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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49章 芸兒... 文 / 蕭兒美蛋

    姚芸兒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的荷香殿,永娘瞧著她的樣子,自是放心不下,也是跟了過來,待她輕手輕腳的服侍著姚芸兒在床上歇下,眼見著這孩子躺在那裡,猶如一個瓷娃娃似得,一碰就會碎了般,只讓永娘心裡不是滋味,陪在一旁抹起淚來。

    姚芸兒雙眸無神,怔怔的望著自己的帳頂,她的爹爹死了,死在她最愛的男人手裡

    她曾對袁崇武說過,如果有一天,他殺了她爹爹,或者是她爹爹殺了他,那她也一定是活不成了,她從沒想過,她最怕的事情,竟會來的這般快。

    她不相信,她知道袁崇武決計不會殺害她的父親,可是,她的爹爹終究是死了,再也活不轉了

    其實母親說的沒錯,就算父親不是袁崇武殺死的,可他終究還是死在了嶺南軍的手裡,袁崇武是嶺南軍的主帥,無論是不是他殺的,又還有什麼區別呢,她的父親已經死了,不在了。

    姚芸兒合上眼睛,只覺得心口那裡很疼很疼,她打小跟著姚家二老長大,待父母一直十分孝順,當得知自己不是姚家親女後,也從不曾動過去尋找親生父母的念頭,還是將自己當成姚家的閨女。直到後來,她從軍營離開,也沒有想過要去自己的親生的父母,而是只想著回到清河村,過回她的小日子。

    親生父母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過遙遠,遙遠的連一道模糊的影子也瞧不著,可當她回到凌肅與徐靖身邊後,父母待她的那一腔拳拳之心她不是感覺不到,雖然與父母相處的時日不多,可到底是血濃於水,她已經沒有了一個爹爹,如今,就連另一個爹爹也沒了。

    念起姚老漢與姚母,姚芸兒心痛更甚,淚珠頓時從眼眶裡洶湧而出,瞧見她落淚,永娘趕忙在一旁勸道;「小小姐別哭,方纔你娘說的那些話,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你娘那是急痛攻心,恨不得跟你爹一塊走,人難受極了,說的都是些胡話,你莫要和你娘計較,這母女兩是沒有隔夜仇的,啊?」

    姚芸兒搖了搖頭,淚眼迷茫的看著眼前的女子,輕聲道了句;「徐姑姑,是我不孝,我不怨娘。」

    永娘瞧著她淒楚盈盈的小臉,想起這一攤子的事,眼圈也是紅了,只為她將被子掖好,輕哄著她入睡;「好了,小小姐什麼也別想,先睡上一覺,奴婢在這裡守著您。」

    姚芸兒雖然心亂如麻,可身子卻是虛弱透了,她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睛,終是半昏半睡的暈了過去。

    永娘讓人請了太醫來瞧,只說姚芸兒是悲痛過度,開了方子讓人去將藥煎了,旁的倒也沒法子,只有讓公主自己想開,不然吃什麼都是無用。

    永娘心頭惴惴,一直照顧到深夜,就聽一陣腳步聲響起,永娘剛回過頭來,就見徐靖著一件素色衣衫,卸下了所有的朱釵環翠,緩緩走了過來。

    「小姐,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歇息?」永娘瞧見她,遂是趕忙迎了過去,徐靖這些日子亦是憔悴不堪,就連腳下的步子都是虛浮無力的,永娘一歎,只上前扶了,讓她在姚芸兒床前坐下。

    徐靖望著女兒的小臉,見她半張臉蛋又紅又腫,顯是白日裡自己的那一巴掌所致,此時瞧起來,當娘的自是心疼,只輕輕的伸出手,撫上了孩子的小臉。

    「永娘,我白日裡,是不是太過分了?」隔了許久,徐靖方才出聲,聲音十分低緩。

    「小姐的心都快碎了,就算言辭間有失偏頗,也是人之常情,小小姐會明白的。」

    徐靖微微苦笑,搖了搖頭;「朝中良將匱乏,肅哥已經去了,湛兒還年輕,往後朝廷怕是再也不能制住袁崇武了。我白日說的那些話,句句出自真心,我是當真希望這孩子能爭口氣,去將那逆賊殺了,好為她爹爹報仇,可誰知,她心心唸唸的,只有那一個反賊,就連父母在她心裡,也都是被比下去了。」

    永娘聞言,卻是久久沒有說話,直到徐靖將眼眸專向了她,道;「你怎麼不說話?」

    永娘微微抬眸,「小姐,奴婢有些話,不知該說不該說。」

    「這裡又沒有外人,你想說什麼,只管說便是。」

    得到徐靖的答覆,永娘福了福身子,道;「恕奴婢不敬,奴婢瞧著小小姐對袁崇武,就好似看見了當年娘娘對侯爺,雖然那反賊無法與侯爺相比,可這感情卻都是真真兒的。」

    徐靖一怔,怎麼也沒想到永娘會說出這般話來,當下不敢置信般的看著她,啞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永娘瞧著姚芸兒瘦的脫形般的小臉,微微一歎道;「奴婢只是瞧著小小姐可憐,小小姐嫁給袁崇武在前,與父母相認在後,大錯既已鑄成,小姐若要她殺了袁崇武,恕奴婢多嘴,您這是在逼著她去死啊!」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況袁崇武乃是反賊,本就是人人得以誅之。」徐靖面露寒霜,字字清冷。

    永娘垂下眸子,吐出了一句話來;「恕奴婢斗膽,若是此事換成了小姐您,您會殺了侯爺嗎?」

    徐靖眼眸大震,整個人猶如被雷擊中了一般,懵在了那裡。

    永娘輕聲歎息,對著徐靖跪了下去,只道;「小姐,不要再逼這孩子了,這孩子的心比誰都苦,方才太醫已經來瞧了,說是這孩子若這般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也就」

    那餘下的話,永娘已是說不出下去了,只別開臉去,舉袖拭淚。

    「也就什麼?」徐靖眉心一跳,將永娘扯過問道。

    「她的身子已經熬透了,真的是再也經不住一丁點的事了啊。」

    聽了永娘的話,徐靖的身子控制不住的發抖,望向女兒的眸光中,是源源不斷的驚痛。

    池州,嶺南軍軍營。

    「元帥今日如何?」待夏志生為袁崇武處理完傷口,孟余與袁傑頓時上前問道。

    夏志生擦了擦手,臉上已是有了幾分欣慰之色;「七小姐送來的療傷藥果真是世間難得,元帥這條命,總算是保住了。」

    聽了這話,孟余與袁傑的神情皆是一鬆,當日,袁崇武的情形凶險萬分,在夏志生為他將傷口處的長矛拔去後,大量的鮮血洶湧而出,而袁崇武本人亦是心跳緩慢,脈息微弱,眼見著是救不活了,夏志生趕忙將慕家的藥為其敷上,並將藥丸給他灌下,如此這般沒日沒夜的領著一眾軍醫精心照料,終是將袁崇武這條命從閻王爺那裡搶了回來。

    袁傑望著榻上的父親,見袁崇武面色慘白,雙眸緊閉,呼吸亦是幾不可聞,少年的眉頭便是皺起,對著夏志生道;「夏爺爺,我瞧父親的情形仍舊是不見好轉,這都幾天了,咋還不醒?」

    夏志生溫聲安撫道;「少將軍莫急,元帥這次的傷實在太重,眼下只是保住了一條命,若要完全清醒,怕是還要再等上幾日。」

    袁傑聞言便是點了點頭,想起當日玉蚌口大戰,少年搖了搖頭,道;「真不知父當日是中了什麼邪,明明有機會殺了凌肅,卻一次次的繞過那老匹夫,若非如此,又豈能差點丟了性命。」

    聽著袁傑這般說來,孟余和夏志生對視一眼,自是無法接話,可又深知袁傑所言極是,兩人不由得微微苦笑,面露尷尬。

    袁傑在榻前坐下,見父親額上滿是汗水,遂是隨手拿起一塊汗巾子,替父親將汗珠拭去。

    豈料,他剛俯下身子,就見袁崇武乾裂的嘴唇微微一動,繼而一道低語從唇中喚出,袁傑大喜,趕忙對著夏志生與孟余道;「父親說話了!」

    兩人趕到榻前,就見袁崇武眉心緊蹙,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他的聲音極低,三人都是聽不清楚他說了什麼,直到袁傑將耳朵貼近父親的唇瓣,這才知曉他究竟說了什麼。

    他那一聲聲模糊的囈語,仔細聽下去卻只有兩個字,芸兒,芸兒,芸兒

    少年的臉色「刷」的一下變的駭人,他一語不發,只從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而後冷冷的看了父親一眼,便是站起了身子,也不再去瞧孟余與夏志生,逕自走出了主帳。

    瞧著袁傑的背影,夏志生微微搖頭,道;「定是元帥喚著思柔公主,被少將軍給聽去了。」

    孟余一驚;「難道元帥傷成這樣,還忘不了那個女子?」

    夏志生這一次卻是絲毫孟余像從前那般露出不豫之色,只點了點頭,歎了一聲;「冤孽,元帥這一身的傷,皆是拜她父親所賜,可」

    夏志生說到這裡,便是搖了搖頭,似乎再也說不下去一般。

    孟余沉思良久,終是一咬牙,道;「元帥如今重傷未癒,咱們倒不妨為他將婚事昭告天下,縱使元帥醒來怪罪咱們,眼下也是沒法可想了。」

    「不錯,老夫也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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