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朝花待夕拾 第589章 世仇，緣起何處 文 / 雨水半盒
鑒於陸建風暫時應該接受不了半山別墅這樣的住處，陸霆朗專門請趙大爺把自己那幾乎荒廢的農家小院收拾出來了，用來做晚上吃飯的地方。
這種環境是老爺子所熟悉的，能讓老人家活得舒服一點。
蕎面鍋貼和玉米餅子滿滿的擺了一桌，而戴著兩頂聖誕帽的一對兄妹，因為提前被媽媽抓著培訓了半個小時，所以此時此刻見到這一桌子「生日宴」，立刻訓練有素的表達了自己的驚喜。
小南搖頭晃腦的說：「鋤禾日當午，媽媽最辛苦。所以那個最大的芥菜餅子應該是留給媽媽吃的！太爺爺你說呢？」
陸建風一看這個小女孩居然這麼懂事，頓時笑瞇瞇了，從棉襖的內兜裡掏出一塊小手帕，然後又把包了十幾層的手帕一一打開，再然後小南就看到裡面露出了一塊黃黃的小方塊。
老爺子捻了一把鬍鬚，笑呵呵的把小方塊遞到了小南的小手上，一臉神秘的說道：「丫頭，這是給你的生日禮物！整個生產隊沒幾塊糖啦，這是叔叔偷偷給你藏下來的！」
原來老爺子不知道從哪兒藏了一塊方糖出來，還藏到了手絹裡面，可能就等著什麼時候拿出來哄孩子了。
小南盯著被一層薄薄的糯米紙包裹著的方糖，一時間有些搞不懂狀況了。
吃，還是不吃，這是一個問題。這個問題被一旁的小北發現了，然後身為哥哥，他果斷幫妹妹解決了這個問題：「小南，你還看什麼？趕緊吃啊！再不吃就便宜別人了！」
陸建風一聽這話，轉頭看向小北，連連點頭道：「你這小鬼，人小鬼大，一看將來就有出息啊！」
小北立即嘴甜的說道：「那都是您教的好！」
陸建風「哎呦」一聲，連忙招呼陸霆朗過來，然後點頭哈腰又豎起了大拇指，說道：「馬團長，你可真會教兒子！這嘴甜的，將來必成大器啊！」
陸霆朗一看爺爺對著自己彎腰了，他自己的腰就彎的更低了，連忙扶著他老人家說道：「小陸你……過獎了哈哈！來，先吃菜！」
陸建風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盯著面前不足一米高的小桌子，然後四處看了看，緊接著就開始皺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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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團長，怎麼沒叫魏老哥過來啊？」
陸霆朗神色一頓，不由得問道：「什麼魏老哥？」
陸建風說道：「就是魏澤成啊！馬團長你怎麼連魏老哥都不記得啦？」
陸霆朗頓時渾身一凜，和鍾意對視了一眼。
鍾意抓著他的手示意他先別著急，然後對著陸建風溫婉一笑，道：「今天就是普通的給小孩子慶生的日子，況且家裡糧食也不多了，就沒喊太多人過來嘛！」
陸建風長長的「哦」了一聲，然後點點頭道：「這倒也是！不過馬團長啊，有些話雖然我知道我不該說，但是趁著有機會呢，還是得先說出來才痛快。要不然現在整天打仗的，你我說不定什麼時候上了戰場就回不來了啊！」
陸霆朗連忙應聲道：「別客氣，你說！」
陸建風原本和善的眼神裡忽然露出寒光，靠近陸霆朗的時候低聲道：「團長，魏老哥這人心思活絡，而且膽子忒大，上面給的指示，他每次不落實卻也能矇混過關，一點不怕出什麼大後果！這種人啊，放在戰場上也許沒什麼，可是放在太平日子裡，遲早是個禍害啊！上周團長因為少了兩把槍的事情挨了批評，不就是因為他私自拿著那槍出去打獵了嗎？雖然後面又還回來了，但是這種目無紀律的事情，他做了可不是一次兩次了！」
老爺子的這番話一說完，陸霆朗覺得自己像是兜頭被一盆冷水澆灌了下來，渾身上下從裡到外透著冰涼。
他乾笑了一聲，幫老爺子盛了一碗野菜疙瘩湯，道：「先吃飯吧！要不然都涼了！」
陸建風嘿嘿笑了幾聲，接過一大碗湯，呼嚕呼嚕的喝了起來。
小南和小北也跟著鍾意坐在小板凳上，然後臉上帶著新奇的表情，看到每一樣菜都要問一問鍾意，這是什麼東西。
鍾意從小到大也沒怎麼吃過粗糧野菜，解釋起來有些費力，反倒是陸建風聽到孩子們發問以後，興致勃勃的跟兩個小鬼說這些菜裡的學問和故事。
或許對於這位病入膏肓的遲暮老人來說，懷念年輕時的青蔥歲月，哪怕沒有山珍海味只有粗茶淡飯，也是一種享受了。
所以他沉溺於當年的回憶，不可自拔。
陸霆朗趁著老爺子在逗弄孩子沒時間理會自己，連忙抓起鍾意的手，拉著她走出了屋子。
院子裡的雜草是今天剛收拾完的，自然還殘留了不少「餘孽」，所以整座小院在月光下看起來孤寂而陰森。
鍾意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問道：「怎麼忽然出來了？屋子裡還有電暖器，出了屋子就光剩冷風了，幹嘛沒事帶我來吹冷風啊？」
陸霆朗低頭看著她不停搓動的一雙手，忽然說道：「鍾意，如果你……曾經有一個很崇拜的人，但是隨著歲月的流逝，你發現你崇拜的那個人沒那麼美好，甚至做過不少不光彩的事情，那你會怎麼辦？」
鍾意回頭看了一眼屋內昏黃的燈光，淡笑道：「我覺得這是每個人的人生必須經歷的一道坎。年幼時期每個人的心智都不成熟，很容易被外界影響，也很容易產生狂熱的情緒。而這種情緒必然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弱。至於你所說的不光彩事情，這世間沒幾個聖人，有誰這輩子沒做過幾件不光彩的事情呢？就算是正直如你，不也有過黑歷史嗎？」
陸霆朗怔忡了一瞬，這才有些釋然道：「你說得對，我不該對別人苛求過多，哪怕這人是我二十多年的偶像。」
「偶像？你說爺爺？」
陸霆朗點點頭，也回頭看了一眼屋中正在玩樂的祖孫三人，歎息道：「我想，我大概明白陸家和魏家結仇的起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