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一 物是人非 第十章 皇帝 文 / 花菲雪
兩天後。
忠王府接到一道讓上官姝凝入宮參加百花宴的聖旨。
接過聖旨，姝凝鬆了鬆肩，不奈的撇了下唇，參加百花宴也沒必要專門頒一道聖旨進府吧。轉念一想，不由得莞爾。
呵呵，看來有人等不及要見這個死而復生的上官姝凝了，畢竟此事兒弄得滿城風雨不是。再說忠王功勳在身，女兒若死在了那皇宮中沒個交代上官毅怎可能罷休……百花宴？是賞花，還是……探查上官姝凝？姝凝淡笑。
晌午過後，馬車緩緩駛向玄豐皇宮，不知它是否有故宮的雄偉，不知今日將要面對怎樣的一副場景，一派祥和？呵，用腳趾想想也知這次宴會不會平靜………怕嗎？
姝凝勾唇看著簾外。
繁華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種各樣的小攤兒，這裡的熱鬧驅走了姝凝的煩心事，看似簡單的日子最是難求，簡簡單單，平平凡凡是她們曾經最想獲得的，然而，物是人非……
一抹恬淡安寧的笑不經意地浮在了嘴角。
姝凝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要多出府走走，大家閨秀？呵，那可不是她的風格。
不一會，宮門已到。
上官鴻跳下了馬，掀簾扶下雲落，雄偉浩大的朱紅宮門屹然而立，重重宮牆將例外生生隔開，守在宮門的侍衛見到來人馬上半跪行禮，檢查完畢，馬車緩緩駛入了宮內。
姝凝好奇的打量著皇宮，心中對古人在建築上的高超技藝深深讚歎，幾層石階通向前方殿宇，石階兩邊是漢白玉石欄。
復走幾步，只見宮闕聳立，鱗次櫛比，穿過幾處園林，便見樹木高聳，百花盛開，曲曲折折的迴廊，為其增添了些許趣味。
五步一樓，十步一閣，飛簷交錯，好不壯觀。或雅致詩意的亭台，或清幽秀麗的池館水榭，或瑰麗奢華的園林，著實令人流連忘返。
很快，御花園到了，姝凝暗讚，不愧是百花宴，繁花似錦，爭奇鬥艷，或粉，或白，或藍，或紫，香氣宜人，蜂蝶翩躚，紅粉佳人不甚數，翩翩公子撩人眼。
這，便是玄豐的上流社會了吧，姝凝淡淡一笑。()眾人在各自的區域坐著，或小聲低談，或端坐於前，或輕聲歡笑，或活絡寒暄，也有些熱情洋溢，興高采烈。當然沒人敢放肆，畢竟這是宮宴。
當姝凝和上官鴻步入宴中時，微聽見有人道：「快看，快看，是上官將軍，旁邊的就是死而復生的郡主了吧……」
「那個就是死而復生的郡主？」一時之間，低議的人很多，而後鴉雀無聲，眾人投去探究的目光，爭相看向他們，上官鴻捏捏姝凝的手，輕聲道：「別怕，有我。」姝凝心中一暖，報之以感激一笑。
姝凝睇了一眼上官鴻，覺得今天的他格外英俊逸人。
一身純白的袍子，襯得他灑脫俊朗。目光斂了戰場上的戾氣，此刻柔和溫潤，面目清爽俊美加之身姿矯健，盡顯卓越氣質，著實令許多女子心神蕩漾。
姝凝身著一襲粉白雲裳，逶迤拖地，外罩粉紅玉蘭薄衫，翩躚清揚，腰束雪白羅紗，姿態玲瓏，給人以清靈出塵之感。頭梳扇形髮髻，髻上用白玉簪子插成了扇形，尤顯新穎別緻，雙眸似熟透的葡萄般晶亮瑩潤，嘴角帶著明媚的笑，使人難以移目。
上位的明黃身影本慵懶的飲著酒，此刻渙散的目光回了些神。
走至前，上官鴻輕甩衣袍，行叩拜禮，「臣上官鴻叩見皇上，太后。皇上，太后金安。」姝凝本欲跪，只覺一道目光似鋒刀般射在身上，使人無法忽視，她下意識的抬頭，瞬時愣住。
他，便是皇帝？
姝凝怔怔的看著五官分明，英氣逼人的男子。只見他雙眼微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他眸中透著幾分涼薄，幾分魅惑。
男子身襲明黃龍袍，龍袍上金線細密的勾勒出五爪金龍，其腰束著月白鑲玉腰帶，墨發由金冠束起，丹鳳眼中透著審視，目光凌厲卻又帶絲慵懶，此刻看到與之對視的姝凝，唇邊帶著一抹慵懶的笑，雙眼中透著看穿一切的眸光。
他很危險，這一感覺直衝心扉。
姝凝心中微驚，不由得睫毛輕眨了幾下，全場落針可聞，靜觀著這怪異的場景。覺的有人在拉自己的褲腳，姝凝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她一慌趕忙俯首跪拜，但……忘了該說什麼。
因討厭繁瑣的規矩禮儀，便沒上心，此刻已將冰清講的規矩悉數忘記，只知不是電視中山呼萬歲那種禮儀。跪在姝凝背後的冰清只能乾著急，姝凝的臉頓時「嗖」的一下漲紅了，心中將這萬惡的封建社會臭罵了一通。一咬牙，做好了豁出去的準備。卻不知她那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態悉數落進皇上眼中，他嘴角輕輕地勾起一抹弧度。
「上官姝凝叩見皇上，太后，各位娘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姝凝帶了幾分試探地出聲。
上官鴻立刻擰了眉，不知這話她是從哪兒學來的。
語畢，便聽見底下有人低議，明黃的身影不由得輕笑出聲，輕咳一聲，啟口道：「這詞兒新鮮，起吧。」
姝凝隱約記得在漢武帝時期，封建帝王的寶座前「萬歲」之聲已經不絕於耳，據說唐朝時期武則天曾出一上聯：「玉女河邊敲叭梆，叭梆，叭梆，叭叭梆」，而有一人欲討好之，便對下聯為：「金鑾殿上拜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後來上朝時便山呼萬歲。
看此情景，這裡的確沒有此禮儀。
姝凝臉一下垮了下來，小臉佈滿沮喪，這時一人將她扶起。姝凝一抬頭，愣住，這便是太后？這麼年輕？！
姝凝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的貴婦人。好一個雍容華貴，儀態萬千的玄豐太后！
美目流轉，盡顯風華，歲月雖在她臉上留下些許痕跡，然而，亦為其增加了無雙的氣度。
「傻孩子，你總算沒事了，你這丫頭真要把哀家這老太婆子的魂兒嚇沒了！」一句嗔怪中帶著濃濃的寵愛，饒是傻子也能聽出。
姝凝傻傻的「呵呵」一笑，直勾勾的瞧著眼前的貴婦人。
太后見此情景，語氣中忙添絲擔憂，復問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上官鴻急了，只見姝凝依然呆呆地笑，嘴裡念叨著：「不老……不老……很美……呵呵……
「撲哧」一聲，皇帝身邊的一位妃子禁不住笑了出來，太后亦一笑，道：「傻孩子。」
上官鴻忙解釋道：「太后恕罪，姝凝她……」
姝凝很快回過神兒來，臉上浮起一絲尷尬。
「好了，今天隨意些，沒那麼多規矩，快入座吧。凝兒來哀家身邊吧。」
「哦……啊？不……不用了，娘娘抬愛，姝凝受寵若驚，太后娘娘您貌若天仙，我都看呆了，姝凝怕等會兒……等會兒忘了賞花，……」姝凝聲音一點一點的低了下去，語氣中帶了份嬌憨，惹得太后一陣輕笑，台下也有人附和而笑，太后只笑嗔道：「你這丫頭，嘴倒甜了不少，恐是你與你父王相聚不願在哀家這裡呆了。」
說著睇了眼忠王，忠王略帶尷尬的一笑，姝凝也做出一副被說穿心事而羞愧的樣子，心中卻著實惡寒了一把。
終於擺脫了「萬眾矚目」的境地，胸口的大石慢慢落了下來，她臉紅彤彤的，熱度依然不減。入座後，忠王未說什麼，姝凝卻能夠感到一絲陰沉，老頭子生氣了？姝凝撇撇嘴，不以為意的聳聳肩，不斷地輕吐著氣，緩解剛剛的壓抑。
剛落座，只聽明黃道：「今日百花盛開，爭奇鬥艷，朕設此宴，一為我朝太平安樂，近年來風調雨順，一派祥和，二為這春意盎然，良辰佳景，願朝野盡歡。」聲音渾厚有力，說著起身舉杯敬眾人，眾人均起身回敬。
宴會正式開始，周圍的人開始活絡起來。或欣賞，或遊園，或吟詩作對，場面好不熱鬧。
桃花盛開，梨蕊綻放，垂絲海棠惹人艷羨，潔白玉蘭吐香，馥郁襲人，清風拂過，落英翩翩輕舞，似欲樹下佳人一較高低……不愧是百花宴，花團錦簇，奼紫嫣紅，好不美麗。
周圍的盆栽不計其數，一株蝴蝶蘭吸引了姝凝的注意，她湊近了它，很是好奇，細細瞧了幾眼，突然想如果把它弄到手就好了。
她伸手碰了碰，又大膽地摸了摸，「爹，孩兒帶姝凝去別的地看看。」姝凝心中的好動因子才起，便被打斷了。姝凝抬頭望了一眼上官毅，見他輕點了一下頭，上官鴻便抓著姝凝離席了，冰清亦緊隨其後。
「幹嘛呀！」
「這御花園的話不能隨便採摘，要降罪的。」上官鴻看向姝凝，正色道。
姝凝撇撇嘴，咕噥道：「知道了。」
上官鴻笑了笑，揉揉她的頭道：「乖。」
姝凝愣住！
愛撫小狗？還是在哄小孩子？姝凝一陣氣悶。
撇開頭挑眉道：「以後不許摸我頭，頭可斷，髮型從來不可亂，這可是我最得意的髮型呢。」說完酷酷的挑了挑眉。
「哈哈哈……你這丫頭，從哪來的怪詞兒，怪句。」上官鴻發出爽朗的笑聲。
姝凝眉一挑，嘴一翹，無視你！
繞過一堆人，來到一假山碧池邊，她被眼前的畫面驚呆了。
「這是靈犀花，是皇上精心栽的。」冰清看著發愣的姝凝，輕聲說道。
靈犀花？可是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之意？
呵呵，真不知，這花是為誰而種。
靈犀花傲然綻放，滿目潔白，恰似冬日裡枝木上積了雪的銀條，又像冬天的粉妝玉砌，花海之中，有幾個俏麗女子在花下漫步，一陣嬉笑傳來，紅巾翠袖在靈犀花海之中尤為耀眼，為肆意綻放，冷傲無雙的靈犀花增添了些許溫度。
她此刻只想不顧一切衝進這繁花之中，轉幾個圈兒，隨意舞幾下，然皇宮盛宴，豈可隨意造次，壓住心中的一絲悸動，姝凝緩步行在其中，嘴角浮起一絲歡愉的笑。
遊玩了一圈，三人到了另一處，這裡不再是方才滿目的白，而是色調偏暖的紫薇花，另外夾雜著些月季，含苞待放，像嬌羞的少女，似低首含笑的美人。
繞過一處水榭，來到了涵香園，這裡開著大片大片的瓊花，樹下零落了一地的花瓣，復走幾步，便見大朵大朵的牡丹競相開放，唯恐失了先機。
妖嬈似火，姝凝喜歡這生機盎然的感覺。
世人何以給以富貴冠之以牡丹，其實它們骨子裡透著分高貴。是花總有一份屬於自己的美，然那些文人墨客為藉以抒情言志，或褒或貶。
艷麗也罷，清雅也罷，不過一種姿態，艷而不俗，媚而不浮，妖嬈似火，另具氣質，這不也是一種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