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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節 北海(一) 文 / 奧丁般虛偽

    時光悠悠,如白駒過隙,逝如流水,來亂世、離幽州、抵平原、認義兄、任功曹、誅劉平,總總事例彷彿昨夜,恍然間,初平二年的春天就要到了。

    在平原奔波忙碌的一年,對李臣而言,極為關鍵,他已然從昔日的都市青年,幽州踏實苦幹的農夫,成長為平原國或不可缺的地方官吏,軟筆字雖稱不上漂亮,但已不復當初寫個文書都要小吏幫手的局面,武藝也頗有進展,種田時打熬出來的肌肉,伏著生機勃勃的感覺,便是二哥三哥親自出馬,也能支持上十來個回合。

    公孫與袁家或戰或合,青州也跟著出兵了幾次,又加上討伐州內亂民,劉備早已無暇打理國事,乾脆當了甩手掌櫃,整個郡國都由李臣簡雍看管著,他兩人也是親歷親為,勤勉盡責,漸漸賢名傳遍全郡,小娃娃都會唱,「糧米錢銀簡憲和,決斷立策李佐之」,說的便是簡雍擅後勤,理賬務稅賦;而李臣總是能想出些撫流民勸農桑的妙策。

    連平原國的百姓都覺得,已出了幾分太平盛世的氣氛。

    「賢弟之材,小小功曹實在是委屈了。」有時候兄弟幾個聚在一道,劉備總感慨,「只可惜為兄國小職卑呀,如果有朝一日,我也能掌管一州之地,雲長益德治軍,佐之理政,諸位賢弟便能一施所長。」

    他是從心底發出的歎息,年青時,州牧刺史對劉備來說,那是一等一的高官,連想都沒想過,這幾年才漸漸發覺,那又算得了什麼?

    初平元年一戰,袁紹求和,公孫瓚立刻私任了部將嚴綱為冀州刺史,沒過幾月,冀州牧韓馥居然讓位給袁紹,只剩一支孤軍的袁本初搖身一變,就做了州牧。

    「他們能,為何我便不能?」劉備總想。

    聽見兄長如此感歎,李臣笑而不語,他暗忖,「印象中大哥曾做過徐州牧,估摸時日,也就這一兩年了,那段歷史中,沒做得安穩,如今有我,一定要保得咱家基業太平。」

    當然,這話他沒講出來,否則也太過驚世駭俗,預言者遭人忌憚,他可沒那麼傻。

    這年冬,劉備連臘月都沒過,又匆匆出兵了,沒法子,誰讓平原國正臨著冀州哩,那公孫瓚和袁紹,天生冤家似地,又開戰了。

    「總該讓我隨軍去見識見識大場面了。」李臣抱怨,男兒當提三尺劍,立不世功的血性,讓他頗為嚮往。

    張飛哈哈大笑,「四弟別急,建功立業,有的是機會,此時平原離不得你。」

    瞧著隊伍開過揚起的灰塵,李臣有些遺憾。

    他並不清楚,威風八面的白馬公孫瓚,即將被袁紹大將麴義以區區八百步兵、一千弩弓手,大破於界橋之南。

    數度交戰,一直佔據上風的公孫瓚,從此由強轉衰。

    等待著劉備軍的,將是一場大潰敗。

    ……

    冬去春來,淇溝河畔的野桃花嬌艷水靈,深深淺淺,素白嫣紅,絢得人間醉,招惹得郡民偷得半日閒,攜著家人踏青賞風景,紛紛擾擾了半月,又逢寒食清明雙節,細雨紛飛,吃罷冷糕桃花粥,按鄉鄰習俗,也到了祭祖掃墳塋的時節。

    崔嬸為此提前準備好了紙錢,這時候叫瘞錢,還有粗蠟高香,為顯得心誠敬祖宗,都是和雉娘兩人親手剪的,不准下人碰,李臣忙妥了公事,也興致勃勃地鑽到屋子裡,在旁幫忙。

    漆案上擺滿了紙張布帛,拿刀剪裁成五銖錢的款式,再拿筆細細描上祈福的話語,此時紙張雖經蔡倫改良,但也只流廣於士族,大戶人家才用得起的。

    老嬸子精神很好,邊裁邊說著往事,「以前在涿縣,可沒這氣派,只能攢些麻布,製成幡,系到墳前樹上,風一吹,幡兒飄起來,便是在召祖宗的魂,再擺上些香燭酒食,等著祖宗來享用哩。記得備兒小時候,有回嘴饞,夜裡摸到墳上,不但自家的供品,連旁人的都偷吃了,結果沒天亮就肚子疼,真把人嚇得啊。」

    「大概是吃食沾了灰土,不乾淨吧。」李臣隨口說。

    「說糊塗話!」崔嬸推著讓他快去洗手涮口,再點根香,「這是祖宗怪罪下來,顯的靈性!快到門外上香,磕個頭,不然要遭禍的!」

    「我就是隨便說說。」李臣抱屈。

    「讓你亂講話。」雉娘笑得眼都瞇起來了,彎彎的如月牙潭子,今時不同往昔,溝子村時,做菜熬粥一點油花都得斟酌著點,現在不必操勞,這小婦人長得越發亮麗了,昔日缺營養有些發黃的頭髮黝黑起來,盤著馬髻,飾著簪花,縷縷青絲墜在肩側,肌膚也不再瘦巴巴的,泛著豐潤的光澤。

    有時候李臣還暗想,「大哥莫不是審美有些問題?」他知道兄嫂間頗有些冷淡隔膜,但終究是人家的私房事,不好插嘴。

    「還不快去。」崔嬸提著撣子作勢要打,李臣苦笑,無奈地到院落中,向祖宗告饒了一番,才回屋坐下,老嬸子又開始說道起來,「臣兒,上回就說過了,如你這歲數,換了別家,娃娃都快總角了,你也沒個家人親眷,獨根支苗的,不替李家延香火怎麼成?」

    「乾娘,饒了我吧。」李臣臉皺了起來,每次說到這話題,老人不嘮叨個小半時辰絕不罷休。

    他狠狠瞪了雉娘一眼,這婆娘也沒個嫂子樣,趴那又笑了起來。

    等麻黃的紙錢,白白的帛錢堆了一筐,商量好待時節當日,乘車攜眷,去城外對著家鄉的方向焚香散錢後,崔嬸有些疲了,小媳婦兒攙著她回房歇息,也不知這對老小嘀咕了什麼,沒多久,雉娘轉了回來,擋著李臣不讓他走。

    「可得交待清楚,到底想相個怎樣的媳婦。」

    「嬸子讓你問的吧?」

    「別管誰問,總不能像堂叔那般,三十多歲才娶親吧?」這話是誠心的,雉娘也覺得怪人是到時候成家了,雖然有些不捨,想他要是有了婆娘,就很難像如今這般,總能抽出閒暇陪自個說說話解解悶,但作為嫂子的責任感,很快壓倒了心底的微微漣漪。

    「縣衙王差役家的閨女挺不錯,上次隨爹來過府上,嫂子看了,清清秀秀的。」

    「喂,王家的姑娘,好像還是個小丫頭吧。」

    「不小了,嫂子也是十四歲出嫁的。」雉娘不悅,「你這人,人怪心眼也挑剔。」

    她看著李臣,眼眸是溫潤的,嘴角綻著抹淺淺的笑,「是想要個能持家的勤快女人,還是尋個知書達禮的閨秀?總得有個道道吧,嫂子也好幫你去找。」

    也不知為何,李臣聽著這話,瞅著她眸子裡溫溫的光,鬼上身似地,張口就道,「找,也得找個如嫂子這般的。」

    「亂……亂講話!」

    雉娘從臉到脖子根,都是一片紅,手足無措。

    ※※※

    「***,騷情了麼?」也不顧天還有些陰冷,李臣打著赤膊,從天井掬了桶水,披頭蓋腦的淋個了通透。

    天作證,他對雉娘可從來沒有過歪念想,一貫是當成妹子親人般看待。

    怎地剛才的情況,頗有幾分叔叔戲大嫂的架勢?

    「春天到了,陽氣憋不住亂竄,」他總結,「莫非,我是時候找個婆娘了?」

    還沒等他琢磨透,簡雍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見李臣光個上身,正齜牙喊冷,便問,「佐之,為何沐浴也不讓下人燒些熱水?」

    「涼快,」李臣有些尷尬,轉移話題,「憲和,清明時,咱們一道去順便踏青,賞賞桃花,再晚些就要謝了。」

    「你可悠閒。」簡雍失笑道,「又有流民從外郡過來了。」

    平原國太平,青州各處的難民都紛紛朝這裡湧,李臣沒在意,「還是按慣例,縣上出米糧,穩他們的心,然後安排入戶籍,分地墾荒,再抽選青壯入軍。」

    「說得容易,」簡雍攤手,「離冬麥收割還有兩個多月,主公出軍又帶走了大批囤積,現在庫房缺糧了,這趟能應付,如再有流民來,養不活,可不是逼著他們作亂投黃巾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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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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