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朝花待夕拾 第070章 真正面對清黎 文 / 雨水半盒
鋼琴大師貝多芬二十幾歲時的一個冬天,一個寒冷的聖誕節之夜,貧困孤獨的他,一個人徘徊在維也納的街心,遇到一位和他一樣身體單薄的小女孩,匆匆地從教堂的走過來,她的弱小的身體在寒風中哆嗦……
小女孩叫愛麗絲,和他一樣孤苦無依。他遇到和他同病相憐的人,便跟她回了家,即興創作了一曲,竟讓小女孩家的老人迴光返照。
貝多芬亦是被小女孩的孝順且純潔的心靈滌蕩了一番,許多年後都忘她不能。成名之後,仍舊憑著準確的記憶寫下了這首名曲。
林清黎好像自從她進門以後就一直在彈這首曲子,而陸霆朗也在孜孜不倦的幫她上發條。
不知他們是沉醉於這首曲子,還是沉醉於這曲子背後的故事。
鍾意不知道這種狀態持續了多長時間——會是從他回家以後就這樣嗎?
她靜默地站在他們的世界之外看著這一幕,竟是沒有勇氣上前。
她就像是那天在「猛虎嗅薔薇」的包間裡,她看著牆壁上的畫一樣。
陸霆朗是那頭猛虎,林清黎是清秀的薔薇。
in/er/sniffe/the/rose。猛虎雖然激烈,但亦有輕嗅薔薇的溫情。
可她只是觀畫人,永遠走不進這個有剛烈有芬芳的世界。
清黎大概是累了,指尖剛停下三秒鐘,陸霆朗就開口低聲道:「要不要上樓休息一下?」
鍾意站在大大的盆栽後面,他們全神貫注在彼此身上,根本看不到她。可她卻能細緻的觀察他們。
林清黎側著身子,表情清冷,卻一直未開口,只是淡淡點點頭,便將厚重的木製琴蓋合上了。
陸霆朗的表情她還沒來得及看清,她就見他俯身將林清黎抱了起來。
抱在懷裡,定是視如珍寶的表情吧?
他抱著她走了過來,鍾意避無可避,才咬著牙讓自己平靜地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陸霆朗看到她,除了驚訝就是愕然。
原來對著她表現出真實的自己後,他是這樣的狼狽。
你陸霆朗,也是個想愛不能愛的懦夫!鍾意在心裡冷笑。
「你……」
「我剛才被趙軍接回家。前一個小時才下的飛機。」鍾意平靜地打斷他道。陸霆朗想問什麼她很清楚。
林清黎也看到了她,可她比她還鎮定。她就那麼窩在陸霆朗的懷裡,顯得理所當然,顯得理直氣壯,顯得有所適從。
鍾意的中指和食指將掌心才掐出了血,才將心頭躥的很高的怒火壓了回去。
林清黎曾經救過她的命,她沒法像對待普通的小三一樣對著她生氣撒潑。
而且,她和她,到底誰是小三都不好說。
她是她的情敵,她只能這麼定義。
陸霆朗沉默了一瞬,才對著鍾意沉聲道:「我先送她回房。你可以讓陳阿姨幫你準備一下晚餐,我和清黎都吃過了。」
鍾意這才發覺自己真的很餓。
他就那麼頭也不回地抱著另一個女人上了樓。鍾意的目光追隨了他很久,都沒能等他回頭一次。
原來在大理纏綿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至此時,夢方醒。
她仰頭吮回了眼淚,沒喊陳阿姨來做飯,而是自己將行李先放回了房間,換了一身家居服後,自己去廚房下了一碗四季燴面。
還沒吃完,陸霆朗就下來了。
她放下碗,直直地看著他,問道:「清黎姐身體還好嗎?」
畢竟是曾經代替她身陷險境的人,而且她知道林清黎曾經受過侮辱,所以她現在對她再怎麼嫉妒,關心她的身體也應該是第一位的。
陸霆朗微微歎氣,道:「不好。醫生說她得了自閉症,她現在不會說話。」
「什麼?」鍾意驚得筷子都沒拿穩,兩根黑色的竹箸都摔到了地毯上。
陸霆朗彎腰幫她拾起,放在明亮的餐桌上,又道:「我希望你能識大體一點。」
他後面的話沒往下說,可是鍾意抬頭看進他的墨色深眸,就已經什麼都懂了。
你應該識大體一點。
其實就是你不要胡鬧吃醋的意思。
她真真是像啞巴吞了一大口黃連一樣,心中苦,說不出。
「我可以幫忙介紹一些醫生。」她是學心理的,學校的老師就有很多是業界知名的醫生。
陸霆朗下巴輕點,道:「已經聯繫了一位,從北京請來的。不過這段時間她情緒有些不穩,你不要提起那件事刺。激她。」
真的對林清黎造成了這麼大的傷害嗎?爺爺當時不是說會保證清黎沒事的嗎?
她忽然明白老爺子為什麼這幾天會住院了。身體不適是假,無顏面對孫兒才是真。
老爺子何其精明,撫養陸霆朗和林清黎長大,肯定早就發現了陸霆朗的心思。
說不定,當初逼著陸霆朗娶她鍾意,就是想斷了他們二人的情!
鍾意忽然有一種被狠狠欺騙的感覺。她當時以為陸爺爺是和她有緣,以為陸爺爺看到了她的好,才力主讓她嫁進陸家。
現在看來,她不過是陸爺爺用來給孫子矯枉至正的工具。
陸霆朗見她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碗,久久不語,又是輕歎一口氣,轉身從廚房裡幫她又拿了一雙筷子來。
「先吃完飯吧!」他將筷子輕輕壓在碗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鍾意頓時回神,默默地將剩下的面吃完,然後轉身去廚房洗碗。
水流清涼無比的沖刷在手上,能讓她的心冷靜不少。
陸霆朗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看著默默無語的她,心中的焦躁感比清黎剛回家的時候還強烈。
他不喜歡鍾意這副冷淡的樣子,非常不喜歡。
他知道那天晚上匆匆告別是他不對,但是他當時接的電話真的嚇到了他。
好兄弟打電話來告訴他,林清黎有了下落,被他的人在碼頭倉庫裡找到了。就是當初被綁架的地點。
對方終於肯放人了,沒等他真正出手。
可放回來的人,再也不是當初給過他溫柔過往的女孩。
她昏迷的一夜,醒來以後眼神空洞,看周圍的人都沒有任何焦距。
他問她各種問題,和她說盡了話題,都換不來她開口一言。
醫生說,她的精神壓力太大,患上了自閉症,如果長期不說話的話,會喪失語言能力。
他無比懊悔,後悔當初輕信爺爺那句會派人保護,會派人找回。
他又開始埋怨命運,埋怨命運讓他在愛著清黎的時候不得已娶了鍾意,埋怨命運讓他在兩個女人之間搖擺不定。
無論負了誰,他都會滿心愧疚。
他看著眼前正在若無其事的洗著碗的女人,忽然覺得滿心憋悶都亟需發洩,上前一把就攬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