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VIP 137. 不能帶入墳墓的秘密 文 / 嬴昔
通過貓眼，何佳音看到沐澤川站在外面。
他怎麼會來這裡？他怎麼會知道這裡？
何佳音想了一會兒，就明白是溫倩出賣了她。
這個丫頭，這幾天說的話，都是向著沐澤川的，所以把她在這裡的情況告訴沐澤川也不為過。
何佳音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她在想沐澤川來找她做什麼。
那一天，她的話說的夠決絕了，沐澤川那麼愛面子的人，已經做到那個份上，想來再也不會來找她了。
沐澤川又按了一次門鈴。
何佳音又通過貓眼往外看，只見沐澤川在門口來回走動，似乎是有什麼急事。
到底開不開門？
何佳音在心裡糾結。
「何佳音！」沐澤川喊了一聲，然後用力的敲了一下門。
何佳音沒有想到沐澤川會突然敲門，她一慌，不小心碰倒了門邊的一個裝飾花瓶。
花瓶倒在地上碎了，發出巨大的聲響。
「何佳音，我知道你在裡面！」沐澤川聽見聲響，繼續敲門：「何佳音，求求你，你開一下門。」
何佳音用手堵住了耳朵。
沐澤川的聲音讓她心煩意亂，她不想聽。
「何佳音，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我也知道，你恨我入骨。」沐澤川在門外，哀求著：「可是，我保證，這是我最後一次來找你，求你，開一下門。」
最後一次嗎？
何佳音把手放在門上，轉動了把手。
「跟我走！」沐澤川不等何佳音完全打開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把她從屋子里拉了出來。
「沐澤川，你放手！」何佳音後悔自己開門了，她沒想到沐澤川還是這樣的粗暴。
沐澤川自然不會放手。
他回過神，把何佳音公寓的門關上，然後就強拉著何佳音上了電梯。
按了一樓，沐澤川才把何佳音的手鬆開。
何佳音瞪了沐澤川一眼，看著電梯正在往下走，連忙去按按鈕。
「佳音！」沐澤川擋在何佳音的面前：「你別這樣，你聽我說……」
何佳音抬頭看了看沐澤川的臉，只見他臉上是她很少能見過的那種悲傷。
「發生什麼事了？」何佳音不由問道。
「奶奶，她想見你……」
「沐澤川，我不會再見沐家的人。我也說過，不想再見到你。」電梯到了一樓，電梯門打開，何佳音率先走了出去。
沐澤川卻還站在電梯裡：「何佳音，恐怕這是最後一面了！」
何佳音聽到這話，才停住了腳步。
她回過頭來，看著沐澤川滿臉的悲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奶奶她……」
「奶奶出事了，何佳音，已經快來不及了。」
何佳音跟著沐澤川趕到了醫院。
她再狠心，也沒有辦法拒絕沐老夫人這最後一個願望。
她在沐家的時候，沐老夫人待她最好。
沐澤川帶著何佳音走到病房門口。
沐澤川回頭看了看何佳音，只見她眼淚掛在眼圈，似乎馬上要掉下來一樣。
「別哭，奶奶不喜歡……」
「不用你說，我知道！」何佳音把沐澤川推到一邊，自己推開了病房的門。
馮芮和沐澤冰正守在病房邊兒，聽到有人進門，都回過頭來。
在沐澤川去接何佳音的時候，沐澤冰已經把何佳音沒有死的事情告訴了馮芮。
可是馮芮看到何佳音走進來，還是很驚奇：「你，你真的還活著！」
何佳音沒有理會馮芮，逕直走到床頭。
沐老夫人感知到了，慢慢的睜開眼睛。
何佳音看到一向身體健康的沐老夫人，此時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心裡就止不住的難過。
「佳音，你來了……」沐老夫人用力扯出一個微笑。
「奶奶……」何佳音跪下身子，握緊了沐老夫人的手。
「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要對佳音單獨說。」
「為什麼啊？為什麼要單獨跟那個女人說話？」馮芮不願意了。
「媽，我們出去吧。」沐澤冰拉著馮芮出了病房。
沐澤川看了何佳音跟沐老夫人一眼，也跟著出去了。
「奶奶，您怎麼會突然受這麼重的傷？」
「這個不重要，」沐老夫人大口呼吸了一下：「佳音，你幫我把氧氣罩拿開，戴著它說話不方便。」
「奶奶，這不行……」
「沒關係，我知道我已經用不到了。」沐老夫人微笑著說。
何佳音只好幫她摘掉了氧氣罩。
「好孩子，」沐老夫人好像精神好了很多，她握住何佳音的手，不停的撫摸著：「接下來奶奶說的話，你可能會恨我一輩子，可是，這些事情，我還是必須告訴你，不能帶進墳墓裡。」
「奶奶……」
「佳音，你過來，聽我說……」沐老夫人擺擺手，示意何佳音把頭貼在她嘴邊。
沐老夫人在何佳音耳邊小聲的說了什麼。
何佳音突然瞪大了眼睛，渾身僵硬。
「奶奶，您，您為什麼會這麼說，這，這怎麼可能？」她覺得是沐老夫人彌留之際，腦子不清楚了。
「佳音，這是真的，這就是我不能帶入墳墓的秘密。」沐老夫人苦笑道：「你聽我說……」
何佳音在病房裡呆了好長時間，馮芮不滿意的看著面前的一雙兒女：「你們說，你奶奶怎麼這樣？放著我們不理，跟外人聊這麼久？」
沐澤川倚在牆上，呆呆的不說話。
「媽，嫂子怎麼會是外人？」
「嫂子，什麼嫂子，都離婚多久了？以為她死了，沒想到活著回來了，誰知道那個女人安得什麼心思！」
「媽！」沐澤冰還想勸勸馮芮，這時候，病房門打開了。
何佳音出來說：「奶奶讓大家都進去。」她說話有氣無力的，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魂魄一樣。
「何佳音，你怎麼了？」沐澤川擔心的上前問道。
何佳音沒有理會他，轉身進了病房，重新站在沐老夫人的床邊。
「都來了呀！」沐老夫人精神比剛才還好。
可大家心裡都明白，這是迴光返照。
「小芮，你過來。」沐老夫人朝馮芮擺擺手。
馮芮走到沐老夫人身邊，終於忍不住掉下眼淚：「媽！」
「這麼多年來，作為沐家的兒媳，難為你了。」
「媽，您怎麼說這樣的話……」馮芮幾乎泣不成聲。
「你是個好妻子，好母親，也是個好兒媳，有你在我們沐家，我很高興。」
「媽……」
「冰冰，來，到奶奶身邊來。」沐老夫人笑著拉起沐澤冰的手。
「奶奶……」
「冰冰，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比你哥懂事，有你做奶奶的孫女，奶奶真的很高興。」
「奶奶！」沐澤冰撲進沐老夫人懷裡大哭起來。
「傻孩子，別哭，你知道，奶奶受不了哭聲。」
「奶奶，我不哭。」
「這就對了，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哭，要堅強的面對。」
「澤川，你過來。」沐老夫人最後喊了沐澤川的名字。
沐澤川沉默的走到病床邊上。
「澤川，你從小就在奶奶身邊，是奶奶一手帶大的。奶奶疼你最多，看你從那麼小一個小不點兒，到今天成家立業，奶奶無時無刻不替你高興。」沐老夫人看著沐澤川微笑著：「奶奶就要走了，你要答應奶奶，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照顧好家人。」
「奶奶，你放心。」沐澤川沉重的點頭。
「還有，佳音。」沐老夫人把何佳音叫到了身邊，一手拉住何佳音的手，一手拉住沐澤川的手，把兩個人的合在一起。
「你們兩個，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澤川，你不能讓佳音再受傷害了，知道嗎？」
沐澤川點點頭。
「佳音，」沐老夫人把臉轉向何佳音：「奶奶知道，我這個罪人已經沒有臉面要求你做什麼，但是，奶奶還是希望你能原諒澤川。你能答應奶奶嗎？」
「奶奶，我答應你。」何佳音還是那樣失魂落魄，聲音也有氣無力的。
「好，好，我終於可以放心了。」沐老夫人覺得自己身上千斤重的擔子終於可以放下了。
她鬆開了手，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突然，又想起什麼一樣：「你們，你們要防備唐……」話還沒說完，抬起的手臂就重重的垂了下去。
「奶奶！」
「媽！」
馮芮跟沐澤冰都撲在沐老夫人的身上，放聲痛哭。
何佳音站在一旁，無聲的流淚。
沐澤川忍住淚水，看著腕表：「15點7分47秒，享年83歲。」
何佳音心裡除了悲痛，還藏著沐老夫人最後告訴她的那個秘密。
這兩樣壓在她心頭，讓她喘不過氣來。
馮芮跟沐澤冰哭的撕心裂肺，何佳音也想像她們那樣放聲大哭。
可是她知道自己哭了，別的事情就都做不了。
她走出病房，想要離悲傷的氣氛遠一點。
沐澤川跟著何佳音身後：「我送你回去吧。」他知道，這次何佳音肯來這裡，完全是看沐老夫人的面子，現在沐老夫人走了，他也沒有臉再留她在這裡。
「奶奶的主治醫生在哪兒？」何佳音沒有理會沐澤川的話。然後朝醫生的辦公室走去。
沐澤川也跟在她的身後。
「老夫人走了？」醫生看著何佳音臉上的淚痕，低頭默哀了一下。
「病例在哪裡？」何家伸出手來。
「在這裡。」醫生抽出診斷書：「沐先生，太太，我正要去告訴你們，老夫人的傷，有問題。」
「什麼問題？」沐澤川瞪大眼睛問道。
「除了頭上的致命傷，肋下兩寸地方，還有一個碗口大的淤青，我們判斷是人為的傷害。」醫生說：「應該是沐老夫人倒地後，有人用腳踢了她。」
「這麼說，奶奶她不是意外跌倒，而是有人把她害死的？」何佳音瞇起眼睛。
她說完，回到病房。
沐老夫人的遺體已經被醫務人員推走。
馮芮無力的坐在病床邊，還在哭。
「家裡丟沒丟東西？」何佳音看著馮芮問。
馮芮還沒從悲傷中回過神來，被何佳音這麼一問，愣住了。
「我們發現奶奶受傷了，就把奶奶送到了醫院，沒有看家裡少了什麼。」沐澤冰精神還算好，替馮芮回答了何佳音的話：「嫂子，你為什麼這麼問？」
「奶奶除了額頭上的傷，腹部還有人為的傷。」何佳音重複著醫生的話：「奶奶這次的事故，絕對不是意外！」
「是唐巧恩。」沐澤川想起沐老夫人最後的一句話：「奶奶讓我們防備唐。」
「媽，哥，嫂子，其實我……」沐澤冰看著面前的三個人，咬緊了嘴唇：「在奶奶受傷的時候，我已經想起來了……」
「想起什麼了？」馮芮問女兒。
「三年前，是唐巧恩害我受的重傷。」沐澤冰咬著嘴唇，渾身顫抖：「是她抓住我的頭，撞向牆壁的……」
「冰冰，這是真的嗎？」馮芮站起身子問道。
「你怎麼不早說？」沐澤川也瞪著眼睛看向妹妹。
「我也是剛想起來不久，還沒來得及說……」
「我現在去找唐巧恩。」沐澤川轉身就要出去。
「沐澤川！」何佳音拉住他：「你跟冰冰留在這裡，奶奶需要有人守靈，你是
……你是長孫，不能離開。」
「可是，唐巧恩她……」沐澤川恨的咬牙切齒，恨不得馬上找出唐巧恩，把她千刀萬剮。
「交給我。」何佳音目光冷靜沉著：「……媽，你跟我回家，看看家裡少了什麼東西沒有。」
「你，你叫我什麼？」馮芮聽何佳音這樣喊自己，驚呆的問道。
何佳音垂下眼簾，沒有說話。
「媽，你聽嫂子的話，跟她回去吧！」沐澤冰對唐巧恩說。
「現在回家還有什麼用？奶奶已經不在了，丟了什麼東西難道比奶奶還重要嗎？」馮芮可不想聽何佳音的安排。
「難道您想讓害死奶奶的兇手逍遙法外嗎？」何佳音反問道。
「當然不是，可是，可是……我也想守著奶奶……」
「媽，您先跟佳音回去。」沐澤川發話了：「這裡有我。」
「澤川，你，你也聽她的？」馮芮見兒子都這麼說，只好起身往外走。
何佳音跟在馮芮的身後。
走到醫院門口，馮芮先上了車，何佳音剛要上車，卻被沐澤川追上來拉住。
「何佳音，奶奶跟你說了什麼？」沐澤川問：「為什麼最後奶奶說自己是罪人？為什麼奶奶要求你原諒？」
沐澤川的話讓何佳音心裡一沉。
沐老夫人告訴她的秘密，又壓在了她的心口，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很想把這個秘密告訴沐澤川，告訴所有人。
可是，她不能，她答應過沐老夫人，她必須守著這個秘密。
她寧願她什麼都不知道。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何佳音不能告訴沐澤川，也不能以去世了的沐老夫人的名義去騙他。
「佳音，你答應奶奶，說要原諒我，這是真是假？」
「真假有什麼關係？」何佳音甩開沐澤川的手，上了車。
「何佳音！」沐澤川不得要領，為什麼何佳音會改變了態度？她不是說過，她恨他，恨不得他嘗遍她受過所以的痛苦嗎？
「何佳音，你要一直對我兒子這樣的態度嗎？」馮芮見沐澤川在何佳音面前低聲下氣，很是生氣。
何佳音把頭扭過去，不去看馮芮。
「我跟你說話呢！」馮芮見何佳音的態度，更加生氣：「你想重新回我們沐家的門，這樣的態度你覺得合適嗎？」
何佳音回頭瞪著馮芮，眼圈裡全是淚水。
「喲，你哭什麼？我罵你還是打你了？」馮芮看何佳音眼眶裡的淚水，覺得很是奇怪：「你別露出這樣委屈的樣子，好像我欺負你了。」
「我不想回沐家，我只是想把害死奶奶的兇手給找出來。」這是何佳音的心裡話。
「你說巧恩是兇手？那孩子怎麼會？」馮芮現在還不相信唐巧恩會是傷害沐老夫人的兇手。
何佳音狠狠的瞪著馮芮，抿緊了嘴唇。
「你這樣看我幹什麼？」馮芮覺得何佳音跟以前不一樣了，變了好多。
何佳音扭過頭去，看向窗外，只覺得心裡難過極了。
奶奶，你為什麼要告訴那個秘密？為什麼不把它帶進墳墓裡？
想著，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馮芮見何佳音後腦勺對著自己，肩膀一抖一抖的，雖然沒有出聲，但是她知道，何佳音是在哭。
不知道為什麼，馮芮突然覺得心疼。
她居然心疼何佳音？她自己都想不明白。
何佳音越是默默的流淚，馮芮就越覺得自己心裡煩躁的很，她從手包裡拿出手帕，遞給何佳音。
何佳音沒有接。
馮芮有點不高興，不識好歹！
但是遞出的手帕又不好拿回去，她就丟在了何佳音的腿上。
何佳音低頭看了看馮芮丟在她腿上的手帕，過了半天，才慢慢的把手帕握在手心。
何佳音跟著馮芮走進沐府。
三年了，她再次踏入這個家門，這裡卻還是跟從前一樣，沒有多少變化。
「奶奶是在哪裡被發現的？」何佳音問馮芮。
「是在我的房門口。」馮芮指著她的臥室。
何佳音走過去，只見門口地毯上果然有一大灘血漬。地毯上還有一個打碎了的花瓶，應該是擺在五斗櫃上的花瓶掉下摔碎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