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四章 挨板子 文 / 高月生
陸顏玉因為是個『半路主子』,所以來到威武侯府之後並沒有苛待下人的時候,對待踏雪齋伺候她的幾個丫鬟們自不必說,即便是被當做眼線安插進來的杏兒也沒有打罵過一句,可是現在聽了這樣的流言,氣不打一處來的陸顏玉動了用家法的主意。
「我就問你一句,這些個混賬話你是親眼見了呀,還是聽別人跟你渾說的,若是你親眼見到我遣人推了燕子下水,或者是加害三夫人,不管哪一件只要是你能拿出證據來,這事就算罷了,我陸顏玉說到做到,必得自己走到官衙去,判個凌遲那也是我活該;可若是這些話是有些個別有用心的人傳給你聽的,你又在這兒敗壞我的名聲,那今兒你還必須得把那幕後指使的人說出來,若是說不出來,我就拿你開刀,還真得揭你一層皮下來不可。」陸顏玉氣喘吁吁的說完這些話,眼睛裡折射出一股凌厲之光,把在場的人都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還有那個癱坐在地上的唐二麻子的媳婦兒,更是嚇得渾身哆嗦,臉色也變得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不過卻沒答陸顏玉的話。
「好,既然你不說話,那我就默認你拿不出證據來指證我殺人害人一事,既然如此,那這幕後指使你的人是誰,你快給我說出來。」陸顏玉咬牙問道。「要不然,我可要板子伺候你舒服了,這板子真挨到身上,恐怕你才知道厲害吧!」
唐二麻子的媳婦兒一聽要挨板子,這才猛地反應過來,連滾帶爬的匍匐到陸顏玉的腳下,一把抱住陸顏玉的腿,哭天抹淚起來,「小姐。三小姐,奴婢這回是真的知錯了,這些話哪有人教奴婢,都是奴婢瞎猜瞎想瞎琢磨的,奴婢是那下作的娼婦不值一提,小姐若是跟奴婢動了真氣,奴婢自己掌自己的嘴就是了,不勞小姐動手不勞小姐動手…」說著,那婦人便鬆開陸顏玉的腿,左右開弓朝自己的臉上就招呼開了。『啪啪』的動靜不小,想來也是下了大力氣的。
不過,即便這樣。陸顏玉的氣依然沒有消下去多少,她用厭惡的眼神看著地上掌嘴的婦人,心裡暗暗尋思,恐怕要撬開這人的嘴也不是件簡單的事,不下些大力氣還是不成的。
「來人呀。給我上板子,今兒我要是撬不開她的嘴,也枉作掌家一回,這也算給那些見風使舵,喜歡亂嚼舌根子的人一點兒教訓,看以後誰還敢胡亂編排主子的不是。」陸顏玉掃視了一圈屋裡。一字一句說完話,屋裡的那幾個婆子倒也沒猶豫,一呼啦都出了屋門。搬板凳的搬板凳,拿板子的拿板子,都忙活起來了,陸顏玉冷眼旁觀,心想這就是所謂的人情冷暖。剛才還嬉笑怒罵,下一秒就開始落井下石。真讓人不寒而慄呀!
唐二麻子的媳婦兒一看這下上了真傢伙,嚇得也不掌嘴了,又是重新趴在陸顏玉的腳下,兩隻眼睛早就哭得又紅又腫,不停地乞求主子的原諒。
「小姐,求您放過奴婢吧,小姐,奴婢真的是知錯了,小姐,求求您了,奴婢就是嘴賤人賤,小姐,奴婢錯了…」唐二麻子的媳婦兒一直循環的在說著『錯了』,陸顏玉不禁搖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不過今兒她是下了大決心,非得治一治這起子滿嘴跑火車的死奴才不可。
「你也別求我,我剛才就說了,只要你把幕後指使你的人說出來,那一切就跟你沒有干係,我不會再難為你,可是你不知好歹,死活不肯說出來,那今兒就別怪我心狠了,來人呀,把她給我駕到板凳上去。」
聽了陸顏玉的令,有兩個婆子主動從人堆兒來走出來,一邊一個將仍在掙扎的婦人拖拉著就拽到了板凳上,反手扣住她的胳膊,讓她動彈不得。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陸顏玉問道。
那婦人『嗚嗚』地仍是哭,就是不肯露一個字出來,氣得陸顏玉下了狠心,「打,給我狠狠地打,我就不信了,是你的嘴硬,還是這板子硬。」
說話間,一扎寬的板子就落在了唐二麻子媳婦兒的屁股上,那個行刑的婆子絲毫沒有手下留情,一板子接一板子的倒是打得起勁兒,每一板子落下就會換來『啊啊』的高亢的嘶喊聲。
打了大概七八下,唐二麻子的媳婦兒終於挺不住了,趴在板凳上開始求饒,「我招了我招了,小姐我招了就是了,小姐,求您別打了小姐…」
陸顏玉一聽有戲,趕緊叫停板子,「快停下,別打了。」
只見板子一停,唐二麻子的媳婦兒立刻從板凳上滑了下來,捂著屁股『哎喲哎喲』的呻吟著。
「你們幾個把她給我架屋裡去。」陸顏玉看她那樣也知道走路是難了,也只有找人架著進屋了,她得單獨審審這個婦人。
又是一幫子人拖拉著唐二麻子家的就進了屋裡,隱約間陸顏玉看見了她屁股上的血跡斑斑,心裡也落下了一絲不忍。
「行了,你們都走吧,綠竹伺候著就行了,我要單獨跟她說兩句話。」陸顏玉遣走了裁縫所裡的所有的人,屋門一關,連好陽光都被關在了外頭。
看著趴在地上仍是哭哭啼啼的唐二麻子的媳婦兒,陸顏玉冷冷的問道,「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奴…奴婢前幾日在街上採買線頭的時候,有人主動來找奴婢,說是如果奴婢肯在府裡散佈些您的謠言,就給我十兩銀子,奴婢…奴婢也是沒有辦法呀,奴婢家裡正缺錢急用,所以才豬油蒙了心,答應了這樣的勾當,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呀,三小姐。」唐二麻子的媳婦兒說到這兒,早就哭得成了個淚人,可是陸顏玉卻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十兩銀子,你就敢幹這樣缺德的事,你可知道若是被抓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活該挨板子的是你,呸。」陸顏玉忍不住啐了一口。
「小姐有所不知,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呀,家裡的獨子得了癆病,已經欠下很多外債了,我那口子又是個不爭氣的,偷東西被人打折了腿,光靠奴婢一個人的月例實在是養活不了他們呀,所以奴婢才…才答應了那人的要求,奴婢該死呀。」唐二麻子的媳婦聲淚俱下的講述了自己的遭遇,反倒是讓陸顏玉覺得略微有情可原,還好這場事件被自己抓了個正著,否則若是真散佈出去,三人成虎,自己還不成了旁人眼裡的妖魔鬼怪,人人得而誅之了。
「那個指使你的人長什麼樣,你還記得嗎?」
「奴婢是在一個胡同裡見的他,他帶著一張斗笠,奴婢並看不清他的臉,只是那人身材瘦小,留著山羊鬍子,別的,奴婢就一概不知了。」
「那銀子呢,你收了多少銀子?」
「他只給了奴婢一兩銀子作定金,說是等消息散佈出去了之後,自然會把銀子留在我常取藥的藥行裡,他說如果奴婢被抓住若是供出有人指使,剩下的銀子就不會如約拿出來了,奴婢也就是見了他那一回,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幹這不要臉的勾當,還被您抓了個正著。」唐二麻子的媳婦兒仍是哭,哭得很可憐的樣子。
「綠竹,一會兒回踏雪齋拿十兩銀子給她,算作藥費,回去給她兒子治病吧。」陸顏玉吩咐道。
唐二麻子的媳婦兒一聽陸顏玉要給她錢,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睛,也不哭了,只是傻傻的看著陸顏玉。
「既然你也有難言的苦衷,我也不難為你了,拿上錢回去給你兒子看病吧,只是咱們府裡是斷斷容不下你這樣的人了,你就帶著你男人和你兒子去莊子上吧。」說完,陸顏玉頭也沒回的就出了屋,留下那婦人仍是愣在那裡。
跟裁縫所的管事嬤嬤簡單的交代了一下做秋衣的事,陸顏玉便回了踏雪齋,今兒上午的事可算是夠她忙活的了,敢情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跟人結下樑子了,對方還從姑娘家最重要的名聲下手,非要抹黑自己不可,既然如此,還真得好好查查這個山羊鬍子是何許人也,有人出招,她陸顏玉就得接招。
還想著,跟在陸顏玉身後的綠竹就泱泱的說道,「小姐,你怎麼還給那蹄子十兩銀子,若是換做我,非得再給她十個板子不可。」
陸顏玉微微一笑,放下腦子裡想的,一面走一面回答她,「你也聽了,那婦人也是情非得已,家裡已經夠難的了,這才被歹人惦記上,我也是看她不容易,這才給了銀子,不過挨了板子,最後好歹是打發到莊子上去了,也算是給她的教訓,這樣就足夠了。」
「可是,她可是差一點就毀壞了小姐的名聲,那樣歹毒的話若是被傳開了可是不得了,小姐正直青春妙齡,以後還有誰敢上門提親,反正奴婢就是恨得牙癢癢,不願意放過她。」陸顏玉平時對綠竹極好,自然換來了綠竹的真心,她只要看見有人要對主子不利,就氣得了不得。
「好啦好啦,反正這事就這麼過去了,以後也別提了。」
「奴婢知道了。」
主僕倆還沉浸在剛才的不愉快中,就聽遠處有人在喊陸顏玉。
「小姐,奴婢回來啦。」
陸顏玉定睛一看,那不正是冬梅嘛!