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碎塤篇 :第三十二章 春日遲遲朱顏亂(一) 文 / 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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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蕭采繹從未明說過什麼,但經歷這許多事,我早明白他對我的感情,絕不止是哥哥對於妹妹那般簡單。只是我不知道,當他明白了我的心思,他還肯不肯放下?肯不肯如先前般待我?他可知道,不管是三年多前,還是現在,他的守護,都是我彌足珍貴的親情和財富!懶
蕭采繹面龐又逼近了一點,口中的熾熱氣息,撲到我臉上,更將我的臉烘得發燙。「那個人,是,醫者白衣?」
他的手緊按在我的肩上,身體的重量,幾乎全壓在我身上。我竭力平穩著呼吸,顫聲道:「繹哥哥,你弄痛我了。」
蕭采繹似有所悟,慢慢放開了我,側身坐起,雙手撐住額,將頭深深埋了下去。
一片浮雲飄過,恰擋了金色的傍晚陽光,在我們頭頂罩了一層淡灰的陰影。
我跪坐到蕭采繹身邊,哽咽道:「繹哥哥,你……你不會從此不理我吧?」
蕭采繹又沉默了好久,終於側過臉龐,黯淡一笑,道:「怎麼會呢,你總是我的棲情妹妹。」
他抬頭望了望天色,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我乖乖地點頭,再不敢違拗半句,一路只是小心看著他的臉色。
蕭采繹只是罕見的沉默,眉宇間凝定著恍惚和黯然,回到府中也只自顧大闊步向前走著,等我落下老遠,才恍然大悟般立定,讓我走到前面,將我送至鳳儀閣前。蟲
我忐忑地一步步走進去,忽聽得蕭采繹在外低沉道:「如果白衣真的很適合你,我不會阻攔……他成為我的妹夫。」
我一瞬間心花怒放,以致把他話語中的那個「如果」完全忽略,歡喜地驚呼一聲,已撲到蕭采繹懷中,笑道:「我就知道繹哥哥對我最好!」
蕭采繹勉強笑了笑,拂了拂我額前的散發,輕聲道:「其實你根本是個瘋丫頭,娶你的人,才吃大虧呢。」
他說完,不再看我如花笑靨,掉頭而去。
落輝灑金,將他紫色的袍子映得璀璨一片,明明滅滅約略閃爍著明艷光澤。
我的繹哥哥,真的很愛我。
我又休養了兩日,自覺神色已經好得多了,一大早就和侍女說到城外去轉轉,備了馬,出了東門,悄悄趕往華陽山。
鶴翎峰位華陽山西側,的確離肅州很近,而且一路過去,居然都是麻石子鋪的路,走得很穩當。
鶴翎峰本來甚是陡峭,卻一階一階鋪了石階,我寧可認為是附近鄉民以及肅州人知道這裡有著個醫者神醫,主動在鶴翎峰築就了山路。
山路陡峭也有個好處,不是重症病人,別人便不會去輕易跑上那麼多的山路前來求治了。否則以白衣的醫術,只怕得日夜給慕名而來的病人醫治了。
而清心草堂不過山腰處一排很普通的四間草廬,用短籬圍了,種了各色的藥草,半棵普通花木也看不到。
我到達清心草堂時,正看到白衣將一個病重的老年人扶到一個壯漢背上,寧和地吩咐隨同的家人:「一路上慢點,回去後多喝水,少勞碌。」
忽一抬頭看見我,清澄的眼睛頓時亮如春水。
我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在眼前,已徑衝過去,一頭栽到他懷裡,嘻嘻笑道:「我可見著你了,白衣!」
白衣將我親密擁住,顯然已是不勝歡喜,眼角眉梢,都是陽光般的笑意,更顯得眉目俊逸,清雅出塵。
「我這裡還有兩名病人,等我診治了,再來和你說話。」他歉疚地說,用他潔白的袖為我擦一路急奔流下的汗水。
我一側頭,果然還有兩名老年人正在家人陪伴下,正焦急在一旁守侯。我瞧那兩人俱是衣著樸素,甚至其中一人袍子上還疊疊打了好幾個補子,不斷咳嗽著,吐出一口一口黃綠的濃痰來,看了就很是噁心。
但白衣似乎沒看到那人的髒惡,親手走去扶了他坐下,輕歎道:「老人家的肺癆有好多年了吧?為什麼拖來現在才來治?」
那老人滿是污垢開裂的黑手抓了白衣的袖子,咳道:「在鄉下治了好久了,總治不好。也沒錢,咳咳,沒錢找名醫哪!」
敢情白衣這裡開的是免費醫館哪?
看來他的草堂應該建到華陽山的最高峰去。
我雖然迫不及待地想和白衣說話親呢,但我也知道他向來敬業,只得抱了肩坐在一旁,看著他問聞望切,施針或開方。幸好他這裡並不直接賣藥,不然只怕更要被當成慈善堂了。
眼見這個才送走,另一個又吐了起來,居然把穢物吐到了白衣身上,還未來得及診治,門口又來了兩位求醫者。
我打了個呵欠,記起草堂另一側似有一道山泉流過,站起來笑道:「白衣,把你衣袍脫下來,我來幫你洗洗。」
「你?」白衣張開的嘴巴可以塞入一顆雞蛋了。
我叉起腰,問:「你不相信我會洗衣麼?」
「我……我相信!」白衣似回過了神,立刻將外袍脫下來遞給我,眉眼俱是強忍的驚異,終於還是忍不住加了一句:「外面那泉水急得很,你小心些!」
我的確從沒洗過衣裳,但至少看過旁人洗衣,想來不過搓搓揉揉,也沒什麼難的。清理一個老頭兒吐出的穢物的確很噁心人,但那是白衣的衣裳,他一向簡樸,這衣衫早晚會洗,不如我幫他洗的好。
他若穿上我幫他洗的衣裳,會不會特別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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