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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二節 家變(三)第一卷 完 文 / 奧丁般虛偽

    李臣撩開腿,心急火燎地一路小跑,他感覺要出災禍吶!

    從崔嬸的死訊傳來之時,李臣就強忍著心底的濃濃傷悲,為老人置備棺木、選下葬的風水寶地、通告徐州那邊得暫緩行程,他劉大哥心哀若死,人都是傻的,二哥三哥得看顧好士卒,這年頭軍紀不比後世,人家地頭上不能出亂子,葬禮上的許多事宜又必須親眷來處理,早前接靈柩時,兄長還哭嚷著要依循禮法,捨了官職散了攤子,回幽州老家為娘隱居守孝三年,又是頓好勸……他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三瓣來用。

    總之一個字,亂。

    萬萬沒想到,這雜亂不可開交的當口,又出了個這般捕風捉影的謠言。

    「老夫人死前,和少夫人關房裡吵了一架。」

    從閨女口中聽到關於這事,真真把李臣駭出身冷汗,濕透的內裳緊貼肉,像裹了身冰衣。

    他唬著張臉警告甘梅千萬別朝外講,那白裡透青的面色把姑娘嚇得直點頭,但瞞不住多久的,滿船的下人都在竊竊議論,只是尚未傳到兄長耳朵裡。

    如稚娘這種善心腸的孝順人,就算挨了打罵,都怕老人把手打疼了的,哪裡會頂撞婆婆呢,將她活活氣病氣死呢?

    他慌得腿肚子都有點抽筋,唉,賊天道,為什麼嫂子的命格偏這麼苦呀,「啟年,快,急事!」李臣奔到崔啟年的屋子裡,用力拍著門。

    「誰啊,夜半三更的攪人清夢。」過了陣子,才聽到答應聲。賴漢揉著惺忪的睡眼,將腦袋探出窗欞,打著哈欠抱怨,「是你呀,有啥事明兒再說唄。」

    門一開。李臣立刻竄進去,「穿好褂子,人命關天的大事。==」李臣抹了抹眼角的濕潤,探試著朝前走了半步。

    「你死都不讓開麼?或者,你倆合謀,害死了娘?」

    「大哥……」

    「真是我的好兄弟、好婆娘啊」劉備忍無可忍,猛地朝趙雲腰側抓去,一把攥住子龍的佩劍,抽鞘而出,轉身便斬。

    「主公不可!」

    「四叔!」

    額前一痛,瞬間血濺了出來,眼前一片通紅,如不是趙雲醒覺得快,飛身抱住劉備的左腿,讓他少踏了一步,這一劍真能把李臣劈開。

    前額至眉間,還是被劍鋒擦到,斜著綻開條一指長,深可見骨的傷口。

    心神憔悴地稚娘彷彿是自己被砍到了般,淒慘地尖叫一聲,昏倒過去。

    「子龍,給我放手!」劉備怒吼。

    「大哥、四弟?」似乎隱約聽到了爭吵聲,張飛趕了過來,見到此情此景,一張黑臉變得煞白,不及細想,橫身擋住劉備,噗通聲跪下,「這、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趙雲抱腿,張飛攔腰,一時間,暴怒中地劉備掙脫不開,嘴中猶自罵道,「狗男女,你們這對浸豬籠的狗男女!」

    「四弟快走,否則二哥來了,真有誤會也來不及解釋了!」張三吼道,他知道關二哥最重情義,不管誰錯,為幼弟為臣子。惹得兄長兼主公大發雷霆,那可都是李臣逆上謀亂了。

    李臣捂著額上的傷,咬著牙,痛苦地說,「三哥。且幫我照顧好季蘭和寶兒。」然後橫抱住嫂子,朝著後門飛奔而去。

    若是崔嬸沒死,他們兄弟還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又或者兄嫂間感情深厚,大哥也不會先入為主的胡亂猜忌。

    如果給他更多的時間。他定能化解這場災難。

    但世事哪裡能完美無缺?既然選擇了最值得珍惜的事物,也注定會失去另一些同樣重要地東西。

    他顧不上君臣大義,手足情深,也顧不上自己家中的婆娘閨女。

    他只知道,兄弟情義出了糾葛,日後還有挽回地餘地。但嫂子受了冤屈。不明不白地死了,想後悔都沒處去哭。

    就如船覆人溺,一片濁流,他能夠保護地,能夠拯救的,只有眼前地那個人。

    「我真瞎了眼,認了這種兄弟!」關羽捏碎了手中的竹筒,「益德,當日若不是你以死相阻。我率兵四面追趕,將那不忠不孝的賊子抓回來問罪。」

    「二哥,佐之不是那種人。」張飛從胸腔裡吐出口悶氣,當瞭解事情的緣由後,起初他也是氣炸了肺,但冷靜下來,細細思索,覺得定是場誤會。

    想必劉大哥此時也頗有悔意。

    天老爺給他們兄弟開了場惡劣地玩笑。

    「我沒說他謀害乾娘,」關羽沉聲道。「但背兄偷嫂。後庭,卻是擺在眼前的事情。哼,為了個婦人,他寧願捨了那以血為盟,把酒為誓的結義諾言。」

    「唉……總之,這種事千萬別張揚,否則,大哥攢下來的那點聲譽,便全毀了。」張三歎息,握緊拳頭,狠狠朝牆上砸去。找到了歸宿,但幸福與美滿,一夜之間化做了泡沫,消散在飄渺的霧靄中。

    她的男人,居然幹出了那般大逆不道地膻腥醜事。

    好歹劉大喚過聲弟妹,也沒趕她們娘倆出門,每月地家用還是不短不缺的撥過來,但季蘭不敢出門,整日躲在屋中,彷彿一見人,就會瞅見世人鄙夷的目光。

    「娘,別為那個人傷心了。」甘梅仇恨地說,「總有天,我會親手殺了他。」

    一群鴉雀飛過的嘈雜聲,將李臣從夢中驚醒,清晨濕冷,淡霧籠罩,他哆嗦了下,把身上破得千瘡百孔的爛衣攏緊,茫然地四下環顧,又猛地跳了起來。

    依偎在他懷中熟睡,互相用身子取暖的婦人,此時卻不見了蹤影。

    「稚娘?」李臣著急地呼喊著。

    遠處的荒野上有個小小的黑影,他尋了過去,才發現稚娘散亂著頭髮,十指是泥,慘白的容顏上掛滿了淚,一滴一滴滾落在土裡。

    「想挖些嫩草根,等會你該餓了。」稚娘見李臣來了,慌忙抹乾淨淚水,手髒,倒弄得嬌美地臉黑一塊灰一塊。

    他默默地伸出手,將女人緊緊的抱住,彷彿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似地。

    那日連夜逃出平壽,恍然間,已過了大半月,河畔一林林野桃花開了,紅瓣沾滿了晶瑩的露珠,更顯得嬌艷欲滴。

    黎明時黑藍相爭的天穹下,濕漉漉刮過樹梢的細風,讓密密匝匝的朵朵桃花在枝頭顫動,彷彿正開口笑呢。

    「看,多美的花啊。」李臣喃喃自語,摘了朵,綴到稚娘發間,他撫著女人貼在頰上的縷縷細發,輕輕說,「別哭,我說過,不會再讓你哭了。」

    「走吧。」李臣努力擠出笑,眉間的那道傷疤剛收了口子,血紅血紅地,「天下這麼大,總能找到我們地容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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