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一：蒼京情 051 對他好點 文 / 惜梧

    顧礄心事重重的用著早膳，也沒注意到此刻顧惜若正神色古怪的盯著他。一頓飯，就在兩人的各有心思中結束。

    這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啊！

    要論誰更沒心沒肺一點，他這個女兒敢稱第二，絕對沒人敢稱第一。

    如今再看，除了人安靜了些，臉色有些憔悴，眼睛下隱隱透著些許暗影外，倒是再沒看出有什麼大的變化。

    昨晚看她那副模樣，還以為今天肯定會不得安寧的，就算沒把將軍府掀個底朝天，卻也肯定不會在將軍府待下去的。可誰想，昨晚她不但聽完後沒有立即嚷嚷著回王府，反倒是自顧自的關上房門亮著燭火折騰了一晚上。

    顧礄忍不住搖頭，心裡是既擔憂又無奈。

    翌日一早，顧惜若準時的出現在了飯桌前，神色倒是沒看見有什麼異常。

    ……

    當晚，顧惜若房間裡的燈，亮了一夜！

    至少，以後再不會對他大呼小叫嫌棄這嫌棄那了！

    就算是為著那份心疼，她也要對某個人好一些，再好一些！

    她決定了！

    利落的甩甩頭，順帶著甩去眼裡快要溢出的晶瑩淚水，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她纖瘦的身子忽然顫了顫，想到那個時常帶笑的男子，一抹心疼細細麻麻的蔓延開，像是被細小蠅蟲一點點啃噬一般，心裡胸口卻是前所未有的折磨和難受。

    這樣的生活，該有多累？

    昔日的歡聲笑語從此被親人的鮮血掩埋在塵土中，在陰暗森冷的人生牢房裡，於夜深人靜時的噩夢裡一遍遍迴響，於最絕望的時刻裡給他最鮮明的對比和最悲慟的感悟！

    這對一個年僅七歲的孩子來說，該是如何的悲痛欲絕！

    七歲，本該是享受著父母疼寵親人關愛的美好孩童時期！可那個人卻早早的嘗遍了人生的艱苦酸澀，不但沒有享受到該享受的一切，更是要親眼看著自己的親人人頭落地！

    她雙手抱膝而坐，小小的腦袋埋入膝蓋裡，試圖用這樣集聚起來的熱氣來驅散自內而外散出的冷意。

    顧惜若抬頭看了看顧礄，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決定將這些疑問都吞回了肚子裡。橫豎事關於玉老先生，此刻問，怕是也問不出來，倒不如自己去查個一清二楚。

    玉老先生似乎也參與了其中，不然不會有那張神秘的紙條。只是，他在那件事兒中扮演的又是什麼角色？為何紙條上會說是「心可有愧」？難道他做了什麼對不起雲同奉的事情？而那些紙條，又會是誰射出的呢？

    然而，被顧礄說出來的這個原因，她卻是怎麼都不敢想像！總以為，他留著廢棄院落裡的「東西」還有用處，卻不曾想，其中還參雜著這樣陰暗的故事。這麼說來，那些「展覽品」就是段天諶做的了？而觀看「展覽品」的人，又會是誰呢？

    早在看過那些史冊後，她曾經無數次猜想過其中的原因。

    原來，當年他也那麼親眼看過親人身首異處，鮮血橫流！

    怪不得諶王府裡有那些斷肢殘臂，怪不得段天諶會留下那座廢棄的院落，也怪不得會有人在日日夜夜的觀看著殘忍而真實的酷刑！

    顧惜若緊緊的咬著下唇，銀色月光下，一排整齊的齒印隨之顯現出來，向來亮晶晶的雙眼裡似是有什麼晶瑩在閃動。

    而那些東西，早已經被扼殺並塵封在了長豐十三年的手起刀落中。

    跟隨段天諶行軍打仗的那些年，他看著那個少年從沙場中一點點的蛻變，終於慢慢贏回了屬於他的一切，可他知道，就算那個人再站在權利的巔峰，有些東西也根本就是贏不回來的！

    「別說你此刻聽了，有這樣的感受。就連當年爹爹親眼看到時，也根本不敢相信。這簡直是比凌遲處死還要殘忍的酷刑！可那是當今聖上的旨意，誰都不敢違抗，誰也不敢為諶王求情！」顧礄抬頭望天，想起記憶中悠遠而蒼白的一幕，猶自心驚不已。

    「什麼？」顧惜若猛地睜大了雙眼，蹭的一下坐直身子，雙臂緊緊抱起來，攏在袖子下的手隱約還能看到顫抖的痕跡。她緩緩轉頭看向顧礄，許久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這怎麼可能呢……那時候，段天諶也不過是個孩子啊……」

    顧礄忽然頓住了，一手顫抖的抬起覆在了眼睛上，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去形容那樣的場景！片刻後，他才拿開手，眉頭緊皺，像是突然身臨其境般，臉色變得無比難看，又好像是看到了那個站在監斬台旁的年幼孩子，臉上佈滿了難以名狀的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