒子放聲大哭，失去了丈夫的女人，她的痛沒人能體會。
隨著這一聲痛哭，整個庭院的女人們哭聲蔓延，有的失去了兒子，有的失去了丈夫，還有的儘管沒有失去，但整個村裡親如一家的羈絆，讓她們感同身受。
母親的哭泣，讓她的兒子臉色頓時大變，眼淚無聲從眼眶裡淌出，雖然他年齡不大，可是生於這樣的世界，他遠比在和平世界的孩童更清楚現實。
木石等三位長老從後院緩緩走出，面對哭泣，他們並沒有阻止，也不能阻止。
深深凝視滿臉悲色的孟小虎，木石走至他的身前，雙手用力按上他的肩膀，低沉輕語：「少爺，不要難過，這些都不是你的錯，你自動選擇與他們一起前去任務，老夫就知道這任務恐怕無比危險，還好，你回來了，還帶著他們也回來了，我相信你已經盡力，而其他的人也絕不會責怪你，歡迎回家！」
勉強一笑，笑比哭難看，孟小虎咬牙低沉回答：「是，我們回家了！」
旋即身形一轉，直直走向跪坐哭泣的孟雲天妻子，雙膝向下一跪。
哭泣的女人，卻以比武者還快的速度，放開緊抱的兒子，雙手向上一拖，用出人意料力量，硬生生阻止孟小虎雙膝沾地。
孟小虎一怔。
孟雲天的妻子定然看著他，堅定搖頭，哽咽低語：「如果雲天知道我接受了少爺的一跪，他即便是到了地下，也不會安心！」
低頭，滿眼濃濃愧疚，孟小虎痛苦低吼：「對不起，雲天叔是為了救我，才失去了寶貴的生命，雖然無論怎麼道歉，我都彌補不了我的過失，但是，讓我對你懺悔我的錯誤。」
砰！砰！砰！話音一落，他的身後傳來密集悶響。
孟雲天的妻子溫和一笑，笑中帶淚的道：「看，少爺，他們代替你表明歉意了，日後請忘記這份愧疚。」
一寸寸轉頭，孟小虎呆滯看到，他的身後跟隨一起前往沼澤水域，活著回來傷痕纍纍的孟家村武者們，不管年齡，滿臉莊嚴的雙膝跪地。
小傑淚眼朦朧的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莊嚴道：「少爺，我們代你跪了，還有說對不起的，不僅僅只有你，而應該是我們，我們活著都是死去的族人用鮮血換來，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其實沒有我們，以你的實力逃離戰場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對！」
所有活著歸來的孟家村武者，異口同聲堅定回應。
視線有一分模糊。
僵硬扭頭看向孟雲天的妻子，她用溫和而鼓勵的含淚眼神回應，沒有一分責怪！
一隻小手抓住他的衣擺，孟雲天的兒子孟東，眼淚還在大顆往下滴，稚嫩的臉龐上卻極其認真，大聲哽咽道：「少爺，你不要哭，爹一直說，孟家村的男人為了少爺付出鮮血，甚至是生命，都是最大榮耀，小東以後也會成為一個強大武者，代替爹爹繼續保護你，這樣爹爹會以小東為榮！」
木石顫巍巍上前，雙手用力將孟小虎扶起。
孟小虎呆滯站直，從他蒼老的眼睛裡看到的是期待與堅持。
深吸了一口氣，孟小虎用手輕輕撫摸了一下仰著頭，淚流滿面，眼神卻異常堅定的孟東腦袋，一字一頓低沉吶喊：「不，其實應該是我，以擁有你們這樣的家人為榮，哭吧，為了逝去的勇士們，他們值得我們為之流淚！」
哭泣聲頓時毫無顧忌響徹整個孟家大宅。
直至哭得嗓子嘶啞，淚已流乾，身體因為脫力而抽搐的女人們，才被小心扶回她們各自的房間。
男人們沒有哭，但通紅的眼眶，緊握的雙拳表明了他們的情緒。
抬頭望著一洗如碧的天空，孟小虎低沉下令：「我沒有辦法讓逝去的家人重新活過來，不過，我希望不管孟家能在這世界上屹立多久，孟家上下以及所有後代，記住這些為了家族灑熱血，失去生命的勇士，建立孟家祠堂，供奉每一個英勇死去的武者，用最堅實的紙張，記錄下他們的名字，讓孟家未來世世代代的族人永遠記住他們！」
木石眼中精光一現，豪邁肯定：「好！」
回家，沒有面對哪怕任何一絲責難，反而是被勸慰，感覺身體瞬間喪失所有力氣的孟小虎，沉默走向他的房間，只想好好睡一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孟小虎陡然發現，渾沌夢境再一次出現。
沒有驚愕，只是有一絲悲傷的靜靜站立在渾濁夢境之中。
嗷，漆黑的大虎從胸口陡然衝出，一聲虎嘯，它金黃色的眼眸依舊冰冷，卻有一絲親近的看著他。
雙手一伸，孟小虎用力摟住漆黑巨虎的龐大腦袋，疲憊將面孔，深深埋入它如緞般順滑的皮毛。
在這個專屬夢境裡，他可以盡情流露他的疲憊。
龐大黑虎靜靜站立，任由孟小虎緊緊摟住。
一人，一虎，在夢境中獨處良久。
嗷！龐大黑虎突兀發出一聲低吼，讓孟小虎下意識抬頭，朝著它巨大虎頭的方向看去，只見一片渾沌的雲霧中，只見一個由雲霧構成的透明人形，再一次浮現在半空中。
人形貌似扭頭，傲然地看了眼下方的孟小虎。
孟小虎緩緩站直，黑眸平靜緊盯他的身影。
再一次出現夢境，表示他又有新的東西可以學習，至於透明人形的傲然，哈，見鬼去吧，總有一天青出於藍會勝於藍。
果然，透明人形右手一伸，如虎嘯一般的斬馬刀，從他的手掌心裡吐出。
兩手用力一握，錚，透明人形手裡的斬馬刀，形狀陡然一變，不斷拉長，最終定格為一把刀身狹長，刀鋒略帶彎曲，足以雙手握柄的鋒利馬刀！
渾沌雲霧再次滾動，嗖，嗖，嗖，只見雲霧陡然變成一隻隻擁有超大薄翅，如同巨型蝙蝠一般的生物，它們如雨點一般，直衝透明人形衝去。
嗤，透明人形手中的馬刀開始揮舞，速度極快，幾乎一開始就達到孟小虎揮動虎嘯時的極限速度。
刀光跳躍。
一隻隻雲霧化成的巨型蝙蝠被一刀兩斷。
但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因為轉眼間，孟小虎臉色大變，整個渾沌夢境幾乎變成巨型蝙蝠的空間，鋪天蓋地，綿綿不絕的巨型蝙蝠從四面八方襲向半空中的透明人形。
透明人形手裡的鋒利馬刀，斬出的速度越來越快。
快得幾乎出現漫天重影，快到孟小虎的視線簡直難以跟上重重刀光！
不過二分鐘後，他才發現他錯了，而且錯得離譜，剛才那刀光壓根不叫快，真正快的現在才出現。
滿臉麻木，瞠目結舌。
透明人形持馬刀的雙手，居然與馬刀一起消失在視線之中，似乎他是無臂人，但卻又能眼睜睜看到，一片又一片的雲霧巨型蝙蝠，被斬得身首異處。
絕不是一刀解決百隻，而是一隻隻斬死，儘管眼神已經跟不上來，但孟小虎篤定，斷裂成兩半的雲霧巨型蝙蝠，沒有任何兩隻是同一時間被斬。
怪異的夢，無影的刀！
已經震驚得嘴巴合不攏的孟小虎，簡直難以相信眼睛看到的現實。
透明人形斬得興起，乾脆放開右手，直接左手持刀，因為他的右手出現在孟小虎的視線中，但左手依舊為消失狀，仍然有無數巨型蝙蝠，連續不斷被斬成兩半。
誇張到極致，左手應該是普通刀者的弱點，除非是左撇子。
但幾分鐘後，孟小虎徹底推翻了這個猜測，因為透明人形換手了，換成了右手持刀，依舊快到看不見他的手臂。
冷汗如雨一般滲出。
這速度，能讓眼睛都跟不上，不是光速，也至少超越了音速！
看得口乾舌燥，但半晌後，他陡然直起腰板，臉上綻放自信微笑。
這是夢境給他的下一個目標，既然夢境中的透明人形可以做到，他也一定能夠如此，擁有超過眼睛的強大速度！
一定可以！
「出大事了！」
夢境之中陡然傳來一聲，幾乎變形的焦急狂吼聲！
透明人形所有動作瞬間停頓，頗為不滿地瞪了孟小虎一眼，接著，他的身影快速重新融入濃濃渾沌雲霧。
孟小虎嘴角微微抽搐。
「真的粗大事了，少爺，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另一個不同男聲，有幾分像是石頭的聲音，從夢境半空中如響雷一般炸開！緊接著，整個渾沌夢境開始劇烈搖晃，龐大黑虎一聲長嘯，刷，向孟小虎的胸膛猛然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