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朝花待夕拾 第890章 陸盡南vs胡映泉：不負33 文 / 雨水半盒
胡映泉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確實出乎陸霆朗和鍾意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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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顯然已經是不把他們當普通的長輩來看待了，而是當成殺父仇人了。
「映泉，你聽我說……」鍾意試圖抓住胡映泉來解釋。
然而孩子此時已經非常牴觸她了，狠狠揮開她的手臂之後，他直接指向了墓園門口的方向，冷聲而狠戾的說道：「滾！我爸爸不想看見你們陸家人！」
胡映泉本來已經漸漸回溫的一顆心，現在看到父親冰冷的墓碑之後，一瞬間就又冷卻了。
沒辦法忘掉這十年來的日子是怎麼熬過去的，沒辦法不去恨這一家人，也沒辦法放下心中的芥蒂，和喜歡的女孩子在一起。
他根本抑制不了心魔，又何必去殘害拖累小南？
所幸他們都還小，未來的人生中會結識那麼多意外，盡南總會遇到一個比他優秀千萬倍的男人，來毫無芥蒂的寵愛她的。
到那時，「胡映泉」這三個字，也許就只能用「失敗的初戀」五個字來代替了。
胡映泉越想越傷心，最後也學著鍾意的模樣，直挺挺的在胡風墓碑前，跪了下去。
「爹地，胡亂很想你的……」兒時的場景在眼前如放電影一般晃過，少年也忽然像是被那時的自己附身了，發聲的語調，居然都和六歲時一模一樣。
「喂，你還記不記得，我第一次主動跟你說話，問你的問題就是，你為什麼喊胡叔叔叫『爹地』呢？」
耳邊傳來熟悉的女聲，胡映泉怔了片刻，才回過頭去。
果然看到盡南正笑瞇瞇的看著他。
「你怎麼還沒走？」胡映泉的口氣又開始變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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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南撇撇嘴，走到他身邊，和他一樣跪在了墓碑前，淡笑道：「那時候你長得特別壯實，脾氣特別霸道，我一開始挺怕你的！你那時候回答我，說爹地是洋氣的叫法，這叫與國際接軌！嘖，那話把我聽得真叫一個稀罕！我那時候連爸爸都沒有，更別說什麼爹地了！」
胡映泉似是被她這些話，帶入了十年前的回憶中，久久的沉默著。
盡南的語氣變得有些飄渺了，定定的看著照片上的胡風，呢喃道：「胡叔叔和你一樣，在我小的時候，都是除了爸爸媽媽之外，最疼我的人。胡叔叔經常給我買禮物，我們全家移民的時候，我還帶走了一件他買給我的智能音樂盒，是可以講童話故事的那種……」
「你說夠了沒有！說夠了就給我滾！」胡映泉當真是狠了心要趕盡南走了，現在說話的語氣，和初次重逢時說的那些難聽話有的一拼。
盡南卻依然跪在那裡不動，定定的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不是媽媽害的胡叔叔，胡叔叔他自己本來就生病了的。媽媽真的是無意的，誰都沒想過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媽媽和爸爸都以為，蘇阿姨畢竟是你親生母親，她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盡南開口低聲訴說著這些話，她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胡映泉忽然一咬牙，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轉身就要走。
盡南卻做出了一個讓他大為吃驚的動作。
他的右腿被人抱住了——小腿的部分，被盡南用毫無尊嚴乃至乞求的方式，抱住了。
胡映泉絲毫動彈不得，低頭瞪大眼睛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女孩。
「陸盡南！你瘋了嗎！你起來！」他見不得從小呵護的小公主忽然做出這麼下賤的動作，他現在除了震驚就剩憤怒了！
她不是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小公主嗎？她不是任性又霸道的千金嗎？她怎麼可以跪著抱男人的腿，乞求他不要走？
這不是他認識的陸盡南，絕不是！
「胡映泉，你不愛我也可以。(』小『說』)可你別恨我爸媽，尤其是不要恨我媽媽。她真的是無辜的，她當時沒想到胡叔叔會出事的……你剛才那樣吼我媽媽，她會很傷心的。媽媽當初很疼你的，每次做好吃的，都會給你多準備一份，這些你都忘了嗎？」
胡映泉聽過很多人哭泣的聲音，最常見的就是女人哭，最常聽到的就是母親蘇婧醉酒後的哭罵聲。
他一度是非常非常厭惡女人的眼淚的，是生理性的厭惡，是一聽到就犯噁心的那種厭惡。
但是這種生理性厭惡，放到陸盡南這裡，就完全不起作用了。
她的眼淚一顆一顆，像是大海裡鮫人的淚珠，珍貴又惹人心疼。
他小時候常常欺負的小南哭鼻子，但是他知道，那都是她裝腔作勢嚇唬他的。
他每次不等小南妹妹真的掉眼淚，就開始認輸了，或者讓她那個愛多管閒事的哥哥教訓一頓，或者自己提出來什麼認罪措施，總之是要哄得她開心的。
他其實從來不捨得讓她掉眼淚，現在也一樣。
他彎曲了一下腿，自己也跪了下去，和她面對面。
不能讓她在爸爸面前，表現的這麼沒尊嚴的，那樣向來疼愛小南的爸爸，也會不高興的。胡映泉這樣想道。
「小南，你讓我拿你怎麼辦……」胡映泉自己的聲音都帶了哭腔，「我喜歡你。從第一眼看到你坐在山梔子花樹下編花環，就喜歡這個軟軟的小女孩了。可我又不敢喜歡你，我怕我們終究會像是我爸媽這樣，再深的愛都敵不過時間和距離的沖刷！爸爸和媽媽的結局太慘了，我不想害你一輩子！」
原來這才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盡南錯愕的抬起雙眸，直直的看著他，顫聲問道：「為什麼，對你自己，那麼沒有自信？為什麼不相信，我們兩個會像是我的爸爸媽媽那樣，相愛一輩子呢？」
「因為你不是收得住心的人，而我也不是。我們兩個都不是願意為了對方而停留的人！」胡映泉忽然有些失控的喊起來。
「我爸爸媽媽為什麼會離婚？他們結婚的時候多相愛你知道嗎？我爸爸曾經為我媽媽妥協到寧可在家裡當家庭煮夫被人罵草包吃軟飯的！可我媽媽又為他做過什麼了？她一絲一毫都不肯讓步，就連我求她回國看我一眼，她都總說她工作太忙！他們就是因為誰都不肯為誰停一步，才走到生死相隔的這一步的！」
才剛剛十六歲的男孩子，就有了這麼深沉的心思，和這麼多的人生感悟，這是他們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那天在墓園，一行人終於還是不歡而散了。
鍾意的情緒一直保持著低落狀態，偏偏這件事涉及到了已經死去的胡風，陸霆朗到現在還跟十年前一樣，只要一涉及這件事，就沒法勸慰她太多。
怎麼勸呢？難道要勸她說，胡風那丫的得了艾滋病本來就該死？
這麼狠毒的話，他連想都不敢想。
可事實上又確實是這樣的。
夫妻兩個自然不會為了這件事再吵架，但是鍾意的低迷情緒很是影響陸霆朗，以至於他已經沒法正常思考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了。
鍾意並不知道那天小南留下來對胡映泉說了什麼，但是女兒一定沒成功的扭轉胡映泉，否則不會跟她一樣，一整天都悶悶不樂。
一家人湊在一起耷拉臉，也是無益的。
索性鍾意先做了決定：「霆朗，你帶著映泉去胡家看一看吧！我帶著小南去找一趟清黎姐，音音長這麼大了，我還沒見過她幾次呢！小南，你先陪媽媽去商場給音音妹妹挑禮物吧！」
盡南陰著臉，煩悶道：「買什麼禮物啊？我哥不是經常寄禮物給音音的嗎？真是的，對我這個親妹妹都沒見他這麼上心過！我一個人回國這麼久了，臭哥哥連一通電話都沒給我打過！媽，你確定我哥不是你從垃圾箱裡撿來的？」
她正抱怨著，手機就響起來了。
鍾意眼尖的瞧見了上面的來電顯示，立即樂了：「你哥肯定是遠在大洋之外被你念叨的打噴嚏了，所以趕緊打電話來找公主請安賠罪！」
盡南哼了一聲，故意讓手機多響了幾聲，才一臉不情不願的接了電話：「喂？陸向北！你還知道有我這麼個妹妹啊！」
那邊的少年正處於變聲期，聲音便十足的沙啞：「雖然你從來不記得有我這麼個哥哥，但我還是忘不了你這個妹妹的！畢竟，比我還能打還能惹事的女生實在不多見，我就算忘了你，也會時不時的有被你欺負的人過來找我告狀，順便提醒我還有這麼個不成器的妹妹的！」
盡南氣得直瞪眼：「陸向北！嗓子啞了你也不知道說點好話積德啊？」
「說好話積不了德，送禮物應該可以！」陸向北在那邊頓了頓，「我剛發了一個國際快遞，應該五天後就到北京了。禮物是情侶的，你一份，你未來老公一份。怎麼樣，感動吧？」
盡南悶悶的應了一聲，道：「喂，我和媽媽一會兒要去看音音表妹了，你要不要我給她買什麼東西啊？」陸向北在那邊停頓了片刻，才慌忙道：「那個……你別告訴音音我變聲的事情啊！千萬記得維護你親哥高大帥氣的形象知道嗎？」盡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