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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第卷 番外 十四年後(三) 文 / 張來福沒文化

    與山前的人山人海形成明顯的對比,後山通往山下的陡峭幽徑幾乎看不到一個人,七桃拉著歡顏急匆匆地行走在山間小路上,眼見前方雜草叢生,已然是無路可走。

    「七……七桃兒,是不是……走錯路了?」歡顏氣喘吁吁道。

    七桃頭也不回,死死地拉著歡顏的手腕向前飛奔,歡顏眉頭緊蹙,卻無論如何也掙不開七桃鐵鉗一般的手臂。

    「哎呀!」歡顏一聲驚叫,整個人一腳踩空猛地撲倒在地。

    七桃不得不停下腳步,俯身抓住歡顏的右臂想要把她拽起來,不想眼前一暗,一把泥土撲面而來!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七桃瞬間退至一丈開外,衣袖翻飛間,一把泥土已經盡數收入她的掌中。

    歡顏面帶警惕地看著眼前一臉陰鶩的七桃兒強穩心神:「你到底是誰?」

    七桃緩緩地放開右手,任泥土隨風飄散,同時,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赫然出現在她低垂的左手中。

    歡顏大眼圓睜,渾身輕顫,下意識地扭身就跑,可沒跑出一步,腦後風聲大作,玉簪應聲而裂!

    歡顏「啊!」的一聲尖叫,抱著頭無力地跌坐在地,渾身抖如篩糠。

    七桃兒緩步繞到歡顏面前蹲下身,一把扯住她散亂的頭髮強迫她仰起頭對視著自己。

    歡顏滿臉驚恐,雙手死死地扳住七桃兒扯住自己頭髮的手臂顫聲道:「我平時……待你不薄,為……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七桃兒眼中滿是鄙夷與嘲諷,眉間戾氣頓生,猛地右手大張,一把扣住歡顏的後腦惡狠狠地將她摜倒在地!

    血順著額頭緩緩流下,歡顏只覺得眼前發黑,一口氣上不來幾乎暈死過去,還未等她緩過神來,一隻冰冷的大手鐵鉗一般扣住她的後脖頸將她拎了起來,緊接著咽喉被掐住,整個人被七桃禁錮在她懷裡。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若不是自作主張來凌雲寺禮佛,也不會走到這步田地,如今若死在這裡,她真的不敢想像宗必行會變成什麼樣!

    想想她死而復生的那一天,宗必行哭得像個孩子一樣,抱著她整整十個時辰不肯放手,菎生怕一鬆手她會再次「睡」過去,之後的那一年多,宗必行整天寸步不離地守著她,政事皆假他人之手,就算是接見百官,也會將她帶在身側,安排在幕簾之後,直到第二年,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真的活在他的身邊,才允許她離開他的視線。

    宗必行曾經對歡顏說過:「失去你的痛苦,我今生沒有辦法再承受第二次!」

    想起當時宗必行說這句話時眼中的痛,此刻的歡顏心如刀絞,她死,怕是他也活不成了。

    七桃兒死死扼住歡顏的咽喉,拖著她前行。

    「求求你……不要殺我……」歡顏扳住她的手臂苦苦哀求。

    七桃兒目視前方,看都不看她一眼。

    一股熱流順著額頭再次流下模糊了歡顏的視線,她絲毫不在意七桃兒的話急聲道:「你廢了我也好,花了我的臉也罷,只要你留我一命,我向你保證,決不讓王爺向你尋仇。」

    只要有一口氣在,不管她缺了胳膊少了腿,還是毀了容,瞎了眼,哪怕是被人污辱了變成怪物,宗必行也決不會介意,只要她活著,宗必行就會活著。

    可惜無論歡顏如何哀求,七桃兒再也不回應她,動作越發地粗魯,直直拖著她在樹叢中穿行,歡顏的兩隻繡鞋早已不知去向,雪白的襪子已被磨破,露出鮮血淋漓的雙腳。

    不多時,眼前忽然出現岔道,七桃兒冷冷地看著左邊草叢中一枚染血金葉鏢,嘴角扯起一抹陰冷的笑意,直往左面山路而去。

    忽然,七桃兒猛地站住身形,左面山側赫然出現十多名灰衣人,為首的正是竹與梅,後面隱隱還有大批暗衛向這邊包抄。

    「放下王妃,饒你不死!」竹一馬當先直奔七桃兒而來。

    七桃兒面無表情,一把將歡顏挾在腋下,縱身往右面山路飛奔,邊跑邊向空中放出一枚煙霧彈。

    七桃兒腳下生風,肋生雙翼,身形如獵豹般敏捷,眨眼間,已將眾人甩在身後,氣息卻沒有絲毫紊亂。歡顏身體隨著七桃兒忽上忽下,如同在雲裡霧裡穿梭,心臟被壓迫得幾乎沒法呼吸,就在她快要窒息之時,七桃兒突然間停了下來。

    歡顏驚魂未定地睜開雙眼,只見兩人已經站在一塊花崗岩石之上,岩石後面是她們一路奔下來的陡峭山路,兩側山坳是緊追不捨的王府暗衛,而岩石前方卻是萬丈斷崖!

    呼嘯的山風吹得七桃衣袂獵獵,墨發狂舞,她緩緩地扭頭看著黑壓壓一片奔襲而來的暗衛,幽不見底的黑瞳中戾氣乍現,殺意頓起!

    轉眼間,衝在最前面的一名暗衛如大鷓般舉起手中的雙刀,半空中直直向七桃兒劈了下來,七桃兒眼都不眨一下,猛地抖開腰間軟劍,週身驟然暴發出雄渾的真氣盡數貫入劍中,逕直迎向灰衣人!

    只一個照面,那灰人雙刀斷成兩截,整個人生生被攔腰砍成兩段!

    那軟劍削鐵如泥,像劍又似刀,旋身抽刀間,又有兩名暗衛的肢體在空中拋出噴渤的血線,帶著餘溫的鮮血濺了七桃兒滿臉滿身,那張滿是笑意的臉如同地獄裡爬出的惡鬼,自卻己渾然不覺且樂在其中!

    歡顏雙目圓睜,愕然地望著倒在血泊中灰衣人年青的臉龐,那是一張比宗承雄還要稚嫩的臉!

    憤怒與痛意撕扯著她的理智。她一直都知道宗必行手底下有這麼一批人,為了她抵擋刀光劍影,為了她生,為了她而死,一個倒下,後面就會源源不斷地補充上來,他們一直默默地活在暗處,他們叫暗衛!她是他們活著唯一的使命,而可笑的是,她連他們的名字與相貌都一無所知,因為不知,她活得理所當然,可當這麼多人從幕後忽然走到了台前,當著她的面,那麼多年青鮮活的生命因她而瞬間調零,那是她無法承受的生命之重!

    七桃兒正殺得興起,突然間瞳孔倏地一縮,瞬間便戾氣瀰漫,她一把拎住歡顏的腰帶猛地將她狠狠地的摜向地上的死屍,染血的長刀立刻抵在了她的喉嚨!

    竹一聲低吼,頓時所有的灰衣人停下了攻勢,生怕一個不小心,歡顏便會血濺當場。

    「你到底想要什麼?」竹死死地盯著被圍在圓圈中的七桃兒。

    七桃兒對竹的話置若罔聞,緩緩鬆開撫在左腰間的手,入眼的便是一手的腥紅。如若不是她及時用真氣護住週身,想必早就被歡顏的袖箭穿透腹腔!

    七桃兒眼中的驚怒轉化為滔天的恨意熊熊燃燒,她萬沒想到手無縛雞之力的歡顏竟會真的對她下死手,就算她一開始的目地就是想置歡顏與死地;就算她在母后面前發毒誓要提著歡顏的首級去見她,可從見了歡顏的第一面開始,她就猶豫了、動搖了,她早就該清楚一件事,她根本下不去手。

    胸口似有一股氣,痛得七桃兒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她不明白,從小到大,她向來鐵石心腸,心狠手辣,為何獨獨對從懂事時開始便憎恨的人下不了手,難道真如父皇所說,歡顏是她的劫也是她的緣!

    不,就算是劫,她也是歡顏的劫!

    七桃兒杏眼圓睜,手下施力,歡顏的脖頸立刻便被劃出一道血口,長刀切入皮肉,離大動脈只差分毫!

    「王妃!」竹驚怒地大叫,卻絲毫不敢有所行動,握著劍的手青筋暴起,一顆心幾乎提到嗓子眼,腦中迅速地盤算著應對之策,與七桃兒雖說只有短短四步的距離,但他不敢輕舉妄動,雖然沒跟七桃兒對上一招,但她一出手,他就明白,今個兒就是所有的人一起上,也不是這名少女的對手,一招御劍之術,放眼天下沒有幾個人能將如白練般的軟劍運用如此自如,況且從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雄渾的內力,怕是只有宗必行才能與之一決高下。最算他拼了這條命不要,也沒有把握從七桃兒的刀下將王妃救起!

    但,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王妃死,他渾身緊繃,蓄勢待發!

    歡顏對眼前的長刀視而不見,木然地扭過身,抖著雙手撫上一名暗衛暴睜的雙眼,一行清淚在風中飄散。

    宗必行在歡顏的手臂安了一副單發箭弩,箭上淬了見血封喉的巨毒,歡顏以為自己這輩子無論如何也不會殺人,帶著只是為了讓宗必行安心,可當她看著與宗承雄一般年紀的暗衛死在她的眼前,她有一種錯覺,彷彿死的人是她的孩子。

    七桃兒額頭青筋突突直跳,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賤人!」

    歡顏緩緩地扭過頭,無畏地迎上七桃兒殺人般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若是賤人,生你養你的父母便是禽獸!」

    七桃兒赤紅的雙眼中殺意暴漲,她猛地舉起刺目的長刀,以力劈華山之勢呼嘯著向歡顏砍了下去!

    一句禽獸徹底讓七桃兒的理智拋到了九霄雲外,就算父皇是禽獸,所有人都可以說,唯獨她沒有資格說,她不配!

    歡顏雙目圓睜,眼睜睜地看著向自己劈下的長刀,大腦一片空白。竹大駭,在七桃兒翻手的瞬間整個人便如離弦的箭向七桃兒撞去,而蘭與暗衛齊齊撲將過去!

    就如竹如料,七桃兒是高手中的高手,所有的人都快不過她手中的那把長刀,七桃兒週身瞬間迸發出駭人的真氣,將撲過來的所有人震飛出一丈來遠,同時明晃晃的長刀便已至歡顏的面門!

    就在竹驚恐的以為歡顏就要血濺當場時,耳畔忽然傳來刺耳的破空之音,緊接著山谷中便是「噹」的一聲巨響,七桃兒虎口發麻,刀身被震得嗡嗡做響,一支鐵箭硬生生地將長刀射偏了出去。

    岩石上方十丈來遠的山坡上宗承雄搭弓上箭,劃破數道口子的錦袍隨風狂擺,零亂的墨發在風中翻飛,一張俊臉濺滿血污,眉宇間是前所未有的狠戾,嘴角卻掛著一抹冰冷的笑意。

    宗承雄飛奔至山下時,人群已將他們來時的馬車圍得裡三層外三層,馬車旁倒著七八名暗衛的屍體,而梅與樊淑媛早已不知去向,他突然意識到此舉很可能是衝著母妃而來,也顧不得失蹤的樊淑媛,將葉容寰獨自留在山下,心急如焚地施展輕功原路折返,半山腰處一夥蒙面人劫殺宗承雄,頓時人群大亂,香客四散逃竄,宗承雄這才方知歡顏被劫持去了後山。

    見宗承雄安然無恙,七桃兒眼中更是狂亂,猙獰地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恨不能將宗承雄生吞活剝。

    「雄兒!」歡顏驚喜的眼神中飽含著濃濃的擔憂。

    七桃兒眼中的嫉意與恨意一縱即逝,轉瞬間長刀一甩,臉上浮現出一抹陰狠的笑容:「究竟是你的箭快還是我的刀快!」

    宗承雄瞳孔微縮,笑意更冷:「你盡可以一試。」

    宗承雄的內心遠沒有表面那麼平靜,方才只是趁七桃兒不備才射中她的長刀,但她能用真氣震開竹那樣的高手,就算不能震飛他的箭,他也沒有把握讓她一箭斃命。

    勝算其實只有一半!

    七桃兒耐性盡失衝著宗承雄一聲怒吼:「你死,她活!」

    「你休想!」歡顏顫聲大叫。

    七桃兒視而不見,死死地盯著笑容冰凍的宗承雄:「你若自裁,我饒她不死,否則……」她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長刀。

    竹暗中給身後的蘭打了個手勢,蘭剛要有所行動,卻被宗承雄的一聲「不許動手」生生止住。

    宗承雄面部緊繃,笑容有些不自然,拉弓的雙手有些微的抖動,他的心思瞬間百轉千回,的確,他什麼都賭得起,哪怕是自己的性命,可唯獨歡顏不行,因為他輸不起。

    可他卻不知道,他對於歡顏來說,同樣也輸不起!

    就在宗承雄猶豫間,歡顏突然站起身形,飛身便向七桃兒的刀口撞去,七桃兒眼中有剎那驚詫,隨即便被陰狠所取代,借勢橫著將長刀向歡顏送去!

    宗承雄心神劇顫,殺氣四溢,飛身三箭齊發,七桃兒凌空翻起,左手帶著一股勁風橫掃開四周衝上來的人群,空中側身躲過致命的二箭後,大掌撐住歡顏的左肩,轉瞬便穩穩地落在歡顏的身後,一把長刀赫然架在了她的脖頸之上!

    幾乎是同是,最後一支鐵箭射穿了七桃兒的右腳踝!

    七桃兒眉頭都未皺一下,用內力震出鐵箭,從歡顏身後緩緩地探出頭,狼一般嗜血的利眸死死地盯著此時離她只有五步遠的宗承雄陰冷道:「你死,她活。」

    宗承雄胸膛劇烈起伏,臉上的笑意更甚,一把扔掉手中的鐵弓,緩緩抽出腰間的彎刀。

    七桃兒將刀口往歡顏的脖頸壓了壓,頓時歡顏的前襟便濡濕一片,七桃兒從沒想過要賠上自己的性命,因為那樣只會讓父皇傷心欲絕。

    「母妃別怕。」宗承雄凝望著歡顏安慰般地輕笑,面上帶著深深的眷戀。

    歡顏失血過多,渾身有些抖,在聽到這句話後強穩心神對著宗承雄回以展顏一笑,她不想死,可如果她與雄兒之間只能活一個,她會毫不猶豫地將機會留給他。見他抽刀,她相信他,也尊重他的選擇,她想對他說不要猶豫的話,可下一刻話語便被宗承雄的動作硬生生地哽在了喉間……

    一切就在瞬間發生!

    等所有人都明白過來時,宗承雄的胸口已經插上了他自己那把彎刀,他劍眉緊蹙,額頭沁出斗大的汗珠,決絕的眼神掃過歡顏錯愕的臉後定格在七桃兒身上抖唇道:「放了……她……」隨後一口鮮血猛地噴出,他微笑著緩緩地向歡顏抬起右手,半路卻頹然垂下,頎長的身軀轟然倒塌!

    「世子爺!」眾人大驚,竹撲上去一把撐住宗承雄倒下的身體。

    歡顏大眼沒有焦距,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事件中緩過神來,只是木然地回應著宗承雄向他也伸出了雙手,似毫不在意喉間的刀鋒,身體前傾。

    七桃兒先是一怔,接著便放聲狂笑,笑得眼淚幾乎流下來,可她的笑聲卻戛然而止!電光火石間,一道銀光直奔她面門而來,七桃猛一側身,卻還是晚了一步,只聽得

    一聲悶哼,左肩便中了一根鋼針,頓時她的全身經脈如被電流激過一般,長刀光啷一聲跌落在地,轉眼變成軟軟的一攤銀練。

    那針尖所淬的麻藥,瞬間便可以麻翻十頭猛虎,七桃兒饒是百毒不侵,也絕受不了這提純的麻骨散!

    「殺了她!」宗承雄手指七桃兒低吼,一口鮮血再次噴出。

    形勢瞬息萬變,宗承雄話音未落,竹身影如電,一隻大手抓向七桃兒身前的歡顏,而蘭與所有的暗衛揮舞著武器向不能動彈的七桃兒發出致命的一擊!

    七桃兒沒有絲毫的恐懼,雙唇緊抿,兩眼暴睜,拼著全身經脈盡斷的危險強行用真氣令週身血液逆行,意在用瞬間衝破麻骨散的束縛將所有人一舉擊殺!

    後山忽然傳來一聲驚天巨響,整個松香山都為此晃了三晃,禮佛的香客如驚弓之鳥四散逃散。那斷崖上的岩石底部突然炸裂,在巨響聲中轟然開裂成兩半!

    衝在最前面的數名暗衛、站在岩石邊緣的歡顏與錯愕的七桃兒隨著裂開一半的岩石陡然下墜,蘭率先反應過來,空中一把抓住歡顏的右手,猛一用力就將她拋了上去,竹飛奔上前,雙手緊緊抱住了她的腰身!

    一條烏黑的長鞭蛇一般悄然纏上歡顏的左腿,還未等她驚呼出聲,身影倏地一降,急速向山崖下墜去!

    「王妃!」

    「母妃!」

    山谷中迴盪著淒厲的呼喊,歡顏失去意識之前看到的影像便是眾人大驚失色的表情、宗承雄奮不顧身想要跳下的身影,以及山頂上那一抹如疾風般下落的黑影!

    七桃兒抱著同歸於盡的心思拼盡全力將歡顏拖下懸崖,就在兩人墜落到雲霧繚繞的半山腰時,赫然出現一處向內凹陷的洞穴,數十條長鞭靈蛇一般將歡顏捲住,用力向洞內扯去,同時纏住歡顏左腿的烏鞭被猛然切斷!

    山洞口突然現數十名扯著長鞭的黑衣人,其中一人左袖內空空蕩蕩,為首那人高大魁梧,墨發隨風狂擺,銀質面具下的利眸嘲諷地掃過驚愕的七桃兒,勢在必得地向空中的歡顏伸出了雙臂。

    恨意與不甘幾乎將七桃兒燃成灰燼,她面目扭曲,銀牙緊咬,週身散發著惡鬼般的氣息,突然一聲歇嘶底裡地咆哮,震得山中鳥獸四散,回聲如潮水般拍打在山間,瞬間逆行的血液竟衝破了體內麻痺的神經!她猛一揮手,一束銀光打著旋飛向歡顏,面具人瞳孔緊縮,甩鞭抽了過去,不想七桃兒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歡顏本身,而是勾住她身體的鞭!

    「砰,砰,砰」數聲悶響,暗器以破竹之勢在數條長鞭中劃出致命的弧度,鞭子如被斬斷的觸手無力低垂,歡顏失去依附,直直下墜。

    七桃兒七竅流血,仰頭狂笑。

    面具人眼中執著而決絕,在歡顏跌落的瞬間竟毫不猶豫地縱身躍下,三人瞬間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一切似乎塵埃落定……

    松香山山勢陡峭,高聳入雲,崖底是深幾十丈的天然深坑,坑內樹木敝日,雜草漫天,終年難見陽光,怪石成堆的碎石與雜草間散落著失足落下的人與動物的骸骨,兩座碼放整齊近半人高的石堆格外突兀地出現在亂石間。

    歡顏汗透衣背,靠在石堆上緩緩地喘著粗氣,許久,才擦了擦額上的汗珠,踉蹌著起身費力地靠近三步遠外的七桃兒。

    歡顏醒過來時,發現自己竟毫髮無傷地躺在亂石中,暗自慶幸大難不死的同時也發現,七桃兒與兩名暗衛的屍體就倒在她不遠處。她替兩名暗衛整理了儀容,用一塊塊的碎石將他們堆砌其中。

    跪坐在七桃兒的身前,緩緩地用袖子擦拭掉她滿臉的血污,歡顏表情淡然,無喜無悲,七桃兒從她「活」過來以後便一直跟在她的身邊整整兩年,她活潑開朗,又善解人意,歡顏能感受得到她的真心,也一直都把她當成女兒一般對待,甚至還想著認了她做義女,好央求著宗必行為她找一戶好人家嫁了,可如今這一切都成了笑話。

    她可以不怪七桃害她,卻不能原望諒她傷了承雄,但人非草木,兩年的相處,她怎忍心任她暴屍荒野。人死如燈滅,一切恩怨付諸流水,為她築一座新墳,也不枉她們主僕一場。

    抬手將七桃兒額前的亂髮捋至腦後,伸入發內的手指卻忽然一頓,在後脖根處好像有一根尖銳的突起處,歡顏眉頭微蹙,手指略微用力,一根手指甲長短的銀針出現在她的手上,她不明究裡地看著手中的銀針,又將視線再次轉回到七桃兒臉上,這一看可不要緊,竟將歡顏驚得目瞪口呆!

    七桃兒臉上的肉像有生命一般緩緩蠕動,眨眼的功夫,整張臉就像如麻花般擰成一團,變成根本分不出眼睛、鼻子與嘴唇的怪物,同時她全身皮膚下的骨骼喀喀做響,衣袖下的手臂突然間伸長、變粗!

    歡顏一屁股跌坐在地,嚇得面無人色,可更震驚的還在後面,七桃兒的身體經過這一系列的巨變,剎那間竟恢復了人貌。

    山中昏暗的月色之下,七桃兒精壯頎長的身軀呈大字型橫臥在地,一頭潑墨般的長髮零亂地纏繞在雜草之間,稜角分明的俊顏之上,劍眉緊鎖,薄唇微啟,狹長的雙眼緊閉。縱然穿著女裝,但浴血的衣袍與脖間的喉節,無不在昭示著此人分明是一位剛氣十足的年少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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