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二 迷霧重重 第一百二十二章 文 / 花菲雪
睜開眼已經有五六天了，午後的陽光有些曬人，姝凝坐在飛羽殿院內的樹蔭下乘涼，眼睛上包著紗布。
紗布上的藥味兒刺得鼻子發酸。
姝凝沒想到自己像小強一樣再次醒了過來，冰清說她昏迷了三天三夜，也哭了三天三夜，往後的三四天裡都是氣若游絲，似醒未醒。想到此，她撫了撫眼睛苦笑，沒想到竟把眼睛哭得失明了。
忠王在姝凝被昏迷後，用先皇御賜的打龍金鞭將宸王狠抽了一通，軒轅子賢和軒轅子宸打了一架。
下毒的蕭淑妃滿門抄斬，而給她煎藥的宮人也被嚴加拷打了一頓。
還記得剛睜開眼時，身邊服侍的宮女失聲尖叫，哆嗦的叫著「妖怪」，冰清三人聽到叫聲圍了過來，待看到她的眼睛時，冰清一巴掌扇到那個宮女的臉上，破口大罵，如顏沉聲吩咐巧玲去找太醫，冰清抱著她邊哭邊安慰。
當時她已然猜出定是她的眼睛發生了改變，想到此，她張皇失措，以為自己的眼睛變成了冰藍色。七歲爸爸去世時，她的眼睛變成了詭異的冰藍色，後來被高程昱帶走後，每當姐姐被刑罰時心中便升起憤怒的殺意，這時眼睛就會變色，所以他們都管她叫小怪物。沒人知道她的眼睛為何會變色，而高程昱也用這一點來要挾姐姐，姐姐才會一次次的甘願為之賣命。
十六歲，在她的嘶吼聲中，她的眼睛藍的如流淌著的純藍墨水，那時的絕望，不甘，憤怒將她所有的理智吞噬，一瞬之間，那些擄劫她們的人被燒成了乾屍，也是在那一年清歌刃出現了。
只是沒想到自己因為哭的太久，眼內充血，變成了妖異的血紅。她大大的鬆了口氣兒，想到那個宮女的話，說實話還真有點好奇自己的眼睛究竟紅成什麼樣呢。
如今醒來，她不知該做什麼，只覺得生命被無限拉長，長到沒有了邊際，心中的疑惑解開了，她要的結果已經知曉，喪失的那段記憶也終究記了起來。
當初她什麼都不剩下了，獨獨只有他了，若是他也不在了，她定然再無活著的理由了。
可如今，在記起一切時，她竟然可以像現在這般平靜無比，她早已在那個夢裡參透了上一世的結局了，所以牴觸著，接受著。
許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吧，姝凝自嘲的笑笑。
揉了揉揉眉心，覺得有些疲累，事情比她要想的複雜，前世今生盤根錯節，人鬼神相互糾纏，她實在惶然無措。
坐在鞦韆椅上的姝凝慢慢的搖著，樹蔭投在身上，顯得格外的清涼，鞦韆椅在空中劃開小小的弧度，純白的羅紗輕輕擺動，瑩潤如玉的臉上泛著少許的蒼白，兩縷青絲搭在胸前，其餘的烏髮散在消瘦的肩上。左臂上的石膏還打著，她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純白的羅衣顯得她像一朵盛開在懸崖邊的雪蓮，帶著幾分清冷聖潔，安寧的沒有什麼生氣，帶著幾分虛幻飄緲，好似下一刻便要消失似的。
前來的人看到此幕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心裡也不由得帶了幾分惶恐。
軒轅靈蹙眉，喚了聲「上官」，便走了過來。如顏立刻行禮。
姝凝這才回了神兒，聽到她身後的腳步聲，姝凝微微蹙眉，身邊的如顏，跪下道：「奴婢叩見皇上叩見幾位王爺，皇上萬福，王爺金安。」
姝凝起身，正欲行禮，軒轅子賢直接道：「免了。」
姝凝淡淡地道：「謝皇上。」
屋內打理的冰清巧玲及殿內的各個宮人聽聞全都跪了一地，姝凝命人上茶，便不再說什麼了。
「姐姐好些了嗎？」軒轅靈問道。
姝凝道：「好多了。」
「吃過藥了嗎？」軒轅子賢便問便掀袍坐在了樹蔭下的石凳上。
姝凝聽到他身後的幾人也坐在了石凳上，幾道目光齊齊落到了她身上，使人避無可避。
姝凝聲音帶了幾分猶豫，淡淡地道：「等會兒吃。」
這時軒轅子涵走了過來，道：「你聽你這聲音，像幾天沒吃飯了似的。」說著就拉著她同她一起坐在鞦韆竹椅上。
軒轅靈不滿的道：「你幹嘛搶我的位置，起來！」
軒轅子涵一嗤，搖的不亦樂乎，道：「這上面寫你的名字了？」
「你！」軒轅靈氣的不行。
「靈兒，過來！」軒轅冽道。
軒轅靈氣鼓鼓的坐到了石凳上，道：「九爺，姐姐怎麼說也是你的嫂子，你怎麼……」說到一半兒，軒轅靈自覺失言，看了眼軒轅子宸，又看了眼姝凝，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我也不是故意的。」她小聲咕噥了一句，便再也不敢抬起頭來。
寧王蹙眉，眼神中帶了絲複雜。
「為何還不吃藥？」九王爺拽拽的問道，聲音裡帶了幾分責備。
「苦。」姝凝吐了一個字兒。
九王爺道：「良藥苦口利於病，去，把藥端來。」九王爺對姝凝身邊的冰清道。
冰清應聲向殿內走去。
「你的眼睛……」
「瞎了。」姝凝淡淡道。
九王爺一滯，覺得心裡堵的慌，道：「瞎說什麼呢，我聽皇兄說了，只是眼睛疲勞受損，暫時失明而已，又不是好不了，你看你……」
「我知道。」姝凝淺淺的道。
九王爺沒轍了，提高了聲音，一派萬事大吉的道：「放心，太醫說了你的眼睛幾個月後就會好了，再說了，皇兄已經張貼了皇榜，而且大家都在給你找名醫……」
「我知道。」姝凝道。
九王爺想蔫了的氣球似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我說的是真的。」
「嗯，我知道。」姝凝點了點頭。
九王爺直接跳了起來，道：「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什麼！不就是一雙眼睛，又不是好不了了！幹嘛要死不活的樣子！」
「九爺！茶涼了！」冰清不滿的冷喝一聲，氣的俏臉紅紅的，擋在姝凝面前，胸口不停地起伏，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下一可就要衝上去咬人。
九王爺被這麼一吼，立刻閉上了嘴，瘋丫頭，不要命了！看到那張氣的發紅的小臉，九王爺也來氣，但是又發不了活兒，更多的是驚訝，好個臭丫頭，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二人大眼瞪小眼，恨不得吃了對方。
「我家姑爺還在那邊坐著，九王爺不宜在此。」冰清福了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