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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挑戰後宮二 文 / 懶的寫

    錢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無窮無盡的從臨安城邊繞過,東流入海。江畔一排數十株烏柏樹,葉子似火燒般紅,正是十月天時。村前村後的野草剛起始變黃,一抹斜陽映照之下,現出田間農民面黃肌瘦,更增了幾分蕭索。城外是一場蕭條景象,而這南宋都府臨安城內卻是異常的繁華,屋簷疊嶂,金壁輝煌,街道上人流洶湧,叫賣聲喧嘩,反而好似一番盛世年景一般。

    同樣是在佔地廣闊的相國府後院園林裡,一條清澈的小溪邊,兩株大松樹下正圍著一堆俏麗丫鬟,中間一身著錦繡華衣的童子,正自聚精會神的聽著一個健碩的侍衛說話。

    那說話人三十來歲年紀,一身侍衛緊身黑衣打扮,身上高高鼓起的肌肉塊子到現出一副威武樣子。只見這侍衛顯是健談之人,平日裡也定是難得能有如此多聽客,身前又是府裡的小公子,頓時臉上一片眉飛色舞,一張大嘴直說得唾沫橫飛。

    「要說這武林高手,首推便定要說那高高在上,神仙般的五絕宗師了。這五絕啊,就是江湖客口口相傳的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

    壯碩侍衛面帶紅光一番故事倒也說得繪聲繪色,身前黑齒信與一眾丫鬟也是聽得津津有味。平日裡府上的丫鬟們也就只能接觸些侯門深院的雜碎故事,近日裡拖這小少爺的福,才能經常喚些外院裡的侍衛前來,說這刀光劍影的驚奇故事,倒也很是勾人喜歡。

    而與身邊這些聽著玩的丫鬟不同,黑齒信卻是直聽得兩眼炯炯有神,顯然已是對那江湖豪情身臨其境了。自從兩月前離奇的那一夜後,第二天黑齒信稍一打聽便已是知道了自己並不是普通的穿越到了千年前宋朝,而是竟然穿到了那金庸老爺子的射鵰書中。得知這一消息,黑齒信頓時一發不可收拾,要說若是只是來到普通的古代也就算了,當當紈褲子弟也算是不妄來這古代瀟灑一回。可是現在竟然知道了自己所處的世界並不是普通的古代,而是充滿了神奇武功,俠骨柔情的武俠世界,黑齒信便再也耐不住了。

    想想那還埋沒在終南山水潭的九陰真經,想想那襄陽城外的劍塚,黑齒信就忍不住要立馬試試那武功的滋味。再一想到兩月前那一夜聽來的對話,按金庸老爺子的劇情,此時差不多也是那楊康身死岳王廟的時候了,那也就是說楊過這一身帶主角光環的小強此時差不多到了出生之年了。

    這樣一想,黑齒信約莫著自己未來應該也能瞅瞅那個號稱,繼承了黃蓉美貌與郭靖智商的小辣椒,另外陸家留下的那對姐妹花似乎也是神雕書裡大大有名的江湖美女來著。黑齒信再一想,若是歐陽鋒點穴定住小龍女於終南後山的那時候,自己如能搶在大名鼎鼎的尹志平下手之前的話,嘿嘿嘿~

    正說著江湖逸事的侍衛,只見這坐在草地上的小公子滿是稚嫩的小臉上突然笑了起來,也不知怎的,明明粉雕玉琢的看上去應該很是可愛才對,可他卻只覺得渾身一涼,莫明只覺得,江湖從此多事了。

    聽完故事,黑齒信回到了自己房中,迎面便看到了自己那俏麗的侍女正在外屋做著女紅,安靜的坐在桌前,一副溫婉的摸樣。走進房屋,黑齒信連忙蹦上了圓椅,看著侍女手中的物事,心急的問道,「翠竹姐,已是縫好了嗎?」

    翠竹原本是黑齒信母親的貼身侍女,所以此時見到黑齒信這個少爺也並不拘束,反而像是看自己親弟弟一樣,開口嗔道,「小少爺還是如以前一樣頑皮,總是使喚翠竹做這些奇怪的物事。」說完舀起手中的物件,輕張秀口將線頭咬斷遞給了黑齒信,嘴裡一邊說道,「諾,翠竹可是費了好大心力才做完的。」

    黑齒信歡喜的將翠竹手裡的物件抱在了懷裡,仔細的瞧了起來。卻見這黑齒信要侍女做的物件好是奇怪,模樣似是兩張鹿皮縫在了一起成為了一個中空的囊狀,然後兩個同一模樣的鹿皮囊,連出兩根鹿皮管子最終匯成了一根,最後長長支出,管子末端還開著黑洞洞的口子

    黑齒信把玩了一下後,很是滿意,連忙喚來小廝打一大盆水來。而一旁只是靜靜好奇看著翠竹,此時也終於忍不住問了起來,「少爺,你要的這物事,到底是做何用處的呀。」

    此時小廝以端來水,黑齒信緊張的將鹿皮囊吹鼓,用勁壓在水裡,良久之後見囊面始終都未有一絲氣泡冒出,才驚喜的對身邊翠竹回道,「哇!翠竹姐,你的針繡功夫好是厲害,真是縫得無一絲縫隙誒。」

    翠竹笑了笑,再次向黑齒信問了一遍。這次黑齒信爽快的回答介紹起來,「這個東西嘛,應該喚作水肺。就是潛水時,人將雙囊負於身後,口裡含著這頭管子,到時潛水之人便可通過這水肺中空氣呼吸了,此物起碼可令人在水底潛行時間延長四倍!」

    看著黑齒信此時小臉上全是喜悅,翠竹雖然還是聽不大明白,不過也未在繼續追問,對於她來說,只要少爺開心就好。

    ……

    「父親,您也知道這江湖的事情嗎?」

    頗為古韻墨香的寬敞書房裡,被母親拉著過來拜見父親的黑齒信,聽到吳潛問及最近為何時常向下人詢問江湖之事,頓時好奇的問道。

    「哼!一群無知匹夫罷了。」對於武人,身為朝堂高官的吳潛顯然頗為不屑,語氣中還透著絲憤怒,「這些所謂的武夫,不知盡忠報國,不會侍農工商,只知俠以武犯禁,只會仗著匹夫之勇,比武鬥狠,毫不將朝廷法令放在眼裡,禍根而。還好寧宗皇帝在位時便對其採取過措施,否則此時以我大宋正危難之時,若是再被這群武夫插上一腳,還不知會要被糟蹋成怎樣。」

    「嗯?」聽到自己這位父親對江湖人士的一番評價,顯然完全不符合黑齒信以前的觀念。而且聽其口吻,朝廷似乎還對江湖一直頗有關注,這在金庸的書中顯然是沒有提到的,頓時黑齒信好奇的繼續問道「父親,聽您說,朝廷以前也對這些江湖人士採取過手段嗎?」

    吳潛伸手輕撫兩下長鬚,詫異的看了下自己這個突然對這事好奇的兒子,想是小孩子好奇罷了,也就不願勃了寶貴兒子的意,開口說道,「這是自然,歷來便傳言俠以武犯禁,我朝又如何會不對這些江湖人士加以關注,不過管理這些江湖人士的從來都是皇家內部供奉,具體手段為父也是不太清楚。只大概知道在高宗年間,那時遼夏兩國虎狼環視,朝內江湖人勢力也頗大,當時朝堂先輩似乎是布下了大手段,引得江湖人士與遼夏兩國相鬥,才令得這些莽夫好些年都一蹶不振。」

    聽著吳潛說起這些自己完全不瞭解的內幕,黑齒信頓時興致勃然,『遼夏?莫非是天龍八部所述時期?』

    黑齒信這邊暗自猜想,吳潛卻是繼續侃侃而談著,「如此平靜了好些年後,當今官人還未即位,寧宗皇帝在位時。朝堂見當時江湖勢力又有壯大之勢,於是特定下離間之計。當時端明殿學士禮部尚書黃裳,曾獻出本道經,據說是武人所求的武功秘籍,於是寧宗便令人將其秘密流入江湖。哼,那群匹夫,頓時又自個兒鬥了起來,果然只是一群無知匪類罷了。」

    『黃裳?道經?』聽到吳潛的說辭,黑齒信心裡卻是驚歎道,『那不是九陰真經麼,買糕的,原來九陰真經竟是朝廷丟出去攪亂江湖的誘餌啊。怪不得這射鵰裡只是含糊王重陽得到了真經,卻未詳寫其如何得到的。看來這坐在朝廷裡的官員還是有能人的啊,看射鵰神雕兩書,莫不是圍繞著這一本九陰真經才掀起的刀風血雨,那五絕中人,也都正是因為這個誘餌而羈絆了一輩子。哎~秘籍果然是江湖禍害啊,如此禍害,還是得讓我黑齒信收入囊中才對』

    吳潛見黑齒信聽了話後沉思不語,以為其有所感悟,頓時欣慰點點頭說道,「為父今日之所以將這些往事講與你聽,正是要你知道這世間萬般皆下品,唯有讀聖賢書才是正途的道理。吾兒以後切莫再因為聽到了些市井間的荒誕故事,就走入了歪道~~」

    聽著父親的教導,雖然心裡不太在意,不過黑齒信還是乖巧的點頭應是。而見自己兒子如此聽話,吳潛一時也是心情愉悅。

    吳潛就這一獨子,自是疼愛萬分,正不斷教導著黑齒信些儒家哲理時,突然一陣慌亂腳步傳來,卻是一位吳潛同黨官員徑直闖了進來。黑齒信只見父親與那官員避過自己談論了一番,自己那平時溫文爾雅的父親卻是立馬露出了些慌亂神色。黑齒信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且以自己此時這還稚嫩的年齡顯然也是幫不上忙的,側頭望去,卻只見屋外剛還明朗的星空,此時以是化為了一片漆黑。

    ……

    「茹娘,此去蘇州老家定要看護好我們璞兒,璞兒剛大病初癒,千萬要細心照料。」

    相門府後門,子時已過,深邃的巷道裡一片漆黑。門口卻是立著十幾匹高頭大馬,十幾個持刀侍衛安靜豎立著。一輛高大馬車前,吳潛站在車下一臉悲傷,對著車窗裡的妻子囑咐道。

    黑齒信的母親茹娘,白皙的臉上頓時流出眼淚,悲切對夫君問道,「夫君,為何非要急切送我們母子前往老家?有甚大危難,為何不讓我們一家人來共同面對?」

    見妻子一臉悲傷,吳潛搖頭歎息道,「怕是不行了,今夜我得到消息,那奸賊賈似道竟然蠱惑官人,擬造了偽證,將兩月前皇宮的刺客一案按在了為夫身上。剛才李大人前來,便是從宮中他那當德妃的妹子處得來的這消息,特地前來告訴於我。明日早朝之時,便是我被流放之日。」

    「那也不需趕我母子倆離開吶!」茹娘一臉傷感,猛地大聲說道,「便就是前往那荒蕪之地,但只要有我們一家三口同在,也同樣能共享天倫之樂啊。夫君!就讓茹娘和璞兒陪你同往吧,茹娘並不怕吃苦~」

    聽到妻子的肺腑之言,吳潛自是感動之極,卻還是毅然搖頭,黯然說道,「為夫又如何不想與夫人一起見璞兒長大成人。只是那賈似道又豈是好相與之人,平日朝堂上那賈似道便早已想置我於死地。此次被那狗賊抓住了機會,流放路上,定是要危機四伏。夫人無須再勸,為夫心意已決。夫人,璞兒就托付與你了,珍重!」

    吳潛話至於此,抬頭見時辰不早,果斷的與茹娘絕別。只見其一揮手,身周侍衛頓時上馬,一行車隊在吳潛絕然的目光中奔馳而去。

    ……

    臨安城郊外,驛道兩側全是一片森暗樹林,坐在奔馳的馬車內,黑齒信被母親死死抱在懷裡。僅僅一個時辰,如此突然的變故,黑齒信雖然從父母對話中瞭解了事情緣由,卻也依然是一副茫然無措,茹娘更是死死的抱著自己的孩子。在顛簸起伏的馬車裡,一對可憐母子,都是擔心不已。

    突然馬車遽然停下,茹娘猛的一陣心顫,正要開口詢問,車外已經響起了侍衛頭領的喊話,「各位是哪裡山頭來的好漢,這裡是左相府的家眷,忘各位給個面子~」話為說完,卻是已經化為了一片兵器相交之聲。

    初次落到如此凶險境地,黑齒信當是真的驚慌起來。而擁著他的母親茹娘,此時卻反到鎮定了些,聽著車外瞬間已有慘叫聲響起,茹娘一介千金之軀,也不知哪來的大力,一下子便將黑齒信幼小的身子裹在了錦被之中,抱置在車廂角落,整個身子以背朝門外的澗勢伏在了黑齒信身上,雙手緊緊的將黑齒信摁在角落。

    黑齒信雙眼透著驚駭的神色,從包裹全身的錦被縫隙只看到茹娘那白皙的臉上滿是溺愛。車外是淒厲的喊殺聲,車廂內茹娘溫柔的聲音卻依然是清晰可聞,「璞兒,莫怕,娘親會永遠護著璞兒。」

    車外打殺聲越來越近,車廂內茹娘依然溫順如水的繼續安慰著兒子,「為娘記得璞兒以前最愛娘唱的童謠,為娘現在便再給璞兒唱一次好嗎?」柔柔的說著話,也不管黑齒信回答與否,茹娘卻是已經在一片殺聲中輕哼了起來,輕輕的童謠聲,環繞在黑齒信耳邊

    「蘆葦高,蘆葦長,

    蘆花似雪雪茫茫。

    蘆葦最知風兒暴,

    蘆葦最知雨兒狂。

    蘆葦高,蘆葦長,

    蘆葦蕩裡捉迷藏。

    多少高堂名利客,

    都是當年放牛郎。

    蘆葦高,蘆葦長,

    蘆葦笛聲多悠揚。

    牧童相和在遠方,

    令人牽掛爹和~~~」

    溫暖的輕聲哼唱截然而止,黑齒信只覺得茹娘一雙手緊緊的按在了自己身上,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這位今世的娘親哼著童謠的嘴裡,溢出了鮮紅的血來。

    黑齒信頓時兩眼一股眼淚便順著臉頰流了下去,嗓子裡的一腔悲憤就欲要從嘴裡發洩出來。背上挨了一刀的茹娘立馬又伸出手再用力的捂緊了黑齒信的嘴,一張白皙慈愛的臉上,眼中也溢出了閃亮的眼淚,一串串的劃過臉頰,最終與嘴裡流出的血混在了一起,一滴滴落在了黑齒信臉上,茹娘眼裡卻依然儘是那充滿了永恆不變的溺愛。

    馬車外,相門府的侍衛已經血染了一地,一群黑衣人麻利的在地上屍體上補著刀。一個頭領模樣的刺客正對著一旁的馬車也不知想著什麼,一會過去,頭領突然開口向手下吩咐道,「將馬車燒掉。」

    「諾!」幾個黑衣人立馬應聲而動,掏出了身上的火折子眼看就要燒燬馬車,突然一陣馬蹄聲傳來,黑衣人頓時回身望去。同樣渾身黑衣的騎士立馬飛快說道,「大人,探子發現相門府丑時又有一輛馬車從西門逃出。」

    黑衣人頭領兩眼猛地一亮,立刻高聲叫道,「吳潛唯有一妻一子,此處只發現其妻,其子定是欲分路從西門逃走。上馬,追!」

    「諾!」

    過去許久,東方才剛傳來點點亮光,寂靜躺滿屍體的驛道,馬車車廂裡,黑齒信臉上已是被淚與血模糊成一片,胸口與嘴上兩隻白皙的手掌此時也已經化為了一片冰涼。黑齒信直覺心裡一片淒涼,雖來到這裡不久,但是茹娘對他的母愛,平時他卻是真真切切的感受著。哪怕是他有想過以後等母親生下了弟弟自己便可敲家去闖蕩江湖,但是對這個溫柔的娘親,黑齒信卻是從未想過要忘記的,從來都是想著,等他學得一身武藝,再回來侍奉膝下~

    黑齒信最後看了會眼前這張慈愛的臉龐,似要將其牢牢記在心底。良久之後,黑齒信才斷然用力的掰開依然緊緊壓住自己的雙手。

    寂靜的驛道上,一地屍體間,黑齒信最後回頭望了眼身後錦繡的馬車,背著從車廂裡帶出的銀兩,蹣跚著向樹林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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