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百五十七章 跳樑小丑 文 / 木又門
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兒，若被父親如此誇獎，恐怕心中只有滿滿喜悅與驕傲，可惜她是帝王之家的女兒。
皇甫祥雲沒有說謊，他的確最看重她。
自從她不滿五歲時展現出驚人修煉天份後，這份來自父親的關注就沒有減弱，甚至越來越濃。
看重得在她的兄弟姐妹慢慢長大，明白這種不同時，整個王族不是管是誰，但凡有人對她有一句嘲諷，第二天這人就會臉頰紅腫，清晰巴掌印沉默講述著這些人受到了什麼待遇，隨著她的實力越來越高，鶴立雞群時，她為數眾多的兄長或弟弟，因為這種不同待遇，甚至對她起過殺心。
不止是殺心，甚至還付諸於行動。
因為在這些哥哥或弟弟的眼中，她是唯一阻擋他們靠近那最高王座的阻礙。
結局令她難以接受。
這些將殺心付諸於行動擁有相同血脈的兄弟，都在失敗後，悄無聲息不再出現，是永遠無法出現。
他們死了。
皇甫祥雲給出的理由從頭到尾只有一種，這些他的孩子因為體弱多病，重病不治身亡。
體弱多病？恐怕沒有一個人會信，因為在前一天時這些人還個個都是殺氣滿面，強壯而瘋狂。
隨著時間推移，年齡增長，皇甫雅仙不用任何人告之，她也明白了這些哥哥與弟弟的真正消失原因。
皇甫祥雲絕不允許其他人殺死他的血脈，可若是他自己動手，卻不會有半分遲疑，他要保護的只有他親生孩子中最優秀的存在，若其他孩子敢碰觸這一逆鱗，他給了他們生命，也會毫不猶豫收回他們的生命。
當清晰認識到這一切時，皇甫雅仙精神一度崩潰。
不過她最終平靜而沉默的接受了這殘酷一切，並義無反顧選擇主動離開王宮，進入神殿，只有這樣她才不會成為一切悲劇的根源，她在用這種方式，沉默告訴所有兄弟姐妹，她已經放棄爭奪權。
這是她終其一生永遠無法擺脫的陰影。
半晌，皇甫雅仙靜靜出聲問道：「父親，你能放過他嗎？」
滿臉笑容瞬間凍結，皇甫祥雲平靜回視，一字一頓冰冷回答：「不可能。」
深吸一口氣，皇甫雅仙低沉勸道：「父親，放棄吧，王室尊嚴無需用偽裝來維護，錯了就是錯了，坦然承認錯誤，或許會收穫更多民心，你要知道一場災難，有多少人親眼見證過孟小虎的英勇，他的戰功是用鮮血實打實換回，也正是因為如此，不僅是神殿，恐怕還有無數的武者，在知道一切後會完全站在他的一側，父親，你真想只為了一個根本無謂的尊嚴，要與整個王朝這麼多人為敵？」
面無表情，皇甫祥雲冰冷而肯定的回答：「我是王！這個王朝的一切都必須為我一手控制。」
臉色發白不再多言，轉身，皇甫雅仙向外走去，只是一步一步，她的後背逐漸挺得筆直，在走到門前的剎那，平靜輕語：「父親，你會後悔的，你的願望也絕不可能實現，孟小虎絕不會死，死在自己王朝的人手中！」
沒有回應。
直至皇甫雅仙邁出大門十步，皇甫祥雲冰冷而清晰的聲音再度傳出：「就是因為神殿保著這小子，女兒，你就有如此大的信心？好，我就任由大神官護著他，但只要我一日不鬆口，他就只能關在石牢中不得邁出半步，他才只有十六歲，正是最熱血最易衝動的年華，關一日沒關係，一月也能忍受，不過當時間長達一年，十年呢？我想到時候不用我動手，他就會自行崩潰，主動尋死！」
皇甫雅仙身體劇烈一顫。
無情而冷酷，她再一次見到親生父親另一面，如果可以，她永遠不想見到的一面。
滿眼苦澀，頭也不回堅定離開。
皇宮外，皇甫雅仙的身形一出現，老樹就三步並作兩步，緊張與急切低聲問道：「雅仙大人如何？」
沉默中，皇甫雅仙痛苦地微微搖頭。
老樹的腦袋一下子垂下，滿眼沮喪與憤怒。
「天氣開始轉涼了呢，冬天又快來臨。」輕輕握緊素手，皇甫雅仙表情平靜緩緩低語：「不要多想，一切都會解決，只是需要時間而已。」
馬車起行，直駛向神殿。
孟小虎入獄第二天，整個帝都大部分權貴家族都得知這消息。
李家很沉默，自從災難爆發開始，他們就一直很沉默。
不過這個消息，卻讓世家豪門的一些人坐不住了，憤怒與不平的人有之，當然暗暗幸災樂禍的人也有之。
甚至有人因為這個消息，眼睛發光，在家裡瘋狂慶祝，慶祝他們的春天再一次降臨，畢竟曾經讓他們不得不夾起尾巴做人的孟小虎入獄，說明了什麼？說明他們曾經被打壓的一切都是錯誤，東山再起的機會來了。
「老大，老大，我來看你了，你怎麼樣？醒醒，難道你受到嚴刑烤打，內傷嚴重，現在已經起不了身，他們太過份了。」
甜甜美夢，被一個嘮叨而且極富想像力的男聲打斷。
睜睛，扭頭，孟小虎睡眼惺忪看到，金屬柵欄外，莫英豪滿臉憤怒握舞著拳頭，聲音卻壓得極低，嘴巴一張一合在繼續說。
翻身坐起，滿臉無語喝停：「停！什麼亂七糟八，英豪你可真敢想，睡個覺都能被你想像成內傷嚴重，不愧是立志成為偉大侍人的傢伙。」
呃？
莫英豪瞬間滿臉尷尬，也不怪他多想，畢竟被抓入牢獄，一般人都會認定沒啥好待遇，這才造成他的誤會。
緩步走向金屬柵欄邊，孟小虎一屁股隨意坐下。
同樣坐下，莫英豪眼中光芒閃過，以極低聲音耳語：「老大，昨晚我就接到了消息，是錢森前來通知我的，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經將你所說的悄然在第一兵殿擴散，應該不落痕跡，現在第一兵殿的留守武者，大部分都是在戰場上激戰過，因為身負重傷而不得不提前返回休整的武者，消息擴散得很快，今天早晨我出來之前，已經明顯感覺到了他們的怒火在聚集，還有，木石大長老讓我告訴你，你所吩咐的消息，他們已經在普通難民潮中散出，到底最後會如何，現在還不能確定，同時，同樣消息已經暗自傳送給仍舊在星城留駐的族人武者中，相信，星城駐留地現在已經無人不知，而且，隨著災難餘波的緩緩減退，星城駐紮的南部大軍已經有少量武者開始分批返回帝都，他們必定會帶回這信息。」
一絲邪笑在嘴角擴散。
沒有回答，孟小虎只是微微點頭。
正事一說完，莫英豪臉色一變，極其誇張的幽怨嚷嚷：「對了，老大，這麼熱血沸騰的大戰，為什麼出發時不叫上我？」
「因為小虎怕叫上你，金戈王朝以後少了一個偉大詩人啊！」
還未等孟小虎回答，一個男聲帶著三分調侃，由遠及近大聲傳來。
並肩攜手前來的是蔣修傑、鄭白等熟悉同伴，來得不少，浩浩蕩蕩十幾人，其中經常到孟家蹭飯的阿豹，擠眉弄眼調侃莫英豪的就是他。
訕笑，莫英豪只能訕笑。
廢話，來的一群傢伙雖然年紀相仿，可個個實力都是同齡者中翹楚，關係也挺熟悉，被打趣也只能聽著。
看到來人中的鄭白與蔣修傑，孟小虎神色立馬一變。
似乎快速猜到了原因，蔣修傑不等他發問，立刻豪邁笑著連聲解釋：「小虎，不要想歪了，沒事，你的族人現在全部好好的，雖然我與老白奉命保護，但保護的人可不僅僅是我們兩個，神殿在昨晚就加派了人手，我們雖然溜了出來，可已經將我們家族或朋友中所有武者都招集到了孟家留守，風平浪靜，沒有任何異常。」
臉色一緩，孟小虎感激道：「謝謝。」
「咱們兄弟還用道什麼謝。」蔣修傑大手一揮，雙手輕拍，每個前來控監的人都如變魔法一般，從身後拿出各式肉食與美酒，全部擺放在金屬柵欄之前後，他眉開眼笑嘀咕：「兄弟們怕你在這呆著悶，來陪你喝酒吃肉加聊天。」
「好！」
孟小虎燦爛大笑，雖然一點也不悶，不過有兄弟陪著更佳。
冰冷的石牢立馬充滿生氣，無比熱鬧。
「喲，作為老朋友本少爺前來探望，本以為你是淚流滿面、痛不欲生，沒想到這裡居然如此熱鬧，不過也對，犯下了滔天大罪，哭也無濟於事，反正遲早都是一個死，在死之前吃飽喝足做個飽死鬼也算合理。」
酒正酣，突然一個男人充滿諷刺與挖苦的尖銳聲音，將熱鬧氣氛徹底凍結。
所有人動作一停，滿臉寒冰看向來人，只有孟小虎依舊笑容滿面。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田偉業，被在大庭廣眾抽了二百鞭子，又因此家族出了一次大血，一度沉寂，大門不出夾著尾巴做人的田偉業。
田偉業臉色並不算好，黑裡透青，顯然這一段時間過得不算愉快，可此刻的他，眼中卻浮現著與臉色完全不匹配的興奮與得意。
沒人理會他，他卻更加來勁，口沫橫飛，衝著蔣修傑等探望者橫加指責：「你們這群武者，居然敢拿著食物與酒來探望，太不拿王朝法令當回事，告訴你們，你們一個個我都記得，回去，我一定向上層指控你們，一個都別想免責！」
跳樑小丑。孟小虎看著這傢伙氣勢洶洶的模樣，波瀾不驚的心中，閃出這四個金光閃閃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