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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節 敗(二) 文 / 奧丁般虛偽

    清河國、水城屯。

    風怏怏的,有氣無力地吹拂著黃土,連屯口那桿劉字大麾也無精打采,蜷縮在旗桿上,四下都是嘈雜之音,一群疲憊得倒下就能睡著的士卒正挖溝設壕,安營下寨,圍著城寨擺下陣勢,偶爾有人抬頭,瞧瞧由城前彎曲流過的會通河,對岸正燃著大火,將渡口燒為殘垣廢墟,辟里啪啦的聲響隔得老遠都隱約傳來,黑灰和焦木浮在河面上,本就泛黃的水更是渾濁不堪。

    「燒得好,袁賊一時半載過不了河,大伙總算能休息陣子了。」劉備瞪著眼,眼珠子上一道道的血絲,狠狠吐出口濃痰,沙啞著喉嚨鼓勁,「手腳快些,壕牆起來了,就能睡個安穩覺。」

    「要來了沒?」他來回巡視了一遭,靠土牆上歇了口氣,從甕中倒了瓢子水,喝一半朝腦殼上淋一半。

    「撥了數千發羽箭,但糧才四十斛。」關羽散著頭髮,把發巾攥在手裡,臉上都是塵土,他憤憤地說,「貝丘城田楷那也缺糧,已經開始收繳民糧,拆屋取材,驅趕百姓修戰壕工事了。」

    四十斛吃節省點,多添些野菜根子,這一千出頭的兵卒大約可以支撐個半個月。

    「***,不是他退得那麼急,在臨清守上幾天,就不會窩囊到這般田地。」劉備破口大罵,才稍有些清涼的嗓子又開始火辣辣地燒得痛。

    年前公孫薊侯斥袁紹十條大罪,言其不忠不義,忝污王爵,「紹之罪戾。雖南山之竹不能載」,親率大軍出幽州,渡易水,劉備隨田楷起一萬青州軍,從平原直入清河國,頃刻間下城縣十數,正欲與公孫瓚會師時,卻傳來敗訊。

    三萬白馬義從被大破於界橋。冀州刺史嚴綱於亂軍中被生擒,薊侯敗回幽州,田楷見勢不可為,未等交戰,便從臨西撤回臨清城。

    臨清是扼守要害處的重鎮,青州兵的軍需大多都囤積於此,田楷心急火燎怕守不住,趕著人上船過河,糧資兵卒還沒撤完。袁賊就殺到了鼻子底下。

    一潰百里!

    半城的糧秣軍械白送給了人。連天險漯水地渡口都失了,等好不容易再渡過會通河,於貝丘城聚集殘兵,只剩下了七千驚駭了心神的敗卒。

    「再退就入青州境內了,」田楷黑著張臉,他倒緩過神來,「得隔河相持,袁賊雖氣勢正旺。但終究乏後勁,又怕薊侯席捲重來,過不了多久就得撤

    這仗打得真真窩氣。再算上公孫范的渤海軍,三路夾擊,沒想到餃子沒包成,反被分批擊潰。

    貝丘城朝北行十里,會通河邊有一處昔日屯兵的舊營寨,叫水城屯,劉備就被田楷遣到此地。修繕營地防備袁軍渡河。如遇襲點烽火報警,他自會率兵來救。

    「沒吃食。別說等袁紹來攻,自個就先潰了。」劉備就在罵,他也管不上什麼國相風度了,烈性子一衝頭啥話都罵得出來,「老子日你先人祖宗,該守的時候不守,現在倒來勁了。」

    嘴裡這麼說,劉備也無奈,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的人馬散了四成,光守這處河寨還得靠田楷牙縫裡擠出了五百人過來。

    而且袁兵入了青州,首當其衝的就是他老劉家的平原國,為人為己,也得守住。

    「也不知子龍到平原了沒,」劉備嘀咕,「但出兵地時候郡裡本就沒啥子糧了,只盼四弟和憲和能想點法子。」

    他嘴裡的子龍,便是公孫瓚麾下的一名小校,英武驍勇,但資歷淺,沒怎麼受重用,早些時劉備一見便上了心。這趟出兵前,特意寫信給老同窗,說自個缺些騎兵,最好能再借個百八十的騎士,以及那個叫趙雲的校官,好幫忙訓練統帥。

    公孫瓚不識人,又不是什麼大將,手一揮便派遣了過來,那時把他給喜得咧,嘴都樂斜了,直歎又多了員虎將。

    「現在冀州差不多已經姓袁了,但得些時日消化。」劉備立在營中,望著眼前忙碌的士卒,突然有些悲鬱,「難道我這輩子,就得跟在別人**後麼,如果有一州之地……」

    船剛靠碼頭,李臣沒等到歇口氣,就被得到消息,已伸長脖子等候多時的簡雍一把拉住,「總算盼回來了。」他望著數船谷糧,情不自喜道,隨即又陰沉下臉色,窺窺四周,俯身輕說,「田青州戰敗了。」

    李臣愣了愣,連連急問,「現在主公身在何處?可遇險境?」他也知道輕重,話到口也壓低了聲音。

    「功曹大人無須擔憂過甚,現在玄德公安好,只是軍中缺糧,特遣雲來此,護衛運送存糧至清河。」有一人立在簡雍身後,抱拳緩聲說道。

    不止是李臣,就連還在甲板上瞅著這邊的糜家丫頭,早就注意到這個人了。

    不得不說,這人實在是俊俏得過分,不是那種娘娘腔似的俊美,眉宇容顏間都凝著股勃勃英雄氣,那種男兒陽剛地韻味,讓人一眼瞧過去,便得先讚歎一聲,「好皮囊!好男兒!」

    糜家丫頭趴船沿圍欄上,緊盯著不放,眸兒都在發亮。

    「可是常山趙子龍?」李臣微躬身,「我聽兄長提到過好幾次,說閣下英雄了得,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趙雲急忙回禮,「雲枉顧玄德公厚恩,當不得英雄二字。」

    性格和後世相傳地一樣,不驕不燥,謹慎而持重。

    「你們倒有閒情,在這兒客套來客套去的。」簡雍苦笑,這幾天他一邊擔憂戰況。一邊等著北海的糧食,心急火燎下,唇邊都是大大小小的火嘴燎泡,「我連著兩日無法入眠,生怕出個好歹。」

    李臣卻笑,「主公和關張兩位司馬皆擅兵,死人堆裡戰出來地豪傑,憂心個什麼。」他拍拍簡雍肩膀。大聲吩咐差役,「徐州糜家此次籌糧兩千斛,又遣本家小姐來遊歷,咱平原可不能失了禮數,快回國相府報信,設宴款待。」

    話畢,又小聲說,「沉住氣,平原離清河不遠。消息封不住的。若咱們都亂了方寸,底下人更沒主意了,反而造成恐慌。運糧的章程,回衙門再行商議。」

    當下喚來數輛騾車,佈置清潔一番,請糜家的大小姐和管事、家將頭領上車入城,又叮囑碼頭地小吏,說也許還有糜氏的船來。若見著了,速速稟報。

    也不知為何,糜竺派來接逃家妹子回去的快舟一直沒見著。倒讓這小精怪一路跟著到了平原。

    臨上了車,糜貞還將腦袋探出窗子,好奇地瞟著騎馬在引路地趙雲。

    「喲,瞧什麼呢,眸兒都快長出花來了。」李臣馭著馬,走到跟前笑問。

    「他很好看呀,沒見過這麼好看地人。」丫頭歪著頭說。又笑嘻嘻地安慰。「狐兒臉,你可沒人家俊氣。不過放心,我不會嫌棄你的,長得俊也沒什麼,又不會講故事。」

    清河國、漯水南岸、袁軍大營。

    「那田楷燒了會通河的數個渡口,集兵於貝丘,欲和我軍僵持。」袁紹長子譚,正用筆桿劃拉著几案上的地圖,他嘲諷似地笑了笑,「只可惜在臨清城沒想到這點,否則真要花費一番功夫。」

    這是個二十三歲的年青漢子,翎冠錦甲,正是意氣風發之時,長年隨父親出征的經歷,已讓他地面龐上充滿了強硬、剛毅地神情,顯得英挺。

    「大公子,不可。」別駕從事辛毗聽出了袁譚言語中有渡河一戰的意思,忙躬身道,「別忘了主公地囑咐。」

    此時袁紹正趁勢攻打渤海太守公孫范,想一舉奪回舊地,兵分兩路,以袁譚為帥追討青州敗軍,臨走前曾有言,「不得窮追,能剿則剿,不能剿則逐,不能逐則對持,待平定渤海全郡,在發兵青州。」

    但對於一個血氣方剛,正想著建奇功、立威信地年輕人而言,袁譚自動忽略了後兩句叮囑。

    「佐治未免太謹慎了,」袁譚不悅,「此際田楷軍心激盪,如直搗本陣,定一舉得勝。」

    「田楷昔日久隨公孫瓚討伐胡夷,乃老將,據險而守,必會加緊防備,若半渡擊之,我軍難免先勝後敗,何況倉促間船舶也是不足。」辛毗急道。

    「這……」袁譚也是知兵的人,一時沉默不語。

    正在此時,一人長笑,「辛佐治雖言之有理,卻未免洩了銳氣,吾有一計,定叫田楷潰亂不可收拾。」

    說話者姓郭名圖,乃袁譚心腹,時任軍中祭酒一職。

    他輕撫著唇下細須,微瞇著眼,指著地圖道,「田楷倉皇間失了臨清,糧秣不足,大股人馬渡河瞞不過守兵探哨,若只數百輕騎,趁夜分批由下流過河,雖攻城拔寨力有不足,但過博平、靈縣,入平原,沿途騷擾後方,劫燒糧道,見大隊兵馬則避,遇小股糧隊便襲,不出兩月,其缺衣缺食,惶惶不安,必自潰。」

    袁譚尋思片刻,拍掌道,「妙哉,不過以孤軍入敵後方,須得有勇有智的大將才能成事。」

    帳下又有一將抱拳上前,乃是都尉高覽,他本是韓馥舊將,新入袁家不久,急於立功,「祭酒獻計,公子決策,南不才,願引兵渡河,必不讓一米一黍入得貝丘城。」:文後雜談一貫不算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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