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零四章 內奸是誰 文 / 木又門
無法不憤怒。
而且這憤怒幾乎在令他的心流血。
這裡他看到了上百具孩子的屍骨，最大不會超過十歲，甚至連嬰兒的屍骨都有二三十具之多。
這些屍骨無比幼小，最小的，似乎連頭蓋骨還未完全長成、合攏，肯定才剛剛出生不久。
要多麼滅絕人性，才會殺戮這些壓根不知道反抗，甚至連他們的相貌都不會記住的孩子！
不管有多大仇恨，為何要殺了他們？
就算不去理會，讓他們自生自滅也好。
可是孟小虎親眼看到，這些小小的骨骼，身上骨頭明顯被利器多處斬斷過的痕跡，無一例外！
福安沒有說話，但他噴火的眼神表明，他無比贊成孟小虎剛才的說法。
儘管他已經無數次進入這個洞穴，可每一次看著這些孟家孩子的屍骨，他的憤怒就會加深一層，似乎永遠沒有盡頭。
這些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啊！他們甚至還未來得及多體會一丁點，這個世界的溫暖與燦爛，就永遠閉上了眼睛。
良久，洞穴裡的空氣似乎都已完全凝滯！
直至福安拿出一把劍，幾劍，將石壁上印有拳頭印的地方徹底摧毀。
一個拳印，實在是太過突兀。
必須要消除。
至於新添加的石壁塌陷處，卻沒那麼顯眼，至於會不會有人因為推測到什麼，無法考慮入其內。
石頭崩塌的聲音，將孟小虎從失神狀態中拉回，突然黑眸一瞇，低沉反問：「福伯，剛才你說過，他們是自動放棄了生的機會，是什麼意思？」
嘴角不受控制的顫抖，福安身體瞬間僵硬。
半晌，他才艱難的輕聲回應：「跟我來少主！」
一路將孟小虎原路引回，快要返回到洞穴口處一個角落，福安伸手摸到一塊平凡無奇的石塊，用力向下一按。
卡，卡，卡。
一陣低沉的悶響，看上去嚴絲合縫，與別的石壁沒有任何區別的地方，居然開始移動，當停止後，露出一條漆黑而狹小的通道。
「當年，你與保護你的孟家小部分武者，就是通過這裡才能夠順利離開，出口在距離猛虎灣，至少數萬米的隱蔽處，那裡是一片茂密森林，只要穿過綿延萬里的森林，就能直接抵達驕陽王朝的一個邊陲小鎮，從哪裡離開驕陽王朝，雖然也會費點功夫，但絕對是最容易。」
福安嘶啞低沉的喃喃。
「那他們？」
眼神一動，孟小虎滿眼驚愕輕叫。
似乎想到了什麼，一絲痛苦在眼中滑過，他不敢確信，事實如同他剛才在腦海裡一閃而過的推測。
福安低頭，無奈而平靜的低語：「事實上，明面上的洞穴，儘管四通八達，可它們全部是疑惑敵人所用，這些石道沒有一條會通向其它地方，它們全部都是死路，真正能逃離的，唯有這一條隱蔽通道而已，逃到這裡的老弱婦孺，在稍作休息後，告訴老奴一個選擇，他們不走了，他們想要在這裡，與隨後追來的敵人魚死網破！」
身體微微發抖，孟小虎全身逐漸泛上冰涼，他感覺到，他的猜測似乎在慢慢變為真相。
「留在這裡就是死啊，他們清楚，老奴也清楚，老奴不願，因為老大人親手將他們托付給我，我不能將他們留在這裡，可他們很堅決，老夫想要強行再勸時，每說一個字，每多停留一秒，他們就有十個老人，手拿武器自盡而亡，最後老奴暈迷，被帶領的一個武者一掌劈暈。」老淚縱橫，福安說得已經泣不成聲：「其實我知道，這選擇才是最好，若我們所有人全部逃走，追擊我們的偷襲者，恐怕馬上就會發現有蹊蹺，而這條秘密通道儘管隱蔽，卻不可能永遠不被發現，他們留在這裡，就是用命來迷惑偷襲者，他們就在這裡，殺盡了他們，孟家所有的血脈都已斷絕，他們成功了，這條秘密出口果然保存了下來。()」
牙齒咬得唇發痛，鮮血不知不覺，順著孟小虎的嘴唇淌下。
福安沉默了，老眼浮現無盡悲涼。
似乎沒有勇氣繼續說下去。
「當老奴再次醒來，已經被隨行的十個孟家武者，架入了密林深處，那個打暈我的武者沒有按計劃與老奴一同離開，那十個武者轉告我，他說他有罪，他眼睜睜看著那麼多族人送人卻無能為力，所以，他要與他們一起戰死！」
最終淒涼微笑，福安滿是無盡蒼涼的低語。
雙手顫抖得握不攏，孟小虎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低沉反問：「那些孩子呢？為什麼他們父母不將他們托付給離開的你們？」
「他們的父母決定，與他們一同留下，因為偷襲者知道那晚少主會出生，而少主是他們的重要目標，如果他們走了，偷襲者就能認定少主活著，而只要少主活著，哪怕翻遍整個驕陽王朝，追殺也不會停止。」艱難的坦白直言，看著嘴唇快速變白的孟小虎，福安焦急的用力抓住他的手，急切安慰：「不要自責，少主，因為他們所有人清楚，只有你活著，活下去，他們的冤屈才有得報的一天！」
沉默不語。
良久，孟小虎木然起身，低沉輕語：「福伯，咱們離開，我怕再多呆一秒，我會忍不住不顧一切，將他們的屍骨全部安葬，只是，現在卻沒到時候。」
「好！」
福安拉緊孟小虎，一聲簡潔回答，拉著他進入狹窄黑暗的秘道，關閉，僅憑著手裡玉石的潔白光芒，一路拖著僵硬的他快速離開。
很長的一條密道。
這是他出生時，走過的最長一條路吧？
孟小虎緩緩恢復大腦運轉，苦笑，儘管那時，他的意識早就被他的爺爺送至了地球，但踏上這條狹窄通道，仍舊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他甚至能恍惚看到，十六年前，抱著他一路逃亡的武者，滿臉悲憤與內疚，跌跌撞撞無比自責，在這條密道裡摸索前行，前方不是終點，而只是一群失去了家的流亡者，剛剛踏上的起點而已。
直至一個時辰後，才走出密道。
果然，出口是一處極其隱蔽，雜草叢生的山崖底部，走出山崖，到處都是茂密的樹林，完全辨不清方向。
一對老少，呆滯在雨中靜靜坐著。
不躲不避。
雨水盡情的企圖澆滅他們怒火。
可惜似乎無法奏效。
「福伯。」良久，大雨停止，密林中的青蔥樹葉散發出勃勃生機，清新空氣溢滿整個林間，握拳，孟小虎陡然沒頭沒腦的輕聲反問：「內奸是誰？」
震驚。
福安目瞪口呆注視問出這句話的他，久久無言。
「儘管爺爺希望我平平安安渡過一生，可當看到猛虎灣的一切後，若還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的平靜生活，我會鄙視自個一生一世，永遠也無法直起胸膛。」並未催促，孟小虎如自言自語一般的喃喃：「內奸一事，雖然我沒有親眼看到，也沒有證據，但我相信這個推測無比接近真相，猛虎灣的地形，注定它易守難攻，畢竟有著天然防禦，就算偷襲者數量再大，只要扼住唯一通向湖內的石橋，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就得手，唯一的可能性是，有孟家的人在家族裡私自雕刻了傳送陣，將外面的偷襲者源源不斷接入內部，這樣，內外夾攻，是以孟家才在一夜之間，被滅了滿門！」
不言不語，福安儘管震驚，眼神卻有掩飾不住的欣喜與安慰。
「這十六年我相信福伯，一定在拼盡全力追查。」孟小虎沒有一絲得意，只有滿滿平靜的再一次追問：「或許其他勢力的偷襲者難查，但內奸卻一定會露出馬腳，在孟家滿門滅絕的頭幾年，或許他們還會收斂，但幾年之後，他們是活人，出賣孟家的原因就是想獲得更高權利或地位，想要獲得這些，他們必定會出現站於世人面前，是不是如此，福伯？」
「是！」
聽得滿眼異彩連連，片刻，福安咬牙，終於吐出了一個肯定回復。
沒有繼續追問，孟小虎相信答案會出現。
滿臉深惡痛決，扭頭狠狠地吐了口唾沫，福安低沉而陰冷的詳細道來：「的確有內奸，這一切是我在孟家滅門的五年後發現端倪，他們的確如少主所言，再也忍不住，不甘於躲於人後偷偷摸摸度日，出賣孟家，他們就是希望獲得更高的權勢，這些傢伙重新在驕陽王朝組成了一個家族，另一個新的孟家，絕不承認與猛虎灣有一絲半分關係的孟家，他們在短短一年就在驕陽王朝快速崛起，速度之驚人，簡直前無來者後無古人，僅憑一個新興家族，絕不可能有這樣的力度，同時，他們的子弟個個橫空出世，最優秀的一人或許少主你也聽過，四國黑榜年青天才之一，孟炎彬！最為重要的是，這個孟家的家主老奴認識，哼，孟家當年最旁枝的一脈，因為老大人的幫助才緩緩變得枝繁葉茂的一脈，事實上，如果沒有老大人的傾力幫助，他們那一隻早就支離破碎！」
孟炎彬！
孟小虎黑眸中一絲冷色越來越濃。
農夫與蛇，果然不僅是一個故事，而且還不斷在身邊真實上演。「少主！」看到他的眼神，福安神情有一絲緊張，低聲苦苦勸阻：「老奴將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了，你可千萬不要因為一時衝動，而去做傻事，孟家，現在的驕陽王朝新孟家很強，權勢直逼當年猛虎灣，你若單槍匹馬與他們發生衝突，老大人與大人在天之靈絕對不會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