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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老公,今晚必須交軍糧》章 節目錄 第一百零六章 我弟對你真是一片真心 文 / 秋月皎皎

    八點整,秦多多準時到達恆業公司的大樓前。

    范姨已在那裡等候著了,與范姨一塊站著車旁向遠處眺望的,還有范毅夫。

    「多多……」范姨衝著秦多多揮手。

    秦多多抿嘴一笑,「范姨你們好早哦。」

    偷偷地看了一眼范毅夫。

    還好,神色沒有異常,跟往常沒什麼區別。

    也就是說,范姨並沒有把昨晚的事情告訴范毅夫。

    「多多,你們要去找陳嫂,我陪你們去吧?我聽說陳嫂的家在一個很僻遠的深山裡,道不好走。」

    「不用,我們能找到,」秦多多拉開車門,又回頭打量了車身:「你什麼時候弄了這麼輛保時捷的新車?」

    范毅夫淡然一笑,臉上浮現出一片燦爛的光暈。

    不答。

    范姨很愛惜地摸了摸車子,笑著說:「小毅一聽說你要用車,連夜給一家車行打電話。可問了好幾家也沒有這種牌子的現車,小毅急了,給省城的一個開車行的朋友打了個電話,這車是連夜從省城開過來的。」

    「你公司不是有好幾輛車子嗎?隨便哪輛都可以,幹嘛非得保時捷啊?」

    「送給你的車子,當然得好車,得附合你身份的車,而且,必須得新車。」

    「送給我的?」秦多多彷彿遇到了火炭,一下子跳開:「你要弄明白,我是向你借車,不是向你要車。」

    「幹嘛這麼緊張?」范毅夫將秦多多推上車:「我早就想送你一輛車了,可你不給我這個機會。」

    「我現在同樣不能接受你這樣的饋贈。」

    范姨爬上後座,笑嘻嘻地說:「多多,小毅送給你的,你收下就是,不要白不要。我要是會開車,我也要他給我送一輛。」

    「那可不行,這個禮物太沉重了。范姨,你知道這輛車的價值嗎?」

    范毅夫沉下臉來:「就算它值幾百萬幾千萬,那又怎麼樣?多多,你是不是太不給我面子了,哪有當面拒絕人家送的禮物?」

    「假如是樣小禮物,我會什麼也不說就收下。可它是保時捷啊,我不敢收。」

    「你不收也得收下了,我已經連夜辦好了手續。」

    說著,將一大撂有關車子的材料遞給秦多多。

    秦多多細細一看,天哪,車子主人的一欄,竟然是秦多多。

    「你……你沒我的身份證,怎麼辦這些手續的?」

    「嘿嘿,我找了熟人,而且我背得下你的身份證號碼……」

    哼,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反正,反正我不能接受你這麼貴重的禮物。」

    「好了,先別說了,趕緊走吧。導航系統我已經給你設置好了,你照著提示走就行。不過,離開高速進入小路的時候,你最好停下來問問,別走錯了。還有,我把路上要遇到的幾個岔口都標在紙上,出現路線不明的時候,讓我姐拿出來看看。」

    范姨拍了拍很簡樸的皮包。

    范毅夫真是好細心哪。

    「謝謝范師兄。」

    范毅夫在秦多多的頭上輕輕地叩了一下:「又說謝,真是個屢教不改的傢伙。」

    嘻嘻。

    「真的不需要我陪著去?」

    「真的不用。放心吧,我們一定早去早回。」秦多多沖范毅夫搖了搖手。

    發動車子。

    「哎,等下等下。」

    車子滑出去老遠,聽得身後傳來了范毅夫緊張的叫喊聲。

    秦多多趕緊剎車。

    回頭望著喘著粗氣跑過來的范毅夫:「有事?」

    范毅夫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到了地給我打個電話。」

    秦多多往左右一看,「我手機忘帶了。」

    同時也想到了一個問題,有些羞赧地說:「范師兄,我包也忘記帶上了,口袋裡的錢不多,你先借一點錢給我。陳嫂家裡困難,別的幫不上,給她留點錢吧。」

    新裙子的口袋裡放有六百塊錢,也不知皇甫明皓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秦多多還是早上穿衣服的時候才發現的,心裡一陣的感動,別看皇甫明皓長得那麼粗曠,心思卻很細膩。

    包是女孩隨身的伴侶,女孩出門,別的都有可能忘記,但包和手袋是絕對不會忘記的。

    范毅夫疑惑地看了秦多多一眼。

    范姨卻讚許地點著頭:「多多呀,真是個善心的活菩薩!」

    秦多多紅了臉:「幹嘛呀,不肯啊?你放心,我一回家就還給你。」

    「壞丫頭,我有說過不肯嗎?」范毅夫從褲袋裡摸出一個皮夾,塞到秦多多的手裡:「不知裡頭有多少,不夠的話就拿卡去取吧。」

    秦多多把皮夾裡的鈔票拿在手上,將皮夾遞回去:「深山老林裡哪有什麼自動取款機?」

    也是。

    秦多多點了點鈔票,「剛好三千塊。」

    范毅夫嗔怪地打了一下秦多多的手:「別數了,不用還,就當是我送給陳嫂的。」

    「那可不行,我們這是橋歸橋路歸路,一碼歸一碼。」秦多多揚了揚鈔票:「這是我向你借的,我回來就還你。」

    范姨也看不過去了,奪過鈔票塞進秦多多西裝裙的口袋裡,笑道:「跟小毅有什麼好客氣的?他有錢,多多,咱們不還他。」

    「那不行的。」

    「多多,我說行就行。」范姨不容分說。

    范毅夫額前的那三道黑線越發明顯了,他很敏感地發現,今天之前,姐姐稱呼秦多多還是一口一個少奶奶,今天怎麼就換成了多多了?

    昨天,一定發生過什麼事情。

    要不然,姐姐不會有這樣的變化,秦多多出門也不會穿一套從沒見她穿過的職業套裝。而且,秦多多竟然不帶手機不帶包。

    范毅夫將自己的手機放在秦多多的手裡:「帶上我的,你到了陳嫂家往我辦公室或另外一隻手機上打。」

    「好吧。」秦多多將手機放在儲藏抽屜裡。

    點火起動。

    「等下。」

    秦多多伸出頭去,大叫:「還有什麼事?你能不能一口氣說完呀?」

    范毅夫嘿嘿一笑,盯著秦多多看了半天,說:「看你的樣子昨晚沒休息好,今天開車一定要小心。開累了,就停在路邊歇會。」

    又衝范姨說:「姐,別忘了把參茶給多多喝。」

    范姨唉了一聲,拍了拍黑皮包:「小毅,你就放心吧。參茶我帶著呢,等多多渴了就拿給她喝。」

    嘿嘿。

    秦多多心頭一熱,看了一眼范毅夫。埋頭一笑,發動了車子。

    開出去很遠,秦多多從倒車鏡裡看到,范毅夫還站在原地,一直朝這邊望著,望著。

    「多多,我弟對你可是一片真心哪。我呢,也希望你倆有個好結果。」

    秦多多有些羞窘,她當然能感到范毅夫的一片真心,可是,

    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范姨,你勸勸他,讓他趕緊找個好女孩結婚,我……我不能耽誤他……」

    「他要是肯聽,這會兒還會打單身?小毅跟我說過了,說這輩子就等著你,你一輩子不離婚,他一輩子不結婚!」

    「這…。有這個必要嗎?天底下比我秦多多好的女孩有的是,他幹嘛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我以前也這麼勸過他,小毅卻說,好女孩是很多,但秦多多只有一個。」

    「范姨有空的時候就勸勸他,我不能耽誤他終身。」秦多多苦笑道:「昨晚的情景你是看到的,上官少雄是不會輕易放我走的。」

    范姨狠狠地捶了一下大腿,舌頭在唇上飛快地繞了一圈,氣呼呼地說:「以前吧,我總覺得少雄是個不錯的人,臉上沒什麼笑容,心地不壞。可自打我知道他和上官曉月的那件醜事後,尤其是看到昨晚他那樣欺負你,我恨死他了!多多,我堅決支持你離婚!上官少雄要是拉著你不放,小毅說了,他會想辦法讓上官少雄同意離婚的。」

    「范師兄能有什麼辦法?」秦多多歎了一口氣:「那樣說,他是安慰我的。」

    「不,我看小毅一定有辦法,他不是個隨意許諾的人。」

    「我自己的事情,我真不想把他扯進去。可是,光憑我的力量,我根本不是上官少雄的對手。他若是死活咬著不鬆口,這個婚,還真難離成。」

    「多多,你也別太著急,車到山前必有路,我相信,事在人為。」

    「謝謝范姨。」

    范姨扭過臉看著秦多多:「多多,我有個要求,不知能不能說。」

    秦多多微微一笑:「跟我幹嘛這麼客氣啊?說,什麼要求。」

    「多多,假如你能如願地離了婚,可千萬別跟了別人哦,你得嫁給我弟弟。我今天就先把你給號下,你誰都不許跟,要找人也一定得找我弟。」

    秦多多有些蒼白的臉上再次浮上了桃色的紅暈。

    「范姨,我能不能離成婚還兩碼事呢,說那個也太早了。」

    「恁管早和遲,反正,你必須得答應我,離了婚就跟我弟結婚。」

    「范姨……。」

    「好,就這樣說定了。」范姨從脖子裡扯下一個用紅繩子串著的玉珮,給秦多多掛上:「這是我媽臨終的時候交給我的,說小毅有朝一日有了老婆後,把玉珮給她,當作見面禮。今天,我就把這塊玉珮當成定禮吧?」

    「范姨,這不行的,不行的……」秦多多臉紅耳赤的,雙手握著方向盤,無法將玉珮解下。

    「我說行就行。別亂動了,小心開車。」

    秦多多的心,通通亂跳,小小的玉珮,恍若是一團火,映紅了面頰,同樣,烤熱了全身。

    太陽,漸漸地透過晨霧,慢慢地爬上了中空,一道道金光,從雲層的縫隙中投射下來,眼前一片明亮。

    頭頂上,藍天白雲,清脆的鴿哨響過,一陣雪白的鴿子朝太陽處飛去。

    「多多,你要打起精神來,好日子就像這天氣,破過烏雲就是太陽,陽光當頭照呢。」

    「嗯。」秦多多用力地點了點頭。

    陳嫂的家還真難找,一路停下車打聽,到了她家的那個村子,已是下午四點多了。

    山裡的天黑的早,四點多就灰濛濛的,站在村口望去,牛羊絡繹不絕地從各個路口往村裡走,炊煙裊裊,幾個背著書包的孩子蹦蹦跳跳地在小路上邊玩邊跑,棲鳥,一群又一群,往樹林的方向遷徙……「鄉下有鄉下的美。」

    秦多多謝過路邊澆菜的一位老農,上車,說。

    范姨笑了笑:「可我看到的,是鄉下的落後和貧窮。」

    「這就是各花入各眼,每個人看的角度不同,看到的結果也不同。」

    「嘿嘿,所以你就不要一直把小毅往外推了,哪怕有七仙女站在他的面前,他的眼裡心裡也只有你。」

    「范姨,這怎麼能扯到這上頭來?」

    「一樣的道理嘛。」

    「我們走吧,陳嫂的家還有一段路呢。」秦多多趕緊轉移話題。

    「這個陳嫂,等會見到她,我一定好好罵她一頓,大家在一個鍋裡吃了十幾年的飯,臨了臨了,她竟敢一聲不吭地溜掉,做人也太差了。」

    「肯定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

    「她能有什麼事?家裡的三個瘋子全由國家管了,不用她操心了。」

    秦多多抿嘴笑,沒說話。心裡卻想,范姨沒結過婚,無法理解一個已婚婦女肩上所擔負的責任。一個家有太多的事了,有太多要操心要擔憂的事情了。

    好容易到了陳嫂的家。

    這個鄉村不大,總共只有二十幾戶人家。各家各戶的青壯年都出去打工了,留在家裡的,全是老弱病殘。

    村子座落在三面環山的峽谷裡,一座座木質結構的黃泥房掩在蔥鬱的樹林之中。

    這裡遠離城區,空氣質量好,卻和當代的時尚與進步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顯出一派古樸與靜謐。

    見村裡突然來了一輛小轎車,那些老人婦女和小孩一個個呼爹媽喚娘地湧過來看熱鬧。

    看到車子裡下來如年畫裡的美人一般的秦多多,更是驚詫不已,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秦多多被大家看得有些難為情,小聲問一直向她靠近的一個小姑娘:「小妹妹,陳嫂家是那個門啊?」

    陳嫂?

    范姨從包裡抓出一把水果糖,挨個地分派,笑著解釋:「就是家裡有三個瘋子的陳嫂,她娘家的名字叫林秀英。」

    「哦,是陳旺家啊?你們找她幹什麼?」一個抱著孩子的中年婦女雖然接過了糖果,卻很警惕地看了一眼秦多多和范姨。

    「陳嫂不是一直在城裡打工嗎?前幾天突然回來了,說也不說一聲,我們不放心,過來看看她。」

    哦,是這樣。

    「陳旺家的前兩天得了怪病,送進鄉衛生院了。」

    還是那個中年婦女如是說。

    什麼?

    「陳嫂住院了?她生什麼病啊?」秦多多和范姨詫異極了。

    「也不知是中了什麼邪了,回家的第二天就說不出話來了。」

    說不出話來了?

    秦多多也不及深究,只問了一句:「鄉衛生院在哪,離這裡有多遠,怎麼走?」

    圍觀的人七嘴八舌:「村裡離鄉衛生院有四十多里地呢,還是小路,你們頭次來,難找。」

    「就是,那路又窄又小,七轉八拐的,太難走了。」

    「上個月縣裡來了個幹部,就在離我們村不遠的那段小路給翻了車,聽說現在那大幹部還躺在床上呢。」

    秦多多一聽,心裡有些發毛了。

    自己駕車的技術並不老練,天色漸黑,再加上路這麼難走。能安全順利地開到鄉鎮嗎?

    還是范姨有辦法,她從包裡掏出兩包中華煙,遞給一位擠在最前面的小伙子:「小兄弟,這煙給你,你能領我們去鄉衛生院嗎?」

    秦多多納罕地看著范姨,范姨的那個包真是百寶箱啊,什麼都有。

    「嘿嘿,我知道鄉下興這個。」

    小伙子穿著一條褲管爛成條條的褲子,上衣已看不清原色,頭髮象雞窩似的堆著,一看就知道他的家境並不好。

    沒抽過這麼高檔的香煙,並不等於他不識貨。

    兩包軟中華,算起來有一二百塊錢呢。

    這對他們來說,是個不少的收入。

    他一把將煙搶過,扯了扯褲腰,興高采烈地爬上車子,髒兮兮的五官扭成了團。他用力地拍著車窗:「走走,趕緊走。」

    有了這個小伙子的一路指點,秦多多算是比較順利地把車開到了鄉衛生院的門口。

    秦多多跳下車,對捨不得下車的小伙笑道:「麻煩你了,」又看了看天色,有些為難地說:「天這麼黑了,我沒時間送你回村子了。到你們村裡有班車嗎?」

    「沒班車,隔壁村子有班車,不過,那是早上和中午各有一班,現在沒有了。」

    「那……。」秦多多遞給他一張百無大鈔:「這樣吧,麻煩你找個小旅館坐下,明天一大早買車票回家。」

    住個宿也就十塊八塊的,車票五塊,加起來也就是十幾塊。

    還可以純賺七八十塊。

    要是隨便找個橋洞口貓一宿,然後明早走路回家,這花銷就全省了。

    小伙子咧開大嘴笑嘻嘻地接過,然後很小心地掖進裡頭的口袋裡。

    秦多多挽著范姨剛往前走了幾步,秦多多突然想到了什麼,東張西望地看了看:「我們總不能空著手去看病人吧?得買點水果和營養品。」

    「這裡人生地不熟的,我們上哪買去?」

    那個小伙子已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好幾步了,聽見這話,他又扯著褲子跑過來,涎著笑:「小姐小姐,我知道哪兒有買水果的。」

    「那麻煩你再領我們去?」

    小伙說:「有好長一段路呢,鄉下的路不好走,小姐穿著高跟鞋,別把腳給崴了。要不,你們在這兒等著,我替你們買去?」

    「也好。」秦多多單純,爽快地遞兩百塊錢給小伙子。

    小伙子歡天喜地地往另一頭跑去,老遠還聽到他不成調的口哨聲。

    「多多,那小子不會拿著錢跑了吧?」

    「應該不會吧?我看那小伙子挺老實的樣子。」

    「表面是看不出來的。就像上官少雄,不知道的人,誰能相信他會幹出那樣的事情?」

    秦多多一下子沉下臉來:「不要跟我提他!」

    「好好好,不提不提,就當他當作一個屁給放嘍。」

    秦多多噗嗤一下笑了。

    站在鄉衛生院的門口。

    山裡的夜風還真有些蟄人,沒過一會兒,秦多多的小臉就覺得生疼,一摸,**辣的。

    「怎麼還不來?」

    范姨踮腳眺望。

    通往黑暗的那條小道,在黃悠悠的路燈映照下,彷彿是一條扭來扭去的羊腸。

    秦多多看了看時間,過去了半個小時。

    她皺了皺眉:「應該回來了吧?這一個鄉鎮所在地能有多大?」

    「不是去種果樹去了,就是拿錢跑了。」

    「不會吧?」

    范姨涼薄地笑了笑:「沒有什麼不會的,看那個小子猥猥瑣瑣的就不像是好人。」

    「好人壞人,表面上是看不出來的。」

    范姨用力忍住,才沒將上官少雄又提溜出來。

    又等了一會兒,秦多多不耐煩了:「不等了,我們先進去看陳嫂,等再,衛生院都要關門了。」

    「這個臭小子,真要是敢昧著良心昧了那兩百塊錢,我們明天就回村裡去找他,看我不抽他的筋剝他的皮。」

    秦多多噗嗤一下笑了:「至於嗎兩百塊錢?跑來跑去油錢都有了。抽筋剝皮,那我更不敢了,那是犯法的。」

    見秦多多真樂了,范姨舒心地笑了:「兩百塊錢買了一個笑,值。」

    「范姨,你真好。」

    「那是因為你好,不是你對我好,我這個人的脾氣就像茅廁裡的石頭,又硬又臭,才不會主動對人家好呢。」

    秦多多挽著范姨往裡走。

    此刻正是晚上探視時間,不時地有人進進出出。可每個與秦多多打照面的人,無論男女,無論老少,都會扭頭去看衣著時尚,容貌漂亮的秦多多。

    秦多多在這些穿著撲素乃至有些土氣的鄉下人中間,顯得鶴立雞群,特別顯目。

    「多多,你太好看了。你看,那幾個男人看你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范姨,小聲點,」秦多多羞窘地推了一下范姨,轉身問一位端著托盤的護士:「小姐,有位叫林秀英的病人住在哪個房間?」

    「林秀英?」護士指著長廊的末端:「最後的那間,12號13床。」

    「好的,謝謝。」

    秦多多拉著范姨就走。

    走了幾步又回身:「護士小姐,我再向你打聽一下,那位林秀英到底生了什麼病,嚴重嗎?」

    護士上下打量了秦多多一眼,眼裡流露出既眼紅又妒忌的眼神,口氣裡不約有了不耐煩:「你去問醫生,我不是她的責任護士,不知道。」

    范姨一下白了她一眼,「你這是什麼態度?」

    秦多多將范姨拉起就走:「算了算了,別跟人家計較。護士這行很辛苦的,又髒又累,一個人成天跟病人打交道,心情哪會好?」

    「你呀,就是會替別人說話。」

    「也不對,我這也算是為自己說話。」

    范姨仰起頭,不解地看著秦多多。

    「你看,你要是跟人計較,自己的心裡必定不舒服,必定生氣,生氣會影響身體健康。所以,我不計較就不生氣,不生氣就不會影響健康。這算下來,最後是不是算為自己著想呢?」

    范姨笑了:「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道理哈。」

    「當然。」

    在長長的過道裡找來找去,終於找到醫生值班室。

    輕輕地叩了一下門。

    沒人答應。

    又叩了二下。

    還是沒人答應。

    「還是先去看看陳嫂吧?」

    嗯。

    范姨狠狠地捶了一下門:「鄉下醫院就是鄉下醫院,護士跟吃了槍藥似的,醫生連個鬼影也不見。」

    推開12號病房的門,秦多多一下子收住了腳步。

    這是病房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鬧市呢。

    只見小小的病房裡放著三張病床,那兩張病床前擠滿了人,一個人七嘴八舌地說著家裡的豬啊雞啊什麼的,有個看上去就像是鄉間農婦的老年女人,正扯著嗓子在講笑話。

    只有陳嫂的床前冷冷清清的。

    秦多多趕緊走進去,附下身子輕聲地叫道:「陳嫂,陳嫂!」

    陳嫂似乎是睡著了,側著身子,一動不動。

    「這個呆子,在這樣的地方也能睡得著。」范姨嗔怪了一句,走上前去推了推陳嫂的肩膀:「哎,醒醒、醒醒,你看誰來了?」

    同病室的人,像得了口令似的,整齊劃一地看過來。大家看了看床上孤零零的陳嫂,又看了看衣著光鮮的秦多多,不相信她倆之間能有什麼關係,

    陳嫂緩緩地轉過身。

    當她看到床前站著秦多多和范姨時,頓時張大了嘴,啊地一聲大叫,坐了起來,一手拉住秦多多,一手拉過范姨,不等開口,滿臉的淚水。

    幾天不見,陳嫂清瘦多了。

    「陳嫂,你到底是怎麼啦?前幾天還好好的呢,怎麼一回來就生病了?」

    范姨將陳嫂的手狠狠地一甩,埋怨道:「你也太不是東西了吧?辭工就辭工吧,好歹得說一聲哪。就算是跟我有意見不願跟我說,那你也得跟多多說一下吧?多多平時待你多好啊,你就忍心這樣不辭而別?你太害人了,害得多多開著車跑了這麼遠的路來找你,我們都放心不下你!」

    「范姨!」秦多多阻止道,又細聲細語地問:「陳嫂,醫生跟你說,你到底是什麼病?」

    陳嫂默默地流著,指了指嘴。

    這是什麼意思?

    旁邊那張床的病人欠起身子,憐憫地說:「可憐哪,她是個啞巴,住進來這幾天,我就沒聽到她說過話。」

    啞巴?

    秦多多還沒反應過來呢,范姨就跳起來了,沖那個病人嚷嚷:「你才是啞巴呢,你沒聽見她說話,不等於她就是啞巴!」

    那病人委屈極了,撇了撇唇角:「又不是我說的,是醫生說的。不信,你們去問醫生啊,還有,你們可以跟她說話呀,看她能不能答話。」

    范姨瞪了那人一眼,轉身坐在床沿,「陳嫂,你說幾句話給她們聽聽!啞巴,竟然說你是啞巴!」

    陳嫂懨懨地哭出了聲,張開嘴,指著,唔唔地大叫。

    淚水流得更歡了。

    隔壁床的病人得意了,反駁道:「你看你看,不是啞巴是什麼?」

    秦多多和范姨再也無心跟那人說什麼了,她們發現,陳嫂似乎真的說不出話來了。

    「陳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前幾天還好好的,這是怎麼啦?」

    陳嫂一直張著嘴,咿裡嗚魯地又是比劃又是亂叫。淚,如泉水般地噴湧而出。

    秦多霍地一下站起來:「范姨,你在這兒守著陳嫂,我去找醫生問問。」

    「好的。」

    秦多多一路小跑跑到值班室前,心情焦灼,也就顧不得保持淑女形象,攥起粉拳就捶。

    咚咚咚!

    依然是沒人應答。

    秦多多推門進去。

    小小的辦公室根本沒人。

    秦多多轉身出去,在藥房的窗口前問:「值班醫生在哪?」

    「在值班室唄。」

    「沒人。」

    「肯定在,你大聲點喊。」

    肯室在?

    那值班室小小的,一覽無餘,醫生一個大活人在能在哪?

    「你去叫就是。」藥房醫生不由分說。

    秦多多只得重新回到醫生值班室。

    「喂,有人嗎?」為了配合自己的喊叫聲,秦多多提起椅子重重地扔了一下。

    光當!

    還是沒人答應。

    秦多多轉身就要走的時候,突然,吱啞一聲,一塊白簾布掀了起來,探出了一張潮紅的面孔:「你……你找誰?」

    秦多多定晴一看,原來白簾布的後面是一道門。從門的縫隙中,她看到一張中年男人的臉孔,同時,閃過一道年輕女子的身影。

    原來是,這值班醫生躲在裡屋跟人幽會呢。

    上班時間,也太過分了。

    「找你!」秦多多說話的口氣有些沖,她見中年醫生似乎光著膀子,更不悅:「你穿好衣服馬上出來!」

    幾分鐘後,中年醫生慢吞吞地出來了。

    「你有什麼事?」好事被人無辜打斷,中年醫生很生氣。但看到這麼漂亮的女孩站在自己的面前,那被風霜侵襲的臉上,泛起了討好的笑容:「小姐,你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說話的熱氣,直往秦多多的面上噴。

    秦多多倒退兩步,皺了皺眉:「我想問問,12號房13號床的那位病人,她到底是什麼毛病?」

    中年醫生被秦多多高漲的氣勢所征服,乖乖地打開診療紀錄,翻了半天才說:「她是因為突然不會說話被送到這裡來的,來的時候高燒40度。這幾天經過我的治療,體溫是降下來了,但還是無法說話。」

    「查出病因了嗎?」

    「查不出來,我猜測是,高燒引起的。」

    「猜測?」秦多多苦笑不得:「你治病是靠猜測的?」

    中年醫生被秦多多說得有些惱火,將診療本一扔:「我們這裡條件有限,看小姐你像是個大城市的人,我建議你把病人轉到大地方的醫院去。」

    醫生的話提醒了秦多多。

    她哼了一聲:「沒錯,像你這樣的,只能誤人性命!打攪了,你還是去幹你的事情去吧!」

    說完,扭身就走

    回到病房,秦多多將范姨拉到一邊,「我看,還是把陳嫂接回去吧,這裡的醫療水平,我實在不敢恭維。」

    「聽你的。」

    秦多多趴在陳嫂的耳邊說:「陳嫂,你放心,我這就打120叫救護車,把你接回城裡去治療。」

    旁邊的人一個個露出羨慕的神色,更有人大著嗓門說:「這個啞巴還算是有福氣,大醫院怎麼也得比這個全是土醫生的強。」

    「范姨,你替陳嫂收拾收拾,救護車今晚就會趕來的。」

    嗯。

    范姨手腳麻利地收拾著衣服碗盆的,還不忘跟范姨說了一聲:「你也就是遇上我們多多了,換上別人,誰管你哦。」

    陳嫂感激地點著頭,淚流滿面。可當秦多多要去扶她的時候,她卻突然拚命推開秦多多,眼裡流出一股驚慌,嘴裡啊啊地叫著,手用力地搖著。

    范姨看出了陳嫂的意思:「你……你不想跟我們回去?」

    陳嫂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就奇了。

    「為什麼呀?你傻了啊,發燒把腦子燒焦了?住在這種地方,」范姨環視了四週一眼,舌頭飛快地繞了唇上一圈:「你能把你的病治好啊?」

    陳嫂依舊啊啊啊地叫著。

    秦多多苦笑了笑:「陳嫂,我聽不懂你的話啊。」

    「就是,你省省力氣吧,什麼也別說了,跟我們回城!」

    陳嫂看了一眼病房裡的人,一把將秦多多的手拉過去,拉進了被窩裡。

    秦多多還沒發應過來,卻覺得手掌裡多了一樣東西,紙質的東西。

    「陳嫂,這是什麼呀?」

    陳嫂做了一個將東西放在口袋裡的動作。

    秦多多覺得陳嫂太異常了,趁大家沒注意的當口,將那疊東西放進了裙子的口袋裡,然後說了一句:「范姨,你看著陳嫂,我上趟廁所。」

    「這裡的廁所……你敢去嗎?」

    「沒辦法,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吧?」

    「那就快去。」

    到了那個臭氣熏天的廁所,秦多多差點要作嘔。

    她強忍住,見四周沒人,把口袋裡的東西掏了出來。

    這是一撂文字資料。

    細細一看,秦多多傻眼了。

    這資料上面,全是各種各樣的數據及一些藥物成分的說明。

    這……這會不會是范姨一直在找的那份材料?

    事關重大,秦多多準備馬上給范毅夫打電話。

    摸出手機一看,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機裡,起碼有幾十個未接電話,以及,短信!

    每條短信的內容都一樣:多多,到了嗎?趕緊給我回電話。

    暈倒,事情一忙,把范毅夫的交待給忘到腦後去了。

    趕緊撥號碼。

    范毅夫似乎就在話機前等著,響了兩聲就接起了:「喂,多多嗎?」

    「嗯,是我。對不起,我忘了跟你報聲平安了。」

    范毅夫吁出一口長氣:「你這個小傢伙,差點把我嚇壞了。電話沒人接,短信不回,我真擔心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沒事,我和范姨都好好的呢,你放心吧。」

    「怎麼這麼晚才想著給我打電話?找到陳嫂了嗎?」

    「陳嫂是找到了,但她住院了,莫名其妙地成了一個啞巴!」

    這消息讓范毅夫很是吃驚:「好好的,怎麼會成了啞巴?」

    「還有更讓你吃驚的事情呢,剛才,陳嫂偷偷地交了一份資料給我,我看了一下,資料上全是各種藥物的成分和試驗數據。我有些懷疑,這是不是你要的那些材料啊?」

    范毅夫果真很吃驚,好半天才問:「陳嫂她,她從哪兒弄來的?」

    范姨找了幾年都沒有找到,陳嫂卻突然有這樣的材料,這太讓人詫異了。

    「陳嫂現在只會啊啊地叫,什麼也說不出來。」

    范毅夫沉默了一會:「這樣吧,我馬上趕過來。假如那份材料果然是我要的那份,那麼陳嫂的處境很讓人擔憂。」

    「你覺得會是什麼個情況?」

    范毅夫也沒心思多說說,匆匆地說了一句:「告訴我地址,我馬上趕過去。在我到達之前,你和我姐不要離開陳嫂。還有,你和我姐也要注意自身安全,千萬別睡著!」

    秦多多被范毅夫緊張的神情弄得更緊張了:「沒這麼嚴重吧?」

    「小心沒大錯,我總覺得陳嫂的突然失語跟那些材料有關係。」

    想想,也對,陳嫂好端端的不會說話,而且,偷偷摸摸地交給自己那樣一撂材料。

    「我知道了,放心好了。山道不好走,路上小心點。」

    「放心,我很快就會趕到。」

    回到病房,探視的親朋好友都開始陸續的撤離。

    陳嫂熱切地望著秦多多。

    秦多多明白陳嫂的意思,在她耳邊輕輕地說:「我看過了,你放心,我和范姨會寸步不離地守著你的。」

    陳嫂臘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放心的笑容。

    「范姨,你去打點水,我們給陳嫂擦個身吧?看樣子,陳嫂好像很多天沒有洗澡了,身上都有味了。」

    「好。」

    范姨端著臉盤就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呀地一聲:「你怎麼在這?你這個渾小子,我還以為你拿著錢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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