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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一:蒼京情 016 自薦枕席 文 / 惜梧

    「必然不是!」顧惜若猛地抬頭,連羞澀也顧不上,直接扯開嗓子反駁道。

    靠!

    段天諶那俊美邪魅的臉上劃過一絲錯愕,手指敲打的節奏也直接停了下來,眸光清明面無表情,過了好一會兒,他嘴角忽然漾出一抹笑意,繼而揶揄道:「王妃是想,自薦枕席?」

    說完,她低下頭,緊緊的閉上眼睛,等待著想像中那道不容置疑的「拒絕之聲」。

    顧惜若縮了縮脖子,想到自己即將說出口的話,心裡不免忐忑了幾分。她小心翼翼的瞟了眼段天諶,同時緊了緊懷裡的枕頭,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中氣足一些:「王爺,今晚,我睡書房!」

    「說吧,找本王有什麼事兒?」段天諶後背靠在椅子上,如玉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打著桌案,姿態閒適而慵懶。

    她的臉忽然黑了下來,眼睛微微瞇起,透露出一股危險的氣息。剛才那意識出來的時候,她居然沒將段天諶當作外人,這……這可真是……

    哎,等等,外人!

    顧惜若忽然長吁了一口氣,只覺有外人在場,她全身的神經都緊緊繃了起來,稍微動一下都會引來各種怪異的注目。

    「是,王爺,屬下告退。」

    段天諶終於開口,話卻是對其他三個男子說的:「時辰也不早了,你們都先退下吧。方才說的事情,明天本王要看結果。」

    話落,青冥和青擎猛地鬆了一口氣,而那紅衣男子眼裡的火苗頓時熄滅了下去,甚至還帶著一些怨憤的瞅著顧惜若,那模樣,直讓顧惜若以為自己敲詐了他千百萬的黃金白銀。

    顧惜若瞅見他們這副怪異的模樣,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很快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慌亂的擺擺手,氣兒都不帶喘的說道:「哎,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只是要說幾句話,說完就走,你們有什麼事兒,一會兒繼續就好,沒必要離開這裡!」

    而那名紅衣男子眼裡霎時佈滿興奮,不可否認,顧惜若的挽留很對他的胃口,想想百年難得一見的情景,他渾身的熱血開始沸騰起來了。

    青冥和青擎的臉唰地紅了,雖然他們一早就知道這位王妃舉止跳脫出人意外,可如此開放近乎不知羞恥的行為,實在是令他們難以接受。

    那三人不敢置信的看著她,被她超乎禮數之外的舉動狠狠的詫異了下。這王妃還真是另類啊!有事兒要說要做,居然還不讓他們走,難道還要讓他們旁觀?

    「哎,你們別走啊。」顧惜若頓時急了,跺了跺腳,想都沒想,直接攔在了幾人面前。

    其他幾人一副「我瞭解情況果然如此」的神情,紛紛收拾起攤在桌案上的卷宗,胡亂的揣到懷裡,就要轉身退下。

    「那個……王爺,我找你有事兒……」顧惜若恨不得掩面抹淚,無奈於袖子不夠寬大,遮不住她的臉,只得吞了下口水,艱難開口。

    她忍不住在心裡嚎啕大哭,恨不得捶胸頓足,卻又無可奈何。好吧,老天生她下來就是用來娛樂大眾的。她應該要有這份勇於「犧牲」的精神!

    不用想都知道,在其他人的眼裡,自己的形象已經徹底毀了,絕對的驚世駭俗,絕對的令人感覺到——天雷滾滾!

    她一貫以來秉持的原則,什麼時候竟然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尼瑪,頭可斷,造型不可亂!

    顧惜若忍不住感歎,卻發現他們的神情和眼色很是怪異,這才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造型」,剎那間,全身的血液齊齊往臉上湧,恨不得地上突然出現一條縫,讓她鑽進去。

    果真是一個比一個妖孽,一個比一個騷包!

    顧惜若在心裡暗自做了個搖頭的動作,而後才意識到書房內詭異的氣氛,不由得抬眸一看,卻見書房內還站著其他三個人,除了上次見過的青冥和青擎之外,還有一個身穿大紅色衣袍的男子,俊美不凡的臉上滿是戲謔和震驚之色,雖不及段天諶的邪魅不羈,卻比其多了幾分外露的張狂和肆意。

    這男人,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測!

    段天諶看著奪門而入且抱著枕頭儀容不雅的女子,眼裡快速的劃過一抹亮光,最後又如一滴水滴入大海,轉瞬歸於平靜。

    決定一下,顧惜若二話不說就抓起床上的枕頭,奪門而出,直接奔著諶王府的書房跑去。

    管他是劊子手還是具有怪癖的「展覽品製造者」,只要他是個活的,而且還沒有意向要對她怎麼樣,她不介意暫時借用一下,擺脫腦海裡留存的影像。

    顧惜若愁了,揪著被子狠狠的拽了幾下,最後咬咬牙,猛地站起身,一副慷慨就義的悲壯模樣。

    可是不去,情況又……

    說不定,那些殘忍的「展覽品」還是那個男人親自做出來的呢!她總不能跟一個手段狠戾的人住一起吧?

    想想都覺得不可能。就算她一萬分的願意,她那年輕的便宜爹爹也不會同意。可是,諶王府給主子住的地方,也就兩處。她總不能跑去找段天諶搭伙吧?

    顧惜若緊緊的抱住自己的雙臂,深呼吸了一口氣,忽然對周圍的環境產生了一種難以言說的牴觸。經過今晚上這麼一鬧,自己待在這個人少寂靜的地方已經是不可能了,難道她嫁人了還要回將軍府去住?

    那些人,到底是哪裡得罪了段天諶?而那個時而冷漠時而邪魅的男子,到底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和面具?

    精神上的折磨,遠比**上的折磨要殘酷許多。只是,她怎麼都沒想到,在平靜的諶王府裡,居然還會有這樣的事情存在。

    她無法想像,究竟是怎樣滔天的仇恨,竟讓人殘忍到那種地步,能夠將一個人的皮膚、頭顱、骨頭等身體的各部分分別拆出來,並將這些東西「展覽」在另外幾個飽受刑罰的人面前,重複的看著,直到那些人變得神經失常癲狂如瘋子。

    比如說,身體;又比如說,生命。

    她緊緊咬著下唇,心裡有多恐懼,唇上的血印便有多瘆人。活過一輩子,什麼樣的「世態炎涼」沒有見過,可今日看到的一切,卻顛覆了她對某些基本事項的認知。

    回想起方纔所看到的一切,顧惜若心底忽然滋生出一種無力感,徹底的侵入她的四肢百骸,像是心底破了一個極大的窟窿,從四面八方湧入的極速的風,凜冽不留情的刮在窟窿內的肝臟胃脾上,生生將身體的某些部分割出一道道凌厲的血痕,模糊而慘不忍睹。

    而顧惜若一進門,就直奔床榻而去,二話不說便將自己緊緊的裹在被子裡。直到此刻,她緊繃了一路的神經才終於得以鬆弛下來,雙手抱膝,將臉掩埋在雙臂裡,試圖以這樣最原始的姿勢來保護自己,驅逐由內心如潮水般不斷奔湧而出的恐懼。

    這麼一想,青雲便又恢復了之前的漠然和安然,挺直腰桿守在了房門外。

    她暗自歎了口氣,想著王爺和王妃之間的事情,自己一個做奴婢的,還是少摻合為妙。

    她忐忑不安的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心裡估摸著是否需要將這件事情稟報給王爺。轉過身,剛邁出一步,腦海裡瞬間回想起王爺的告誡,邁出的腿不得不收了回來。

    不過是出去了一會兒,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青雲怔愣了下,還沒有作出什麼回答,雕花大門就從裡面緊緊的關上。她狐疑的眨了眨眼睛,若她剛才沒有看錯,王妃的臉色幾乎可以用「難看」二字來形容。

    守在門外的青雲只覺眼前一陣風掠過,少有的凌厲話語頓時飄了過來,「青雲,你給我守在門外。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任何人進來。」

    顧惜若腳步飛快的回到了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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