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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老公,今晚必須交軍糧》章 節目錄 第八十六章 人間仙境話衷腸 文 / 秋月皎皎

    在市區轉來轉去,奔馳直接往郊外而去。

    沿路,草木森森,鳥鳴陣陣。茵綠中,點綴著五顏六色的野花。

    「范總,你的家不在市區啊?」此話一出,陳妍很是懊惱,如今的有錢人,幾個是住在城裡的?

    「對。確切地說,不僅不是在市區,而是在深山裡。」

    深山裡?

    在陳妍的理解與僅有的常識裡,有錢人大多住在交通較為發達的郊外,但鮮少有人住進深山老林裡。

    「范總說笑了吧?」

    「到了地你就知道了。」

    見秦多多閉著眼倚在陳妍的懷裡,一聲不吭,范毅夫也沒了說話的興致。

    十幾分鐘後,奔馳離開省道往一條鄉間小路奔去。

    「多多,你看,你快看!」陳妍指著窗外因受驚擾而騰空飛起的鳥兒:「這鳥又白又大,而且腳那麼長,紅紅的,是什麼鳥呀?」

    范毅夫趕緊按下中央鎖的開關。

    車窗緩緩地降了下來,一股帶著清草氣息的風便撲了進來。

    秦多多抬起頭往外看了一眼,嗔怪了一聲:「這也不知道?不是白鷺嗎?小時候我們學校的那片樹林裡常有這麼一群鳥,忘記了?」

    陳妍像個大姐姐似地笑了笑。她的用意,只是想將陷在困頓與痛苦中的秦多多給拉出來。

    「沒錯,不瞞你們說,那時我常想,這白鷺鳥這麼大,它的肉一定好吃。」

    秦多多朝范毅夫翻了翻眼白:「你就知道吃!我家虧待你了,不讓你吃肉了?還想吃鳥肉!太沒有愛心了。」

    陳妍卻笑著問:「范總到過我們學校?」

    范毅夫老老實實地回答:「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我們學校的樹林裡有白鷺鳥?」

    范毅夫一時語塞。但他馬上就知道陳妍的用意,她是在為自己辯白。既然沒到過學校,那麼自然就沒見過白鷺鳥,沒見到白鷺,就更談不上想吃鳥肉了。

    好個冰雪聰明明的女孩。

    范毅夫不由地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陳妍。

    陳妍感覺到了,小臉,刷地一下紅了。

    秦多多卻沒注意到這些。

    她心事重重地望著窗外,略帶寒意的風,吹起了她的絲發,一片青青的落葉,在風中搖搖欲墜,秦多多伸手把它接住。

    「這葉子還沒老呢,怎麼就成落葉了?」舉著葉子,陽光照在葉子上,上面的脈絡異常分明,顏色很是清翠。葉柄處,滲出一絲絲黏黏的液體。

    「可能是風大,也可能是被蟲蛀掉了。」陳妍據實回答。

    「一個人要是遇上了人生的暴風驟雨,遇上了一條專啃人骨血的蟲,那這個人是不是也很快會凋零啊?」

    秦多多撫著葉面,嗅著那股子淡淡的清香,喃喃地問。

    陳妍不知作何回答。

    范毅夫將車窗關上了一半,他有些擔心地偷看著秦多多,躊躇了好一會兒,范毅夫笑道:「人生是一條漫長的路,在這條路上會遇到各種美景,自然也會遇上狂風暴雨。遇上也不可怕,我們預先穿好雨衣,找個能相依相扶的同伴繼續前行。你要相信,風雨後才能見到彩虹,更美的風景就在風雨後。至於那條蟲嘛,簡單,做個外科手術把它摘了不就完事了?」

    「這樣的大道理我也會講,可真要遇上了你就沒這麼輕鬆了。」秦多多哼了一聲。

    范毅夫淡淡一笑:「我的小師妹,你並不知道我曾經經歷過什麼。我不僅遇上過大風大浪,而且,還遇上了不止一條你所說的那種啃人骨肉的蟲!可最後怎麼樣呢?我不是照樣挺過來了?並且比以前活得更好,活得更精彩。」

    秦多多瞇縫著眼看了看范毅夫。

    這樣類似的話,范毅夫已不止一次提到過,什麼地獄啦,什麼練獄啊……等等,似乎他曾有過不平凡的經歷。

    見多多又不語了,范毅夫趕緊找話題:「多多,你知道我初中畢業後去哪了嗎?」

    這個,也正是秦多多想知道的。

    范毅夫初中一畢業就離開了原來的學校。當時,秦多多很想問問父親,那個鼻涕蟲到底去哪了。可她不好意思張嘴,平時那麼討厭他,現在再也不來蹭吃蹭喝了,多好?

    在那段時間,秦多多突然感到很空虛很無聊,就好像一個練拳擊的人失去了對手。

    後來聽母親提了一句,說范毅夫被一個親戚什麼的給領走了。

    「不是親戚,而是我的姐姐,親姐姐!」

    姐姐?

    「你不是孤兒嗎?怎麼還會有姐姐?」

    范毅夫依然淡淡地笑著,只有他自己感覺到,心,好像被刀子在拉割一般,疼痛難忍。過去的經歷,他從來不曾跟別人提起。

    可不知為什麼,他就想跟秦多多說說。

    「我父母生了我姐姐很多年後才有了我,我和我姐姐相差很多歲。在我兩歲的時候,我父親愛上了別的女人而跟我媽媽離了婚。我姐跟了我媽遠嫁到外地,我隨了我父親。我八歲的時候,我父親意外身亡,我被街道居委會送進了福利院。初中畢業那年,有個年輕的女人突然找到了我,說她是我親姐,還說我的親媽在一起車禍中去世了。」

    「從此你和你姐就生活在一起了?那你姐姐現在還跟你在一起嗎?」

    范毅夫搖了搖頭:「我也在找我的姐姐,不知道她現在在哪。」

    怎麼會這樣呢?

    「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大學畢業後發生了一件很大的事情,結果是,把我姐給弄丟了。」范毅夫含含糊糊地說。

    秦多多看出來了,范毅夫似乎對這個問題不願多講,便不再尋根問底的。

    「師兄,你有你姐姐的照片嗎?假如有的話你把照片給我,我在媒體的熟人多,讓媒體幫忙找找,一定會很快找到的。」

    秦多多說。

    陳妍用力地點著頭:「我也能助一臂之力。」

    「謝謝,我想,我會找到我姐姐的。」

    「有眉目了嗎?」

    范毅夫略一遲疑,隨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經過了一條坑坑窪窪的泥路,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條水泥路。()水泥路的兩側,錯落有致地種植著楊柳與四季桂花。近處,綠的是柳條,紅的粉的是月季花,遠處,青山迭翠,小道盤旋……轉進了一個山谷。

    「哎,這裡還有水車呀?太漂亮了。」

    從小生活在農村的陳妍,一眼就認出水壩口的那個高大的物件。

    水車?

    秦多多湊到窗前看,可不,一架水車正吱扭吱扭地轉動著,隨著每一下的轉動,水流噴射出來,水聲嘩嘩響,在山谷間特別清脆悅耳。

    「從進入這個山谷起,這方圓幾十里就是我的天下了。」范毅夫拍了拍方向盤,很爽朗地笑著。

    四周,太漂亮了。

    小路的左側,是一大片茂密的樹林,陳妍驚喜地叫道:「范總,這是板栗樹吧?」

    范毅夫點了點頭。

    右側,草木繁茂,一條清澈的小溪蜿蜒流過。

    「這裡下車吧,」秦多多目不轉睛地看著窗外:「這裡離你家不遠了吧?」

    「遠著呢,」范毅夫指著半山腰那個黑色的東西:「那裡才是,看見沒?那是房子的屋脊。」

    望著空曠寂靜的四周,秦多多問:「這裡就住著你一個人?」

    「對呀,我就是這片山野的主人,唯一的男主人。」范毅夫笑吟吟地看了一眼秦多多:「怎麼樣,你願意來當個女主人嗎?」

    「你這個人就是不能跟你好好說話,一說就開始胡說八道!」秦多多生氣了。

    「嘿嘿,開玩笑,開個玩笑,你別生氣哈。」

    陳妍羨慕地看著秦多多,心想,假如范毅夫會跟自己這麼說,請自己來這裡當個女主人,自己一定會開心地跳起來。

    秦多多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在綠海中盤旋了七八分鐘,終於到了范毅夫的家。

    這是一片開闊地,綠樹掩映中,一排有著五六個窗口的平房。白牆黑瓦,窗戶也是黑色的,顯得很顯目。

    屋前,是一大片果林,秦多多也認不出是哪幾種水果樹,樹下,幾隻肥碩的雞正悠閒地啄著食,人來了,一點兒也不驚慌,連頭也不抬。

    「這是你養的?」秦多多難以置信,一個億萬資產的大老總,竟然會在深山老林裡養雞。

    「是啊。」

    「多多,快看,這裡還有山羊和兔子呢。」陳妍在另一頭咋咋唬唬地叫。

    茶樹的一側,是一片草地,幾隻山羊正埋頭苦嚼,而兩隻大白兔,卻被驚起,在草叢中蹦蹦跳跳,一會兒便不見了。

    「這也是你養的?」

    「是的,我不僅養了雞鴨兔和山羊,種了大片的果樹,還在屋後種了一大片的蔬菜呢。你們今天來,我準備做一頓綠色環保的晚宴給兩位小姐嘗嘗。弱弱地說一句,別人可沒有這個口福哦。」范毅夫哈哈地笑著,率先朝平房走去。

    「這地方真的好,山青水秀,鳥語花香,空氣質量一定更好,真是個世外桃源。」秦多多用力地來幾個深呼吸。

    成天生活在鋼筋水泥的城堡裡,整個大氣都被污染了。

    陳妍學著秦多多的樣子,大口大口地吸著,「這裡的氧離子一定很高。」

    「那是當然。」

    「這麼好的地方,人家真心邀你來當女主人,你不領情就算了,還讓人家下不了台。」

    「我有嗎?」

    對范毅夫頤指氣使,秦多多早已習慣。

    「當然。換上別人,他早就該生氣了。」

    生氣?范毅夫會生氣嗎?在秦多多的記憶裡,既沒有這個印象,也沒有這個概念。

    陽光,從枝葉的縫隙中摻漏下來,跌落在地上,好似一塊塊大小不一的金子。

    秦多多彎腰揀起一個青澀的果實,望著果實上面的絨毛,心裡,彷彿也長了一層厚厚的毛毛似的,堵得她喘不過氣來!

    自己和上官少雄有愛情嗎?假如有的話,也如這個果實一段,青澀,沒有生命力。

    她真的沒想到,自己嫁的,自己愛的男人,竟然是個品行低下的敗壞者!

    真的要崩潰了。

    難怪,上官曉月從自已和上官少雄談戀愛後便如刺蝟一般地對待自己,有事沒事張嘴便刺,時時處處和自己過不去。

    難怪,上官曉月會在自己的開水裡放安眠藥,她是看不得自己和上官少雄纏綿行夫妻之事啊。

    難怪,上官曉月會對自己說那樣的話。儘管,事後上官曉月承認是她在跟自己開玩笑。現在看來,這並不是玩笑,而是,即將要發生的事情。上官少雄在一個月期滿時沒跟自己離婚,沒有遵守他們之間的約定,肯定是出什麼意外了。

    至於是什麼意外,秦多多不想想,真的不想想。

    噁心,一陣陣的反胃!

    秦多多扶著樹幹蹲下了身子。

    哇……哇……

    翻江倒海的亂吐。

    陳妍嚇壞了,跑過去:「多多,你這是怎麼了,是暈車,還是吃壞了肚子了?」

    在秦多多抖顫的背上輕輕地拍著。

    秦多多喘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那怎麼會吐得這麼厲害?」

    秦多多還是搖了搖頭。

    她搭著陳妍的手慢慢地站了起來。

    「你的臉色很難看,多多,你到底哪不舒服?」

    秦多多無力地將整個身體倚進了陳妍的懷裡,啞著嗓子說:「我……我要跟那個混蛋離婚!」

    陳妍連抱帶拽地將秦多多弄到不遠處的木椅上坐下。

    「多多,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剛才說,什麼上官少雄狗男女,是不是他跟哪個女搞婚外情?」

    秦多多蒼白的臉上浮上了一絲羞紅,她無力地閉上眼睛,雙唇,不住地抖顫。

    「多多,你說話呀,告訴我,是不是那樣?」

    秦多多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這是什麼意思?

    陳妍一下子站了起來,提高嗓音:「你不說,好,我這就去找上官少雄!」

    「別去!」秦多多一把拉住陳妍的胳膊:「不要去找那種不是人的東西!」

    陳妍將秦多多摟過來,將一綹亂髮別在耳後,心痛地說:「這到底是什麼回事,你能慢慢的告訴我嗎?」

    秦多多伏在陳妍的懷裡,感受著友情的溫暖,她幾度哽咽,終於含悲帶恨地說:「上官少雄,跟上官曉月亂來!」

    啊?

    「上官曉月不是他的妹妹嗎?這怎麼可能?」

    唇弧往上扯了扯,一絲苦笑在秦多多清瘦的臉上閃過:「我親耳聽到的……陳妍,你說,上官少雄怎麼會是那樣的人啊,要不是我親耳聽到他跟他父親的談話,我……打死我也不會相信的……。」

    「你不會是聽錯了吧?」

    陳妍在心裡權衡著秦多多與上官曉月。

    可無論如論比較,秦多多都要勝上官曉月一籌,無論是長相學歷還是氣質。

    上官少雄,怎麼會把美貌可愛的妻子放在一邊,和自己的妹妹搞在一起?

    這……。這不是心靈扭曲、變態嗎?

    「對,他就是個變態!」秦多多咬著牙,聲嘶力竭地說道:「我無法跟這種變態的人生活在一起,離婚,馬上離婚!」

    「假如他真是這樣的人,」陳妍倒吸著涼氣,義憤填膺:「多多,我支持你跟他離婚,一天都不要跟他過了!」

    小姐妹在說悄悄話的時候,在屋裡等了半天也不見她倆跟進去的范毅夫轉身走出來,躡手躡腳地走到身後,他想嚇秦多多一下,逗她開心開心。

    秦多多和陳妍的對話一一地落進了耳裡。

    真沒想到,上官少雄竟然如此不堪,竟然與妹妹胡搞!可憐的多多,竟然遭受這樣的侮辱!

    范毅夫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在剎那間凝固了。

    他真想把秦多多緊緊地摟在懷裡,告訴她,沒關係,勇敢地往前走!離開上官少雄,我范毅夫會給你最深厚的情愛,最美滿的生活!

    可是,他不敢上前,他轉身悄悄地溜回到屋去。

    他擔心,秦多多一旦知道自己知道了她的隱情,會窘迫,會難為情,會覺得顏面盡失。

    秦多多很堅強,但她同時是個女孩子,女孩子的自尊心很脆弱。

    范毅夫站在窗前,遠遠地看著秦多多。心,就好像在風中飄落的枯葉,往下墜,往下墜!

    上官少雄太不是東西了,太不知道珍惜了上天對他的特殊關照了。秦多多是個多好的姑娘,美麗,陽光,灑脫,善良,似乎天底下所有的美德她具備齊全!上官少雄難道不知道,他娶了秦多多,羨煞了世間多少好男子?

    當然包括范毅夫!

    既然把天下奇珍娶回了家,你上官少雄就應該好好珍惜,好好疼愛,盡所有的力量讓秦多多幸福和快樂!

    可是,上官少雄你不僅沒讓秦多多感到快樂與幸福,反而讓她流淚,讓她難堪,讓她痛苦!

    上官少雄,你真該死!

    你跟你父親,都是衣冠禽獸,都得下地獄!

    上官家滿門該死!

    砰地一拳,范毅夫狠狠地砸在了窗台上。

    絲毫沒感覺疼痛,殷紅的血絲卻從手背上滲了出來。

    范毅夫吮著傷口,英氣十足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寬慰的笑容,也好,上官少雄與其妹如此一來,反倒幫了自己的一個大忙!

    自已有機會得到秦多多了。

    自己的復仇計劃再也不用縮手縮腳,擔心投鼠忌器傷了秦多多!

    好,很好!

    范毅夫換上了一臉會心陽光的笑容,站在窗前衝著樹底下喊:「兩位美女,請進屋來。清茶已泡好,靜候美人兒細品。」

    秦多多從包裡掏出隨身帶著的化妝盒,細細地遮去淚痕,重新淡施脂粉,輕點紅唇。

    轉眼便是嬌艷無比,容光奪目。

    「對,這才是我熟悉的秦多多!我們才不要為那樣的人渣去傷心難過。走,范總在叫我們進去喝茶呢。」

    嗯。

    走了幾步,秦多多有些羞澀地說:「你別告訴他。」

    「我知道。」

    走進平房,范毅夫迎了過來,伸手便去接過秦多多手中的坤包,然後很自然地拉開椅子,笑容滿面:「讓小生侍候美麗的秦小姐就坐。請。」

    小生?

    秦多多噗嗤一下笑了,但笑容如懸在山崗後的落日一般,轉瞬便消失了。

    范毅夫很稔熟地洗茶泡茶。

    「范總,你學過茶道?這,叫春風拂面吧?」陳妍滿眼愛慕地望著儒雅的范毅夫。

    在陳妍看來,范毅夫實在是個十全十美的好男人。有帥氣的外貌,有過億的資產,有春風拂面的待人態度,而且,更具有富人們大抵不具備的生活情趣。

    「我曾經遇上過一個高人,他是福建安溪人,愛喝茶,更懂得茶道。說起來,我喝茶的歷史跟那位高人的影響是分不開的,」范毅夫拿起攝子,將燙過的小玉杯一個個地夾出來,放在各自的面前:「陳小姐也學過茶道?」

    陳妍有些拘謹地搖了搖頭:「我沒學過,倒是多多在高中的時候專門學習過茶道。在我們上大學的時候,多多常邀一班姐們上她的宿舍去喝茶。」

    「是嗎?多多小姐還專門學過茶道?太好了,我終於遇上知音了。多多小姐,你可願意為我和陳小姐表演一下茶道?」

    「我可不想班門弄斧,」秦多多翹起蘭花指,很優雅地端起小玉杯,她沒有急於放到唇邊,而是放至鼻下細細地聞了聞,淡然一笑:「這是大紅袍,產自福建的武夷山。」

    「多多小姐好靈的鼻子,好淵博的知識。」

    「少奉承我了。」

    范毅夫欣喜地發現,秦多多不反對自己喊她「秦小姐」了。回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聲「秦小姐」換來了秦多多滿臉的不悅與當眾的指責。

    三人圍坐著,喝著茶聊著天。

    陳妍因為范毅夫在座,所以顯得比往日還拘束,而秦多多心裡擱著天大的事情,就好像一塊大磨盤壓在心頭上,所以她也不怎麼說話,表情有些懨懨的。

    所以,范毅夫就承擔了主講人的角色。

    「多多,你品得出這是武夷山的大紅袍,但你知道這茶為什麼叫大紅袍嗎?」

    秦多多搖了搖頭。

    陳妍看得出來,范總一直不停地說著話,不停地插科打諢,目的就是想逗秦多多開心。

    唉,秦多多真好命。

    陳妍見秦多多無情無緒的,也很著急,收起一波又一波的醋浪,笑著問:「范總,這茶為什麼叫大紅袍呀?你一定知道,給我和多多講講唄。」

    「那我就講講?不過,我有個條件,我講完大紅袍的來歷後,多多和陳妍小姐每人都得講一個笑話。怎麼樣,這個條件很公道吧?」

    「行,我們也不能白喝范總的好茶不是?」陳妍推了推有些出神的秦多多:「你說對吧?」

    嗯。

    秦多多不置可否。

    「好了,多多同意了,范總你快說。」

    「好,」范毅夫提起壺給大家重新換了一杯熱茶,用抓茶葉的鉗子往茶桌上輕輕地一拍,來了個開場白:「話說遠古當年,」

    范毅夫一派說書人的樣子,秦多多和陳妍忍不住笑了。

    見秦多多笑了,儘管笑容很蒼白很寡淡,但范毅夫覺得很滿足,彷彿得到了世間的大獎似的,興致勃勃地往下說:「有位玉樹臨風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舉人要進京趕考,可這個舉人是個窮舉人,身上只帶著幾兩碎銀子的盤纏,走到福建武夷山地界的時候便山窮水盡,風雪交加的一個夜晚餓暈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終於醒了過來。這時候,他覺得自己渾身有勁,全身暖和和的,嘴裡甘甜,腹中食飽,」

    「是不是遇到神仙了?」陳妍忍不住插嘴問。

    秦多多扯了扯陳妍的衣袖。

    「別打斷,聽我慢慢的道來!」范毅夫又在桌上拍了一下,搖頭晃腦地說:「一開始,他還以為自己到了冥界,是閻羅王設宴招待他呢。等他看清四周的環境時才發現,自己還活著呢。這裡是山頂,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沒有人煙。一片矮樹林全被厚實的雪給蓋住了,只剩下一棵長相有些奇特的樹孤零零地矗立著,他記得,自己當時就是走到這棵樹下後暈倒的。」

    「難道這是個樹精?」

    范毅夫詭秘地笑了笑,並不直接揭秘,而是繼續往下說:「天亮了,他想馬上離開。可是,奇怪的是,他無法邁動腿。一抬腳,頭皮就生疼生疼,好像有誰在身後揪住他的頭髮似的。一開始,他還以為樹枝把他的頭髮給掛住了呢。回頭細看,沒有啊。可是,他轉身一走,頭髮又被揪住。試了不知多少遍,他依然走不出那棵樹下。他急壞了,席地一走,拍著泥地哭道:『土地公啊,各路神仙爺爺啊,求你們別再跟我開玩笑了,我不敢再耽擱了,再耽擱下去,我進不了考場了。』」

    范毅夫說的神情兼備,秦多多的注意力不覺地被他吸引了過去。

    她直勾勾地望著范毅夫。

    范毅夫一喜,越發的繪聲繪色:「不知土地公和神仙爺爺們是沒上班哪,還是上班開小差出溜了,反正沒聽到那秀才的哀求,窮秀才無論是走還是跑,都無法走出那棵樹底下。這下,秀才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到底是為什麼?」陳妍忍不住又問。

    秦多多卻淡淡地一笑,繼續品她的茶。

    「天,很快就黑了,被拘在樹底下的秀才只能倚靠在樹幹上閉目休息。原以為,天寒地凍的,不被冰死也要被餓死。可是,他卻不可思議地美美地睡著了。在夢裡,一位穿著綠色衣裳的美女從樹裡走出來,給秀才披上衣服,又從食漆藍裡拿出一大堆好吃吃的食物,有酒有肉。秀才也不客氣,一邊大嚼一邊問:『姑娘,你從哪兒來?昨晚也是你給我送的衣食嗎?』

    姑娘抿嘴笑了笑,不答話。

    秀才又問:『姑娘,你為什麼要給我送食物和衣裳?你們之間並不相識啊。』

    姑娘還是沒答話,從遠處傳來了一聲悶悶的說話聲;『酸秀才,你有福氣,她和你有夫妻情緣。不過,你一年之中就得把她娶了,否則—』

    秀才趕緊問:『否則怎麼樣?』

    那悶悶的聲音消失了。

    秀才偷偷地看了一眼身邊這位替自己斟酒夾菜的姑娘,心想,如此美麗又賢惠的女子,就算和自己沒有夫妻緣份,自己也要想辦法娶回家。一年之中?容易。秀才很自信,明天的春季大考一定能金榜題名,高中魁首,到時一定要風風光光地把姑娘娶回家。

    於是,秀才便很真切地對姑娘表白了心思。

    姑娘紅了臉,輕輕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秀才便醒來了,他看見,自己穿著皮棉大衣,一個大大的包袱裡頭,有換洗的衣服,散碎的銀兩,還有一些乾糧。

    秀才懷揣著對姑娘的感恩上路了。」

    聽到這,秦多多不屑地揚了揚眉梢:「這麼老套的故事……。一定是秀才中了狀元,然後回來娶那位神仙姑娘了。」

    「錯!」

    啊?

    秦多多和陳妍齊齊發出納罕的驚呼。

    「那秀才在來年的春考中並沒有考中,落榜了。在百般的失落過後,秀才決定留在京中等待三年後的再一次考試。」

    「不是說讓他一年之內就得把那姑娘娶回家嗎?」

    「秀才當然沒忘記自己的承諾,但他想,自己一介布衣如何面對那好姑娘?再說,身無分文,他拿什麼回鄉?秀才覺得,那姑娘不是凡人,她在遙遠的地方一定會知道他的心思,也一定會在原地等他回去的。三年後,秀才果然高中。飲過了瓊林宴,秀才穿著皇帝親賜的大紅錦袍,快馬加鞭地往回趕,來到武夷山,他摒退了左右,獨自一人宿在那棵樹下,期盼那位姑娘出現與他成婚。

    可是,一覺睡醒,那姑娘根本沒出現。秀才不死心,連在樹底下過了三個晚上,那姑娘卻杳如黃鶴,無影無蹤。在手下人的催促之下,秀才只得悲愴地離去。臨去之前,他將那件大紅袍披在了那棵樹上。第二年他再次回鄉路過武夷山,那棵樹非常茂繁,秀才懷念那位姑娘,便扯了一把樹葉準備帶回去。秀才在偶然之間將一片樹葉含進嘴裡,突然間,他感到唇舌間甘甜生津,回味無窮。秀才當即雇了當地人好好照顧這棵樹,因有茶為媒的說法,所以,秀才將這棵樹名叫大紅袍,字叫茶。這,就是大紅袍的來歷。」

    「真遺憾,那秀才跟神仙姑娘最終沒在一起。」陳妍長歎了一口氣。

    范毅夫歪著頭笑咪咪地看著一言不發的秦多多:「小師妹,換上你是那位姑娘,你會一直等著那秀才嗎?」

    「不會!」回答得很是乾脆。

    「那姑娘不是很愛那秀才嗎?她為什麼不再等等呢?」

    「沒有誠信的男人,再優秀也是個人渣,等什麼等?」

    范毅夫心裡懸著的那塊石頭,緩緩地放了下來。

    秦多多跟小時候一樣,嫉惡如仇,上官少雄如此背負和羞辱她,她一定不會再留在上官少雄的身邊了。

    在范毅夫對秦多多越來越牽掛,越來越愛戀的時候,正愁沒機會得到秦多多呢,上官少雄竟然會出這種事情。

    真是老天有眼!

    「好了,我的故事說完了,現在輪到兩位美女了,」范毅夫重新泡了一壺新茶,扭頭問:「你們兩位,誰先說?」

    陳妍羞澀地推辭道:「我從小就不會說笑話,還是,還是讓多多說吧,她最會說笑話了,她的笑話逗死人了。」

    「那就請小師妹先說?」

    秦多多苦笑了笑,自己哪有什麼心情說笑話?

    她站了起來:「坐也坐了,茶也喝了,我們回去吧。」

    陳妍看了一眼范毅夫,她希望范毅夫出面相留。一是有這難得的機會和范毅夫在一起,陳妍一時半刻不願離去。二呢,她擔心秦多多回去找上官少雄大鬧。

    無論是離婚與否,陳妍希望秦多多在冷靜後再做決定。

    「這可不行,晚餐的飯菜我全準備好了。」范毅夫坐著不動,沒有送客的意思:「小師妹,你難得來一趟,我正想好好的展現一下我的廚藝呢。」

    「我還有事呢,以後有機會讓你表現。」

    秦多多不容分說,拿起了外衣和包。

    「多多你就這麼不賞臉?」范毅夫轉身從裡間的廚房端出了一隻大臉盆:「你看看,現殺的雞鴨,兩條剛從房後那條河裡抓上來的河魚,還有一堆剛從菜地裡現摘的蔬菜。你倆要是走了,這不是浪費了嗎?」

    「范總,你剛才一直在泡茶講故事,是誰殺的雞鴨呀?」陳妍問。

    「我請了附近的一個農民當幫工,我住在城裡的時候,由他來照顧家畜和菜地果林。」

    哦。

    秦多多邊往外走邊說:「怕浪費?很簡單,把這些菜全送給那位幫工好了。」

    范毅夫大叫:「多多,你太大方了,我這些食物全是綠色環保的,不能用金錢去計算。不是小師妹你們過來,一般的人還沒有這個口福呢。」

    「多謝了。」

    說完,秦多多奪門而去。

    范毅夫見攔不住,他搖了搖車鑰匙說:「這裡離城裡有幾十公里,而且,沒有公交車,沒有出租車,請問小師妹,你準備如何離去?」

    「你怎麼把我們弄來的,就怎麼把我們弄回去!」秦多多的口氣很硬,不容商量。

    范毅夫呵呵笑:「我今天打算住在這了。」

    「那把車鑰匙給我。」秦多多朝范毅夫伸出手。

    「那絕對不行,你把車開走了,我明天一早如何去公司啊?」

    秦多多一頓腳一咬牙:「那好,我走路出山。不就是幾十公里嗎?我走!」

    「走著出去?」范毅夫看了看天空:「天色有些暗了,天馬上就要黑下來,你一個人敢走山路?不是我嚇唬你,這山雖然不高,但聽附近的農民說,夜裡常有野獸出沒,有野豬,有果子狸,上次我半夜開車回這裡的時候還撞死了一頭狼呢。」

    秦多多有些膽怯了。

    「多多,要不,我們就在這裡住一個晚上?就當是農家樂了。」陳妍勸道。

    秦多多覺得,自己心頭的那把火一直無法熄滅。她必須馬上找到上官少雄,馬上攤牌,馬上離婚!

    她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陳妍看穿了秦多多的心思,在耳邊極小聲地說:「就算你要跟上官少雄離婚,那也得明天!等你趕回城,那民政局早也下班了。」

    這話也有理。

    秦多多收住了腳步。

    范毅夫走到門外,開始驅趕還在草叢中溜躂的兔子。

    這會兒回過頭,笑著說:「師妹,我有個問題想向你請教。」

    秦多多嗯了一聲,抬頭看著天空,望著夕陽在樹梢後頭沉浮,發愣。

    她承認,范毅夫和陳妍的話都對。

    可是,總覺得無法讓自己安定下來。

    「是這樣,我公司有位軍嫂,她丈夫是守海島的軍人。他們結婚五年,可在一起的時間不超過半年,時間一長,那位軍嫂便忍受不了這樣孤孤單單的生活,向他老公提出離婚。她老公自然不答應,這離婚之事就這樣擱淺了。後來聽公司的法律顧問說,只要軍人不答應,配偶的另一方就無法離婚。小師妹,還有這種明顯偏向軍人一方的法律?」

    秦多多一愣,范毅夫的話提醒了她。假如上官少雄不同意離婚,自己是不是就離不成了?

    沒錯,好像確有這回事呢。

    「不知道!」秦多多惡狠狠地說了一句。

    范毅夫將山羊牽進圈裡,拿過毛巾擦了擦手,笑著對秦多多說:「這樣吧,你明天有時間問問上官少雄,看看具體是怎麼規定的。弄清楚了,我也好幫手下的人盡快地達成她的心願。」

    「你還真善心,連員工的婚姻你都要管。」秦多多嘲諷道。

    「你這就不懂了,婚姻不合諧,勢必影響工作。別看我表面上是關心員工的生活,實際是上為我公司的工作著想。」

    哼!

    陳妍見秦多多不再執意鬧著走了,便拿過外衣和包,將秦多多拉進屋裡,壓低聲音說:「你也別一門心思叫著嚷著離婚,上官少雄若是不答應,你鬧也白鬧。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把這些七規定八規定弄清楚再說。」

    秦多多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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