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牧者預言（上） 文 / 雨魔
只有真正到了屍怪的近前，才會透過那讓人噁心作嘔的表象看清楚這個死靈魔法的結晶到底有多麼完美。
這個巨大的怪物絕對不只是無數屍體的簡單堆砌，更不是僅僅只有一個巨大的外形。
充滿了純粹的死亡氣息，無數細小的魔法紋路好像毛細血管一樣在巨大的體型上縱橫交錯，把奔湧的死靈之力運送到這個怪物的每一個部位。
尤其是構成怪物的每一個個體，似乎還保存著最原本的形態，卻又在魔力的催化作用下快速消解、融合然後重新構建，無數個骷髏和殭屍之類的弱小不死生物共同合成一個整體，形成一個魔法力的循環回路，賦予這個巨大的怪物一種類似於生命力的東西。
充沛的精銳的魔力，還有無數個簡單的死亡生物，形成了一個生生不息源源不絕的內循環系統。如此完美的組合能力，僅次於重新製造一個活生生的生命。
如果屍怪擁有了獨立的生命獨立的意識，這就神的傑作。
死亡牧者當然無法和神祇相提並論，但這個巨大的怪物也同樣是他全部心血的結晶。粗糙的表面下隱藏著無數次嘔心瀝血的艱辛，在融合了他本人的靈魂和生命之後，這個東西幾乎已經達到了任何構裝體所能夠達到的極限程度，距離完美只有一步之遙。
只有切身體會到這個巨大的怪物所蘊含的威勢，只有親眼看到其內部結構的精密，才能體會到死亡牧者的匠心獨具。
或許這就是死亡牧者完全依靠自己工匠般的精細和耐心製造出來的另外一種生命吧。
只不過現在的道格拉斯根本就無心感歎這個傑出作品的精美和完成，而是不顧一切的燃燒著自己漸漸降低的生命力，把生命力轉換為最純粹的力量，瘋狂破壞著這個看起粗糙恐怖其實卻是一件經過了精細加工的藝術品的怪物。
一刀又一刀，攻勢凌厲。
在道格拉斯愈發瘋狂的攻擊之下，無數骨骼的碎片和腐朽乾枯的爛肉從屍怪身上被砍下來。
這個東西不可能存在任何痛覺之類的感受，卻依舊發出一陣陣讓所有生命都感覺到恐怖的咆哮。
如果細心觀察的話，很快就可以發現魔力在這個巨大怪物的內部瘋狂運轉，看似緩慢實則快速的內部蠕動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每當道格拉斯砍下怪物的一小部分軀體，堆砌起來的身體就會在魔力的催動下蠕動的個趕快，把其他部位的屍體運送過來補充上去。
雖然道格拉斯的身體周圍已經堆出了厚厚的一層枯骨和腐肉，巨大的屍怪依舊完整，只不過稍微有了一點萎縮的跡象而已，但這並不會對它的總體實力造成很大的影響。
隨著一股股屍火的噴出，雖然精靈戰士的動作已經足夠敏捷了，依舊很難全身而退。短短十幾個呼吸的時間裡，就已經接連有六個精銳的精靈戰士殞命於屍火當中，還有兩個則直接被巨大的屍怪踩踏成為血肉模糊的爛泥。
柳遠籐盡可能的快速遊走，找到機會就射出一支泛著綠色光芒的箭矢，以生命最原本的形式消耗著屍怪身上洶湧澎湃的死亡氣息。
激烈的戰鬥讓這一片交戰區域面目全非，成片的樹林被屍怪摧折的東倒西歪，整塊整塊的地皮被巨大的力量激盪的飛到了半空中，地面上殘留著一個又一個深坑。
隨著戰鬥的持續，被道格拉斯劈砍下來的屍體碎片堆滿了地面，最厚實的地方足足有半尺。
遊走纏鬥，是對付這種巨型怪物最經典也最實用的戰術，只要時間足夠，完全可以一點一點把怪物的身體砍成碎片。
關鍵是時間。
無論道格拉斯表現出來的戰鬥力有多麼威猛，也不管他的戰鬥意志有多麼堅韌，終究已經是強弩之末。
就算是半神之軀，力量也並非無限。
而且死亡牧者連環套式的手段早已經讓道格拉斯實力大損，尤其是不斷流逝的生命力，已經讓道格拉斯進入了油盡燈枯的境地。
再這麼繼續纏鬥下去，最先倒下的很有可能是道格拉斯。
作為主攻手的道格拉斯一旦倒下，起到配合牽制作用的柳遠籐以及那僅剩下的十幾個精靈戰士將直面屍怪的強悍攻擊，到最後還是全滅的結局。
所以，道格拉斯頻繁的劈砍動作根本就不是為了逐步削弱對手，而是尋找屍怪的弱點。
世界上從來就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完美，連神祇都不完美，這是鐵一般的規則。
越強大的東西就存在越致命的缺陷，只不過在通常情況下，強大的存在都會把自身的缺陷隱藏的很深，讓敵人很難發現。
通過上百次的劈砍，上次的躥高伏低，已經讓這個巨大的怪物傷痕纍纍。道格拉斯已經隱約理解了屍怪內部的力量運行體系。
正是這個複雜的運行體系，把牧者的意志和靈魂融入進來，讓屍怪擁有了活力和意識。而那些縱橫交錯的魔法紋路就是屍怪的神經，這個東西必然存在一個神經交匯點，也就是操控它的核心中樞。
只要摧毀這個核心中樞，就可以讓屍怪分崩離析，迅速結束戰鬥。
無數次試探，無數次仔細的感知，終於察覺到了屍怪體內的魔力運行方式：幾乎所有的力量都朝著屍怪的後腰部彙集，幾乎所有的蠕動都是從那個部位首先產生。
後腰，應該就是驅動屍怪的那個核心中樞了。
這僅僅只是一種猜測，是基於無數次的感知而產生的判斷，至於這個判讀是不是正確，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任何形式的戰鬥，從來也不存在絕對的安全，冒險是必然的，唯一的區別就是風險的大小而已。
道格拉斯深知自己的生命力已經降低到了何種危險的程度，如果不冒險一搏，後果會更嚴重。
他決定冒險試一試！
「掩護我！」
大吼聲中，道格拉斯的動作有所減慢，這是積蓄力量的前置動作。
柳遠籐並不清楚道格拉斯要使用什麼樣的手段，卻深深的戰鬥肯特領主要做出至關重要甚至有可能改變戰鬥局面的攻擊了。
和道格拉斯並肩戰鬥的次數已經不少，兩者之間已經建立了相當不錯的默契。
心領神會的柳遠籐發出一聲怒吼，不做任何蹲身或者是助跑的動作，好像平地拔起那樣猛然跳了起來，以仰射的形式發出一支利箭。
箭矢帶著尖銳的破空聲，拖著長長的尾焰猛然射向屍怪的腦袋。
如同劃破天際的彗星，當這支箭矢射中屍怪的頭部之時，猛然爆發出一聲轟響，在屍怪的臉上炸開了。
爆裂箭！
爆裂箭並不高明，一般的魔弓手都可以輕而易舉的使用，尤其是那些以擁兵為職業的人類魔弓手，早已經把爆裂箭運用的純熟無比。但是身為半精靈的柳遠籐並不是很擅長這種形式的射術，而且爆裂箭的實際威力遠遠小於所表現出來的強大聲勢。
柳遠籐雖然不擅長爆裂箭，卻擅長速射。
「嗖」「嗖」聲中，一篷篷爆炸的火花在屍怪的臉上頻繁閃現，在落地之前柳遠籐已經射出了七箭。
如此高頻率的射擊，已經讓柳遠籐成為一架擁有生命的人型連珠弩炮！
破碎的屍骸碎片在連續不斷的爆裂聲中紛紛揚揚的落下，屍怪的臉上已經被炸出好幾個不大不小的坑洞。
被激怒的屍怪順手拔起旁邊的一棵大樹，朝著柳遠籐橫掃而至。
就在此時，刀光沖天而起！
紫英戰刀上帶著的紅色光芒包裹著一團白色的光暈，似乎並不是道格拉斯拼盡全力把戰鬥揮出，而是戰刀帶動著道格拉斯的身體升騰起來激射而出，就好像那柄閃耀著白色光暈和紅色光輪的戰鬥才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而道格拉斯則成了戰鬥的附屬部分。
帶著紅白相間的光芒，帶著無堅不摧的意志，帶著可以洞穿天地的威勢，在已經昏暗的天光中劃過。
一瞬間，周圍的空氣好像被抽空然後一下子釋放出來，發出的爆鳴聲震耳欲聾。在戰鬥衝起的軌跡上，因為急速的摩擦，空氣都被點燃了，形成的那一道自下而上的豎直火焰帶一閃而逝！
如陰沉的天空中驟然閃過的電光，一瞬間就把周圍照亮，帶著幾乎能讓肉眼看的出來的力量，只有親眼目的過之後，才能明白這一刀的氣勢到底有多麼威猛。
沒有了神性的加持，沒有太過於旺盛的鬥氣，只有血脈中最本源的力量和生命最燦爛的燃燒。
生命在一瞬間燃燒、爆炸，所釋放出的潛能，所展現出來狂野和輝煌，讓最精通生命系魔法的精靈們歎為觀止。
疾速閃過的光芒中，紫英戰刀不是劈砍，而是捅刺。
把戰刀當做騎槍之類的長柄武器使用，直接捅進了屍怪的後腰深處。
手握戰刀的道格拉斯就好像真正的附庸一樣，懸掛在已經深深刺進屍怪身體的武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