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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40章 :眾叛親離 文 / 深侯

    一路穿街越巷,虎子駕著麵包車駛出市區,找了個偏僻的路口拐進去,拿工具卸掉用白鐵皮砸成的假車牌,換上原來的舊牌照,才重新上路向家裡駛去。

    何平拿了一沓現金挨個發下去,吩咐大家:「回去以後,都給我老老實實地找個地方貓幾天,別沒事出去亂嚼舌根子,都聽見了?」

    一車人除了他和虎子以外都不明內情,只是眉花眼笑地數著鈔票,沒口子地答應。

    回到店裡,何平讓虎子把其他人挨個送回家,叫了宋玉芳跟他上樓。

    關上小辦公室的門,何平鄭重警告她:「今天的事,跟誰也不許提,特別是李麗那個大嘴巴,記住沒有?」

    宋玉芳嘟著嘴抱怨道:「行了,你煩不煩?既然不放心我,為什麼不乾脆讓她出面?」

    何平說:「這不是嫌她光有潑辣勁,心眼卻太實誠,怕露出馬腳來麼?」

    「就你心眼多!」她舉起手,給何平看斷裂的指甲,說:「瞧瞧,都出血了,你怎麼補償我?」

    「小丫頭片子,你放一百二十個心,答應你的鏈子,明天就買!」說著話,何平就去解她的腰帶,「他奶奶的,沒看出來你演得還挺像,我都差點當了真,憋了一肚子火……」

    宋玉芳按住他的手,「不先給你那位主子報個信?」

    她的性子一向很小,對於生日那天楊昆的反應,一直有些耿耿於懷,背著他說話時就有些不太客氣。

    何平笑罵道:「自家哥們,什麼主子奴才的?」

    「你是主子,我是奴才行不行,」宋玉芳換了付表情,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前,媚笑道:「主子,您躺好了,奴才來侍候您……」

    ……

    對上門衛似笑非笑的目光,段志城恨不得馬上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遲到是肯定的了,想到小車班有標緻車的備用鑰匙,他便想著過去找個司機,把扔在馬路邊上的那輛車先開回來。

    走到小車班門口,聽見腳步聲,屋裡的說笑聲嘎然而止。

    乍一眼看見平日裡意氣風發的段科長鼻青臉腫的樣子,一幫年齡各異的小車司機們臉上的表情可謂豐富多彩。

    段志城佯作不知,沒事人一樣安排一名熟悉的司機替他把車開回來,強裝鎮定地出門,上樓。

    從大門到辦公傑,這一段路走過來,他已經把當前要做的事分出了輕重緩急。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向大老闆解釋清遲到以及衝突的原因,尋求諒解,必要時,不妨打一打苦情牌。

    然後,就是立刻給岳父和妻子打電話,提前給他們打個預防針,以免其從別的渠道聽到消息後,自己顯得過於被動。

    因為爭家產,段志城和大哥、二姐一向處得不算和睦,老頭子出事,大家還能平心靜氣地坐下來商量,輪到他出事,他不認為他們會有多寬宏大量,會不計前嫌,鼎力助他度過難關。

    換句話說,岳父一家是他現在能仰仗的最大也是最後的助力。

    事發突然,段志城的反應不可謂不機智。

    然而,事態的發展往往不以人的主觀意志為轉移。

    剛走到樓梯拐角處,迎面正看見領導拾步下樓。

    司機小趙端著水杯,拎著公文包跟在後面。

    他身後,是剛分配來不到三個月的女大學生小何,區紀檢委副**的外甥女。

    見他朝自己臉上看過來,小何露出一個略帶歉意的微笑,錯開了眼神。

    段志城心裡就是一涼。

    下意識地讓到一邊,賠著笑臉問:「老闆,要出去?」

    區長停下腳步,笑呵呵地點點頭,說:「到市裡開個碰頭會。」

    段志城當然知道領導要去哪,昨天的通知還是他親自記下來的。

    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他小心翼翼地問:「那我……」

    領導仔細看看他臉上的傷,和顏悅色地說:「怎麼不小心把自己傷成這樣子,趕緊去看看醫生,順便跟辦公室說一聲,這幾天在家好好休息一下,把傷養好了再上班,身體是工作的本錢,一定要懂得愛護自己嘛!」

    段志城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微笑,目視領導一行人下樓,只覺得全身如墮冰窖。

    領導的話就是命令,即使再不情願,也必須聽從。

    渾渾噩噩地到辦公室請了假,辦公室主任很是熱情地安慰了他一番,主動拿起電話,通知小車班派人派車送他去醫院。

    段志城沒臉到二院找熟人,就近找了家私人診所簡單治療了一下,就讓司機把他送回了家。

    給岳父打電話,單位的人說他到財政局開會了,大哥大關機,打傳呼也沒人回。

    再打電話到妻子單位,同事說她不在。

    也不知是錯覺還是過於敏感,段志城從對方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意味。

    他頹然扔掉電話,連午飯也懶得吃,像條死狗一樣賴在沙發上發了一下午呆,直到天色快黑時才想起去幼兒園接兒子放學。

    妻子晚上下班回來,二話不說,照著臉上就是一大嘴巴,然後抱起年幼的兒子就要出門。

    段志城氣急,也不顧兒子在場,怒聲喝問:「你發什麼瘋?」

    妻子在門口站定了,回頭看著他,冷冷地說:「你自己知道!」

    「那是別人往我頭上扣屎盆子!」段志城額頭青筋跳起老高,聲嘶力歇地叫道:「別人不信我,連你也不信我?」

    「信你?」妻子臉上看不到一絲激動的神情,「上次有人說看見你在招待所過夜,回來你說是陪領導出差,我信了;那一次夜裡,我親眼在街上看見,你開車載著一個年輕女孩子,回來你說陪同事喝酒,我也信了;還有一次我出差回來,發現抽屜裡的套子少了兩隻,問你時,你說自己打手槍用了,我還是信了;這一次,人家指名道姓地找上你單位來鬧,你還讓我怎麼信你?」

    聽見兒子的哭聲被狠狠關上的房門擋在外面,段志城怒不可遏地抄起一隻茶杯朝門上砸去,「滾,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

    辟里啪啦一陣脆響,碎瓷片濺得滿地都是,段志城失魂落魄地癱坐在沙發上,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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