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27章 春蘭閣的窘境 文 / 卷風
黃儼兩人終於走了。
對於潘厚仁來說,這兩個太監即是機遇,也是霉運,若不是因為倆人,潘厚仁應該還可以好好享受一段紈褲生活,而今這種他曾今無比嚮往的生活,卻像是黃儼兩人的車隊一般,漸行漸遠了。
要說這二人來的時候悄無聲息,走的時候卻是前呼後擁。平西侯沐晟作為一方地主,在知曉黃儼兩人的身份之後,怎麼滴也要給點反應,護衛的人馬自是不消說,當聽說兩人已經應承在朱棣面前隻字不提昆明府裡的民家事情後,沐晟又是兩袋金子出手,倒是連潘厚仁心中都頗為鄙視:這豈非是典型的不見兔子不撒鷹?沒有足夠的商業頭腦啊!
此番送別當然是皆大歡喜,當黃儼等人的車隊已經看不見影子的時候,潘厚仁才轉身對沐晟道:「侯爺啊,這黃儼在皇上身邊,可是個紅人啊!」
潘厚仁這話說的頗為隱晦,難為沐晟也聽懂了,挑起眉頭苦笑道:「厚仁啊,不是我不厚道,只是因為,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沐晟這麼一說,讓潘厚仁暗暗驚訝:「難道說侯爺府裡也沒有餘糧?不會吧,朱棣富有四海,沐晟應該是富有雲貴啊,豈會叫窮?」
其實這是潘厚仁的誤解,雖說沐晟是平西侯不假,可在如今這個重農輕商的時代,但凡有點面子的人,都不願跟商賈扯上關係,尤其不能自己或者是家人參與到經商當中。沐晟是堂堂平西侯,一個侯爺府裡每年的開銷無疑是個天文數字,僅僅依靠大明朝苛刻的俸祿,是決計不夠的,而沐晟又是個愛兵之人,喝兵血這種事情,他更是做不出來,若不是往年打戰時候的積攢,還有每年潘家送上的錢財,恐怕他早已經是窮的叮噹響了。
事實上,在大明一朝,官員的俸祿都是不夠開銷的,以至於若是立志當個清官的,最終都會窮的去要飯。
「厚仁啊,我這個侯爺你爺爺就知道,外強中乾啊!」
「侯爺,外強中乾這詞不是這麼用滴」潘厚仁偷偷瞥了眼還在感慨的沐晟,暗暗鄙視之餘,也想到個可能來。聽那沐晟語氣,是將他當做個成年人,「外強中乾」這個成語雖說用的不太準確,但卻是掏心掏肺來的,倒是讓潘厚仁思考著,是不是拉這個侯爺一把?
「侯爺,小侄我最近正準備做點的生意,不知道侯爺有沒有興趣呢?」
「生意?」一聽這個詞,沐晟的眉頭就皺了起來,那種鄙夷的味道大老遠都能嗅到,「說來聽聽。」
潘厚仁也知道,沐晟能夠聽,那已經是給他天大的面子了,連忙將朱棣遷都之事說出來,向沐晟提出現在怕是最好炒燕京地皮房產的機會,況且京師裡還有黃儼和嚴寬這兩個幫手,只要有足夠的本金,想不發都難。
炒地皮房產這種手段,沐晟並非完全不懂,只是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況且現在大明遷都是否能夠成功還是未知之數,就連東宮太子,到目前所表現出來的仍舊是牴觸情緒,不樂意遷都,願意留在南京。
所以沐晟有些擔心,雖說這種生意不需要拋頭露面,甚至不能算是商賈,卻能夠給自己帶來巨大的利益,然而投資就有風險,若是遷都失敗,那所有的投資,可就是直接丟進滇池裡了。
「厚仁,此事可是那黃儼所說?」沐晟必須要慎重,若是真要操作,可不是一兩袋金子的問題,對整個平西侯府的將來都會造成極大的影響,所以沐晟不得不慎重。
「這個嘛」看沐晟猶豫再三的模樣,潘厚仁心中不由得有些後悔,早知道沐晟這麼猶豫,他就不提這茬了,純屬是自找麻煩,「侯爺,時候還早,等到可以操作時,小侄再登門跟侯爺詳談。」
「如此甚好!」
跟沐晟分開之後,潘厚仁徑直去了春蘭閣。
既然潘誕已經將春蘭閣交給潘厚仁打理,那今後潘厚仁就要承擔起春蘭閣的經營收益,雖說潘家未必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哪怕春蘭閣一年到頭賺不了幾兩銀子也無傷大雅,可是對於潘厚仁來說,這春蘭閣卻是他是實實在在的一處產業,一個證明自己的能力的機會。
從紈褲變成企業家,並不是件簡單的事情,首先要扭轉的,就是在旁人心中的形象。
當潘厚仁走進春蘭閣時,除了那日曾經被他搭救過的小嬋娟和瑤瑤之外,大多數姐兒們還是用看待小開的眼光來看待潘厚仁,打情罵俏且不說,更有磨磨蹭蹭想通過潘厚仁,討好秀媽的上位的。
本就是謀算著摸底的潘厚仁,對於姐兒們的態度一概微笑置之,直到那安秀秀出來,將一個個黏上潘厚仁的姐兒們都呵斥開,潘厚仁這才開口道:「秀娘,我來看你來了!」
安秀秀毫不猶豫的丟給潘厚仁一個白眼,道:「你才是大爺,我們都是伺候你的!」她這話也只有跟她很近的瑤瑤聽見,小丫頭現在看見潘厚仁就感覺特別親切,用姐兒們慣用的玩笑來說,那就是「一個通寶不要,也心甘情願伺候」。
「跟我來吧!」安秀秀一招香帕,潘厚仁含笑跟著上了樓。
在三樓安秀秀的房間,等伺候的丫鬟跟潘厚仁泡上好茶離開,潘厚仁這才收起臉上的笑意,道:「秀娘啊,怎麼感覺春蘭閣的生意,有些不如從前了?」
「你也看出來了?」
「可不是麼,一進來姐兒們都在圍著我轉,若是生意好,她們還有這閒工夫?難道都是」
安秀秀歎息一聲,道:「可不是麼,都是那個秀女坊,從開張至今,不僅搶走了春蘭閣不少客人,就連紅牌都被挖走了兩個,這生意,是一天比一天難了!我聽說秀女坊那邊的姐兒數量不少,而且有些還是從外面賣進來的」
「嗯,有岷王這樣個大靠山,那秀女坊從教坊司裡弄幾個官宦人家的大家閨秀鐵定是不成問題,有了好的貨源,自然就有識貨之人啊。」潘厚仁這話也僅僅是感慨一些,可惜他將姐兒比作貨物,卻是引來安秀秀一頓白眼,「瞧你說的什麼話!別以為勾欄裡的姐兒就低賤,我經營春蘭閣也有四五年光景了,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低賤?」
「秀娘,你誤會了!」
一看安秀秀架勢,潘厚仁慌忙道歉。甭提秀娘的身份跟普通老鴇千差萬別,從來就沒有男人可以在她那裡佔到半點便宜,光是秀娘以清白之身將春蘭閣這些年經營的風生水起,就值得潘厚仁尊重,更不用說兩人還有那層關係。
「秀娘,眼瞅著春蘭閣一日不如一日,難道你就不著急?」潘厚仁岔開話頭問道。
「怎麼會不著急了?」安秀秀在錦墩上換了個姿勢,側面向著潘厚仁,不經意間細腰扭出個「s」型來,倒是讓潘厚仁無意當中飽了眼福,好好欣賞了一番「橫看成嶺側成峰」的風景。
「光是焦急有啥用呢?說起來,我們春蘭閣的姐兒也有大半年的時間沒有換過了,也有不少老客人說,每次來看見的都是相同的面孔,提不起興致來!」安秀秀雖然算是個合格的經營者,可是受時代的限制,加上她的身份使然,並不知道,男人真正重視的是感受,人不一定要常換,可是一定要有新鮮感。在這一點上,來自後世的潘厚仁反而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厚仁,看你成竹在胸的樣子,難不成,你已經有了主意?可是通過黃儼,從京師教坊司裡,給春蘭閣找一些好的姐兒?」
安秀秀這也算是病急亂投醫,若是她認真想想,如今才十五歲的潘厚仁,在勾欄院能有什麼建樹呢?也就是因為潘厚仁不正常,才會關心一家勾欄院生意的好壞。
「秀娘不要焦急嘛,我這裡倒是有個主意,不過跟黃儼無關。嘿,就算他黃儼在京師有諾大的影響力,那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若是等京師的姐兒來,我們春蘭閣怕是都已經關門了!」潘厚仁不慌不忙的笑著,正如安秀秀所想,他心中的確已經有了主意,而且他認定這是個好主意,一定可以讓春蘭閣紅火起來。
「秀娘,我們如今拿出的手的姐兒,還有多少個?」
「拿得出手的?厚仁,你說是紅牌麼?」安秀秀皺眉問道。
「no!」
「摟?」安秀秀俏臉一紅,啐道:「跟你說正事兒,摟什麼摟!」
「呃,秀娘誤會了,摟,是西洋語,就是『不』的意思,比如有客人調戲你,你也可以對他說:no,no,no!」
「去!厚仁你這是坑我呢?客人要敢對我動手動腳,我還會跟他說『摟』?我一腳就能踹他出門,摟正門外的馬樁子去!快說正事兒!」安秀秀沒好氣的撇了潘厚仁一眼,像是在氣他,都這緊要關頭了,還盡開玩笑來的。
「我差點忘了,秀娘你是女中豪傑來的」看著安秀秀不經意暴露出「女漢子」的氣質,潘厚仁心中難免有些遺憾,畢竟他還是喜歡那種溫婉可人的萌妹紙,可惜安秀秀這一身羞人答答的好皮囊,怎麼裡面就有著一條比史泰龍還要「man」的靈魂呢?
「閒話少說!」潘厚仁坐直腰板兒,用手在安秀秀面前比劃出個「s」型,「我所謂的拿得出手的姐兒,就是要有秀娘你這般身材,五官沒有明顯缺陷的」
「我們春蘭閣的姐兒,沒有一個五官有明顯缺陷」安秀秀小聲嘀咕一句,為了不打斷潘厚仁的話,她沒就此事發表意見,只是讓潘厚仁繼續說。
「真正的老饕,其實在意的是一種感覺,只要感覺對了,他們是願意在姐兒身上大筆大筆開銷的,毫不心疼,而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培養出這種感覺來,讓上門的客人在春蘭閣感受到其他勾欄所不能感受到的,就如同上癮般的愛上春蘭閣,從此成為我們的忠實客戶!」
潘厚仁站起身來,手舞足蹈地在安秀秀面前解說。雖然他的論調裡很多詞彙安秀秀感覺陌生,然而作為一名管理者,安秀秀卻是能夠根據前後語境,自行腦補領悟這些詞彙的含義,相差竟然不遠,漢語的偉大也可見一斑。
「那麼,我們要如何來製造出不同的感覺呢?」
當安秀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潘厚仁就笑了,他指著安秀秀道:「秀娘不愧是行業翹楚,一下子就明白我說這些話的重點所在。不同的感覺,沒錯,就是不同的感覺,秀娘,你還沒有告訴我,身材高挑帶s型的姐兒,春蘭閣有多少個?」
「至少有二十個吧,具體看你的要求有多高了。厚仁,你老是強調身材,難道你要讓她們身披青紗去門外攬客麼?」安秀秀兩道柳眉皺了起來,很是不愉道:「若是那樣的話可不行,姐兒們雖然操得是賤業,可也是有尊嚴的!」
「秀娘我怎可能讓她們去做這樣的事情呢!你這是在侮辱我的智慧吧!先別提這個,我想問問秀娘,姐兒們的衣服,平常時候都是在哪家裁縫店做的?」潘厚仁指著安秀秀身上穿的長裙,問道。
「街角張裁縫做的啊,怎麼了,做的不好麼?」安秀秀不知潘厚仁為何會突然提到衣服,臉色有些莫名其妙。
「不,做的很好,這個張裁縫是男是女,年紀多大?」
「張裁縫兩口子都是裁縫!」安秀秀明顯是誤會了潘厚仁的意思,啐一口道:「瞧你小小年紀,怎麼儘是些胡思亂想的?張裁縫雖然年紀不大,但祖傳的手藝很不錯,而且給我們量的時候,都是他家娘子動手,你可不要想歪了!」
「秀娘,你這話說的」潘厚仁不知道該說啥了,一摸鼻子,道:「走,我們現在就去瞅瞅那個張裁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