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死守待援（下） 文 / 雨魔
「沃爾夫族要上來了。」
佩姬公主大喊道：「泰格族的勇士們，莫爾斯城堡，還有黃金種族的尊嚴就凝聚在你們的刀尖之上，這已經是最後的戰鬥。所有弓箭手準備，第三小隊上前。」
第三小隊？第三小隊只剩下七八個遍體鱗傷的傷兵了。
這幾個傷兵拖著沉重的腳步，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站立到最前方。
看到稀稀拉拉的幾個傷病，佩姬公主才猛然想起，精銳的第三小隊已經在戰鬥中消耗殆盡。
「第二小隊……」
「殿下，第二小隊早就拼光了！」
「親衛營，列隊迎敵。」
在佩姬公主的命令聲中，只有三個虎族戰兵站了出來，遠處還有一個斷了腿的甲兵正慢慢的爬過來：親衛營只剩下這三個——三個半戰士了。
看著幾乎全部戰死的守軍，佩姬公主心中好一陣悲涼，一滴淚水從眼角無聲的滑落。
作為黃金種族的戰士，戰死沙場是他們的榮耀。可惜的是，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爭，只要城堡陷落，他們付出的巨大犧牲將變得毫無意義。
凋零的守軍，鋪天蓋地的敵人，戰爭本身就已經沒有了任何懸念，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的。
但是在佩姬公主的心目中，她期待的援兵一定會到來，她從未懷疑過這一點。
「刀！」
在公主殿下的呼喊聲中，羅傑從小腿上拔下一柄短小的匕首，默不作聲的塞到她手中。
在兩軍廝殺的攻防戰中，這種短小的匕首幾乎沒有任何殺傷力，但是所有的虎族戰士都明白，羅傑給她的這柄匕首不是用來戰鬥的，而是用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作為黃金種族的公主，作為大家拚死保衛的公主，就算莫爾斯城堡最終會被貢獻，也要給佩姬殿下保留最後的尊嚴：自殺！
為了避免被狼兵們侮辱，為了保留泰格族的體面，城堡被攻破之時，佩姬公主將用自己的生命給為這座城堡殉葬。
這是一個黃金種族的公主最後的尊嚴！
佩姬公主當然明白羅傑的意思，卻把那柄匕首遠遠的丟開，順手撿起一柄早就崩捲了刃口的長刀。
拋棄匕首而手持長刀，這就是佩姬的態度：她將戰鬥到最後，寧可戰死也不會自我了結！
今天將是莫爾斯城堡的最後一次戰鬥，大家再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不用再有任何保留。
傷痕纍纍的輔兵已經湧上了城頭，城堡中的平民也站立到公主殿下的身旁，紛紛撿起武器面對潮水一般衝擊上來的狼兵。
克拉姆早就下了命令，城破之時就會進行毫無差別的屠殺。與其象可憐的牛羊一樣被宰殺，還不如轟轟烈烈的戰死，這是生命的尊嚴。
弓箭手正在努力的把插在閣樓上的箭矢收集起來，堆放到自己的腳下，然後機械的張開弓弦，神情麻木的看著蜂擁而來的敵人。
手持長刀，和自己的戰士們並肩站立，佩姬公主的臉上看不到半點猶豫或者後悔的神情，依舊在給勇士們加油鼓勵：「最後一次戰鬥了，侯爵大人的援兵馬上就到，我已經給不了大家任何獎賞，只有虎人的榮耀，我們泰格族的榮耀！」
相對於為了最後的榮耀而戰的士兵們，羅傑半點都不在意那虛無縹緲的榮譽感，他只在乎佩姬公主的安危。
保護殿下，這是他最天然的使命，也是他存活的全部意義。
在很多年之前，當佩姬公主把一個飢寒交迫的小乞丐從爛泥中拉起來的時候，這個小乞丐就已經堅定了這個心念。
當年在爛泥中掙扎的小乞丐，就是現在的羅傑。
公主殿下的生命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準備於莫爾斯城堡同殉，羅傑阻止不了公主殿下，卻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來踐行當初的誓言。
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從羅傑的喉嚨裡迸射出來，身上漸漸出現一層銀光閃閃的薄膜。
把羅傑籠罩在內的那層薄膜好像融化的白銀，流光四射晶瑩剔透，連他的面孔都被這層銀光所浸染，閃耀著耀眼的金屬光澤。
轉眼之間，一條銀龍就凝聚成型，死死的擋在佩姬公主面前。
泰格族中有一個精於變形的強者，這一點狼兵們早就知道了，甚至幾度和那個善於變形的護衛交手，所以看到這層銀光並沒有感覺到絲毫的意外。
這是最後的攻防，克拉姆王子已經使出全力。
對於克拉姆王子而言，這一戰遠比想像中的要艱苦。明明知道城堡內的守軍並不算多，明明知道對方是憑城死守，可以毫無顧忌的攻打。但是在曠日持久的攻堅戰中，無數狼兵隕命堅城之下，莫爾斯城堡依舊毅力，這讓克拉姆很丟臉。
好在這座城堡已經不可能再守住了，已經露出了十分明顯的敗象。這將是最後的一戰，用不著再保留什麼了。
所有的戰略預備隊都已經調了上來，爭取一鼓作氣攻破莫爾斯城堡。
相對於巨大的戰損，就算是攻破城堡也不一定可以完全恢復過來。有時候克拉姆甚至會後悔，後悔自己不應該這麼急匆匆的攻打莫爾斯，但是隨著戰爭的繼續，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之後，就算是損失慘重也顧不得了，只能迎著頭皮繼續把戰爭進行下去。
莫爾斯城堡再也守不住了，這是不幸中的大幸，至少還可以得到一些補充，至少可以維繫自己的臉面！
激烈的戰鬥已經開始了。
因為戰鬥已經持續了數日，在高強度高烈度的戰鬥中，雙方的弓箭都消耗的所剩無幾，所以作為前期攻勢的遠程打擊實在差強人意。
稀稀拉拉的射了幾箭，幾乎沒有給交戰雙方帶來任何實質性的戰果，緊接著就開始了慘烈而又血腥的短兵相接。
和不斷嘶吼、吶喊的狼兵相比，守衛城堡的虎族戰士們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麻木而又機械的射光了僅存的一點箭矢之後，就默不作聲的隨便抓起點什麼投入到戰鬥當中。
與其把有限的力氣浪費在吶喊中，還不如省下一點力量用做戰鬥。
城堡本已經殘破到了極限，幾乎失去了任何戰術意義上的防禦功能。除了僅有的一點居高臨下的優勢之外，完全就是面對面的貼身肉搏。
因為泰格族守軍的數量已經減少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根本就無力阻止蜂擁而上的狼兵。
根本就沒有費太大的力氣，狼兵們已經衝到了城下，架起攻城梯開始蟻附攻城。
儘管早就被金龍愛格莉斯警告，不允許再變化出巨龍形態，但羅傑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到了最後時刻，再也顧不得理會金龍的警告。化身成為一條銀龍飛撲而下，一抓就掀翻了已經搭上城頭的梯子，順勢就把巨大的梯子遠遠的丟了出去。
梯子上的數名狼兵發出驚悚的慘叫聲，轉瞬之間就被摔成了幾團模糊的碎肉。
爆發出全力的羅傑，確實無比勇猛，奈何只有一個羅傑，洶湧而來的狼兵卻有千萬之多。
群狼可以驅虎，萬蟻能夠噬象。
不論羅傑如何勇猛，狼兵們還是以無可阻擋之勢攻了上來。
在一處被突破之後，馬上就有更多處防禦點被突破了。
鋪天蓋地的狼兵終於湧了上來，堅固的莫爾斯城防已經在持續的攻打中成了處處漏風的篩子。
剛剛砍殺了一名狼兵，身後就傳來一聲慘叫。
回頭一看，一個親衛虎兵的胸口插著一柄長矛，正軟軟的倒下去。直到這個時候，佩姬公主才知道自己曾經遭遇過一次危險，要不是忠誠的親衛用身體為他遮擋住一次致命的攻擊，現在的公主殿下就已經倒下了。
激烈的混戰當中，殘存的虎族士兵湧了上來，死死的把佩姬護在核心，簇擁著她緩緩往後撤退。
已經成為披風的白袍濺滿了星星點點的血跡，既有敵人的，也有自己人的，殷紅赤艷觸目驚心。
佩姬不顧一切的揮舞著長刀，頭髮早已經披散下來，狀若瘋狂。
在同族戰士們的簇擁下，猛劈猛砍一陣，突然感覺面前的壓力陡然減輕。
正在癲狂砍殺中的戰士們這才注意到，剛剛湧上來的狼兵正如退潮一般往下撤退。
抬頭遠眺，在目力可及的最遠處，一桿大旗已經豎起，如同劈波斬浪的利劍，衝破了沃爾夫狼兵大營的重重阻礙，正飛快的朝著這邊靠攏過來。
高聳的旗幟上，旗面迎風飄舞，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旗面上描繪的圖案：那是一顆滴血的犬牙！
天空中，一隻巨大的「怪鳥」正朝著殘破的城頭俯衝下來——是雙足飛龍。
雙足飛龍那巨大的雙翼陡然一掃，將還沒有來得及退開的狼兵成群的掃落下去，頓時摔成肉泥。
蹲坐在城頭，一雙肉翼完全展開，以無比雄偉的姿態朝著鋪天蓋地的狼兵發出直衝雲霄的咆哮聲！
看到犬牙旗幟的瞬間，本以為必然會戰死的虎族戰士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直到雙足飛龍飛上城頭，才終於確認：望眼欲穿的援兵終於到了！
「萬歲！」
「援兵，是我們的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