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回到十八歲 文 / 紅包

    江海市西，九丈崖島礁。

    黃昏，夕陽如血，海面平靜得有點死氣沉沉。

    張氏國際集團總裁張天豪面朝大海站立著，手指間夾著一支快要燃盡的煙。

    「老闆，人帶來了。」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押著一個雙手被反綁的人走了過來。站定以後，取下他腦袋上的黑色頭套，撕掉粘在他嘴上的膠帶。

    「孔羽，是不是很想知道你的臥底身份是怎麼暴露的？」張天豪轉過身，走到被綁著的人面前站定。

    孔羽面無表情地看著張天豪，他知道就算他不問，張天豪會忍不住告訴他真相的。

    「讓你死個明白吧，是趙安國出賣了你。」張天豪對著孔羽臉上吐出一口煙圈。

    孔羽冷笑一聲：「你怎麼不說是我自己出賣了自己！」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不過你就要死了，我也沒有騙你的必要。」張天豪說完從上衣口袋取下一隻錄音筆，摁下按鈕，趙安國沙啞的聲音傳來：「我是趙安國，江海市公安局副局長，我手裡有一份你五年來所有的犯罪資料和一個你身邊的警方臥底的名字，如果你不想下半輩子在監獄中度過的話，就帶2000萬現金到香格里拉酒店909號房找我。香格里拉酒店是你的地盤，再加上有這份錄音，你完全不用擔心我使詐，當然你的犯罪資料我也做過妥善處理，如果我出事的話它們就會立刻在網上曝光。」

    聽完錄音，孔羽腦袋轟的一聲巨響，猶如晴天霹靂一般，整個人石化了，好半天才緩氣來。

    在他臥底的這三年中，父親因為誤解而和他斷絕父子關係，母親因為對他失望透頂而抑鬱成疾臥床不起，原本以為今天任務完成後自己就可以光榮的回家向父母證明他們的兒子沒給他們丟臉，他們的兒子是個英雄。

    還有，那個苦苦等了自己三年的女孩，徐伶俐，他也終於可以風風光光的把她娶進家門了。

    可是就在任務圓滿完成，準備對張天豪實施最後抓捕的前一天，他被人出賣了，而這個出賣他的人居然是那個一直以來他最信任的人，那個一直以來他視如老大哥般的趙安國。

    原來從始至終這都是個陰謀，在趙安國的心裡，自己只是他精心餵養的一隻豬崽，以往他對自己的無私幫助只是為了讓自己長大長肥，最後能賣出2000萬的價碼而已，可笑，自己一直把他當做生死相交的兄長。

    孔羽緊咬牙齒，指甲深深嵌進手掌中，他可以死去，但是絕不甘心像豬仔一般被人宰殺。

    「你還有什麼遺言嗎？」張天豪伸出右手拍拍他僵硬的臉。

    「呸！」孔羽對著張濤那得意的臉吐了一口唾沫。

    「他媽的，都要死了還這麼囂張！」張天豪擦了擦臉，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孔羽的臉上。

    孔羽鼻子一熱，鮮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對了，還有一個好消息忘了告訴你！」張天豪哼哼冷笑，對著身後的黑衣保鏢招了招手，保鏢立刻從包裡拿出一個大紅色的請柬遞了過來。

    「來，看看，這是你的好大哥趙安國昨天順便給我的婚禮請柬。」張天豪把請柬舉起來，在孔羽面前展開。

    龍飛鳳舞的字體、喜慶的顏色、嶄新的四寸照片如一根鋼針般刺入孔羽的眼睛，也狠狠的刺入了孔羽的心。

    照片上趙安國和一個漂亮的女人依偎在一起，笑的很幸福很甜蜜。

    而那個女人正是孔羽的未婚妻，徐伶俐。

    那個溫柔如水的女人，

    那個口口聲聲說這一世非自己不嫁的女人，

    和那個「重情重義」的大哥，

    那個答應在他臥底期間一定好好照顧他未婚妻的大哥，竟然同時背叛了自己！

    孔羽感覺肚子裡彷彿有一把尖刀在狠狠剜著他心頭肉，一片，一片，血流如柱！

    接下來，這兩個賤人會用自己生命換來的三千萬舒舒服服的過完一生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心疼到快要窒息的孔羽忽然仰天大笑，一直笑到眼淚都流了出來。

    「動手！」張天豪臉色鐵青的下令，轉過身走向停放在不遠處的黑色轎車。

    兩個墨鏡男麻利地把孔羽捆結實後裝進了一個麻袋，再在麻袋口繫上一塊條石後扔下了懸崖。

    「噗通」一聲，水面激起一朵水花後，重新歸於平靜。

    在黑暗冰冷的海水中，孔羽的身體不斷的下沉，下沉，呼吸也越來越困難，意識逐漸模糊，在徹底失去意識以前他只有一個念頭——「如果還有來世的話，你們今天對我所做的一切我必將百倍奉還！」

    ……

    「喂，孔羽，你他媽死在裡邊了嗎，都半個小時了還不出來！」一陣「砰砰砰」的拍門聲傳來，坐靠在牆邊頭腦昏昏沉沉胸悶無比的孔羽猛然驚醒過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吐出來時感覺舒服多了。

    「我……這是在哪裡？」孔羽雙手狠狠的揉了揉眼睛，抬起頭，左右打量一番——10平米大小的空間，馬桶、洗手台、鏡子、金黃色的壁紙，還有外邊隱約傳來的噪雜音樂聲，看樣子，自己應該是在一間酒吧包廂的衛生間中。

    我不是死了嗎？剛剛明明被張天豪從九丈崖扔到了海中，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孔羽從疑惑地站起來，走到鏡子前——鏡子中的自己一頭挑染的黃毛，左耳打著兩個耳釘，穿著一件花裡胡哨的t恤衫和一條打滿小洞洞的牛仔褲。

    「這不是我十八歲時候的樣子嗎？」孔羽清晰地記得那個時候自己剛剛上高三，由於失戀的打擊墮落了，整日一群校外的小混混攪在一起，逃學、抽煙、打架，活脫脫一個不良少年。

    孔羽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疼！

    看來不是幻覺，難道我重生了？孔羽滿腦子疑惑。

    「靠，你丫再不出來，我砸門了！」洗手間的門上傳來「崩」的一聲踢門聲。

    「來啦！」孔羽大聲回了一聲，掬一捧水洗了把臉後就打開了門。

    剛打開門，一副不堪入目的畫面就映入了孔羽的眼簾——沙發上一個光著身子的男人把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壓在沙發上，正瘋狂地撕扯著她的衣服。

    小女孩拚命地掙扎著，嘴巴張大，卻發不出聲音來，內衣已經被撕破好幾塊，肩膀露出白花花的一片，褲襪、書包、課本散落一地。

    沙發旁站著三個人，一個人拿著相機正在拍照，邊拍邊催促著：「鄒三哥，你快點啊，兄弟們也等不及了，這小蘿莉你從哪弄來的，實在是太漂亮了，簡直比日本動畫片中的小蘿莉還萌啊！」

    「是啊是啊，尤其是她那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表情，真的讓人好想侵犯她啊！」另外一個附和著道。

    「和她相比，我以前玩過的幾個蘿莉真是渣渣啊，鄒三哥，我實在憋不住了，你就讓我先吃一口她胸前那對小巧玲瓏的玉兔吧！」第三個猥瑣地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朝沙發走了過去。

    「等等，這小女孩不是貝貝嗎？」孔羽一驚，趕緊掏出手機看時間——2003年9月20號。

    孔羽的眼睛猛地睜大，回憶如潮水般瞬間湧入他的腦海。

    貝貝是他鄰居家的小女孩，紮著一個馬尾，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很可愛，可上天似乎很殘忍，這個小天使六歲的時候得了一種後天性失語症，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儘管如此，這個樂觀的小女孩依然很堅強，每天笑容滿面，她相信自己總有一天能重新開口說話的。

    小丫頭很喜歡孔羽這個大哥哥，經常到他家來蹭飯，藉著輔導學習的名義來粘著自己，整個一跟屁蟲。而孔羽也很喜歡這個漂亮可愛又堅強到讓人心疼的小妹妹，每天騎自行車上學放學也順路帶著她。在他失戀頹廢的那段日子裡，這小姑娘仍然每天放學等著他一起回家，風雨無阻。

    2003年9月20號這個日子，孔羽一輩子都忘不了。在回家的路上，孔羽接到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小混混弦子的電話，讓孔羽到深藍酒吧見見他的老大鄒三，而這時孔羽正好離深藍酒吧不遠，孔羽就帶著貝貝一起過去了。

    到酒吧門口的時候，孔羽給貝貝買了一個大棒棒糖，對她說：「貝貝，你在門口幫哥哥看著自行車，哥哥進去有點事，你棒棒糖吃完的時候，哥哥就出來了。

    進去以後，孔羽和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喝了不少酒，然後也不知道怎麼就醉倒在洗手間裡了，等他醒來的時候，房間裡音樂響著，但已經空無一人。

    孔羽走出酒吧，天已經黑透了，自行車還在門口，可貝貝卻不見了，孔羽急忙給貝貝的父親打電話，這才知道貝貝出事了。

    趕到醫院的時候，小姑娘已經停止了呼吸，手心還攥著孔羽給她買的那根棒棒糖的塑料棍。孔羽這才知道，在他在酒吧裡喝酒的期間，貝貝一直等不到他就進去找他，然後被一群不認識的人騙進包廂猥褻了，猥褻完以後，給她灌了大半瓶白酒，最後把她扔到了酒吧公共衛生間裡。

    奄奄一息的小姑娘被送到醫院以後，搶救醫生看到她渾身傷痕的樣子都忍不住落淚。這麼小的年紀，這麼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群畜生能下此毒手。

    由於酒吧裡龍蛇混雜，這件案子警方查了一段時間後也不了了之。

    但這件事卻在孔羽心裡留下了永遠也磨滅不了的愧疚以及對自己的痛恨，都是自己害了貝貝。

    這件事也讓孔羽變得嫉惡如仇，他發誓一定要抓盡這個社會的人渣敗類。洗心革面後的孔羽重新回到學校，好好學習，三個月後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入了華夏人民公安大學，然後以各門全優的成績進入公安系統，再以後就有了臥底的故事。

    「原來，害貝貝的人是你們這群人渣！」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憤怒的孔羽怒吼著衝了過去，一把揪住鄒三的頭髮，對著他那油光發亮的臉就是狠狠一拳。

    鄒三被一拳ko在地，眼鏡破裂，鼻血如泉湧。

    「孔羽，你他媽瘋了，連鄒三哥都敢打，你不想活了？」剛剛在一旁拍照的弦子放下相機，對孔羽怒吼到。這個傢伙可是自己帶來的，現在不知道怎麼去了一趟衛生間出來就把自己的老大給揍了，這讓自己怎麼交代。

    「打他？我他媽還要殺了這狗日的！」孔羽說完，抄起桌子上的一個酒瓶，砸破後，向地上的鄒三走過去。

    「這小子瘋了，大家一起上！」包間裡的剛剛被孔羽突如其來的行為震住的小混混，見情形不對，紛紛抄起酒瓶凳子向孔羽撲了過來。

    「你們這群社會的敗類，猥褻貝貝你們也有份，一起上吧，我也省事些！」孔羽冷笑一聲，轉身面對著衝過來的小混混。

    前世在警校的時候，孔羽刻苦努力練就的一身散打擒拿功夫連教官都自愧不如，現在這副身體雖然無法達到當年的水平，但對付幾個喝了不少酒的小混混還是綽綽有餘的。

    兩分鐘後，四個小混混全部躺在地上，哀嚎不已。孔羽操起地上的一把水果刀，走到鄒三面前蹲下。

    看到孔羽一臉殺氣的握著刀，盯著自己，鄒三驚恐地問：「你想幹什麼？」

    「哼哼，幹什麼？取你狗命！」孔羽對著他的胸口就要一刀插下去的時候，突然被兩隻蓮藕般的胳膊抱住了手臂。

    是貝貝！

    此時的貝貝，滿臉帶著淚珠，內衣破爛不堪，也顧不上胸口露出白花花的一片，蓮藕般的手臂緊緊地抱住孔羽持刀的胳膊，對著孔羽拚命搖頭。

    被仇恨沖昏了頭孔羽一愣，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他知道貝貝的意思。

    殺了鄒三是一時很爽，但自己這一生也會賠進去。自己的一條命換鄒三這種人的狗命實在是太虧本了。

    要殺他以後有的是機會，況且這種人就這麼讓他死了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孔羽把刀一丟，脫下外套給貝貝包上，然後掏出褲兜裡的電話，撥打了110和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