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 篇 :莫道無情向花蔭(下) 文 / 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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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美酒,歌舞,淋漓盡致的奢靡浮華。
我不知道秦王在騙人還是在騙己。
他眸中的傷痛,傻子都能看得出來。
我承認我懦弱。
我選擇了退縮,借口懷孕不適,遠離了他身邊的暄囂,他眼底的痛苦。懶
而有人選擇了行動。
秦王的縱容,終於讓曹芳菲再次無法無天,惹出了禍事。
她居然闖入秦王絕對禁止去驚擾的青衿館,招惹了棲情公主,並鬧出了金冊玉印之事,直接導致了最激烈的結果。
詳細的經過,我並沒有親見。
當我知道時,一切都已不可收拾。
重傷的皇甫棲情被帶回正房……
秦王一次次被夕姑姑惡毒罵著趕開……
秦王想喝酒,卻不敢喝,只在門外遠遠地望著,望著一室的忙碌,與閻王爺搶著那個奄奄一息的女子……
終於醒了,卻被發現已經失明……
面對秦王,棲情唯一的一句話是,她怎麼不死……
他們之間,到底是怎樣的愛?又是怎樣的恨?
我無從瞭解。
並且,也永遠沒機會瞭解。
皇甫棲情死了。蟲
據說,是死於傷勢的反覆。
她那些忠心的故燕侍衛,一反素日的恭敬溫順,披麻戴孝,仗劍執戟,向秦王索要他們的公主。
他們向秦王要他們那個曾經活蹦亂跳傾國傾城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公主。
而秦王跪在棲情公主身畔,整個人竟似碎了一般。
如同一枚琉璃寶珠,碎作了幾百瓣幾千瓣,每一瓣都是透明的淚水的光澤。
故燕侍衛要帶走他們的公主;那個據說曾經很護秦王的夕姑姑也要帶走公主。
縱然秦王曾有無數個理由留下他的王妃,在他親手害死棲情後,他的理由只能讓故燕部下更加怒火沖天。
曾經平靜如水由著秦王安排擺佈的故燕侍衛,和他們的公主一樣,潛藏著的激烈如暴風驟雨。
安亦辰,我那橫掃千軍智謀過人的秦王夫婿,竟給他們凌厲的話語,逼得伏在地上失聲痛哭。
然後跪在那裡,由著那些人抬走了棺槨,從他跟前走過。
等那隊雪白的隊伍走過,他才伸出了手。
伸出了手,對著虛無緲然的空氣,輕輕地抓,輕輕地握。
什麼也沒有抓住,什麼也沒有握住。
他空茫的眼神,直到第二日部下來報時,才有了神采。
悲傷褪去,然後是隱約的驚喜和希望,恨怒和痛楚。
隨即,他立刻出了府,調動兵馬。
而我,是在很久之後,才弄清楚,那是因為,他懷疑棲情公主的死另有蹊蹺。或者說,他懷疑棲情公主沒有死。
隨後,是無休無止的混戰,血流成河的廝殺。
坊中不斷有各式各樣的謠言傳說,就和當初流傳銜玉而生的公主和隨星而降的皇子的愛情故事一樣,這一回,換了秦王妃和敵國太子的不了私情。
那個太子,叫宇文清,據說還有一重身份,是行遊天下的醫者白衣。
他們背負著國仇家恨,卻相知相惜,相識相愛。
橫刀奪愛的,反成了年輕英武的秦王殿下。
真耶?假耶?
我分辨不出。
我只清楚地知道,我的夫婿,正在滄江南北,與宇文清的大軍拚個你死我活,連我和另兩名愛妾生下兒女,都不曾回府看一眼。
不論成敗勝負,那個絕世的女子,和兩個絕世的男子,必將構成一幅絕美的亂世傳說,永永遠遠流傳下去。
而我,還有曾經一時受盡寵愛的其他姬妾,注定只是秦王身邊的匆匆過客,亂世中無聲消逝的焰火,孤單寂寞地去看別人的璀璨,哪怕是一時的璀璨。
當大越的國都終於淪喪在秦王鐵騎下時,我曾經妄想著,秦王會回來,帶著那個讓他愛極痛極也恨極的公主,以勝利者的姿態,將她重新囚到自己的身邊。
我想,秦王奮身銳矢地征戰,等待的,就是那麼一天吧?
可後來越州傳來的消息,居然是秦王殿下重病。
越州沒有棲情公主,甚至沒有宇文太子,空寂無聲的東宮,一遍遍地昭示著,那麼多的日日夜夜,秦王只是在和自己幻想中的敵人作戰。
其後,依舊不間斷的征戰,南越的殘兵,東燕的皇甫軍,直至後來出征黑赫。
我懷疑著秦王還在苦尋著棲情公主,卻沒辦法追隨他身邊,問他一句半句的真心話。
我甚至很有些懷疑,他已經記不起我的樣子,記不起曹芳菲和其他姬妾的樣子,只有個茹晚鳳,他應該會一直記得。
她隨著他東征西討,最後在攻瀏州時,為了救他而死。
聽說,她死前對秦王說的唯一一句話是:放手吧!
秦王眼圈通紅,卻依舊,無法放手。
直到,又隔了很多歲月,當秦王踏著兄長的鮮血,登上九五之尊的蟠龍寶座,成為大晉王朝的恆顯皇帝時,有人領來了一個小兒。
那時,我已是謝賢妃,育有一女,以性情溫善聞名,卻已很久不曾與自己萬乘之尊的夫婿說一句話。
但他居然找到了我,將那個俊秀清雅的小小孩兒交到我手裡。
「這是我們大晉國的太子,安昊天。把他好好養大,你會是太后。」
他的聲音很淡然,彷彿在和我說著一宗兩相得益的交易。
我會是太后,只是太后。
而他的皇后,永
遠只有一個。
她叫皇甫棲情。
即便芳蹤緲緲,即便生死不知,即便另許他人,她依然是他唯一的皇后。
太子年幼,但隨身有一支號稱「鳳衛」的精良衛隊,輪班守護,夙夜不歇。
太子唯一缺少的,是朝中重臣的支持和輔助。
而這一點,在我成為太子的養母后迎刃而解。
本來對太子身世持質疑態度的伯父,立刻說太子龍章鳳質,有真命天子之相,朝中大臣紛紛附議。
於是太子地位,再也無人可以撼動。
一切如願以償。
甚至我也因為這孩子,意外地備受恆顯帝的關愛。
他不再聽我彈琴,也對我的衣著容貌不感興趣,只是每天都會來瞧我,問我太子在做什麼,然後默然地望著玩耍或做功課的太子,眼神漸漸縹緲,虛茫。
手握天下,美女如雲,無法換他一日的眉目舒展,粲然一笑。
似乎越是繁華,越是熱鬧,越讓他孤淒憂傷,越讓他鬱鬱寡歡。
在他登基十餘年,天下大治之時,他病了,據說是當年在越州傷病時落下的舊疾引發。
那一病,居然沒能再起來。
那一年,恆顯帝年僅三十八歲。
彌留之際,他握著太子的手,低低地說:「但願來世……但願來世……」
但願來世如何呢?
他是寧願再遇到那個十幾歲的少年公主,還是喝一杯忘情水,永不要再見她?
他沒有說下去。
或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但他最後放開太子手時,神情很平靜,甚至嘴角,都有種解脫般的舒暢,看來還那麼年輕,那麼雍容,隨時能溫柔一笑,漫聲地呼喚:棲情!
我想,我終是明白恆顯帝心思的。
所以,在我成為太后之後,我找來新帝,問及皇甫皇后之事。
我希望能讓他們合葬一處。
年輕的鳳棲皇帝,目光頓時變得遙遠,很久很久都沒有說話。
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我時,他忽然很輕很輕地說:「母后,知道麼,我還有個弟弟,叫無悔。」
弟弟?無悔?
我不解。
而鳳棲皇帝已低低地歎息:「他們在那裡很好,不用再驚擾他們。這便……很好,很好了……」
這便很好。
這便是很好麼?
或者吧,這已是最好的結局。
我推開窗時,一道璀璨的流星,劃過大半個天際,落向遠遠的西北方。
只那一瞬的光芒,群星失色。
花開過,人活過,愛情轟轟烈烈過。
果然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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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後悔寫番外。
明明可以勉強算是大團圓結局的正文,加上這麼一段番外,立刻便悲傷起來。
文未竟,而淚落潸潸,無語凝噎。
煙花璀璨後,一切塵歸塵,土歸土,果然是白茫茫大地真乾淨!當真無恨?當真無悔?
情錯付,心錯與,於是,從一開始,便注定了坎坷與蒼涼,無分對錯。
這是一場,造化戲弄人間的愛戀;某皎不才,不小心也誤入其間,不知是真是幻,不分戲裡戲外。淚千行,與君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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