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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76:電話是哪打來的? 文 / 梓名

    天色漸漸暗下來,橘黃色晚陽在他身上鍍了蹭暖色。

    「怎麼還沒回來?」季木霖打電話給他。

    徐風不自覺地笑了出來,說:「木霖……」

    「嗯?」

    「……我想吃草莓味冰激凌!」

    電話那端一陣沉默,過了半響才說:「那你回來的時候自己買了吧。」

    「啊啊啊!這個時候你應該說這就去給我買才對啊!」

    「我要做飯,沒空。」

    徐風愣了一下,然後笑嘻嘻地說:「那我要吃排骨!」

    「有。」

    「我還想吃魚!」

    「有。」

    「那你今天有沒有想我?」

    季木霖嗤笑一聲,毫不猶豫地說:「有。」

    「那我這就回家~吃完飯咱倆去逛超市!」

    「好。」

    季木霖的聲音裡始終帶著一種不難察覺的笑意,混合著溫柔的語調,聽得徐風整個人都覺得暖暖的,就好像遠在天邊的太陽,此刻就在身邊。

    生活的節奏忽然變得緩慢起來,一切令人煩心的事情似乎都已和二人漸行漸遠了。

    這天徐風枕著季木霖大腿正看電視,忽然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他猶豫了一下,然後起身去陽台接了電話。

    季木霖因徐風這種行為感到些許煩躁,但想著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才要避諱,所以他也沒再去細想,可是轉念一想還是覺得彆扭,因為徐風在下班時間從不接工作電話,若是真有急事那也都是他往外打,於是季木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是工作上的事,」徐風回答的倒也坦蕩,只是表情確實有些陰鬱,「木霖,其實我有件事想跟你說,但是我又怕你覺得我多管閒事了。」

    季木霖皺眉,問:「跟我家裡有關?」

    「……嗯,」徐風慢慢地點了下頭,然後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搞些小動作,但是我總覺得當初我接手的那個案子有隱情,而且我是真的覺得很過意不去,所以我……」

    「你查出『隱情』了?」

    見季木霖的臉上並沒有慍怒的神情,徐風暗自鬆了口氣,然後回房拿了份牛皮紙袋交給了他。那裡邊是一些合同和單據的影印本,季木霖見怪不怪地看了幾眼。

    「這能說明什麼?」

    徐風看了眼手錶,然後坐到了季木霖的旁邊:「我想跟你說的這件事實際上並沒有太多的證據能證明它就是事實,但是我仍然想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幫你把這一切都串起來。」他從季木霖的手中拿過那些紙張,然後根據上邊的時間講了一件事。

    又或者說,那應該是一個他猜測出來的『故事』……

    季家信奉『靜木靈』,認為人類的慾念是一切可怕的根源,,尤以性噯的慾念為首,,所以作為『靜木靈』的信徒就必須嚴格律己。但人類的慾念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它不是你想要抑制就能抑制的,因此季家在很早之前就研製出一種秘製的藥,只要長期服食這種藥就能使男性避免在『不必要時候』產生慾念。

    但隨著科技的發展,長期服食藥物已經是下下之選,於是季家便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和物力去研製了秘藥的精華萃取物,將長期服用的藥物變成了血液注射的針劑,只需短短幾個月就可以將人體的機能進行改革,從而大大加快了『靜木靈』信徒數量的增加速度。

    其實這本來應該是一種很好的信仰,可以避免一些可能致使家庭破裂的意外事件發生,但可怕的是這種信仰伴隨著強烈的重男輕女思想,又在長期的傳承過程夾雜大量對性噯的錯誤引導,致使很多『靜木靈』的信徒產生了做噯只是為了延續香火、女人只是生子工具的可怖認知。

    於是錯誤的思想傳播配合著激增的信徒數量,一時間釀造了很多悲劇。

    而後來信徒的數量實在是增加的太快,原先的針劑製造速度已經無法滿足現況,因此對原材料草藥的大量需求令季家不得不選擇更『危險』的渠道去獲取,不過好在一直沒出現過什麼大問題。

    但直到那一次,他們不得不跟毒販們一起走私,卻沒想到被海關盯上了。

    「這是一份當年的匿名舉報郵件,上邊寫了很清楚的貨運時間和倉號,」徐風把其中一張紙遞到季木霖眼前,「當年我去找你父親交涉時候,根本沒費什麼唇舌,你父親很痛快地就應下了這件事,而且還說了一句『本就是我捅漏的這件事,也該我來頂』,我當時第一次接觸這類型的案子,所以太緊張了就沒細想,但是現在想想……」

    季木霖抬眼看向他,聲色低沉地說:「你覺得他是故意洩露的這件事?」

    「對,」徐風點頭,又指了指另外幾張單子,說,「而且我覺得這整件事,可能就是你父親一手策劃的,因為季家第一次研製出針劑並開始大範圍給新信徒注射時,正好是你剛上初中的時候,我想大概是你父親不想你被徹底地改造體質才決定和你母親離婚的。」

    季木霖錯開他的視線:「太牽強了。」

    「不是它太牽強了,而是你不願意去相信這樣的事實,」徐風同樣認真地回視著季木霖的眼睛,「木霖,如果不是你母親堅決不離婚,或許你父親不會選擇走到這一步。」

    「好了,你猜測的故事到此為止,以後這事不用再提了,」季木霖將那些文件收回牛皮紙袋裡,然後交還給了徐風,「冰箱裡有冰激凌,我去給你拿。」

    「……木霖!」

    「草莓還是抹茶的?」

    徐風起身一把攔住了季木霖,目光堅定地看著他說:「我知道,其實你也很希望整件事沒有你看到的那麼灰暗,不然你也不會聽我說這些,」他拉住季木霖的手,一點點握緊它,「或許我說得有些牽強了,但就算是你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你媽媽,她那麼痛苦卻又那麼堅持,到底是為了什麼你就真的不願意去細細琢磨一下嗎?」

    「她這一輩子都在作踐自己,我根本不用細琢磨。」

    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凝重,季木霖眉眼間的神情裡也帶了些許的躁氣。

    「但你心裡根本不是這麼想的,」徐風靠近他,直到兩人的視線裡只有彼此的眼睛,「其實你很敬佩你的母親,你覺得她很偉大,她的學識、她的膽識、她的執著都是你眼中崇拜的焦點,所以你知道她不是一個會輕易看走眼的女人,或許一天、或許一年,但一個人他愛不愛你、會不會愛上你,你總能感覺出來的,如果你父親真的是個惡人,我相信你母親不會如此執著。」

    季木霖沉默了片刻,最後輕輕地吐了口氣。

    「徐風,我知道你總會看清我的顧慮是什麼,所以我很感激你總為我考慮,也很感激你並沒有對我家族的背景產生任何的牴觸情緒,」季木霖摸了摸徐風的臉頰,指尖滿是溫柔力道,「但是這些都過去了,或許我會恨我的父親,但是那不會影響我的生活,放心吧。」

    「因為懂我的初衷,所以你不會因為這種事而跟我生氣,其實我也很感激你沒有嫌棄我多管閒事的,」徐風溫順地順著季木霖手掌的力道蹭了蹭,「但是……我之所以今天要跟你說這件事,是因為如果你真的決定不再探尋這件事,那可能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什麼意思?」季木霖的手頓了一下。

    徐風上前一步抱住他,然後在他耳邊輕聲說:「你的爺爺是這整件事裡最後一個知情者了,或許你該聽聽他怎麼說。」

    「……我爺爺?」季木霖皺眉,驀地就鉗住徐風的肩膀將他推開了一些,繼而問道,「剛才那個電話是哪打來的?」

    「醫院。」徐風未做掩飾。

    「電話裡說的什麼?」

    「病危通知,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徐風輕輕歎口氣,「木霖,如果你心裡還有一絲探尋真相的意願,我希望你明天可以和我去趟醫院,因為這真的是最後的機會了。」

    這麼多年裡,季木霖從未去看過那位應被稱為『爺爺』的老人,但如今老人的病危通知竟然打到了徐風的手機上!想到這裡,季木霖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半響後他才開口問了徐風一句:「……這幾年你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也沒做什麼,」徐風主動環住季木霖的脖子,溫柔地笑了笑,說,「我只是做了一些你可能會因為沒做而後悔的事情。」

    「徐風……」

    「就算事情的真相並不如我猜想的那樣,也絕不會比你認知裡的那些更殘酷了,」徐風感覺到季木霖的手勁兒微鬆,便親暱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脖頸,說,「木霖,季老爺子的時間不多了。」

    空氣中漂浮著一些隱形的躁動因子,季木霖無言地摟緊了徐風。

    「相信你媽媽吧,她那麼聰明,怎麼可能會平白地辜負自己的一輩子?」溫柔的語調中帶著強大的安撫力量,徐風的聲音如絲綢般捲裹著季木霖的身體,「況且從今往後,無論會發生什麼我都會陪在你身邊,所以不用害怕,你的痛苦,我會替你分擔的。」

    「……謝謝,」季木霖親吻著徐風的髮梢,「我愛你,我也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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