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朝花待夕拾 第738章 他死了，你也別想好過 文 / 雨水半盒
被這陣刺耳的鈴聲嚇到的，還有陸霆朗……:щw。
他能分辨出來警鈴是從胡風病房裡傳出來的，於是立即掛了電話，朝著病房奔過去。
他偷閒出去打電話的時候，正是醫生過來給胡風做檢查的時候。
有醫生在，肯定不會出什麼事，所以他才放心的給鍾意打了電話過去，順便把兩個孩子托他帶的祝福帶給她。
可沒想到的是，恰恰是因為有醫生在，才出了大事。
胡風的心跳突然停止，值班的醫生嚇壞了，一面按響了警鈴把科室裡的人都叫來了，一面還打電話叫主治醫生趕緊過來。
胡家老爺子當場就火冒三丈了，跳腳罵道：「你們是怎麼搞的！醫生居然不在？我孫子病成這樣了，他居然不在？這王八蛋是不是不想在這行干了！」
陸霆朗連忙上前拉住眼看就要打人的老爺子，連聲勸道：「胡爺爺您先別激動！今天是除夕夜，主治醫生不值班，自然是在家過年的！現在已經通知醫生趕來了，肯定會搶救過來的！」
「過年？」老爺子一聽這兩個字，更加氣不打一處來了，「老子活了八十多歲了，就過了這麼一次沒法過的年！憑什麼讓他們好好過年？」
完了，老爺子現在氣的已經不講理了，腦子裡只剩他的寶貝孫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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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霆朗抬頭看了一眼病房裡匆匆忙碌的醫生護士，心頭驟起一種不詳的預感。
主治醫生已經答應了他的請求，並未透露胡風染上艾滋病的事情，而現在這個關頭，陸霆朗更是不敢跟胡家老爺子說這件事。
他默默的退到一旁，開始焦慮，開始擔憂，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胡風的身體。
過了還沒一刻鐘，醫生就趕來了，倒也算是個稱職負責的醫生了。
胡老爺子還指望著這個醫生救寶貝孫兒的命，所以醫生趕來的時候，他趕緊收斂著脾氣，對人家和顏悅色的拜託了半天，才放醫生進病房。
相比較於其他人的焦慮不安，胡風的父親倒是顯得淡定多了。
陸霆朗忍不住掏出尼古丁糖來嚼的時候，胡叔叔也湊了過來，把手一伸，微笑著不說話。
陸霆朗能明白他的意思，摳下來兩顆糖放進他的手心，想了想之後又說：「叔叔，要不然我陪您去那邊抽煙吧？這糖其實沒什麼用……」
胡叔叔嚼著糖，笑著搖搖頭，又指了指自己那哭得泣不成聲的老婆，以及來回跺腳的老爹，道：「你看看這架勢，叔叔像是能走的開的人嗎？」
陸霆朗略微覺得尷尬，只好又公式化的勸慰道：「叔叔您別擔心，大風他會沒事……」
「阿朗啊，叔叔記得你從小就不說謊的！」胡叔叔打斷了陸霆朗的話，「怎麼，跟我兒子待的時間長了，他的壞毛病也傳給你了？」
陸霆朗頓時一愣，道：「叔叔您什麼意思？」
胡叔叔把嚼爛的糖咽進去，淡著笑道：「大風不是長壽命，得了那種病，就算這次活過來了，後面也是得死！還不如少受點罪，早點去投胎呢！」
陸霆朗頓時被震驚到了，瞪著眼睛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看來胡叔叔已經知道胡風染病的事情了！
但是很明顯，胡家另外一些人是不知道的。否則醫院這邊早就被他們掀了房頂了。
「叔叔對不起……是我讓醫生暫時瞞著你們的，我怕你們那時候接連受打擊會撐不住……我……」陸霆朗聲音乾澀的道歉，語言匱乏而無力。
胡叔叔笑著擺擺手，從頭到尾都是一副淡定的樣子，道：「用不著道歉了，叔叔早就看開了！各人有各命，大風這孩子從小品性就不好，我想管又管不了，結果越長越歪，出了這樣的事，也在我的預料之中！他要真扛不過這個年了，那我就去少林寺出家，天天給他唸經超度他，好讓他下輩子還投個好胎，起碼衣食無憂啊！」
胡風父親這麼豁達，這是出乎陸霆朗的預料的。
有這樣一位看得開的老人，陸霆朗覺得自己那惴惴不安的一顆心，終於能正常的待在胸腔跳動了。
搶救手術進行了很長時間，一直到了凌晨時分，陸霆朗才警覺的意識到，手術燈滅了。
旁邊守著的胡家人，都因為長時間的操勞而疲憊的睡著了，整個樓道裡，就他一個病人家屬還醒著。
陸霆朗微微推了一下已經睡的死沉的胡叔叔，沒有得到回應之後，他只好歎口氣，自己走到了手術室的門口。
燈都滅了好半天了，醫生才從手術室裡走出來。
醫生已然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了，通宵的搶救手術讓他也是滿身的疲憊，朝著陸霆朗走了兩步，腿一軟差點摔到地上。
陸霆朗趕忙上前扶住人家，同時還不忘關心一句：「沒事吧？」
醫生沒意識到他是在詢問自己，還以為他是在問病人，頓時更加一臉愁雲了。
他看了看其他病人家屬，才低聲道：「小陸啊，病人的情況我是跟你詳細說過的，你也知道這是很難救活的！現在……唉！我是真的盡力了啊！」
陸霆朗頓時就慌了。
他拚命壓低聲音，顫顫的問道：「那，那您的意思是……大風他，他已經……」
後面的話他說不出來了，兩隻眼睛酸脹的發疼，他只能閉上了眼睛。
醫生又唉聲歎氣了一會兒，才無奈道：「本來對我而言，這只是一場沒有救活人的手術，我已經司空見慣了！可是病人家屬早就跟院長打了招呼，院長挺怕他們的，也早就給我施加壓力了，說無論如何要保住命！否則我的從業生涯就到此為止了！我，我真是啞巴吃黃連啊！」
陸霆朗摁著突突跳的太陽『穴』，啞聲說道：「醫生，我懂您的意思了。您放心，冤有頭債有主，您盡力了就好，他們不會為難您的！」
醫生連忙對他千恩萬謝，可陸霆朗已經聽不進去他的話了。似是聽到了動靜，胡風的父親已經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了，還對著陸霆朗招了招手，像是在跟他打招呼。陸霆朗抿緊雙唇，攥著拳頭走過去，就那麼毫無徵兆的，直挺挺的對著老人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