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五章 砌窯 文 / 白馬神
「大叔，謝謝你接受我的採訪。()」周晴合上了手裡的本子。笑著對自己面前的一位大叔說。
大叔放下手裡的水煙筒，樂呵呵地說：「沒啥事，不過就是和你扯扯事情，打時間，哪來什麼謝不謝的。」
對於周晴嘴裡的那個採訪，他也聽不明白，他這把年紀了，說得誇張一點那就是吃過的鹽比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吃地的米還多，不過他就是搞不清楚什麼叫採訪。
不過呢，對於周晴想知道的事情，他倒是清楚得很。
不就是說村子裡的船隊嘛，他可是村子裡最早地湊份子買船的人呢。
要說這湊份子買船可是一件大好事，現在他不用出海打漁，光在村子裡坐著分下來的錢都夠買柴米油鹽的了，再加上地裡種的東西，日子還真的過得比之前好上不少。
所以當周晴跟他說想知道這船隊的事情，他就來一個竹筒子倒豆，說了一個一乾二淨。
「大叔，這是應該的。如果我還有什麼不清楚的，我再來找你啊！」周晴笑著說。
「行行，隨時都可以。我這老頭子有人陪著說話高興著呢。」大叔點頭答應了。
周晴來到海沙村已經一個星期了，在這一個星期裡，她每天都會找村子裡的人聊天——正式的說法當然是採訪。
男女老少都有，這一個輪的聊天下來她對於海沙村船隊組建之初所生的事情有了一個清晰的瞭解，而整件事情在她的腦子裡也慢慢地成形。
本子也記了厚厚一大本，這些資料相當地詳細，只要進行整理和加工，就可以寫出紀實的文學了。
周晴抬起頭來看了看天邊，現在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藍藍的天空中飄浮著一些白雲，在落日的霞光的照耀之下鍍著一層金光，再加上周圍的綠樹微風，周晴的心情晴朗得不得了。
事情進行得順利，而天氣又好，這怎麼能不讓她的心情歡樂得就像是一隻小鳥？
邁著輕快的腳步進走了趙海生的院子，她馬上叫了起來：「海生，晚上吃什麼？」
「吃蕃薯！」
應聲的不是趙海生，而是潮磊，隨著這把聲音，潮磊從屋子裡鑽了出來大聲說。
「啊？！晚上就光吃蕃薯？」海沙村的蕃薯遠近聞名，她自然也吃過不少回，但是如果說光吃這個，她也有點不太願意，畢竟再好吃的東西吃得多了也就不怎麼樣了。
「嘿，是吃蕃薯，不過不是煮的，而是別的做法。」這個時候趙海生也從屋子裡鑽了出來。不過他的手裡拎著一個蘿筐，而蘿筐裡是小半筐蕃薯。
周晴認得這種蕃薯，正是這裡最好吃的一種蕃薯之一——天鵝薯。
不過現在蘿筐裡的天鵝薯個頭都不是最大的，最大的周晴見到過有十來歲的孩子的大腿那樣粗的，而據趙海生說還有更大的。
趙海生也說過，這種天鵝薯個頭越大，越好吃，所以當她看到蘿筐裡的天鵝薯的時候，就奇怪地問：「為什麼不挑那些個頭大的？」
趙海生搖了搖頭，說：「個頭太大，一會會弄不熟的，這可不是用煲來煮啊。」
聽到趙海生說這天鵝薯不是用煲來煮的，周晴的興趣馬上就被鉤了起來了。她是城市裡長大的孩子，對這農村裡的事情知道的不多，看來今天趙海生又會給她折騰出一些新的花樣來。
「不是煮的那是什麼樣的？」周晴好奇地問。
「你跟著來就知道了。」說著，趙海生又向潮磊喊道，「記得把鋤頭、火柴這些東西給帶上，還有，把那兩隻雞也給帶上。」
「行，老大，你放心吧。這個事情我可忘記不了。」潮磊樂呵呵地應道。
「走，我們走吧。」趙海生招呼著周晴，三個人往村外走去。
走出村外，周晴才知道原來並不只有他們三個人，來的還有孫大鐵和他的妹妹孫婷，更讓她感到驚訝的是小六子也回來了。
之前的一段時間，小六子一直在廣州負責上面的海鮮連鎖店的事情，現在回到海沙村，看來趙海生對此又有什麼新的計劃要展開了，因為只有這樣才會把小六子叫回來。
孫婷之前就和周晴很熟，此時看到她就馬上蹦跳著跑了過來拉著她的手，兩個女孩子就吱吱喳喳地說了起來。
趙海生和小六子等人就拎著東西繼續往前走去，直到村外的一處近田地的空地上才停了下來。
趙海生的腳在地上跺了一下說：「就在這裡吧。」
拿著鋤頭的潮磊放下手裡的東西，然後在地上掘了幾下，看著那些土愉，也點頭說：「這土行，就這裡吧。」
周晴和孫婷自然是不用動手的，只需要在一邊看著就行了，而趙海生等人馬上就行動起來。
「潮磊，你來挖土塊，鐵頭，你和一個泥巴，一會裹雞用呢，小六子，你趕緊去搬占柴火來，要多點。」趙海生「指揮」起來。
大家都不是頭一回幹這種事情——當然，除了周晴之外，所以趙海生話一落，大家就忙了起來。
潮磊手裡的鋤頭一下接一下地掘進土裡。起出一塊塊的土地，先是十來塊大的，然後就是一堆拳頭大小的近百塊土塊。
周晴看著眾人的動作，不解地問孫婷：「婷婷，他們這是在幹什麼呢？」
「砌窯啊。」孫婷是在農村長大的，對這個事情當然是熟悉得很，馬上解釋說。
「砌窯？」周晴依然不明白地問。
孫婷點了點頭，說：「沒錯啊，就是砌窯。就是用這些土塊砌成一個土窯，然後用柴火來燒窯，等到這窯熱了，再把蕃薯扔進去，把窯的土打下來蓋住蕃薯，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吃了。」
「還有這個辦法啊，我以前從來也沒有聽說過呢。」周晴興致勃勃地說。
「不過看這架勢，海生哥要砌一個大大的窯呢，要不用不了這麼多的土塊的。」孫婷看到潮磊還在掘土塊，知道這一回肯定是要弄一個大傢伙了。
「有多大？」周晴馬上問。
「有這麼大！」孫婷伸出手來比劃了一下說。
看著孫婷比劃的樣子，周睛馬上瞪大了眼睛，因為如果按照孫婷比劃的大小，這個所謂的窯就會有寬大概一米、高也近一米的大小。
「就用這些土塊就能砌出來？」周晴不相信地問。
「當然啊！就用這些土塊。」
「不用什麼東西粘一下就能砌起來？」周晴現自己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當然啊，就用這些土塊就能砌起來，你一會看看就知道了。」孫婷的聲音裡充滿了肯定。
「行。那我一會可要好好地看一下。」
說著，周晴抬起頭來打量了一下周圍，現這個地方離村子裡的田地不太遠，大概幾十米的樣子，所以這一眼望過去，就都是大片大片的田地。
此時已經是傍晚，田地裡的人已經不多，只是零零星星的還有一些人。所以這樣一看過去，大片的田地裡「點綴」著一些散落的人影，然後就是田地之後的村子那升起的炊煙，好一片寧靜的山村田園風光。
晚風輕輕地吹來。拂在了周晴的臉上，一天的勞累似乎都立刻消失了。
「來，我們坐這裡。」
不知道什麼時候孫婷撥了一堆草鋪在地上，拉著周晴坐了下來。
「這可是真正的席地而坐了。」周晴心裡轉著這樣的念頭。
二十來分鐘之後，潮磊才停了下來，而在他的前後左右的一大塊地面上都是他掘出來的大大小小的土塊。
「老大，差不多了。」潮磊對趙海生大聲說。
「行，一會不夠再掘了。來，整理一下這裡的地面，把這些草都鋤去，我們就在這裡砌窯吧。」趙海生指了一下自己面前的一塊相對來說比較平的地方說。
潮磊走過去，開始用鋤頭整理起地面來，先是把草都鋤去，然後再平整了一下地面，整理出了一個兩米見方的地面來。
在潮磊整理地面的時候，趙海生已經把那十來塊最大的土塊搬了過來。
這些三四十厘米長，十厘米高的土塊是整個窯的「地基「，承受著整個窯的重量，所以必須要用這樣大的土塊。
看到似乎要動手砌窯了，周晴這一下可是不可能再遠觀了，她拉著孫婷走到了趙海生的身邊，打定主意要看他怎麼樣來砌窯、窯出一個什麼樣的窯來。
「你這是幹什麼？」周晴問。
她看到趙海生捏起一小撮細土，抬起手然後一鬆，細土就揚了下來。
「砌窯之前先要確定窯口，這窯口呢就要開在順風的地方。這樣一來，火借風勢一吹，就更容易燒起來。如果逆風的話那不容易燒起來不說，就算是燒起來了，那煙也會熏得你受不了。我剛才揚土就是為了看清楚風向。」
趙海生一邊解釋，一邊把那十來塊大土塊圍成了一個一米多直徑的大圈。
「真的要砌這麼大啊！就用這些土塊真能砌得起來？」周晴看到趙海生真的要砌成剛才孫婷比劃的那個大小，不由得吐了一下舌頭說。
趙海生點了點頭，說：「是啊，就是要砌這樣大的，要不怎麼可能容得下我們的這一大堆蕃薯和兩隻雞？」
周晴看了一下就擱在一邊的那個竹筐裡的蕃苗和雞，知道趙海生說得是對的，如果沒有這麼大，那是不太可能容得下的。
「我們也吃不了這麼多吧？」周晴問。
「嘿。吃不掉可以分給領居嘛。」趙海生說。
周晴來這裡一段時間之後，也慢慢地習慣了這種做法，一般來說村子裡的感覺還是很好的，鄰里也常是你家有東西吃，那我也就能嘗一口。
想到這裡，周晴就想起了城市裡的生活，不知道是由於生活過於緊張又或者是別的原因，這種和睦的領裡關係慢慢地就越來越少見了，大家見麵點個頭打個招呼都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當周晴從這個晃神之中回過神來的時候，現趙海生已經把窯砌了二十來厘米高了。其實砌法也很簡單，就是把土塊一塊一塊地疊上去。只是周晴看著怎麼都覺得不太順眼，因為趙海生這疊那是直上直下，這樣就算是疊到天亮，也收不了口子的吧？
「這就樣往上疊？」周晴忍不住問。
「當然不可能，如果這樣疊上去，那不就成了圓柱體了嘛，這窯最後是圓錐形的。」潮磊已經把大量的土地都搬了過來，接口說。
「可是我看你這樣……」
說著，周晴指了指趙海生已經疊出來的樣子說。
「呵，這下面的土，是用來承重的，所以就這樣直上直下地疊著，不過現在起，就不能這樣疊了。」
趙海生說著拿起了土塊繼續砌了起來。
周晴注意到趙海生此時的砌法是與之前的不一樣了。先是選的土已經沒有那樣大塊，土的形狀也是是長方體的，而是一頭大一頭小的，第二是再也不是橫著疊上去，而是把土塊小的一頭往裡，大的一頭往外，向下傾斜著放。
一手放土塊，一手扶著已經放好的土塊。
這個時候潮磊也沒有再去搬土塊，而來幫忙，他也拿著土塊從窯的另外一頭開始砌了起來，看樣子是要和趙海生來一個會合。
看著趙海生和潮磊那小心翼翼但是又麻利的樣子，周晴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一點不敢相信。因為這窯就這樣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飛快地一圈一圈地往上疊著，一個巨大的圓錐形也在慢慢地形成。
周晴覺得這事情實在是有一點神奇的味道。
很快，這個窯就砌到了近一米高，而最後的口子也剩下了大概三個拳頭大。
看到趙海生和潮磊這個時候都輕手輕腳的，周晴不由得奇怪地頭問：「怎麼了，不是快要砌好了嗎？為什麼他們兩個人好像是如臨大敵一樣？」
孫婷也似乎很緊張，細聲細氣地說：「這樣大的窯，越到最好越危險，因為比較大，很重，這沒有收口的時候下面可能撐不住就會塌掉的，所以說這個時候要特別的小心。」
「原來是這樣。」
周晴很容易就明白了孫婷的話。如果這窯砌成了，這圓錐形的土塊之間自然會形成一種相互作用的支撐力，這樣就會穩當很多，但是現在這還有一個口子自然就很危險。
這種情形就有點像「舊力已去，新力未生」，危險自然是大大的。
看著趙海生和潮磊的動作，她的心也緊緊起來，連她下意識地抓住孫婷的手她自己都沒有感覺。
「一會你給我遞土塊。」趙海生對潮磊說。
「好的。」說著，潮磊彎下腰去，在一堆土塊裡選了幾塊只有半個拳頭大的土塊遞給了趙海生。
趙海生接過之後，小心地在窯口那裡砌了起來，那動作就像是正捧著一個價值過億的珍貴瓷器一般。
之前那一大截的窯只花了不到半個，但是這最後的一點卻是花了幾乎同樣的時間。
當看到趙海生接過潮磊手裡的最後一小塊土塊放上去的時候，周晴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也放開了之前一直抓住的孫婷的手，這個時候她才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水。
看到自己這樣子的反應，周晴倒是有點不太好意思，笑了一下說：「我太緊張了。」
揚了一下自己的小手，孫婷也笑著說：「我的手也冒汗了呢。」
周晴一看，現孫婷給自己看的並不是那只和自己捏在一起的手，而那手心確實是濕，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這樣看來兩個人都是提心吊膽的，於是兩個人不由得相視而笑。
周晴站了起來，走到了窯的旁邊，對趙海生說：「這窯砌好了？」
趙海生點了點頭，說：「是的，砌好了，呵，這樣大的窯我也好長時間沒有砌了，還真的有點怕搞砸了呢。」
「這樣大的窯是不是很難砌？」周晴看了一個這個就在自己的腳邊的大傢伙問。
「是不容易。因為這種砌窯的土不太結實，承重自然就不好，所以說要砌這樣大的窯自然就不太容易了，如果是小的，那就沒有太大的問題了。」趙海生解釋說。
「那為什麼不用硬一點的土塊？」周晴這一下奇怪地問。
「硬的土塊一會不好燒，再說了，如果是硬的土塊一會是敲不碎的，這樣效果就不好了。」趙海生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一些小土塊，捏碎了之後輕輕地灑在上面。
「這個又是幹什麼？」周晴現自己對這個東西很是好奇，今天這種東西她從來也沒有接觸過。
「你沒有看到這窯的上面有一些小孔嘛？由於土塊的問題，這些孔有大有小，如果這些孔過大、過多，那麼一會燒完窯之後就可能不夠土來把我們的這些蕃薯都蓋起來，所以我們就可以在這上面灑些小的土塊，這樣就要以增加那土量了。」
趙海生進一步解釋說，「如果這土量不夠，那一會就不能把所有的蕃薯都蓋住，那樣我們就只能是吃半生不熟的蕃薯了。」
現在一切都已經準備好，就等柴草回來就可以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