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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一:蒼京情 036 本王的王妃,現在何處? 文 / 惜梧

    段天昊臉色微變,從來都知道六哥身邊的人不同凡響,卻不想,單純是個侍衛都如此難纏,原本還有些躁動的心情,恍若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冷卻了。

    他皺了皺眉,沉聲道:「青統領,你是執意不肯回答本王的問題了?」

    青擎依舊面無表情,又深深鞠了一躬,絲毫不鬆口,「堯王爺,您言重了。屬下並無此等齷蹉不堪的心思。只不過,如此重要的事兒,也並非屬下能夠接觸的。您就算問上一千一萬遍,屬下依舊不清楚。您若是想要知曉具體的情況,何不直接當面詢問我家王爺?」

    段天昊眉間的褶皺多了幾分,眸光深處倏地劃過一道精光,凌厲而冷冽。

    許是知道,從青擎的口中問不出什麼,他也住了口,往裡走一步,自顧自坐在了圓凳上,手中把玩著一小巧的茶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青擎別有意味的看著他,隨之走到一旁,抱著劍,將注意力放到季曉瀾和裘充的身上。

    季曉瀾到底還是沉得住氣,在給裘充診斷治療時,並不放過青擎和段天昊之間的交鋒,如今見此二人停息,倒也放下心來,再看向床上裘充的臉時,那眸光也變得極其複雜。

    前半生,他跟隨在國公爺雲同奉身邊,上過戰場,淌過大河,這輩子就沒覺得有什麼事情會難倒他的。後來,國公爺等人被冤枉,他本也想隨之而去,卻臨危受命,不得不潛伏在了年幼的自家王爺身邊。

    當時,自家王爺還是個剛墜入深谷的六皇子,不僅飽嘗人情冷暖,還受制於人,苦境之艱險,每每想起皆心驚膽戰。

    在那樣情境下,國公爺身邊的參將們死的死,傷的傷,失蹤的失蹤,就連最得國公爺信任的副將裘謙明一族出了事兒,他們也無暇顧及。

    待王爺的處境好了一些,想要重新追究此事,卻已經沒有任何線索。

    時過境遷,不外乎如是。

    若眼前這個裘充真是裘謙明的兒子,那麼,想要揭開當年裘謙明一族被滅的謎團,或許並非難事。

    也難怪,王爺要讓他來救治裘充。

    季曉瀾掃了眼裘充遍佈全身的傷口,大小不一,新舊不同,有幾處肌肉還出現潰爛膿腫,想來已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論是精神上,還是*上,都飽受摧殘,已經病入膏肓了。縱然他再如何妙手回春,也不可能將其完全醫好,為今之計,無非是多吊著一口氣罷了。

    「季先生,此人傷勢如何?」段天昊回過神,看他一臉陰鬱的盯著裘充,隨即開口問道。

    季曉瀾回頭,深深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道:「堯王爺,請恕老夫不能直言相告。人,畢竟是我家王爺帶回來的,您若是想要知道結果,不妨先徵求得我家王爺的同意吧!」

    季曉瀾對這位王爺的態度算不上好,早些年段天諶受制於人時,這位養尊處優的王爺可沒少落井下石。或許,那些齷蹉事兒並非出自他之手,卻絕對與他有關,所做的一切自然也是為他鋪路。

    他不是聖人,沒辦法做到如此大公無私,不存一絲一毫的芥蒂。

    段天昊深深的回看他,嘴唇緊緊抿了起來,目光在他和青擎身上逡巡了好幾遍,眸光中一片冰芒。若是以往,他絕對不會如此忍氣吞聲。可在經歷過那麼多後,對於某些沒有意義沒有必要的事兒,他也不屑於去應對。

    若是這些人以為,六哥身份大漲,即將君臨天下,他們就可以不將自己放入眼中,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只要他的「堯王爺」身份仍在,斷沒有被屬下騎到頭上的道理。

    心思百轉千回也不過一瞬間,待他的目光重新鎖住季曉瀾時,眸光中的冰芒倏地破裂,凌厲而冷冽,落在季曉瀾的身上,頗有被刀割的鈍痛感

    季曉瀾莫名心虛,別過頭,身子略顯僵硬。

    「季先生,本王無意與你解釋什麼。你跟隨在六哥身邊,已有多年,想必對他的性子也很瞭解。那麼,今日怎生犯了如此嚴重的錯誤?你也不想想,若非得了六哥的允許,憑諶王府的森嚴規矩和嚴密防衛,本王縱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進得到這裡,站在你面前,說起這些話。季先生也是久經風浪之人,又怎麼會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段天昊緩緩道來,語調自始至終都是平平淡淡的,不見一絲起伏,就好像他所說的事兒,本就與他無關似的。

    可是,又怎麼會與他無關呢?

    季曉瀾暗生警惕,面上卻不動聲色,但見他站直了身子,朝段天昊作了個揖,態度謙遜,遠不是方纔所能相比的,「多謝堯王爺提醒。是老夫糊塗了,竟連如此重要的問題都拋之腦後了。不過,老夫斗膽問一句,裘充是您的什麼人?」

    「裘充是什麼人,季先生不該比本王清楚?」段天昊冷冷瞥了眼季曉瀾,語氣依舊淡淡的,「季先生,你如此試探,又是何意?生怕本王對六哥不利?」

    季曉瀾被噎了一下,老眼裡精光閃閃,三分惱怒,七分訝異,無數種思量盡在腦海中旋轉。

    將問題毫不避諱的攤到桌面上來談,怎麼看都不像是這位堯王爺所能做出來的。莫不是,對方還挖了什麼陷阱給他,他卻沒有察覺到?

    其實,不只是季曉瀾有此種想法,就連旁邊觀戰的青擎也頗為訝異。他偷偷瞥了眼段天昊,見對方談笑自若一派坦然,心中忽然有些不舒服,彷彿自己拿了小人之心去度這位君子之腹了。

    季曉瀾沒想好怎麼回答,卻聽身後傳來一道呻吟聲,極其輕微,可在瀰漫著詭異氣氛的空間裡,還是及時傳入了三人的耳朵。

    季曉瀾莫名鬆了一口氣,暫時撇過那個棘手的問題,轉身走到床前,炯炯有神的看著慢慢甦醒過來的裘充。

    幾乎是同一時間,段天昊和青擎湊了過去,看著裘充緩緩睜開眼睛,兩人的臉上也呈現出些許複雜。

    青擎抬眸,看了看段天昊,「堯王爺,如今人已經醒過來了,您想要知道些什麼……」

    「急什麼?人家都沒恢復過來,若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你們還想要知道什麼?」季曉瀾毫不客氣的打斷了青擎的話,難得看見青擎冰山臉上出現一絲囧然,也刻意放低了聲音,意有所指道,「老夫在這裡撂下話了,他的精神並不是很好,若是想要做什麼,萬不可過激。否則,下一次,若是再睡過去,老夫就算是大羅神仙也無法讓他醒過來了。」

    語畢,他還別有意味的掠過段天昊,雙眸微微瞇起,狹窄的眼縫裡透出絲絲精光,教人見之凜然。

    對此,段天昊絲毫不敢小覷,點了點頭,神色凝重的保證,「季先生,你儘管放心,本王只是問一些事兒,問完就走,不會耽擱多少時間的。」

    季曉瀾沒想到他會如此識趣,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也不知低聲嘟噥了什麼,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青擎見狀,眉心幾乎擰成了一團疙瘩。王爺允許堯王爺來此,估計也是想讓他詢問些事兒,自己到底該不該待在這裡呢?

    該不該呢……

    生平極少糾結過的青擎,居然也在如此簡單的問題上徘徊起來。

    段天昊眸光微閃,淡淡瞥了下他,「青統領,本王想要問些事兒,你若是不介意的話,就一起聽一下吧!回頭六哥問起來,你也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

    青擎不敢置信的盯著他,後察覺到此舉僭越,忙不迭低下頭,卻也順著他的意思,留了下來。

    這可是堯王爺親口要求的,他似乎沒有說不的權利的。

    嗯,就是這樣。

    段天昊如此吩咐後,對他也不予理會,逕自坐到床沿,看著躺著睜眼的裘充,淡淡道:「你叫裘充,是吧?」

    裘充蒼白的臉上無甚表情,只恨恨看著他,一言不發。

    段天昊也不惱怒,自顧自道:「你該清楚,既然已經醒過來了,有些事兒肯定需要吐露的。就算不是本王,也會是本王那六哥。此刻,你若是提前說出來,或許還能免於一場刑罰。」

    青擎蹙眉,對段天昊這麼說自家王爺,頗有意見,冷不防被段天昊回頭一瞥,那眸光中的犀利和透徹,卻讓他身子一僵,欲要辯解的話也不得不吞嚥回了肚子裡。

    見狀,段天昊目光倏地暗沉,語氣也陡然轉冷,「裘充,你還是不想說嗎?」

    裘充抿唇,目光緊緊鎖住段天昊,忽而冷笑,「堯王爺,你想要我說什麼?在你們這些人眼中,我不過是個囚犯,囚犯說的話,你居然也敢信?」

    段天昊微感訝異,這樣的回答,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或許,他想要問出蘇紫煙的下落,並非難事。想了想,他終於還是道:「你敢說,本王就敢信!」

    此言一出,別說裘充,就連青擎也大吃一驚。

    詭異的沉默後,裘充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止不住仰天大笑。許是他的動作過大,不小心碰到了傷口,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眉頭就已經皺了起來,整張臉顯得極為詭異。

    段天昊微微皺眉,再好的耐性,也禁不住如此挑戰,他眸色漸深,出其不意的出手,掐住了他的喉嚨,從齒縫間擠出一句話,「本王只問你一句話,當初與你一起被擄走的女人,也就是本王的王妃,如今她在何處?」

    裘充沒想到他會突然動手,本來虛弱的身子,因他的動作而變得越發羸弱,蒼白的臉上佈滿了不正常的紅色,呼吸也漸漸急促。

    「堯王爺。不可。」青擎趕緊阻止,自家王爺留下這個人,可不是為了讓堯王爺親手弄死的,若有什麼差池,自己也難辭其咎。

    段天昊側頭看他,窺見他眼裡的堅持,又回頭看了看裘充,眼神陰鷙無比。

    不過,他也沒有真的下手,惡狠狠的瞪著裘充,忿忿甩開了手。

    正在此時,門口處忽然走進來幾個人,將屋子裡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青冥大概掃視了一下,走上前,沖段天昊行了個禮,轉而看向青擎,低沉著聲音道:「我已經把蘇靳寅和蘇晗帶過來了。王爺的意思,你自己斟酌著辦吧。」

    聞言,青擎往他身後看去,卻見蘇靳寅和蘇晗並肩而立,一個神色從容,一個衣衫襤褸,兩相比較之下,蘇靳寅無疑成為了其他人注目的焦點。

    可惜,蘇靳寅的注意力並不在此,睜大了一雙眼,死死的盯著床上的裘充,一動不動,恍若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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