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3章 醒來 文 / 沝悠

    鍾老爺子被鍾瑀這聲謝謝激怒了，一聲不吭直接走人！

    死小子，他們是親祖孫，又不是陌生人，一聲謝謝將他所有的怒火激起來了，好心沒好報！完全忘了就在不久前他是憑著今天的手術怎麼樣逼著孫子回鍾家。｛｝

    鍾瑀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看著老人落寞離開的背影，隱隱有些後悔，這是他的爺爺，他卻用一聲『謝謝』阻隔他們之間親情。眼睛微濕，狠狠心硬是轉開眼進了病房。他始終沒辦法以一個孫子對爺爺的態度面對他，這些年他們幾乎沒有任何交集，也沒在一起的經驗。

    以前的那些，他都忘了。

    鍾瑀走進病房，只見蘇麗君兩眼緊閉一動不動的躺在白色的病床，面色慘白一片，跟床單一樣的白。

    他害怕的將手放在她鼻子下，微弱的氣息拂過他的手，讓他鬆了口氣。他心底裡半點不相信老傢伙能救醒君君，畢竟他在他身邊待了近十年，卻一直沒聽說過。

    他跌坐在床邊，頭無力的趴在蘇麗君身上，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又一顆，晶瑩剔透。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一直忍著不敢近距離看小媳婦，就怕一個忍不住哭出來，要是被人看到他一世英名就化為笑話。

    果然，他一看到小媳婦蒼白的臉，沒有血色的嘴唇，再也忍不住淚水，在小媳婦面前他不在乎被她笑話，因為他願意。

    他有太多太多話要說，離開她半年，遇見了好多人好多事，每天都想念她，每每幻聽小媳婦甜甜的聲音在呼喊他『鍾瑀哥哥』，每次他都在四處尋找，最後只剩落寞。

    「你這笨蛋，為什麼要擋在衛宸面前？你不會推開他嗎？我教你的防身術都忘了是不是？最近沒有好好練習是不是？小懶貓一個！」

    「你不是總說自己是宇宙無敵的美少女嗎？怎麼現在躺在這裡不動？你看看你的臉一點血色都沒有，這樣一點都不美！」

    「我離開這麼久好不容易回來了，就看到你躺在這裡一動不動，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這麼傻？」

    「小媳婦，你快醒來吧。這外面這半年一點都不好，我決定要回鍾家了，我想好了。等你好了，我帶你回鍾家看看好不好？那裡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帶你去看看，好不好？」

    「快醒醒，別再睡了，你快變成大懶豬了。」

    「你再不醒，我就不理你了，真的。」

    一聲又一聲，悲傷而無助，惶恐而害怕，不知說了多久，說的唇乾舌燥，嗓子漸漸沙啞，干的像含了沙子，一說話就痛的要命，可就是不肯住嘴，一直不停的說啊說。

    他多希望蘇麗君能立刻醒過來，他願意讓她看到自己此時狼狽丟臉的樣子，丟臉又怎樣？她是他的小媳婦，他什麼樣都不怕丟臉。

    不管利誘還是威逼，只要能想到的辦法都用過了，可蘇麗君依舊靜靜的躺著不動，無悲無喜，像個木頭人。

    時間漸漸流逝，天色黑如墨水，鍾瑀心揪成一團，「君君，我真的很怕，我一直在想，當初要是沒有遇上你，你我會不會又是另一番境遇，我不認識你，你不認識我，我們兩個什麼交集都沒有。」

    但他不後悔，在小黑屋遇上她的時候，他已經有預感這輩子都沒辦法再離開她身邊。果然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眼裡永遠只有這個小姑娘，其他人再美再好他都沒放眼裡，小媳婦是上天賜予他最好的禮物。

    如果沒有遇見蘇麗君，他會永遠冰封在黑暗中，永遠是那個被家人和好友背叛而深深傷害的人，永遠走不出傷痛。

    當年的那段事情耗盡了他的熱情和信任，從那以後他習慣了天天帶著面具過活，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痞痞的笑容掩蓋。

    除了他的父親母親，他沒辦法再相信任何人，是這個小小人兒的關懷讓他重新有了身為人的喜怒哀樂。

    淚眼朦朧中，蘇麗君的眼皮動了動，欲睜不睜。

    鍾瑀驚的連忙狂擦眼睛，凝神看過去，真的，她眼皮真的動了，天啊！

    鍾瑀驚喜萬狀，輕拍她的臉，「君君，君君，快醒醒……」

    叫了幾聲，忽然衝向按鈴，衝著對講機狂吼，「來人，醫生，她好像醒了，醫生，快來。」

    所有人湧了進來，七手八腳的替她檢查身體，蘇家人又哭又叫悲喜交加，將個小小的房間擠的水洩不通。

    他身體發軟，眼前一片片暈，無數小星星在眼前閃過。默默退出去，坐在外邊的椅子上抱著腦袋。到了這時候他反而不敢面對，他害怕這是他的幻覺，就像過去的半年裡聽到的那一聲聲『鍾瑀哥哥』。

    不知過了多久，腦袋被人輕輕觸碰，動作很輕柔，「她醒了。」

    鍾瑀身體僵住，聽出那是衛老爺子的聲音，小心翼翼的輕問，「那就是說沒事了？」小媳婦不會再閉著眼不理人了？

    衛老爺子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溫和，「是，去看看她吧，你爺爺沒有說謊，他的醫術真的很好。」他忍不住為老對手說話，那老傢伙從剛剛一直不說話，直愣愣地看著門口發呆。他如何不知老傢伙的想法，只是這些事情他沒法幫。

    「我知道。」鍾瑀有些彆扭地回答，他知道衛老爺子的意思，只是多年的隔閡讓他不知道怎麼面對那個老人。

    衛老爺子輕輕地說道：「那老傢伙就是這樣，別看他每天牛氣哄哄的，其實他最怕寂寞。你也別怨他，他本也不想再逼你，只是鍾家真的不能沒有你。以後你回去自然就明白了。」鍾家那麼不成器的後輩，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鍾瑀沉默了一會兒，他的確不願意再回到那個地方，老頭子這回出手救人，他回鍾家，就這樣吧。「衛老，我想先去看看君君。」

    「去吧。我知道你放心不下。」衛老爺子歎息道，這孩子從小就一直守著蘇麗君，他都看在眼裡。

    好疼。

    蘇麗君緊緊抓著被單，整個背部的神經串聯在一起，疼的一片麻木。

    迷迷糊糊中她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現在她會這麼難受。身體癱軟的好像斷線的木偶，她想動一動身體，背部卻一陣劇痛。

    「嗚……」蘇麗君哼了一聲，眼淚湧了上來，一瞬間神智就清醒了。

    「君君，你醒了？怎麼樣？感覺怎麼樣？」蘇睿放大的臉緊挨著她的，她幾乎可以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

    緊接著床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鍾瑀和衛宸的聲音同時傳來：「君君，你醒了？」

    「君君！你沒事了吧？」

    「好疼。」蘇麗君帶著哭腔哼唧了一聲，因為忍痛而氣喘吁吁，在反應過來自己到底怎麼了的同時，她馬上想到了最擔心的問題。聲音細不可聞：「哥，爸媽他們呢？」

    蘇睿歎息了一聲，抹了抹她額頭上的冷汗，「他們守了你一夜，我催著他們回去休息，小翼和源源剛剛大哭著不要回去呢。君君，你看這麼多人惦記著你，求求你以後別再嚇唬我了，我都快被你給嚇瘋了。」蘇睿的聲音抖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過了半天才有些沙啞的續道：「你要不要喝水？餓不餓？連阿姨給你煮了粥，要喝點嗎？」

    「我不想喝。對不起哥……」蘇麗君虛弱的搖頭，這一次她害這麼多愛她的人跟著著急，她心裡過意不去。

    想到這裡，蘇麗君才想到剛才好像聽到鍾瑀的聲音了，她現在神智不是很清楚，腦子反應慢半拍。鍾瑀怎麼可能會回來呢？心裡是這麼想，還是開了口：「鍾瑀哥哥。」

    「我在呢。」幾乎是蘇麗君的聲音剛落。鍾瑀就一個箭步到了跟前。

    蘇睿讓到一邊，鍾瑀一把握住了蘇麗君的手，焦急的問，「是不是很疼？你這小笨蛋，你……哎！」看到她那張虛弱的臉，鍾瑀什麼斥責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蘇麗君搖搖頭，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很對不起關心她的所有人。換個角度想，如果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為了救自己受傷，她會是什麼心情？可是當時那種情況，她也實在沒有辦法看著衛宸挨刀子。

    見鍾瑀還是這麼溫柔，蘇麗君鼻子發酸，眼淚就要流下來，「我想動一動。」皺著眉頭吸了吸鼻子，沙啞的說：「我覺得全身都很麻了。」

    鍾瑀歎息一聲，給她擦擦眼淚，他很想說知道疼還去給人家擋刀子？但是到了嘴邊卻變成：「君君乖，你的傷口剛剛縫好，刀子刺的不淺，最好不要亂動。我給你揉揉。」輕柔地幫她按壓僵硬的肌肉，看她皺眉微鬆才停下來。

    整個過程，衛宸都呆呆的站在旁邊看著。蘇麗君被紮了那一刀，流了這麼多血，昏迷了又發高燒，差點都沒命了。他早已經自責了一千次一萬次。

    當她衝過來撲在自己背上擋住那一刀的時候，衛宸心裡受到的震撼就刻印在了靈魂裡。這麼柔弱的女孩，卻又這麼善良勇敢，他到哪再去找這麼特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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