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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002:迎新 文 / 槐十九

    顧樺承坐在茶鋪裡,把玩著手裡一隻羊脂玉鐲,目光有一搭沒一搭的落在九娘身上。那種感情,其實說不清楚。

    最初的最初,他們不過是最普通不過的師徒,究竟是什麼時候起了那種心思的呢?顧樺承看著自己手裡的鐲子微微笑了一下,也許是當初看到九娘逐漸張開的眉眼時,心裡頭那種突然而至的成就感。也許是當初在北胡,同九娘吐露心聲時,覺得那副身子裡有著一個與著年齡不相符的靈魂。也許是上天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總是,發覺扶桑的心思時,顧樺承心裡便覺得不舒服。那種感覺從未有過,甚至讓他覺得這個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扶桑竟然怎麼看也不順眼了。

    當有一天,顧樺承突然想明白自己的彆扭是為什麼的時候,心裡的彆扭感覺卻更加強烈了。

    那是他的徒弟啊,那是他的……

    嘴角的弧度又大了幾分,顧樺承將手中的鐲子小心翼翼的包好,想起了許多年前,送給九娘的第一隻鐲子。那是自己第一次能夠平心靜氣的同自己的徒弟說那麼多的話,那個鐲子,其實質地並不怎麼好,只是店家說好,他便覺得好了。當初那個翡翠鐲子,翠綠的顏色,其實像極了九娘幼年時靈動的眉眼。縱然曾經受過那樣的對待,也能有那樣活潑的性子,倒也難怪,九娘如今總是聽不出人家話裡有話了。

    到底還是個沒心沒肺的孩子啊……

    顧樺承搖頭,陡然間看到九娘身邊又站了個人。看那身段便猜到是胡蝶了。

    若是九娘對誰都有對胡蝶這般的上心,也不怕九娘沒心沒肺了。

    顧樺承有些認命的起身,留了幾個銅板在茶桌上,起身朝著九娘走了過去。

    路過那家首飾鋪子的時候。年過半百的婆婆還衝著顧樺承十分和善的笑了笑。

    耳邊似乎又響起了自己最初進去鋪子時,婆婆的那句話:「顧先生眼神一直朝外看,是因為外面有先生記掛的姑娘嗎?顧先生啊,當初您送婆子那一罈子桃花醉時,就說過,若是有一日自己親自進店選首飾,那便是尋到心儀的姑娘了。老婆子等了這麼多年,可算是等到顧先生來了。」

    那番話說的好像和自己多麼熟絡似的,不過是當年婆婆的小兒子娶妻,自己送了一罈子酒罷了。也能被她念叨這麼久。

    那隻羊脂玉鐲子。也是自己在抬頭看著九娘的身影時。無意識的落下眼神看到的。有些東西,就是說不清楚,你雖然不曉得她哪裡好。也不知道她究竟價值幾何,只不過是一眼看到,進了眼入了心,就此便會牽掛了。

    買下鐲子的時候,那婆婆還在念叨,說什麼顧先生如今總算是要成家了,雖說老婆子安心了,卻不知道鄴城要有多少個姑娘心碎了。

    這話說的,好像顧樺承招惹了多少姑娘似的。

    嘖嘖,不過聽完這話的顧樺承臉上的笑意卻是怎麼也藏不住的。管他會碎了多少姑娘的芳心,只要那一顆不受任何的傷害就好了。

    離著九娘還有幾步遠,顧樺承彎了眉眼,眼角眉梢皆是柔情。

    胡蝶正跟九娘聊得起勁,甚至時不時地笑著同姜女說幾句話,一扭頭看到顧樺承的樣子,突然就伸手掐了九娘一下,拽著還有些不太自然的姜女就往一旁走。

    姜女大驚,皺著眉頭看著胡蝶:「胡蝶你做什麼啊?我我我以前不是故意說你的啊,這大過年的你想怎麼著啊,胡蝶我現在不是都知道錯了嗎?胡蝶你……」

    「你話怎麼這麼多?」胡蝶忍不住回頭瞪了姜女一眼,又衝著九娘那邊努了努嘴,「你怎麼一點眼神都不長?」

    姜女有些愣愣的回頭看了一眼,瞬間就蔫了。轉頭一把握住胡蝶的手:「多謝!」

    「……」胡蝶抽了抽嘴角,不過就是為了讓姜女不打擾那兩個人,怎麼就被姜女這麼激動?

    似乎是看出了胡蝶心裡的疑惑,姜女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想必你以前也聽說過我當初腦子裡進水時幹的那些事兒,聽了那些師父和師姐的傳言,覺得是師姐勾引師父,覺得師姐不好。後來……後來……胡蝶你別這麼看著我啊,那時候我不是我沒腦子……」

    姜女看著胡蝶越發難看的臉色,那些話,一點也不敢繼續說了。

    胡蝶抿了抿嘴,看了姜女一眼,默默地抽出自己的手來:「其實那些事兒,是你們的家事兒,與我無關。你繼續說吧。」

    看著空蕩蕩的手掌,姜女一下子紅了眼圈:「我知道你們都說這原諒我了,可是心裡頭對我還是有著怨憤的。我知道是自己自作孽,我誰也不怨,我會好好的補償所有人。也會幫著師父撮合他和師姐。因為他是真的喜歡師姐吧。胡蝶,你……你……你應當是瞭解男人的吧?」

    「你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胡蝶皺了皺眉,有些不虞地看了她一眼。

    姜女有些不安地看著自己的腳尖,「只是覺得胡蝶你若是能夠瞭解一些,大約也是能看得出師父的意思吧,師姐她……她……」

    「嗯。」胡蝶點了點頭,不知道應的是什麼。又過了一會兒,胡蝶才扯了一下嘴角,「姜女,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我也挺厭惡你師姐的。那本是同我最要好的朋友,同我一起長大,一起生活在一個小村落裡。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們的生活就全變了。我不再是我,她也不是她。而且,她比我好得多。我最痛苦的時候,她卻不在我的身邊。每次想到從前我多少次陪伴在她身邊,我心裡就會覺得彆扭覺得難受。可是在彆扭,我也不能否認,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這個世上,也許除了她,再也不會有人對我這麼好。想到這兒,我又覺得我應該還是應當同她好好的。呵,姜女,你的那些心思其實算什麼呢?人活著一輩子,未知的死去那麼多,為什麼不能好好的活好眼前的事兒呢?」

    姜女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胡蝶笑了笑,有些釋然,有些輕鬆又有些迷茫。這些話,原來自己竟然會對著姜女說出來,再說出來之前,胡蝶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的。

    抬頭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顧樺承和九娘,胡蝶又笑了笑,卻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猛地拍了姜女一下:「扶桑呢?」

    姜女嚇了一跳,捂著胸口平復了好一會兒才皺了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後搖頭:「師父說要去茶館裡坐坐後,師兄也說是有什麼事兒,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管他呢,反正師兄不會丟了就是了,胡蝶,你說咱們要不要換個地方,焰火快開始了吧?」

    「那玩意兒放到天上,你站在哪兒都是一樣的。不過扶桑怎麼會跑不見的?」胡蝶最關心的還是扶桑的去向,若是顧樺承和九娘正進行到關鍵的時候,扶桑突然冒出來了,那可怎麼好?

    九娘皺眉想了一會兒,拉著姜女又往回走。

    姜女一個勁地不樂意:「胡蝶啊,你是不知道我師父這個人啊,你要是壞了他的好事兒,他能找各種借口折騰死你啊。胡蝶啊,你到底想要幹嘛啊,咱們有話好好說啊,你別過去啊。我說胡蝶啊,你這邊鬧騰完了可以跑回風花樓躲著,我可沒地兒躲啊,你就開開恩,你鬆開我啊!」

    「我這是為了防止扶桑壞了你師父的好事!」胡蝶回頭瞪了姜女一眼,怎麼從來不知道姜女是這麼話多的女人,早知道就該堵住她的嘴巴才是。

    兩人湊過去的時候,正巧趕上了顧樺承往九娘手上套那只鐲子。顧樺承那雙發情的眼睛,就好像是管天上的星星借來的光似的,點點光亮在眼睛裡好像還忽閃忽閃的。他看著九娘的神情,就像是再看這世上釀出來最醇香的美酒,只是光看著聞一下,就能醉了似的。

    九娘卻渾然不覺,只是低著頭愣愣地看著手上的鐲子:「這不是還沒到我生辰嗎?怎麼師父就送我生辰禮物了?」

    「……誰說是生辰禮物了?」顧樺承眉間跳了一下,「這是新年禮物。」

    「哦。」九娘點了點頭,仔細地看著自己手上的鐲子,「怎麼跟以前師父送我的不一樣呢?」

    「……你見過誰送禮送的是一樣的過?」顧樺承臉上那副謫仙一般溫柔深情的表情漸漸瓦解。

    九娘有些慫地抬頭瞥了顧樺承一眼:「師兄不就連著三年都是送的我一支木頭簪子,要不是我都不小心掰斷了,我都懷疑是師兄從我這兒偷回去又送給我的。」

    這下子顧樺承臉上一點深情都看不出來了,甚至臉上的那個笑容都似乎有些猙獰了:「呵呵呵呵,你以為所有人都像是扶桑嗎?」

    「我怎麼了?大老遠的就聽見你們編排我。」扶桑從胡蝶身後出聲,看著九娘手上的那只鐲子,哼了一聲。

    胡蝶回頭有些無力地撫了撫額,這街上亂哄哄的,扶桑怎麼就能大老遠聽著人家說什麼了,分明是故意的。只是……胡蝶又看了九娘一眼,就這樣的榆木腦袋,顧先生也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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