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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066:責難 文 / 槐十九

    老人最看重的便是身後之事,可是孟家阿婆死了卻連一個像樣的墳塋都沒有。原來不是孟春桃一直不肯同九娘說出來,而是真真確切的就沒有……

    九娘死死地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孟春桃看了九娘一眼,就好像有一種怪異地快感似的,她咧了咧嘴笑道:「花兒,你知不知道阿婆至死都還念著你。真是可惜啊,阿婆再怎麼念著你,你也是個沒良心的禍害!」

    「師姐!」姜女猛地叫了一聲,死死地握著九娘的手,帶著哭腔喊道,「師姐你快說句話呀,師姐你別這樣,你別這樣啊。」

    扶桑聞聲回頭看了一眼,心裡也是驚了一下,趕緊上前來拍了拍九娘的臉:「師妹,乖一些,把嘴張開。快點啊!」

    姜女哭著,扶桑喊著,顧樺承站在一側緊緊皺著眉頭。九娘嘴唇上的血卻猶如小蛇,蜿蜒盤下。

    孟春桃冷眼看著,孟秋生皺了皺眉,看了孟壯一眼,誰知道孟壯卻被孟秋生這麼一瞪,猛地低下了頭去。

    「壯子,你這是做什麼?」孟秋生忍不住扯了扯孟壯。

    孟壯抬頭看了孟春桃一眼,又看了九娘一眼,才不情不願地開口道:「春桃姐說的其實也沒有什麼錯啊,當初若不是夏花姐的事兒,阿婆也不能病的那麼厲害。而且,夏花姐既然還活著為什麼不回來呢?如果她早一些回來,也許……」

    九娘猛地看向孟壯,孟壯被九娘那樣的眼神嚇住。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咬緊了牙關再不吭聲了。

    九娘卻好像不放過他似的,掙開了姜女的手,一步一步地想著孟壯走了過去。

    孟秋生皺眉。橫過一條手臂來,看著九娘,眼神裡帶了幾分薄怨:「花兒,你這是要做什麼?」

    九娘怔了怔,就好像不認識孟秋生似的慢慢地轉過頭去看了她一眼,「孟秋生。是不是你也覺得,這一切其實都是我造成的?」

    孟秋生沒有說話,只是顰著眉看著不遠處。

    「你們這一些人一個個的擺出這副臉色來給誰看呀!我師姐已經很難過了,你們怎麼這麼得理不饒人吶!」姜女看著那些人的神情忍不住跑上去一把挽住九娘的手,眼眶通紅,「師姐,咱們不理他們,咱們回去還不行嗎?何苦在這兒受這種子氣!」

    顧樺承看了姜女一眼,皺眉:「姜女回來。」

    姜女不可置信地看了顧樺承一眼,喃喃:「師父。師父不是最……」話說了一半,姜女便閉上了嘴。她看了一圈周圍的人,慢慢地放開了九娘的手,慢吞吞地轉身往顧樺承身邊走去。

    一時之間,又是一片靜逸。可是誰都知道,這份平靜。終不會長久。

    不知道哪裡來的寒鴉,呱呱地叫了兩聲,孟春桃抬頭看了一眼,念叨了一句:「晦氣!」那目光,卻又落在了九娘身上,愈發的幽深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似乎只是一會兒的工夫,孟大牛兩口子也罵罵咧咧地趕了來,一看那架勢,曹氏便開了口。

    「你們這是做什麼?是嫌老孟家不夠丟人還是覺得這兒天好啊?孟夏花。你不跟著我回家你還在這兒丟人現眼的幹嘛?」

    九娘皺眉,瞥了曹氏一眼,沒有開口。

    孟春桃看了看曹氏的神色,也擼了擼袖子念叨:「可不是,既然回來了。就趕緊滾回家,家裡那麼多的活不需要人干啊!這時候,有才那個小兔崽子也該回來了吧?哪一天回來不是渾身髒兮兮,你姐姐我就算是出嫁了,這還時不時地得給孟有才收拾爛攤子。」

    「你說誰兔崽子!」曹氏剜了孟春桃一眼。

    孟春桃翻了白眼,戳了戳曹氏,在她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曹氏瞪了孟春桃兩眼,卻還是回過頭來,衝著九娘就走了過來。

    看那架勢,九娘突然冷笑一聲:「您這是又要揍我?」

    曹氏一愣,旋即伸手就上前,被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九娘身邊的扶桑一把推了開。

    「小兔崽子,你還能耐了?」曹氏氣呼呼地指著九娘,衝著孟大牛使了個眼色。

    「你們喊得那個人應當是孟夏花,可是孟夏花不是被你們打死了嗎?」九娘瞥了曹氏一眼,有些陰測測地開了口,「怎麼?那一地的鮮血你們都忘了嗎?那樣觸目驚心的紅色,有時候我夢見了都會覺得害怕呢,你們的心才真是大呢。自己的親生女兒,被你們自己活生生地打死了,這種事兒都能忘了嗎?」

    「你……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曹氏皺了皺眉,臉色有些發白。

    「怎麼?不記得了?那我幫你們好好想想?那一年孟夏花不過八歲,日日做著苦力不說,還要做你們的出氣筒。不過是想要攢些銀子讓自己和阿婆過的好一些,可是你們呢?那樣粗的棍棒就落在一個八歲的孩子身上,你們也真的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狠心的爹娘了。便是打得半死不活,日日高燒不退的時候,阿婆求你們請個郎中,你們呢?你們卻害怕花錢,天還不亮就將孟夏花扔到了山溝溝裡,你們覺得那個孩子還能有活命嗎?」九娘一字一句,冷冷地說著,眼睜睜看著曹氏和孟大牛都變了臉色,這才勾了勾唇角,轉身往顧樺承身邊走去。

    身後,孟春桃卻厲聲喊道:「可是你明明就沒有死!」

    「你錯了,孟夏花已經死了。」這是實話,孟夏花死的甚至更早。

    孟春桃和曹氏還要說什麼,顧樺承卻終於開了口。

    「九娘說的沒錯,孟夏花早就死了。」顧樺承冷冷地看了一眼曹氏一家人,又看了看孟秋生姐弟兩個,從懷裡掏出一張身份文書,「這是九娘的身份文書,她與你們孟家毫無關係。」

    「放屁!」曹氏開口便是一副潑婦罵街的架勢,「老娘懷胎十月生下來的種,你們幾句話就想撇清了關係?我呸!孟夏花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攀上有錢人了了不起嗎?你還是我們老孟家的閨女!趕明就給你說上村東頭那個瞎瘸子做媳婦,我看你還得瑟!」

    扶桑聽了一會兒便有些聽不下去了,他忍不住打斷曹氏:「這個身份文書是什麼你知道嗎?我師妹有這個,你們是半點主做不了了,如今我師妹的身份只是鄴城酒香的人,跟你們什麼關係啊?還給師妹說親?就算是說親,那也是我師父和我這做師兄的事兒,管你們什麼事兒啊?你們還真是山野村夫,屁事不懂呢。」

    「師兄,曹氏原本就是個沒學問的村婦罷了,你同她解釋什麼?」九娘白了曹氏一眼。

    「花兒,就算是你爹娘千錯萬錯,你也不能不顧骨肉親情啊!」孟秋生看著事態發展到現在的情況,心裡頭不免也多了幾分不滿,看著九娘便開了口。

    說起來,孟二牛和孟大牛兩家不和,其實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的事兒了。九娘即便是身為孟夏花的時候,對於孟二牛家的記憶也不過就是自己被磕破了頭時,被孟秋生帶到孟二牛家住過的那幾日。秦氏待自己是好,可是也沒有好到要讓九娘用一生的感念來報答的地步。九娘之前給孟秋生她們面子,不過是念著從前她們也是真的對阿婆好罷了。可是這兩日聽著孟二牛家不停的解釋孟阿婆的事兒,那種一個勁的撇清自家關係,讓九娘沒由來的心煩。

    如今倒也幫著孟春桃和曹氏說起自己的不是來了,九娘勾了勾唇角,滿眼的嘲諷再也掩飾不住。

    孟秋生看到九娘那樣的身影,心裡驀地一陣發寒,「花兒你……」

    「我說過,你們嘴裡的那個花兒已經死了。我叫九娘,是鄴城酒香老闆、大越國釀酒師顧樺承的徒弟。」九娘說到這兒,不知道想到什麼似的,突然笑了一下,她看了孟秋生一眼,語氣突然放的有些輕柔。她說,「孟秋生,你口口聲聲說著,當初阿婆過世時,你們一家人都去了你的姥姥家。你不覺得,阿婆的死,其實也是你們造成的嗎?既然那時候阿婆已經病重了,孟大牛他們一家不肯請郎中,你們怎麼也不請呢?難道真的兩家就要算的這麼清楚?莫說阿婆未在你們家住過一日,便是住過,又怎麼了呢?她這一輩子,不過孟大牛孟二牛兩個兒子。都說養兒防老,可是阿婆卻是兩條白眼狼。你問我難道還不瞭解孟大牛和曹氏的為人嗎?我當然是瞭解的,其實便是我們都被他們打死了,我都不會覺得太好奇。反正他們就是這樣的人啊,可是你們呢?你們家不是總是擺出一副很孝順的模樣嗎?那麼阿婆病重的時候你們在哪兒呢?孟秋生,將心比心,做人不要只看得到別人的錯處!阿婆病了定然不會是一日兩日了,你們便是不在下河村了,若是有心,又怎麼可能讓她死在孟大牛的手裡?孟秋生,你告訴我,是不是你們其實一直都盼著那一天呢?」

    「你別胡說!」孟秋生臉色倏爾蒼白,她猛地摀住自己的肚子,哎喲哎喲地喊起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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