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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卷 三:並肩願 042 鬼蜮伎倆 文 / 惜梧

    佘煜胥很不屑的冷哼了聲,對段天諶的話不置可否。

    若他一直被困在此處,那麼,想要繼續操控外面的局勢,多少都有些力不從心。而且,就算言暢等人秉持著他一貫的原則,讓一切事務都能順利進行,可在失去他的核心指導後,估計也撐不了多久。

    他必須要盡快離開這裡。

    當然,目前這種處境,他離開所付出的代價,遠比想像中的要大很多。

    如今,值得慶幸的是,他已經做好了較為充分的準備。

    還在岐城時,他曾經將顧惜若困住一段時間,並趁著那個千載難逢的時機,給顧惜若下了類似於寒毒的東西,卻不是毒,而是能夠使人陷入昏迷和冰冷的一種藥物。

    以他的手段,想要將一個人捏在手心,絕對不會留有任何的餘地,所用之毒,非劇毒不可。

    可不知為何,當初卻狠不下這個心,給顧惜若那個女人使用那些劇毒。

    算起來,這也是他大半生裡第一次動了惻隱之心,而且還是對一個女人。

    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可誰能想到,當初的他就真的那麼做了呢!

    從長遠的角度來看,那藥物會弱化顧惜若的身體機能,一旦時日久了,病痛纏身,也並非不可能。

    可此藥潛伏期長,發作起來並不是太容易。

    其實,那藥物要表現出一定的症狀,也要等到明年四月左右。而顧惜若會在這個時候遭遇此番折磨,卻是他從來沒預料過的。

    或許,是哪裡出了問題。

    可不得不說,這個問題出得恰到好處。而他一開始也安排了明遙暗中觀察顧惜若的身體情況,若有任何異常,見機行事。

    這些話,他自然不會跟段天諶講。

    可不知為何,他心中隱隱有了一股擔憂,生怕此藥會發生什麼意外,而意外的結果,卻是他不願意去想像的。

    內心裡隱隱有一道聲音在放肆的尖叫,他甩了甩頭,努力甩去那擾亂心情的思緒,重新將注意力投到面前的談判中。

    從方纔的話中,他可以看出,段天諶已經對他做了讓步。

    其實,一直以來,他都很清楚,段天諶的弱點就是「顧惜若」,拿捏住顧惜若,就像是拿捏住了段天諶這條毒蛇的七寸,想要反擊,也不過是早晚的事兒。

    可於他而言,這樣的結果遠遠不夠。

    此刻聽到段天諶這麼放低姿態,他心中也有了另一番思量,深深的打量了下段天諶,許久後,才緩緩開口,「段天諶,你的要求,就那麼簡單?」

    段天諶眸光微閃,淡淡道:「不然呢?佘太子以為,本王還會如何?」

    他倒是想要將佘煜胥碎屍萬段,可是,可能麼?

    且不說,他人到了這裡,已經輸了先機,便是佘煜胥那些不為他所知的籌碼和手段,恐怕也不是他能夠輕而易舉防備的。

    與其如此,還不如看清形勢,選擇最適合自己的一個方面。

    他向來很懂得審時度勢,這一局,眼看著他將佘煜胥關到了天牢裡,明面上似乎略高一籌,可佘煜胥也不是吃素的,早已在他的小妻子身上動了手腳,單憑著這一份「高瞻遠矚」,就足以讓他無比警惕。

    算來,他似乎也是輸了的。

    為今之計,他所能做的,也不過是努力爭取屬於自己的福利,並盡可能刮下佘煜胥的一層皮。

    顯然,他心中所想的,佘煜胥也做到了心中有數。可是,那又怎麼樣?

    於佘煜胥而言,不管有多不擇手段,只要達到最終的目的,就已經足夠了。

    「段天諶,本宮忽然有些慶幸,當初與顧惜若相處的那段時光了。」他瞥了眼段天諶驟然陰沉的臉,笑著道,「本宮想,你的王妃也會十分……」

    還沒等他說完,段天諶一個掌風劈了過去,他連忙躲開,砰的一聲,原先他所站的地面已經凹了下去。

    很難想像,若他沒有及時躲開,如今這副身子是否還能保持完整!

    不過,由此也可看出,段天諶有多在意他剛才所說的話。那不過是無關痛癢的細節,段天諶本不該如此在意,可若能噁心到面前這個人,還是非常划算的。

    「本王願意跟你做這個交易,不過是不想多費周折。佘太子,你不要以為本王就拿你沒轍了。」段天諶陰沉著臉,冷聲叱道,「當然,若是你覺得沒必要這麼做,本王也絕對會尊重你的意見。」

    這語氣,竟是比之前要強硬了許多。

    佘煜胥心下訝異,怎麼都沒想明白,段天諶前後的反差為何會如此之大。為了讓自己鬆口,他可以刻意放低姿態,卻不想不能忍受自己這般放肆的話語。

    可真是奇了怪了。

    縱然他想破腦袋,也沒有辦法想出其中的原因。

    當然,段天諶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那是他最不能啟齒的秘密,萬不可被他人知曉,更遑論佘煜胥還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敵人?

    他的弱點,幾乎已經是眾所周知,若此秘密再洩漏出去,將來每走一步都是無比艱難的。

    這都是事情的關鍵,他不敢有絲毫的行差步錯。

    佘煜胥也沒有繼續追想,抿唇思考了片刻,眸光明滅不定,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才緩緩開口,「本宮怎麼知道你守不守信?」

    段天諶掀起眼簾,漫不經心的瞅了瞅他,冷哼道:「就算本王不守信,你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不是麼?」

    「段天諶,你……」佘煜胥猛地躍起,緊繃的臉色上即將掠過一場狂風暴雨,下一瞬,卻見段天諶舉起右手,直接截斷了他的話。

    「佘太子,你不必擔心。本王還沒有你那麼無恥,善於出爾反爾。」他垂手於身側,笑得優雅的臉上不洩漏一絲一毫的情緒,「更何況,你也知道,若若是本王的弱點。你都拿捏住了她的安危,本王如何敢耍弄什麼心思。這不是置她於危險境地中,不相看顧嗎?」

    佘煜胥冷不防被噎住,死死的盯著他,許久才蹦出一句話,「哼,看不出來,你還挺念情!」

    段天諶挑挑眉,不置可否。

    橫豎有些鬼蜮伎倆,彼此都心知肚明,也沒有必要將這一層紙捅破。橫亙在他二人之間的恩怨糾葛,不會那麼快就到了終結的時候。

    他們且各自等著罷了。

    在此事上達成共識後,段天諶便從佘煜胥手中取了解藥,卻沒有立即將佘煜胥等人放了,而是派人嚴加看守,自己揣著解藥回了王府。

    佘煜胥大罵他出爾反爾,趁著他離開之後、天牢守衛換防的短暫時間,與手下言暢裡應外合,帶著吳靖等人闖出了守衛森嚴的天牢。

    彼時,段天諶拿了解藥回府,經過季曉瀾屢次檢驗確認後,才讓顧惜若服下,正守在床邊等著她的醒來。

    聽聞佘煜胥從天牢中逃出的消息,他也不過淡淡一笑,揮揮手,吩咐段天昊和青擎追過去,自己卻是動也不動,似乎對此事的發生並不感到意外,而對後續的結果也不甚關注。

    段天昊有些摸不準他的想法,帶著青擎去追佘煜胥一行人。

    卻不想,那佘煜胥像是有三頭六臂般,在諶王府暗衛的環伺搜捕下東躲西藏,很多次都快要被追上了,還未來得及交手,七拐八拐後便不見了人影,彷彿憑空消失了一樣。

    待段天昊帶人查出佘煜胥的路線,所能看到的,也就只有佘煜胥等人的模糊影子。自此窮追不捨,最終還是沒有追上。

    不過,諶王府的暗衛也不是吃素的,尤其在段天昊的帶領下,更是將佘煜胥逼得四處逃竄,從中也翻出了佘煜胥為數不多的幾條暗線,並予以剷除。

    段天諶聽了,臉色淡淡的,並沒有對這樣的結果感到十分意外,以至於連段天昊都在認為,此前不管他們有多全力以赴的追捕,最後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都追不上。

    最後,還是青擎倍覺無用,當著他的面兒,下跪請罪,「屬下無能,請王爺責罰。」

    段天昊也忍不住從旁解釋,「六哥,這也不能完全怪青擎。說來,此事臣弟也負有極大的責任。若是臣弟能夠早點識破佘太子的詭計,只怕早已將這些人擒拿住了。您要責罰,也連臣弟一併責罰了吧。」

    說著,他欠欠身,頭微微垂著,一副負荊請罪的實誠模樣。

    段天諶並沒有多言,揮退了他二人後,安心等候著顧惜若的醒來。

    縱然段天昊和青擎還有很多的疑問,可在段天諶不耐煩的沉默中,也只能作罷。

    一炷香後,昏迷許久的顧惜若終於醒了過來,籠罩在諶王府頭頂上的烏雲也得以散開了。

    諶王府眾人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裡,就連向來不理王府諸事的季曉瀾也鬆了一口氣,深知顧惜若再不醒來,恐怕事情就要向壞的方向發展了。

    不久之後,蒼京的官員們也都知道了這個好消息,有人歡喜有人憂,並對第二日的早朝充滿了極其矛盾的情緒,或期待,或恐慌,甚至當天晚上不少府邸裡燈火通明,大臣們伏案疾書,處理公務。

    據說,那都是為了應付段天諶重新早朝後所做的準備。

    彼時,段天諶正在喂顧惜若喝藥,聽說了這些消息,也不過嘲諷一笑,話語卻是說不出的溫柔,直把坐在旁邊的季曉瀾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來,若若,別管那麼多,先喝藥。」

    一股苦澀的藥味撲鼻而來,顧惜若擰了擰眉,看著端到嘴邊的褐色藥液,閉了閉眼,便也從段天諶手裡端過藥碗,想也不想就仰頭飲下。

    「哎,這可是藥啊……」季曉瀾指著她,雙眼都睜得圓圓的,怎麼都不敢想像,她竟會如此乾脆的喝下那碗藥。

    知道她會醒來,季曉瀾心裡也是十分矛盾的。為了這個王妃,這段時間,他可是費了太多心思,就連頭髮都白了好幾撮,多少都有些不甘願。

    於是,在段天諶無心去煎藥時,他惡作劇的多加了一味黃連,單是聞著那氣味,就知道藥有多苦了。

    顧惜若這女人,居然眉頭都不皺一下,直接把藥給喝完了?

    不是吧!

    他還打算看下她被苦得哇哇叫的慘狀呢,如今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

    這簡直是顛覆了他對顧惜若這個女人的認知了。

    段天諶皺眉看著她喝完整碗藥,拿過她手裡的碗,又將蜜餞遞過去,柔聲道:「若若,季先生開的藥,苦是苦了些,可效果還是很不錯的。如今你也醒過來了,以後只要好好調養,也就不會有什麼大礙了。」

    顧惜若點點頭,卻把遞到面前的蜜餞推開,淡淡道:「這東西太甜,我不吃。」

    段天諶手僵了僵,隨之將蜜餞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抿唇打量著她,一言不發。

    不知為何,他竟覺得他的小妻子醒來後,整個人都像是變了個樣子似的,看得他擔憂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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