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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097章 是我害了你 文 / 蕭兒美蛋

    待袁崇武從前線趕回來時,就見孟余領著眾人守在帳外,甫一看見他,皆是跪了下去。

    袁崇武見狀,眉心便是一皺,一把將孟余從地上扯了起來,雙眸烏黑,盯著他一字字道;「究竟出了何事?」

    孟余有口難言,只得拱手道;「元帥容稟,屬下按元帥吩咐,帶人去紅梅村接夫人,可當屬下趕往紅梅村時,卻見那裡已成一片火海,男女老幼,慘不忍睹,一打聽下才知村子裡遭遇了馬賊」

    孟余話未說完,袁崇武神色一變,攥著他衣領的手更是握的死緊,骨節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那她在哪?」男人聲音低啞,眼瞳更是暗的駭人。

    「屬下領人趕到時,就見謝將軍身受重傷,廖夫人下落不明,而夫人」孟余說到此處,額上已是佈滿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卻是再也無法說下去了。

    「她怎麼了?」袁崇武臉色慘白,心跳猶如擂鼓一般,眼睛裡更是焦灼欲狂,見他如此,更是令孟余不敢開口。

    「說!」男人的聲音是隱忍的怒意,厲聲喝道。

    「等屬下找到夫人時,就見夫人躺在梅林裡,渾身是血」

    孟余話音剛落,袁崇武整個人似是被雷擊中一般,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他的目光雪亮如電,呼吸都是急促起來,孟余抬起頭來,見他這般失魂落魄,遂是喚了一聲;「元帥」

    袁崇武回過神來,只鬆開了他的衣襟,自己則是緩緩轉過身子,雙拳不由自主的緊握在一起。

    「元帥,夫人眼下正在帳裡,夏老已經趕了過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孟余見他猶如陷阱裡的困獸一般,雙眸血紅,閃著駭人的光芒,那心下不免便是發楚,只守在一旁恭聲道。

    袁崇武牙關緊咬,深吸了口氣,方才開口道;「傳令下去,燁陽周邊,竭力誅殺馬賊流寇,一個不留。」

    男人的聲音低沉,最後那四個字,更是透著森然與陰狠,令人不寒而慄。

    「元帥,咱們嶺南軍對這些馬賊流寇向來都是以招攬安撫為主,此番若是誅殺,屬下只怕日後不會再有馬賊流寇前來歸降,那對咱們嶺南軍來說,倒也是份損失。」

    孟余話音剛落,袁崇武便是回過頭來,那一雙眸子銳利如刀,筆直的向著孟余看去,孟余迎上他的視線,便是心中一凜,復又將眼簾垂下。

    「這些馬賊流寇,無不是些罪大惡極之人,嶺南軍中,決不能有這種人,你聽明白了嗎?」袁崇武呼吸沉重,語音更是暗沉,黑眸炯炯,只讓孟余躬下身子,再也不敢多言。

    袁崇武說完,則是向著軍帳望去,緊握的雙拳卻是情不自禁的用力,若是他能早些下令,將這些馬賊流寇就地正法,又豈會害了她

    念及此,男人額前的青筋畢露,他一語不發的站在那裡,身旁諸人卻沒有一個敢上前勸上幾句,他的身子緊繃著,好似輕輕一扯,就會斷了。

    待夏志生從帳裡走出時,男人倏然抬起眸子,待看見夏志生滿手的鮮血時,那一張臉瞬間變了,就連一絲血色亦無。

    夏志生看見袁崇武,便是趕忙將自己手中的汗巾子遞到了一旁的藥童手中,自己剛拱起手,還不等他說話,就聽袁崇武沙啞的嗓音響起;「她怎麼樣了?」

    「回元帥,夫人受了重傷,腹中孩兒已經沒了。」夏志生聲音低緩,一字字猶如一把匕首,割在袁崇武的心頭,刀刀見血。

    「況且夫人身子孱弱,此次又是失血過多,老夫只怕日後以夫人的情形,也是很難再有身孕了。」

    袁崇武一動不動的聽他說完,那臉上卻是面無表情,夏志生動了動嘴唇,還要開口說話,就見男人一個手勢,示意他不必再說。

    夏志生立在一旁,就見袁崇武面色深沉,腳步似有千斤重一般,一步步的,向著軍帳裡踱去,短短的幾步路,他卻走了很久。

    孟余與夏志生守在那裡,兩人都是不敢出聲,直到袁崇武走進了帳子,孟余方才壓低了聲音,對著夏志生道;「夏老,夫人的情形,難道日後真的不能再有身孕?」

    夏志生點了點頭,道;「她身子本就羸弱,有孕初期必定也有過滑胎之象,怕是後來一直用極珍貴的補藥吊著,這才將孩子保住,更何況她已是懷胎五月,胎兒早已成型,此番小產對身子的傷害自是更大,這樣一來,那身子骨也是不中用了,生不出孩子,也算不得稀奇。」

    孟余一聽,面上便是浮起一抹黯然,只歎道;「若是我能早到一步,夫人腹中的胎兒,或許便能保住」

    夏志生卻是道;「元帥已有兩位公子,這一胎也無非是聊勝於無罷了,孟先生不必自責。」

    孟余聞言,只搖了搖頭,苦笑道;「即使同樣是元帥的親骨肉,可這個孩子在元帥心裡,怕是就連那兩位公子,也是無法比的。」

    他這一句話剛說完,夏志生也是不說話了,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歎了口氣。

    營帳內。

    床榻上的身形纖瘦嬌小,一張小臉雪白,襯著那睫毛烏黑,根根分明。

    周圍的血腥氣還沒有散去,那般濃烈的血腥氣,只讓人聞之欲嘔,可卻令袁崇武心如刀絞,幾乎痛到麻木。

    他緩緩伸出手去,將姚芸兒落在被褥外的小手攥在手心,因著失血過多,姚芸兒的手指冰涼,摸在手裡猶如一塊寒玉,無論他怎麼揉,都暖不過來。

    他眼瞳裡的光是抖得,就連手指也是抖得,他用了極大的力氣,才伸出手撫上姚芸兒的小臉,剛喚了一聲;「芸兒」便覺得心口大慟,再也說不出旁的話來。

    他垂下眸子,將姚芸兒的手心貼在自己臉上,隔了許久,方才低語了一句;「是我害了你。」

    夜深了。

    姚芸兒剛動了動身子,袁崇武便是察覺到了,他凝視著女子蒼白如雪的臉蛋,只沙啞著嗓子喚她;「芸兒,醒醒。」

    姚芸兒只覺得冷,無邊無際的冷,無邊無際的黑暗,待聽到男人的聲音時,她的眼皮依舊沉重的睜不開,只喃喃道了句;「相公,我很冷。」

    她的身上已是蓋了兩床棉被,袁崇武聽了這話,則是將她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用自己胸膛上的暖意源源不斷的傳給她,並為她將被子掖好,只讓她露出一張臉蛋。

    「好些了沒有?」他的聲音那般輕柔,姚芸兒聽著,心裡便是一安,那樣用力的想睜開眼睛去看看他,可最終還是徒勞,她什麼也沒說,便又是昏睡了過去。

    袁崇武便這樣抱著她,坐了整整一夜。

    翌日清晨,姚芸兒的睫毛微微輕顫,繼而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便是袁崇武的面容,一夕之間,男人眉宇間滿是滄桑,眼睛裡佈滿了血絲,紅的彷彿能滴下血來,他比在紅梅村時瘦了許多,那一張堅毅英挺的容顏則更是顯得稜角分明,深邃凌厲,見她醒來,他明顯的鬆了口氣,望著她的眸光中,深不見底的心疼與憐惜,幾乎要傾瀉而出,生生令那抹子凌厲減退了不少。

    「相公」姚芸兒嘴唇乾裂,嗓子更是疼的厲害,這一聲相公又輕又小,幾乎讓人聽不清楚。

    袁崇武抱緊了她,握住她的小手,低語道;「我在這。」

    姚芸兒想要伸出手,撫上他的臉,可全身上下卻都是軟綿綿的,沒有一丁點的力氣。她的眼睛輕輕轉了轉,對著男人道;「咱們這是在哪?」

    「在燁陽。」袁崇武說著,俯身在她的發頂落上一吻。

    姚芸兒闔上眸子,只覺得自己全身都仿似身在冰窖一般,說不出的冷,只讓她往男人的懷裡鑽的更緊。

    「相公,你去接我了嗎?」

    袁崇武眸心一黯,不等他說話,姚芸兒便是輕聲細語了起來;「我在紅梅村,每天都等著相公去接我,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芸兒」袁崇武不知該說什麼,只得將她抱得更緊。

    「紅梅村裡來了歹人,謝大哥為了救我,讓我上了馬,那馬不知怎麼了,把我摔了下來」姚芸兒憶起當天的事,便是情不自禁的害怕,整個人卻是更清楚了些,只昂著腦袋望著眼前的男子,道;「相公,咱們的孩兒,沒事吧?」

    許是見男人不說話,姚芸兒的眸子裡劃過一抹驚慌,伸出小手便要往自己的小腹上摸去,男人眼明手快,只將她的手一把扣住,姚芸兒渾身軟綿綿的,自是掙脫不了,袁崇武不忍看她,只別過臉,開口道;「芸兒,咱們的孩子,已經不在了。」

    姚芸兒聽了這話,便是愣在了那裡。

    袁崇武將她的腦袋按在懷裡,依舊是溫聲輕哄道;「這個孩子和咱們無緣,你年紀還小,往後咱們還會再有孩子」

    袁崇武聲音艱澀,話只說到這裡,便覺得再也說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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