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75，攜子重返黑家 文 / 戚惜
「我無權過問？！你別忘了這些年是誰養大你的！別忘了你懷中抱的兒子是誰的種！竟還說著不屬於我的話？沈薔薇，是我給你太多的自由，還是你翅膀硬了？！」
他怒紅了眼眶，早晨醒來，他本想著好好跟她說話，就算不為昨晚的事情道歉，他也覺得應該對她補償一點什麼，卻沒料到剛走到房門口，便聽見她要帶著兒子去見其他男人的鬼話！
她當他是什麼？
用過即扔的玩伴？
睡了一覺醒來照舊可以去找別的男人？
這顯然讓他大動肝火，說什麼他也不會允許她們母子去見那個傢伙！
薔薇肅木的臉龐，傲然揚起，眼神直勾勾地仰望著他，那眸底的控訴，唇角勾起一抹嗤笑：「你確定是你養大我，而不是為了取得屬於我的遺產嗎？別忘了，這個孩子，當年你是怎麼對待的！」
當她知道還有沈氏遺產極有可能被他侵吞之後，她不止一次懷疑過當年他養大她的初衷！
她怎能寄望，這個男子會因為良心發現而養大一個仇人的女兒？
呵！
她亦提醒他，當年他那麼殘忍地要她將小澤拿掉的時候，怎麼沒有說過兒子也是他的那樣的話？她抱緊懷中不吭聲的寶貝兒，不敢說出他曾要殺死自己孩子的話語，她害怕小澤會傷心，畢竟每個人都不希望自己的父母是那樣的人。
他頓時語塞！
她的話語，一針見血，直直刺入黑閻爵的胸懷，刺得他狼狽落荒，他的眼神恍惚慌亂，閃躲開她凌厲的控訴眸光，她說的話，他竟然無從反駁！
她該死的說的對極了！
見鬼的收養！他只是為了侵吞本屬於她的遺產，待她長大，一點一點摧殘她，直至毀滅才是他的初衷！
然而，他卻沒想到，過了這些年，她就那麼，在他防備得密不透風的心房裡，烙下了深深的痕跡！
他不知道她是如何闖進他胸懷的，他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待他轉過神，在他失去她整整五年的歲月裡，驀然回首，原來這朵薔薇已經深深埋進他的心底……扎根……發芽……長出枝葉……在他猝不及防的時候，開出鮮艷的花兒來！
他想要伸手拔掉，狠狠拔掉這朵盛放的薔薇，然而薔薇是有刺的，待他伸出手，想要將她在他心底連根拔起的時候，才發現花兒已經根深蒂固，一拔即是滿手的鮮血，一拔將要掀翻他整個心臟！
他也當然記得，那年他要她墮胎的情景！
那時他根本不想要孩子，他亦覺得他的人生，根本不需要所謂的孩子來叨擾他的生活！
即便有，那個孩子的骨血，也絕對沒有沈家的份！
然而，世事就是這麼變化無常，甚至措手不及。他痛恨這種軟弱，痛恨這種無法掌控局面的慌亂，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進駐他脆弱的最深處，眼睜睜看著她在他心裡肆意橫行，他卻無能為力……
這世界就是如此諷刺！
砰！
突然的一拳，他狠狠揍在了門板上！彷彿在宣洩那種無法自控的軟弱！
駭得薔薇一震！
「你瘋了！」
薔薇反射性地抱住小澤的身子，怕孩子受到驚嚇，水汪汪的大眼怒瞪著眼前高大的一臉震怒的男人！
「媽媽……」
小澤亦被突來的捶門聲嚇了一跳，反射性地縮進薔薇懷裡，記憶中，他害怕聽這樣的聲音，想起跟媽媽分開的那段日子，二姑奶奶總是喜歡抽他鞭子，他害怕這種震怒的氣氛！
「寶貝乖，媽媽在。」抱緊小傢伙，薔薇忍不住氣上心頭，拔高聲音的高度，「黑閻爵，你到底想怎麼樣！」
黑閻爵握緊了敲破皮的拳頭，疼痛感從手指連到心臟，生生撕扯著疼，他拚命控制住自己的怒意，他受不了她說那些不屬於他的話！受不了她控訴的眼神！受不了她的恨意！
他是真的想要拋下曾經，拋下過去，想要跟她好好相處，他嘗試著控制自己的火爆脾氣，嘗試著放下身段來哄她，然而，他不知道自己會這麼容易被她激怒！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總之，從今以後，我不准你們去見任何人！」
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該死，他講不來任何討好或是溫柔的話語，他只會命令！
薔薇倒抽一口冷氣，渾身震顫的怒意，幾乎瀕臨到崩潰的邊緣，若不是懷中抱緊小澤，她會控制不住自己的癲狂，他憑什麼還對她如此跋扈？
「在你毀了沈家最後的一點勢力，讓他們亡命天涯的時候，我們之間就已經扯平了！就算有，也是你欠我的，黑閻爵，你聽明白了麼？這麼多年的苦難，我不認為我還可以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跟你長此下去……」
「不是這樣的……」他急忙打斷她的話語，然而話到嘴邊，他只能再次嚥下去，的確，現在算起來，是他欠了她……
薔薇冷笑一聲，話語間滿是嘲諷的意味兒：「那麼，是怎樣？莫非我還欠了你麼？倒不如你說出來，如果可以，我一併還了！」
他的心如刀割那般，很痛，語塞，他說不出來……
曾經他痛恨沈家，不曾放過任何一個人，而此刻，當他發現她漸漸駐足在心裡時，他已經自動將她和沈家劃分為兩塊，他的仇恨裡漸漸已經摒除了她，直覺上，將她劃分為他的人。
若說虧欠，或許是他虧欠了她吧！他苦笑一聲，就該知道，若是對這女人動情，不該有的歉疚感隨之而來，啃咬著他的心靈，使得他對她，亦不能像從前那般冷鷙！
「薇……」他試著讓自己冷靜，她的絕然幾乎將他逼近崩潰的邊緣，他不想再次失去她，握緊發冷的拳頭，他眉頭一蹙，「我們就不能試一試，試一試我們能不能共處，畢竟孩子是黑家的，我也說過，願意給他做黑家繼承人的機會……」
「不必！」薔薇冷然地打斷他的話語，冰冷的氣息吐道，「如果做黑家的繼承人，就是變成第二個你，我寧願小澤跟我過平凡的日子。」
的確，黑家培養了如黑閻爵這樣的惡魔，她不能保證小澤也會步入他的後塵。
「媽媽……我們去找師父好不好？」
小澤突然開口，揪著薔薇的衣領，不安的再次說道。自從昨晚遇見這個久違的爸比之後，他似乎覺得一切都變了，他不想聽媽媽和爸比吵架，在他單純的小世界裡，如果爸比曾是那麼偉岸的形象，那麼請不要在此刻毀滅了他心中的想像。
「我說了不准去！」
黑閻爵難以自控地大吼一聲，咬緊牙，對薔薇吐道，「我說過，試一試！這是我最低的限度！你該知道我的脾氣，別妄圖要逃離我的視線，那不是你所能承受得住的！如果你肯放下你的堅持，你會發現，我比從前要好相處很多！」
冷冷地說完這句，他再也控制不住地掉轉身子，往總統套房的大門走去
薔薇抱著小澤，望著他高大的背影，那背影有絲硬撐的孤傲，有絲落寞的狼狽，亦有絲無奈的掙扎！
心頭一觸，他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
試一試，他們能不能共處？
「媽媽，他真的是爸比，對不對？」小澤亦從薔薇的懷抱中轉過頭，看著黑閻爵離去的背影，小小的眉頭不禁擰得緊緊的，那個脾氣可怕的男人，是他的爸比麼？
無奈地點點頭，垂下眸，抿嘴，喉頭有絲哽咽，薔薇溫柔地撫著小傢伙白嫩的臉龐兒：「媽媽很想說他不是，可是媽媽知道小澤很聰明，瞞不了你……對不起，寶貝，你的爸比就是這麼暴戾的一個人，媽媽也很無力……」
嫩白的小手撫摸上薔薇瓷白的臉部肌膚，小傢伙睜著天真的瞳仁，微笑地說了一句：「媽媽，雖然爸比很凶，但是小澤永遠站在你這邊！」
低頭啵了一下小傢伙可愛的鼻頭，薔薇點點頭，真是懂事的孩兒，他的體貼讓她倍感窩心。
不一會兒，從門外走來幾個西裝男人，恭敬地圍在薔薇左右
「小姐，先生吩咐我們來接您回黑家。」
冷不丁，心頭一顫，乍聽到黑家兩個字，她的心情不由得緊張起來，抱緊小傢伙的身子，無奈的點點頭，她知道，這就是他控制她的方式，讓她別想著從他手中逃脫！
★
黑家城堡。
黑色轎車緩緩停在黑家城堡的道路上，門恍然被打開來，薔薇懷抱著小澤，輕輕踏出車門。
「歡迎回來，薔薇小姐！」
黑嫂恭敬地候在一旁，等候薔薇的到來。
胸口有絲緊縮，薔薇下意識地抱緊小澤，僵硬地對黑嫂點點頭。
「這位就是小少爺吧？小少爺好！」黑嫂連忙嬉笑逢迎，見到小澤俊俏的小臉蛋兒，一眼便認出他是先生的兒子，那模樣簡直和先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沒想到老海說的都是真的！早上他急忙告訴她，讓她打點好一切，準備迎接薔薇小姐和小少爺回來，她都不敢相信，如今，小少爺活生生就在眼前，亦由不得她不信了！
想起梅玲……黑嫂嬉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冷戾！
「你好！」小澤禮貌地回應黑嫂一聲，直覺的，他不太喜歡這個看起來不親切的老婆婆。
「呵呵，小少爺真可愛哦。先生真是好福氣呢！」
黑嫂虛偽地笑著，眼神可不是這麼回事！
自從梅玲被先生扔去給那幫狗賊子當妓去之後，幸好黑嫂極力撇清，對梅玲的所作所為根本毫不知情，先生才放過她。
但從那之後，黑嫂就沒有一夜好眠！雖然她跟梅玲的感情並沒有那麼深厚，但想到自己連最後一顆棋子都敗在薔薇的手上，她就不甘心！
她在黑家辛辛苦苦這麼多年，沒兒沒女，就指望梅玲爬上枝頭變鳳凰，如今，希望破滅，她對薔薇的恨意更是咬牙切齒！
但，薔薇現在是主子！黑嫂隨即換上一臉自認為和善的笑容：「薔薇小姐，小少爺，先生早上才來過電話，單獨開了一間房給小少爺呢，我都已經命人打點好了，小少爺可以隨時入住。」
薔薇點點頭，一抹感慨湧上心頭，這情景，讓她彷彿回憶起十歲那年，第一次來到黑家的情景，看著那威武莊嚴的黑色建築群，壓抑感隨即襲來，嗆入胸懷。
「媽媽，為什麼這裡都是黑色的？」
為什麼黑家的建築全是黑色的？這也是她曾經想問的問題。
有誰懂得，這數十年如一日的沉悶黑色，是怎樣一種肅穆的莊嚴，隨時都是壓迫和凌虐，隨時都是惡魔的喧囂，恐懼的弔詭，她曾在這兒，歷經了人生中的種種，種種……
如今，被迫回來的時候，卻是擁抱著新的生命，卻同樣讓她窒息。
「小少爺，這裡的本來不是黑色城堡哦，自從老爺死後，先生一怒將整個城堡漆染成黑色……」黑嫂忙不迭地解釋道。
將這裡演變成一座陪葬的墓地麼？薔薇在心底默念。
瀲灩的水眸，抬眼望著那高高的巴洛克式的城堡，一格一格的拱形窗戶，讓她想起夜晚的鬼火，黑閻爵，他將這三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就連他的城堡亦是一座地府。
「媽媽，我不喜歡黑色。」小傢伙皺皺眉頭，小眼珠子不停地打量著週遭的環境。
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卻又有著莫名的親切感。
許是與生俱來的感應，小傢伙不知道，這裡才是他生命的伊始。
「呵呵，小少爺，時間久了就喜歡了。先生可是最鍾愛黑色的哦。」黑嫂幾乎是跟在薔薇身後拍著馬屁，她將奴才的本領演練得火候十足，也莫怪黑閻爵這麼多年來任由她打理黑家的事務，惡人哲學，怕是更適合這地獄式的城堡吧。
小傢伙不悅地努努眉頭，怎麼他說的每一句話，這個不招人喜歡的老婆婆總要插嘴呢？
「媽媽，我們回去好不好？」
薔薇揚起眉，低頭看了一眼小澤，歎息地搖搖頭：「不喜歡這裡，是不？」
也許是母子連心，她感受得到，自從遇見黑閻爵以來，眼前這可愛天真的傻小子，似乎跟著她多了一份憂愁，她於心不忍，私心裡不希望兒子跟她一樣不快樂，只是……她要如何要求兒子在這裡會快樂呢？畢竟曾經，她懷著他的時候，黑閻爵是那麼堅決地要拿掉孩兒，這份痛，也許從小澤還是胎兒的時候，就感受到了吧。
只是，這天下還有她們的家麼？再回去，回到哪兒去呢？
小傢伙誠實地點點頭，他確實不喜歡這裡。
無奈地擠出一絲笑容，薔薇抱了抱小澤，什麼話都沒說，摟緊他徑直往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薔薇小姐，呃，先生吩咐過，您和小少爺就住在主臥樓裡，小少爺的房間就在先生房間的樓下，整整一層都安排給小少爺了。」
黑嫂見薔薇要往薔薇園的方向走，急忙趕上去，擋住薔薇的去路。
薔薇沉下臉，看了一眼這兩鬢已經開始斑白的婦人，突然覺得歲月真是可怕的東西，小的時候，她很害怕黑嫂那胖實的身材，很害怕她會揪著她的頭髮狠狠扯痛，很害怕……而如今，卻是她俯視這矮胖的略微佝僂的婦人，滿臉皺紋的蒼老。
「黑嫂，如果我回來，只有一個地方，那就是小木屋，否則我哪兒也不去！」
她有她的堅持！
黑閻爵的手段她太熟悉，如果他逼急了，她不保證會做出什麼危險的事情來！隱忍了這麼多年，骨子裡是倔強的，否則當年她不會寧願自殺，也不願跟他回去！
黑嫂被薔薇清冷堅毅的眼神震到，瑟縮了一下，只好點點頭讓開路，讓薔薇抱著小澤離開。心裡有些微唏噓，這丫頭，是真的脫胎換骨了，曾經柔弱得需要保護的女娃兒，此刻卻以不卑不亢的姿態保護著自己的孩子，黑嫂看著薔薇的背影，皺皺眉頭，是否這代表，那丫頭越來越難對付了？
★
「媽媽，這裡你很熟悉嗎？」
一路上，聞著淡淡的植物清香，寒冷的冬季就快要過去，春暖花開的季節即將來臨，心不知不覺就會因為暖春的到來而驅走寒意。
薔薇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淺淺的笑痕，抱著小澤，緩緩走在去薔薇園的走道上，似是重溫著當年。
「嗯，媽媽很熟悉這裡。」雖然所有命運的磨難，從這裡開始，但她亦度過最美好的時光，薔薇園的一草一木，對她來說都充滿了感情，尤其是小木屋，還有……力明叔。
她微微歎息，「寶貝，一會兒帶你去看看媽媽長大的地方，好嗎？」
「耶！好棒哦！」小孩子就是這樣，很容易被新鮮的事務趕走所有的不愉快，「媽媽，以後都不跟小澤分開了，是嗎？」你是我的私人領域：/book/9_2975/
「是的，以後都不分開了！」她篤定地吻了吻他的小額頭，手指有些顫抖，她不敢保證在黑家會再發生些什麼，但就算拼了全力，她也會保護她的孩子！
「嗯嗯！那就太好了！好開心哦！」小傢伙噘著嘴大大地往薔薇臉頰上印下一個啵兒！
「呵呵，不是剛剛才說不喜歡這裡嗎？這會兒怎麼這麼開心了？」
「因為可以和媽媽在一起呀！」
「就算住在這座黑暗城堡裡，也不怕麼？」她淡笑。
「不怕！小澤要跟媽媽一起打城堡裡的怪獸……」
微風拂過的黑色莊園裡，揚起一陣輕盈的淺笑聲，洋洋灑灑，散落在每一片角落，那彷彿是宿世的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