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朝花待夕拾 第744章 你是我甜蜜的負擔 文 / 雨水半盒

    邵雲征一家人並未住下，傍晚時分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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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走了，說話聲頓時少了一大半，整棟別墅便隨之沉寂下來。

    兩個孩子陪著小音音玩了大半天，早早地就累了，吃完了晚飯就跑去睡下了，倒是鍾意越來越精神，坐在客廳裡一直看書。

    其實也不算是在看書，確切的說法應該是——盯著書上的字在發呆。

    陸霆朗進門以後，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

    他不是第一次見到鍾意安靜看書的樣子了。

    以前每逢看到這一幕，心裡都會產生一種「歲月靜好」的暖意。然而這一次，他覺得不是暖，而是寒。

    手裡的機票出現的太過突兀，以至於鍾意看到那四張機票時，愣神了整整一分鐘，都沒醒神。

    陸霆朗無奈的歎口氣，只好伸出另一隻手，托起她搭在書頁上的手，淡笑道：「不是早就盼著這張機票了嗎？怎麼真正見到了，卻沒反應？該不會是葉公好龍，不敢見真章吧？」

    他也學著邵雲征的口氣，語氣輕鬆的跟鍾意開著玩笑。

    可鍾意還是那樣，面對他們的冷幽默，一點都笑不出來。

    「是你的意思嗎？」鍾意盯著手裡的機票，喃喃了一聲。

    陸霆朗沒聽清她的話，下意識的反問一句：「你說什麼？」

    鍾意猛然抬頭，瞪著他問道：「讓邵雲征來做說客，勸我趕緊出國，都是你的意思嗎？是你趕我走嗎？」

    陸霆朗無奈道：「邵雲征跟你說什麼了嗎？我沒交代他當什麼說客，可能是他自己拿的主意。但是讓你盡快走，確實是我下的決定。今天你要是累了，就明天收拾東西。機票是後天的，到了海德堡會有人接你，我都找人安排好了，你帶著孩子和幾件換洗衣服過去就行了。」

    陸霆朗起身想走，鍾意卻猛地站起來，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

    她顫聲說道：「你也覺得我是個累贅，所以想趕緊送我走嗎？」

    陸霆朗無力的閉了閉眼，歎氣道：「是，你是個累贅。」

    鍾意的手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可他的話鋒一轉，又道：「可你是個甜蜜的累贅。你闖下再大的禍事，我都心甘情願幫你擺平。被你依靠，是一件值得驕傲和滿足的事情。鍾意，我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不明白嗎？」

    「我明白，我都明白的呀！」鍾意的心情像是過山車，一瞬間經歷了大起大落，身子也跟著輕顫起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前一秒還在我身邊開玩笑的人，為什麼下一秒就永遠離開我們了！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曾經那麼恩愛的夫妻，竟然狠得下心來偷走丈夫的孩子，甚至直到他死都不出現！我坐在這裡想了一天，都覺得這幾天的事情像是做夢！」鍾意的情緒幾近崩潰了。

    前一陣子魏澤成和陸建風的相繼離世，已經給了她不小的打擊，但說實話，兩位老人的死去，是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的。

    所以他們的離去，遠沒有胡風這次，給她帶來的打擊大。

    而蘇婧之後偷走孩子的行為，無疑又是一記狠狠的補刀，讓鍾意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甚至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世界了。

    無窮無盡的自責感包圍著她，她不知道該怎麼走出來這個圈子，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亡羊補牢的事情。

    陸霆朗被她死死的箍住，能清晰的感受到她每一次的顫慄，也能聽清楚她壓抑哭泣的聲音。

    不能再讓她這樣自責下去了……這是陸霆朗此時唯一的想法。所以衝動的話，也就脫口而出了。「鍾意，大風的死……不全是你的責任。」陸霆朗艱難的開口，「他……他感染了hiv，整個人的防疫系統已經幾近崩潰，稍微一場病都能擊垮他，更何況這次的傷口是傷在最難痊癒的胸口。」

    鍾意的身子僵住了，顯然是因為震驚。

    陸霆朗吁出一口濁氣，眼光有些渙散的看著前方，道：「這種因為眠花宿柳才染上的病，我不敢讓胡家爺爺和胡阿姨知道，我怕他們會更加承受不住，所以一直讓醫生瞞著他們兩個。但是胡家叔叔已經知道大風的真實死因了，他也和我說了，他不怨你，一切都是命裡注定的……」

    鍾意一直愣愣的保持著那個姿勢，僵硬的靠在陸霆朗的後背上，久久之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這……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怪不得，怪不得那天你要支走蘇婧，還讓她去做全身的檢查……你，你是怕她也……那孩子呢？孩子會不會也感染上了？」鍾意頓時慌了，一想到關於艾滋病的各種傳言，她就難以想像那麼可愛的小胡亂，也染上這種病怎麼辦。

    陸霆朗連忙轉過身，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蘇婧的檢查報告出來了，沒什麼事。小胡亂應該也沒事。醫生跟我說了，大風的病也是出事當天才確診的。」

    「出事當天？」鍾意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的眼前忽然晃過自己當天和胡風相遇的種種細節，終於想起來了什麼。

    「那天他遇到我的時候，往垃圾桶裡塞了他的檢查報告，還跟我說沒什麼大事，檢查報告不用留著了……」鍾意哽咽一聲，繼續說，「那份被扔了的報告，應該就是他的確診報告了！怪不得我覺得那天他很奇怪，整個人沒那麼痞了，行為也有些鬼鬼祟祟……」

    陸霆朗歎息一聲，拉著她重新在沙發上坐下，然後給自己猛灌了幾口冷了的茶水，才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鍾意，有一點我很對不起你。」陸霆朗回頭望著她，硬聲說道，「我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告訴胡爺爺和胡阿姨，胡風的真實死因。胡爺爺人老了，最疼愛的孫子得了這種病，他會覺得祖宗的臉都被丟盡了。胡阿姨向來溺愛胡風，在她眼裡胡風就是最好的，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所以，我沒辦法改變胡家人對你的敵意，我只能把你保護起來，爭取不讓他們傷害你，起碼不該找你當出氣筒！現在這個情況，你出國，別再出現在他們面前，是對大家來說，最好的局面了！我不是嫌你是我的累贅，我只是想保護你，保護我們未出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