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八章 薄涼如雲月落血 文 / 弦悠
天君和魔君御駕親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如此對峙已經多久了,狂澤終是將自己帶回了陌雲燁身邊,可是千花心裡一點也不好受,曾經信誓旦旦要「做天後、做上仙、法力無邊」,但是如今一切惘然,自己竟然只想看清南漓月一臉陰霾的背後在想些什麼?
在自己暈迷之際,他們一定是利用自己談了什麼條件,陌雲燁的爪牙狂澤雖然被揭穿,但是好歹最後為他擄回了自己,而南漓月似是受了重傷,他甚至來不及換去沾血的錦袍,性感嫣唇彼時竟頗有些蒼白,遠遠看到落千花醒來,啟唇微顫,卻沒有說話,表情冷冽,眸含懊惱的痛楚。
如何能夠不懊惱,早就懷疑狂澤了,為什麼非要給自己一個不願承認的借口,非要設下圈套誘他暴露,如今他暴露了,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迫害自己身邊的人,傷了自己,被碎了內丹,被下了蠱毒,便也罷了,大不了就痛苦到死,可是他竟然帶走落千花,竟然給了陌雲燁一個放肆得意所獲、囂張嘲弄自己的大好機會。
千花不顧陌雲燁漸趨陰沉的臉色,就這麼怔怔地看著南漓月,看著他雙深邃如墨的星眸是否有一絲一毫的變化被自己錯過而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但是南漓月縱使有心救她,亦無法不顧他身後整個魔界的安危穿越無望之海只為她落千花一個,除非退無可退,便陪著她一道奔赴黃泉也罷,但是千花無助之下,陌雲燁卻自先告訴了她該怎麼辦:「把芊兒的魂還給我,我就放你自由!」
千花心下猛然一揪,疼得難以呼吸,肩頭的血緩緩流著,卻留不到心裡去溫暖驟然冰封的冷冽:「天君說的這是哪裡話,千花本就是自由的!」
陌雲燁失笑:「你糊塗了吧!你現在可是在我手上!」
不知這女人是不是暈迷久了尚未清醒,眼下她被挾持在天界一方,她難道看不懂嗎?想當年南漓月挾持洛芊亦與自己如此對峙,那雙冷傲狼眸中的嘲弄淺笑,他忘不了,一千年報仇不晚,今朝總算讓他體驗到了自己當初的痛苦。
看著陌雲燁眸中閃爍復仇的喜悅,千花出語譏誚而不屑:「曾經,我一腔癡念傾心於你,相信你、依賴你,尊重你,企盼做你身邊的女人,不僅僅是為了天後的虛名;而你也曾待我百般的好,幾度娶我,幾度為我與諸神反目,讓我受寵若驚、感激涕零,可是當洛芊的再生燃起希望,你的態度,變得委實驚人之快,你不惜暴露一個個的線人來奪她殘魂,甚至如今我落千花在你眼裡也不過是個負載洛芊魂魄的器皿,可是你真當我只是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盛魂器皿嗎?我有我自己的血、自己的肉,我縱使死,也要洛芊的那一瓣魂陪我一起灰飛煙滅!」
從輕蔑的自嘲到淒厲的威脅,千花唇角的淺笑一直不滅,似笑非笑,笑裡藏刀,深深扎進陌雲燁心裡,讓他無端怒從心起,一個耳光狠狠扇了過去:「放肆!」
「我是放肆又如何!」千花怒吼:「好過你虛情假意!」
面上火辣辣地疼,疼不過心上抽絲剝繭般的撕絞破碎。
陌雲燁閉上眼睛,深深呼吸,竭力平復狂躁的怒火,良久才再度睜眼輕柔回道:「我沒有虛情假意,我對你,是出自真心的好!」
「出自真心你可以變得如此之快!」千花下意識咆哮,卻亦在平息了劇喘之後,苦澀冷笑:「是了,你是用了真心,卻不是對我落千花,而依然是對我的這張臉,誠然是我自作多情了,被你一再的柔情蜜語徹底打垮!」
想起不久之前,在寒歌的茶話會上,陌雲燁不是不解寒歌新茶舊茶的雙關之意,卻給了自己無聲的承諾,,不要舊茶只要新茶,當時千花感動到哽咽,眼下回憶翻騰卻儘是悲傷到嗚咽,,不是不要舊茶,而是舊茶不在,只好借新茶以慰相思,如若新茶可以挽回舊茶,自然拋卻新茶義無反顧拾回珍愛,是千花多情了,恍然以為自己可以取代,殊不知陌雲燁的心從未變過,他不變,是衷情專一之人、是洛芊值得托付之人,只是於自己,傷得深些罷了……
「如今你說我虛情假意也好、卑鄙無恥也罷,千花,你知我既然抓住了重生芊兒的機會,便斷不會再放棄,千年前,我連與她告別的機會都沒有,所以這一次,再也失去不得了!」
「你不能失去她,就能失去我嗎?」千花終是抑制不了壓抑的哭泣:「你可知你現在是要拿我的命,去拯救尚且不知能不能復生的花神啊!」
「我可以不要你的魂……」半晌,千花於沉悶的苦痛中,聽到陌雲燁幽幽開口道了這麼一句:「用你,換蒼焰的心……和南漓月的命!」
千花大驚,本就因失血而蒼白的面色陡然轉入慘白如雪,回身望向彼岸之人,墨瞳微垂、憤懣失神,想來將將自己暈迷,陌雲燁便是在用此等條件與南漓月對峙,蒼焰的心、魔君的命,這個交易一出,比之當年南漓月拿十八天將交換洛芊更加卑鄙無恥,他陌雲燁分明是想徹底毀滅魔界。
可是?他未免異想天開了些,自己不過小小一隻刺蝟精,魔君大人怎麼可能稀罕自己到願意拿整個魔界來陪葬呢?
可是?陌雲燁一句話徹底擊垮了千花膽顫的心:「一開始,我以為是我條件開大了,魔君不肯,卻不料他竟然在猶豫,原來,比我更在乎你的,大有人在啊!」
他的話充滿譏嘲與不屑,在千花聽來卻是心痛難耐:「在乎我,你豈配得上!」
如若不是南漓月的猶豫,眼下不會陷入僵局,廝殺早已開始,誰曾在乎本就只有三年五載小命的刺蝟一隻了。
可是南漓月卻猶豫了,這廝竟然在考慮這個條件可不可行,於情於理於眼下戰況,他都該輕蔑一聲冷哼,道一句:「那只刺蝟你愛宰就宰,老子不管!」,但是沒有,沒有,他不過低垂了如扇的黑睫,然後開始考慮這份交易值不值得,千花真怕交易中若是沒有蒼焰的心,他是否就答應了,若是知道天君拿蒼焰的心是想救醒他娘,他是不是也該答應了。
可是魔界呢?魔界多少魔獸的命呢?
他不管不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